女皇商

他又接著道:「負心漢,第一次見面就放毛毛蟲嚇我,第二次非禮我就跑了。」


 


我:「?」


 


我撓頭想了許久,不確定地看著他,莫非是畢方的那個朋友,面具哥?


 


但是非禮他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天知道我這一生如履薄冰、潔身自好從不曾做什麼越矩的事啊!


 


「你可別胡說,我可沒有非禮你!」


 


「明明有!你曾經跑到我房裡,鑽我被窩,扒我衣服,還威脅我不許出聲!」


 


那我倒是想起了一些舊事,曾經我在安東談生意時,確實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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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躲避他的追S,我確實跑進了一家客棧,威脅過一個公子還扒過他的衣服。


 


不過天太黑了,我也沒看清對方的臉。


 


如今這是,找上門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見你時有多開心?可你,可你竟然是粱賊的妹妹!」


 


「你胡說,少爺可不是什麼梁賊,少爺好著呢!」


 


他聞言有些委屈:「那人心眼子比蓮藕還多,為了權利不擇手段,這樣的人如何值得你相護?」


 


少爺心眼多不多我不知道,我隻知他沒有把手段用在我身上。


 


我喊來崔望的小廝,讓他把自家公子弄回去。


 


回到梁府時,少爺正在門口等著我。


 


昏暗的燭光照在他身上,顯得孤寂又落寞。


 


他見了我,扯出一抹笑:「回來了。」


 


「我不是讓含香傳過話了,怎的還叫你在這裡等著?」


 


「害怕你又像上次一樣……」


 


我往身後指了指:「屋頂上的,街邊偽裝的小販,身邊的丫鬟加起來沒有二十也有十幾吧?!」


 


少爺難得尷尬地笑了笑。


 


「用過膳了沒?」


 


「不想吃,曾經一個人吃飯倒不覺得有什麼。


 


「如今有人陪了,突然不習慣一個人吃飯了。」


 


「等你和郡主成了親就好了,以後她會陪你吃飯的。」


 


少爺小聲反駁了一句:「這親事,懸著呢。」


 


我聽了隻覺得莫名其妙。


 


婚期都快到了,還有什麼好懸的。


 


崔望醒來時隻覺得頭痛欲裂,他隻記得和那人吃了飯,她還給他敬了酒。


 


他一高興就喝了,後面的事就記不太清了。


 


他嘆氣:「誰家的姑娘喝烈酒啊。」


 


他招來小廝詢問情況,那小廝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那粱家小姐當時氣呼呼地走了,誰讓您當著她的面編排她哥哥啊!還喊人梁賊呢!」


 


他反駁:「又不是親哥哥。」


 


小廝冷笑一聲:「您就嘴犟吧!」


 


崔望哀嚎一聲,隻覺得酒後的自己蠢笨如豬。


 


15


 


少爺不知道從哪裡帶來了一個小孩,小孩膽小又愛哭。


 


我為此哄了許久,後來熟悉了,他的本性就暴露了。


 


天天不是鬥雞就是遛鳥,院子裡的物什都要被他霍霍幹盡。


 


少爺樂得我和他相處。


 


我心裡有了一個猜測:「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少爺氣得拿花生米丟我:「荒謬。」


 


這我很難不想歪啊,少爺要娶妻了,那人還是郡主。


 


如今突然帶回來一個小孩交給我,我很難不懷疑他是叫我幫他養兒子。


 


小孩叫少爺老師,在少爺面前乖得像個面團子。


 


等少爺上朝了,他就像個峨眉山的猴子,滿府胡鬧。


 


我忍了三天,後來實在忍不住打了他一頓。


 


猴子哭得哇哇亂叫:「放肆,從來沒有人敢打我!你放肆!」


 


嗬,我不信邪又打了一頓。


 


真想念我那乖巧可愛的朝朝啊。


 


後半夜少爺突然把小孩丟我房裡:「他怕黑,今晚和你睡。」


 


小孩翻白眼:「是的,我怕黑,今晚和姐姐睡。」


 


少爺把人丟給我後叫我今晚不要出門,還丟給我一把劍。


 


好家伙,這不是擺明告訴我今晚有大事發生嗎?


