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仙成道

可以催吐。


可那樣將再次築基失敗,暴露後,我必S無疑。


 


但築基成功,到底意味著什麼?!


 


該S的。


 


我完全不敢放任自己「築基成功」。


 


我看著祁莫晃了晃空的酒葫蘆,懶洋洋道:


 


「哎師弟,你可快點築基結丹吧,築基後世界會完全不一樣的。」


 


他那張臉風流倜儻,眸光誠懇。


 


根本看不出是滅人滿門的冷血S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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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陣心煩意亂,胡亂點了頭,去師父那裡領了丹藥,當他們的面服下。


 


又回到房間,給自己留了張紙條。


 


然後架了把匕首,調準彈射角度。


 


再設法將自己的雙手捆綁起來。


 


我想嘗試挑戰一下……築基。


 


10


 


第六個時辰。


 


胃部已經開始蠕動疼痛。


 


我額頭落下冷汗,覺得眼前有點模糊。


 


有繁復嘈雜的聲音,在耳畔嗡鳴。


 


舅母單手將包裹給我,溫和笑道:


 


「彤兒,此去路途遙遠,替你做了新衣。」


 


舅舅也閉上眼,摸摸我的頭:


 


「照顧好自己。村裡不用擔心。」


 


我看到白鶴村外,刻了村名的石碑處,成群熟人給我送行,紛紛讓我路上保重。


 


咦?


 


奇怪。


 


舅母是獨臂嗎?舅舅……什麼時候眼盲的?


 


我壓下疑慮,走到半路,轉過頭看,他們仍在笑著揮手。


 


我下意識地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漫過不祥灰霧,抬頭一看,又是村口。


 


「彤兒,此去路途遙遠,替你做了新衣。」舅母用多瓣的手,捧上衣服。


 


黑色的青筋脈絡跳動,吸盤染湿了白衣布料。


 


舅舅也睜大了眼,摸摸我的頭:「照顧好自己。村裡不用擔心。」


 


他全身上下七百多雙眼慈祥看我,笑呵呵的:


 


「你在舅舅眼裡,一直是孩子,還記得你小時候玩打地鼠嗎?」


 


哦我想起來了。


 


小時候,我戳他眼睛玩呢,打地鼠似的。


 


戳中睜開的眼睛,就可以把眼珠子挖出來。


 


這麼想著,我再次心懷不舍,轉身離去。


 


背後的目光慈愛。


 


可我竟然有些……


 


不敢回頭。


 


第十三個時辰。


 


窗檐外,銅鈴隨風輕響。


 


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我歪著頭,打量外面黑沉沉的天。


 


濃稠的汁液從天裡傾瀉而下。


 


我說:「銅鈴響了十九次。」


 


叮叮、叮叮¥%*叮叮


 


我說:「銅鈴響了十九次。


 


「銅鈴響了十九次。


 


「銅鈴響了七千九百三十八次。」


 


我頓了頓,忽然道:「你是誰呀?」


 


11


 


而與此同時。


 


我不斷痙攣的手指,觸碰到了簡易匕首開關。


 


它唰的一下彈射而出。


 


刺中我的丹田。


 


剎那間鮮血直流。


 


耳邊萬籟俱靜,下一瞬,刺耳的呢喃差點沒掀翻我的天靈蓋:


 


「¥%!……%&*&%¥@」


 


我幾乎是立刻昏厥了過去。


 


不知道多久後,我在滿身冷汗裡驚醒。


 


有些疑惑地看著滿地狼藉,鐵鏽味道刺鼻。


 


與此同時,我的臥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師弟,在嗎?四天都過去了!


 


「怎麼回事兒?不會出問題了吧?


 


「按理來說三天就能築基成功——師弟!快開門!」


 


12


 


門被破開。


 


闖進來一群修士,被滿室血腥嚇了一跳,皆是一臉擔憂。


 


為首二人尤甚。


 


沉穩敦厚的那位一上來,就按住我脈搏。


 


片刻後緩聲道:「築基成功了。」


 


又問:「這……師弟,你傷口怎回事?有人襲擊?」


 


我一時沒想起他們是誰,心裡茫然。


 


隻是右眼裡,他們渾身「經脈」猶如觸手,猙獰黏蟲盤踞丹田。


 


我不由得膽顫地抖了一下。


 


另一位搖著酒葫蘆的,抬手將我指縫的紙條抽走,「嘖」了聲:


 


「什麼亂七八糟的鬼畫符?」


 


我餘光瞥到紙條上的字,潦草難辨:


 


「築基,服蟲丹,恐有不測,設匕首S之。」


 


剎那間,記憶如流水回籠。


 


我想起來了!


