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
「我今天,不用補口紅。私湯裡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這話,簡直是明晃晃的了。
我滿意地看著沈煦的臉色變了又變。
很快變成即將蒸熟的粉色。
我湊近他,緩慢眨眼:
「沈煦,你好白啊。其他地方,也是這麼白嗎?」
15
Advertisement
本就厚實的浴袍在水裡變得愈發厚重。
毛茸茸的,有點可愛。
我沒忍住,捏了一把。
沈煦猛地僵住。
「都泡溫泉了,就輕盈一點嘛。何必還穿著這麼厚的衣服?」
湊近沈煦耳朵,我輕吹氣:
「反正都是要結婚的人了,有什麼好遮掩的。」
說完,我學著昨天方淮的模樣吹了個口哨:
「難不成,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話說回來……這高檔湯泉的浴袍質量也就那樣嘛。
怎麼有點硬。
沈煦慌忙來捂我的嘴巴:
「沒有!我隻是……隻是……」
嘟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眼睛一閉,他慢吞吞脫下了籠罩在外面的浴袍。
卻在下一秒,精準地抓住了我想做壞事的手。
聲音小得很。
「回家以後再……好不好?」
我歪頭,一雙眼睛澄澈無辜。
指尖拂過他肩頭,拈起一根長發。
「你剛才說,回家做什麼?」
沈煦用湿漉漉的手擦了把臉,恢復了以往的疏冷:
「沒什麼。」
見把人逗過火了,我老實拉開了與沈煦的距離。
借著這個機會偷偷打量他。
身材與酒吧裡的頂級男模不遑多讓。
皮膚白皙,被熱氣蒸騰出微微粉色。
再底下……
水波粼粼,實在是看不清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連疤痕都沒有。
更不要說魅魔的暗紋。
試探正式宣告失敗。
或許,沈煦隻是個貪戀紅塵的佛子罷了。
我垂下眼睫,餘光卻瞥到。
水面下,沈煦的小臂上那串佛珠仍舊纏繞著。
不對勁。
就算是真正信佛之人,也不會在這種時刻還隨身戴著佛珠。
「阿煦。」
我打起直球:
「我可以看看你的珠串嗎?」
16
倘若不是我緊緊盯著他,恐怕也會錯過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眼底的抗拒和猶疑隻一瞬就消失不見。
狀若輕松取下腕上的珠鏈遞給我。
我不懂木頭,紫檀和沉香木落在我眼中恐怕隻有顏色上的差別。
但我湊近珠串輕嗅。
沒有檀香味。
但有一股熟悉的淡香飄出。
像是那天沈煦交還我小熊玩偶時,布偶上的味道。
我裝出一副仔細端詳的樣子。
很快將珠串還給了沈煦。
我大學時,曾經選修過幾節課的心理學。
能看出,沈煦發自內心地放松下來。
一周後,就是我們婚禮的日子。
我們靠在池子裡聊了些有的沒的。
趕在皮膚泡皺之前起身。
我朝沈煦伸出手,撒嬌:
「你拉我起來。」
他無奈笑了笑,伸出那隻戴著珠串的手。
即將搭上他掌心時,我突然轉換了方向,直接扯下了他臂上的珠串。
沈煦小臂上,一道沒來得及抹除的蛇形暗紋出現在我面前。
「被我發現了。」
我手裡攥著沈煦的珠串,眼神審視。
17
白阿姨當時的確告訴我,魅魔暗紋一般不容易隱藏。
但後來,我翻閱典籍發現。
隻要用鮫脂塗抹東西,覆蓋在暗紋之上,半小時後,就可以隱藏。
我的閨蜜是調香師,從她那裡很容易獲得各種古怪的香料。
很快,我就確認了。
那天我的小魚玩偶上的香味,就是鮫脂的味道。
沈煦為了瞞我,真是煞費苦心啊。
我冷笑一聲:
「沈煦。我說過最討厭欺騙。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話音剛落,因為長時間空腹,我忽然幹嘔一聲。
這是中學時代就有的老毛病了。
我沒當一回事。
卻沒留意到,沈煦的眼神變了。
他眼眶泛紅,唇角卻倔強地向上彎起。
欲言又止許久。
最後隻說出一聲:
「抱歉。」
18
我回到自己的公寓,把閨蜜 call 出來陪我喝酒。
雖然和沈煦鬧到這個地步,但退婚根本不可能。
而且當初,是我提出要嫁給沈煦的。
「隻是父母之命的聯姻罷了。大不了以後把他當空氣。」
我擦著哭腫的眼睛,靠在閨蜜肩頭:
「反正我就當找個提款機。」
閨蜜拍了拍我的頭。
「小瑜,你真的隻把他當一個沒有感情的聯姻對象嗎?」
一顆滾圓的眼淚滴落,洇湿了懷裡的抱枕。
這個抱枕,還是和沈煦去逛商場的時候,他給我挑的。
他說上面 Q 版小人氣呼呼的表情,有點像我生氣時候的樣子。
當時我抡起抱枕就給他一頭錘。
卻被他攬在懷裡,輕輕吻了我的眼睛。
縱然沈煦對我欺瞞。
可心跳騙不了人。
「他騙我,是原則問題。」
「那你沒有問他為什麼?」
我搖頭。
他並沒有給我合理的解釋。
閨蜜忽然興奮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要不,你去找他弟弟試試呢?