 


我沒敢睡,握著劍瞪大眼睛聽動靜。


 


後半夜就聽外面街道上有守兵吶喊:「永安王反啦!!!」


 


隨即就聽他急促的「啊」了一聲,沒多久廝S吶喊聲傳遍街頭巷尾。


 


我緊緊摟著小孩,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這會摟著我的脖子瑟瑟發抖。


 


「姐姐,我們不會有事吧?」


 


我拍拍他的背:「應當不會吧?總共就這麼點兵。他不留著打皇宮,難道來打我們啊?」


 


廝S聲一直持續到天明。


 


黎明剛至,皇城的喪鍾敲響,皇帝駕崩,這場奪位之戰想來已經落下帷幕。


 


聽說是永安王趁帝王久病成疾,帶兵謀反,成王擎王救駕,刺S反賊。


 


先帝憑借最後一口氣,封了成王為太子,最後撒手人寰。


 


永安王闔府被誅,郡主也自盡於王府。


 


成王敗寇皆在一夕之間。


 


這期間我再沒見過少爺,我想大抵是就此身殒了。


 


我在府裡狠狠哭了一通,少爺自小運氣不好又作為永安王的準女婿,屬實難有個好結果。


 


但我又不相信,少爺那麼聰明會想不到今日的困局嗎?


 


我就在府裡等啊等,等到成王登基,那熊孩子成了皇上嫡長孫。


 


我這才回過味來,不是,少爺你……


 


崔望倒是一點也沒罵錯你啊。


 


16


 


新皇尚未正式登基,老爺和夫人在家惶惑不安,生怕新皇把他們提去砍了助興。


 


夫人借機和老爺和離。


 


「你好兒子捅出來的禍事,你自己背。」


 


老爺冷笑:「那你現在是享誰的福?怎的不見你大兒子給你這麼好的宅子住?」


 


夫人也不甘示弱:「是啊,你的好兒子給你這麼好的宅子住,過幾天還有更好的牢房住呢!」


 


老爺破防:「要S一起S,總不能讓你這個老虞婆獨活!」


 


我在邊上瞧了一會子熱鬧,曾經二人也算是江州出了名的恩愛夫妻,如今卻鬧成這般模樣,可見情愛終不得長久。


 


他們在家鬧事可以,可不能鬧到外面去。


 


我守著宅子不讓他們出門,也沒告訴他們我的猜測,闲來無事就恐嚇他們:


 


「如今成王當了皇帝,三哥兇多吉少,也不知會如何處置我們,最輕的都要流放吧。」


 


這聲三哥感覺有點燙嘴,我還是喜歡叫少爺。


 


他們嚇得涕泗橫流,囔囔著要跑。


 


少爺給的暗衛夠多,他們一鬧我就讓人掌嘴,沒兩天就乖了。


 


少爺回府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彼時我正在和管家對賬簿,一抬頭就見少爺站在門口。


 


我心裡是有些氣他的,氣他什麼都不會說,平白叫我傷心。


 


見我不理他,少爺又走近了些,拉著我的袖子搖了搖:


 


「我錯了,未能及時和你言明,是我的不是。」


 


少爺紫色的官服尚未換下,看起來多了幾分為官者的威嚴。


 


我瞧著這官服顏色,至少三品了。


 


「梁大人可休要賣慘了,左右我不過是個庶民倒也不值得你多費心思。」


 


管家像是見了鬼一般,瞪著大眼睛看了看少爺,又看了看我。


 


隨後識趣地走了。


 


少爺拽著我的袖子不說話,低著頭看起來怪可憐的。


 


又裝上了。


 


我冷笑:「我倒以為你S了,埋哪裡都想好了。如今你卻詐屍了!」


 