 


我被帶上了蓬萊山,窺見恐怖的蟲巢。


 


被逼無奈,隻能服下「丹藥」。


 


大師兄魏旻說我築基成功?!


 


我壓下狂亂的心跳,喘了口氣,故作迷茫地抬頭:「我……我不知道。服下丹藥後不久,我就暈了過去。」


 


祁莫還在研讀,估計隻有我才能認出的字跡,


 


「瞧著也不像符篆啊,有人偷襲,留的宣戰條?什麼狗爬字……」


 


魏旻打斷他:「我去和師父稟報。」


 


又對祁莫吩咐:「你帶師弟去藥師那看一下。」


 


13


 


蓬萊山最優秀的藥師,都看不出我的異樣。


 


開了點滋補仙藥,就讓我回去了。


 


我……成功糊弄過去了?


 


可低下頭,身體的異樣仍在。


 


丹田空洞無物,不似他們被黏蟲寄生。


 


但是,四肢百骸,依舊貫穿了一條「經脈」。


 


它和我本來的經脈若即若離,不斷汲取周圍零星的「靈力」。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但的確可以感知到,可以吸取為力量。


 


源源不斷,用之不竭。


 


這就是世人所說的,築基修仙嗎?


 


而且那魔幻的幾個時辰,頻頻出現的幻覺裡——


 


曾經的親人,被逐漸扭曲成猙獰駭人的怪物。


 


最可怕的是,我還覺得這理所當然!!!


 


要是、要是我不能透視,第一天就吃下蟲丹——


 


會不會就如祁莫所說,S親成道呢?


 


太可怕了……


 


14


 


謎題實在是太多了。


 


我選擇留下,擇機而動。


 


不久,師門歷練,組織幾十個新築基的弟子,前往關中地區。


 


此處幹旱數年,旱魃橫行。百姓苦不堪言。


 


祁莫隨行,帶隊的是雲遊四方、剛回蓬萊的師姐。


 


宣燕。


 


宣燕紅衣颯爽,不佩劍,用一雙彎刀,據說已到元嬰末期。


 


她實力果然強悍,隨手一劈,就將黑焦的旱魃劈成兩截。


 


再皺眉收刀:「毛毛糙糙的!都五六十歲,築基期的人了,十隻能放走三隻,還歷練,歷練個屁,明天就滾回去種田!」


 


「咳咳。」祁莫在一旁暗咳,打斷她訓話,安撫眾人,


 


「師姐是急性子,大家莫放在心上,今兒任務也快結束了,將小冊子發了,就四處逛逛吧。」


 


眾人訕笑,就地解散。


 


去給百姓發《百鬼志怪》,還有試水的《山海經》初稿。


 


讓他們能更快辨認「鬼怪」去了。


 


我則將水壺遞上:「師姐,喝水。」


 


宣燕瞥了我一眼,揉揉我腦袋:「你喝吧,我快出竅期了,早闢谷啦。每天清晨喝一兩口水就行。」


 


許是我才十六,比起他們的閱歷,滄海一粟。


 


璇璣仙尊的三個親傳弟子,都很寵我。


 


這也越發讓我心情復雜。


 


又過了幾天,晚間,我們在一處佛堂借宿打坐。


 


漆黑的天上隻有一輪彎月。


 


碎風吹過,老槐樹沙沙作響,殿內的燈燭應聲搖曳。


 


忽然,宣燕驚喜地睜開眼,笑道:「我突破出竅了。」


 


說著,她纖長的手指在丹田一撫,出現一個豁口。


 


蠕動黏膩的觸手掙扎著試探了個頭,再瞬間膨脹溢出。


 


猶如佛堂供奉的千手觀音。


 


而與此同時,我左眼蒙眬看到她背後虛幻的元嬰法相。


 


和宣燕如出一轍。


 


柳眉鳳目,瓷肌丹唇,雙眼微闔,也猶如……慈悲斂目的千手觀音。


 


「恭喜師姐!賀喜師姐!」


 


「師姐太強啦!不愧是我們這一代第一人。」


 


道賀聲紛紛而起。


 


我面無表情地坐在蒲團上。


 


看著所有人,圍著背後虛幻端莊的法相欣羨不已。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驚呼。


 


我轉過頭看去,佛堂門口,一個身著袈裟的小和尚嚇得跌坐在地。


 


他驚恐惶然,以手撐地,僵硬地後挪,牙關打顫:「怪、怪怪物……」


 


宣燕瞥了他一眼,丹田處的觸手,應聲而動。


 


隻一瞬間,就將小和尚穿了個透心涼。


 


她背後的「元嬰虛景」,也瞬移過去,彎刀一劈——


 


我來不及阻止,猛地瞪大了眼:「師姐!你S他幹什麼?!」


 


「啊?」宣燕睜著大眼看我,語氣茫然認真,「他不是旱魃嗎?」


 


「……是。」我渾身冰冷。


 


隨即低下頭苦笑。


 


是啊,我也看到了——


 


左眼裡,醜陋的焦屍,鬼鬼祟祟地站在佛堂外。


 


作為「修仙之人」,有什麼理由不S呢?