「如果他是魅魔的話,那他的弟弟沈熙應該就是那個佛子吧。你難道不好奇他是什麼樣子?」
我皺眉看向她,她總是喜歡腦洞大開。
「小瑜,你這是什麼眼神啊,一看就是又想歪了!」
閨蜜戳戳我的腰:
「我的意思是,讓你去和他弟弟打聽一下。不管沈煦有沒有苦衷,但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吧。萬一,他弟弟知道呢?」
19
我拐彎抹角從白阿姨那裡找到了沈熙的工作地址。
夜晚八點,站在剛營業的酒吧門口,我忽然感慨。
真是緣分弄人。
就是上次沈煦給我發信息,導致我沒能來成的酒吧。
走進酒吧,發現這裡比我想象的安靜許多。
閨蜜偷偷對我耳語。
「點男模的服務都在樓上,樓下是清吧。」
我了然點頭。
不久,一個打扮足夠朋克的青年,拎著吉他上了臺。
他臉上的妝容並不誇張。
是以,我非常輕松認出來,是與沈煦一模一樣的臉。
隻不過。
眼角下那顆朱砂痣,勾人得很。
我有些懷疑。
眼前人真的和佛子掛鉤嗎?
但很快,我的疑慮就被打散。
因為,臺上飄出的電音。
是《大悲咒》。
閨蜜在我旁邊,震驚得嘴根本閉不上。
「這、這就是朋克佛子?」
我啜了口雞尾酒,偷笑。
別說,還挺上頭的。
可惜,還沒聽完一曲。
某個小尾巴就已經追了來。
20
沈煦把我拉到酒吧門外。
趁著他還沒開口責問,我反客為主:
「你是不是又跟蹤我了?所以才知道我的行蹤?」
那天從湯泉回到我家後,我一連三天都沒有出門。
今天下午,我才下定決心, 聽從閨蜜的提議, 洗頭化妝出門。
沈煦不答話。
「沈煦。我說過, 我最討厭欺騙。」
他睫毛輕顫, 臉色有些蒼白。
「是。」
「定位器在哪?」
沈煦目光裡似有些不甘, 但還是乖乖回答。
「……在你的小魚掛件裡。」
我將毛絨掛件從包裡取出,當著他的面取出定位器。
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煦的聲音裡滿是顫抖:
「好, 我明白了。」
我不明白了。
這家伙又在打什麼謎語。
在他黯然離開的前一秒, 我扯住他的袖子。
「沈煦,你要給我一個解釋。」
他垂下眼睛, 開口時沾染哭腔:
「總歸你覺得我惡心,難道還會聽我的解釋嗎?」
「我什麼時候覺得你惡心了?!」
這個沈煦, 真是莫名其妙。
「你隱瞞了身份, 我的確很生氣。但從來沒有那麼想過你。」
不可置信從沈煦眼中閃過。
這家伙和他手腕上那道蛇形暗紋很像, 很會順杆爬。
聽到我這樣說, 沈煦當即牽住了我的手。
「真的?」
見我點頭後, 沈煦才松了一口氣。
原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聽我說害怕魅魔, 他就以為我是討厭魅魔。
後來看出我沒有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索性將錯就錯。
「不是第一次。」
「什麼?」
我看向沈煦。
「我十六歲那年, 第一次爆發發Q期。結束之後, 我覺得很惡心,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很久。但那天, 你跟著你母親上門拜訪。
「媽媽打開我的房間,讓我下去和你們打招呼,我不想去。是你上來,往我手心裡塞了一個橙子。」
我不由得失笑。
「一個橙子就把你的心收買了?」
沈煦搖頭。
「那天,我看著你離開的背影,心口忽然有些發熱。但理智卻告訴我,那和齷齪的欲念無關。那是我第一次,純粹地心動。」
沈煦一雙下垂狗狗眼盯著我, 讓我心裡發軟。
踮起腳拍了拍他的頭。
「那你要聽我的實話嗎?」
沈煦聲音裡有些發抖:
「嗯。」
我牽過他的手,放在我的心口。
「這就是答案。」
21
婚禮那天,我才和沈熙這位傳說中的正牌佛子見了面。
他換回西裝, 劉海搭在額前, 顯得乖巧。
我和沈煦咬耳朵:
「你弟顯得好乖哦。」
他抿唇,一副小可憐模樣:
「那我呢?我乖不乖?」
我壞笑看他,踮起腳,耳語:
但是……
「完「」沈煦喉結滾動。
「這可是你說的。」
我當時隻顧著調戲沈煦,卻沒想到。
晚上為了這句玩笑話, 我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夜裡, 送走賓客,一切都收拾停當。
沈煦邊解襯衫扣子,邊朝我走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 有些耳熱。
因為緊張,我沒話找話。
「阿煦,你怎麼還戴著那個珠串啊?」
他明明已經和我挑明身份了。
還有什麼必要,戴著那串佛珠?
他輕笑。
「誰說這是佛珠了?」
沈煦慢條斯理褪下腕上佛珠。
愛心形狀的尾巴從身後長出。
笑得勾魂攝魄:
「這珠串的用途, 可多著呢。
「夫人看了這珠串這麼久,不如,親身試試它的滋味。」
完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