少爺無聲笑了,恰似雨後初晴,天光明媚。


 


「古人早就說過,禍害遺千年。」


 


這會少爺倒是有耐心了,和我講了很多事情。


 


原來早在他去白鹿洞讀書時就借著世子投靠了老實憨厚的成王。


 


後來的一切,不過是籌謀著如何讓成王在諸王之中脫穎而出罷了。


 


提及永安王和郡主,少爺輕描淡寫:「不過是引蛇出洞。」


 


那個愛慕他的女子,在他眼中不過是顆輕飄飄的棋子。


 


「她既然把你牽連進來,就要做好被報復的準備。」


 


少爺已經是個合格的權臣了,與我心裡那個善良多愁的少年,早已大不相同。


 


我按下心中的失落,隻說如今一切平定,我要回安東去。


 


誰料被少爺強硬拒絕。


 


「今早方收到消息,突厥偷襲邊境,安東如今身處戰亂之中,你不能回去。」


 


我張嘴剛想反駁,少爺好似知道我想說什麼。


 


「不用擔心,五妹和六嬸她們,我已經派人去接了。」


 


少爺不容我再說別的,隻叫我在府上好好住著。


 


我有些氣惱他的強勢。


 


他捏了捏我的臉:「你不是一直苦惱京都生意不好做嗎?如今得了時間剛好可以想想。」


 


我拍開他的手不再理他。


 


少爺回府的第一天就幫老爺辭了官,順道把他們打包丟回了江州。


 


樂子沒了,安東也沒法去了。


 


好在神醫和畢方雲遊去了,安東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牽掛的人了。


 


少爺卻說邊關已經亂了,那糧價勢必會漲,我等的機會好像到了。


 


趁現在大家還不知道,我著手囤糧。


 


這幾日我安排了不少人收糧,周邊也沒放過。


 


17


 


三天的信息差,確實夠我做許多事。


 


也難怪旁人說,假如下雨的權力掌握在賣傘的人手裡,雨還會停嗎?


 


我這種小商人,都要時時刻刻摸著自己的良心,告訴自己不能忘本。


 


三日後邊關戰亂的消息傳入京城,起初大家不以為意。


 


直到邊防被破,大家才開始正視這場戰爭。


 


突厥連奪三城,朝野動蕩。


 


太子一派主戰,但朝中無將可用,太子憤然之下自請出徵。


 


帝無奈允之。


 


五日後太子帶著年輕的將領前往邊關。


 


我聽到這些事的時候還是有些佩服這位太子的,少爺知道後嗤笑一聲:


 


「朝中並非無將可用,不過是這位太子殿下疾惡如仇,非黑即白把武將惹急眼了而已。」


 


在這場奪嫡之戰裡,不少朝臣都牽扯其中,而太子卻揪著這些不放,群臣見他如此,必定心生怨懟,與他作對。


 


如今戰亂,自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生怕出錢出力後還被太子事後追責。


 


這場戰役打了三個月,起初在太子強攻之下奪回安東,晏河兩城。


 


時間久了,太子覺得打仗也就這回事。


 


在一次和突厥的交鋒中不顧手下勸阻,執意闖進突厥腹地追S逃兵。


 


結果反被突厥王子活捉。


 


陛下得此消息,直接在朝堂上吐了一口血。


 


建德元年,帝聞太子被擒,吐血昏迷,輟朝三日。


 


少爺在當晚便被聖上傳入宮中,直到第三日才回府。


 


朝野動蕩,有人說要救太子。


 


大家紛紛附和,但說到誰去救太子時,大家都不吱聲了。


 


拖延了許多日,大家都說出了心中真實的想法,就是重立太子。


 


皇帝隻靜靜聽著,許久才做出決定:


 


「封威遠將軍劉坤為鎮北節度使,不日前往邊關收復失地。」


 


這是新皇對朝廷老臣的示弱的第一步。


 


突厥那邊還在叫囂用十座城池即可換太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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