 


15


 


左眼是迷障。


 


右眼是人間。


 


這個世上,沒有鬼怪。


 


16


 


隻有仙山高懸,生民水火。


 


17、


 


所以沿途歷練,我從未拔劍。


 


可這種事不關己,很快,也難以維系了。


 


那是歷練快結束時,宣燕想讓新手試試,好意對我喊道:


 


「這隻小,師弟你來。拿劍斜劈哈,別怕,我就在旁邊看顧呢!」


 


說著,她抬手將我一推。


 


我對著眼神懵懂的孩子,沉默片刻。


 


按在劍柄上的指骨顫抖泛白。


 


「師……師姐我……不行……」就在我咬牙從喉裡擠出拒絕時。


 


一道凜冽白光劃過。


 


七八歲的幼童仍舊睜著水汪大眼,隻是脖子上,閃現一條窄窄的血痕。


 


他無力摔倒,砸在地上。


 


幹枯的稻田裡,塵土揚了漫天。


 


而祁莫懶洋洋地靠在一旁,單手握鞘,又吹了聲口哨,召回長劍,「咔擦」歸鞘。


 


他沒個正經道:「師弟啊,男人可不能說不行,特別是在女人面前。」


 


我:「……」


 


「滾滾滾!」宣燕白了他一眼,又看我緊張得滿臉通紅,以為我在羞赧。


 


便拍拍我腦袋安撫道:


 


「別聽你師兄瞎說。不敢下手很正常,我第一次面對『五奇鬼』的時候,比你還僵呢。」


 


宣燕打了個響指:「再歷練幾次,就順手啦。」


 


我不輕不重「嗯」了聲,垂下眸。


 


看著宣燕腹部張牙舞爪、仿佛在伸懶腰的蠕蟲。


 


它的觸手都舒展開了,在吸收幼童S前痛楚的怨念。


 


當祁莫SS我所有至親,你們也是如此,欣喜雀躍麼?


 


我心底一陣涼意。


 


憤恨心想:


 


我要你們S。


 


18


 


其實通過歷練。


 


再結合前段時間講習。


 


我能摸清楚,他們背後的規律。


 


蓬萊山仙氣縹緲的禮極殿裡,玄青仙尊教導我們:


 


「仙者,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民感而敬,供奉香火,是為上乘。」


 


「民畏而懼,怖憂叢生,是為下下。」


 


但這是黏蟲對於寄生者的愚弄。


 


供奉香火,可得靈力,助其壯大。


 


膽懼而S,也可滋補蟲體,使其成長。


 


要如何讓芸芸百姓,對靈山仙長們,又敬又畏呢?


 


很簡單。


 


晚間回到蓬萊,我自言自語地記錄:


 


「將『鬼怪邪祟』制成小冊子,發到民間,與災害掛鉤,危言聳聽。


 


「於是災難來臨,民眾會以為,洪水泛濫了是河伯,要獻上新娘;旱災降臨了是旱魃;大荒之年,太歲會降臨……


 


「修士再下山『除祟』。


 


「這樣,眾生敬之,供奉香火,得其靈力。也會畏之,S前憂怖加身。」


 


所以每次歷練歸來……修士都大有長進。


 


我將筆跡斜亂的記錄一合,望著窗外斜月,打了個寒顫。


 


他們……或者說它們……


 


像是世間萬物的規律,鑽入一切合理的解釋裡。


 


構成凌駕眾生之上的銅牆鐵壁。


 


似乎無法擊潰。


 


19


 


太痛苦了。


 


我甚至不確定,我的仇人,到底是祁莫、是仙山。


 


還是那群猙獰的蟲子。


 


這天清晨,我煩悶地繞著蓬萊跑圈。


 


黏蟲觸手幫人脫胎換骨,我身體比以前強壯,連跑十圈都不帶喘氣。


 


跑完,登上石階,準備打道回府。


 


行至半山腰的時候,下起了小雨。


 


四月份的仙山雲遮霧繞,桃林粉意簌簌,掩在朦朧煙雨裡。


 


遙遙望去,炊煙、村落、紅塵人世。


 


我羨豔靜默地看了會兒,見雨簾漸大,於是躲到旁邊樹林避雨,無聊地左右闲看。


 


忽然,我定住了眼。


 


不遠處雜草叢生裡,竟然……


 


掩著一個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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