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知道，五年前並非初見。
爸爸送我去的培訓班隔壁，就是趙子洲的奧數班。
他，早就認識我。
選擇我結婚，也並非無緣無故。
11
我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趙子洲可能是喜歡我的。
這比他在路邊撿我當老婆還離譜！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在黑暗中盯著他的輪廓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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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也是心動的吧。
隻不過我不敢，也不能。
這個世界不是一點點愛就能破除萬難的。
他喜歡的，大概是站在聚光燈下的那隻天鵝，而非折翼的我。
腦子裡思緒紛紛擾擾，我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隻隱約記得，趙子洲接了個電話。
「花要原產地空運，枯了立刻換掉，至於布置，我去現場盯吧。」
我醒來時，他早就走了。
即便是沒有他的監督，這半個月我也養成了早起鍛煉的習慣。
站在健身房的落地鏡前，我突然很想起舞。
熱身，拉伸，嘗試幾個基本姿勢。
然後大膽地旋轉跳躍。
啪！
僵硬的「天鵝」重重地摔倒在地。
我明白，再也找不回驕傲的那個自己了。
小腹尖銳的疼痛後，一股熱流從兩腿間流出。
我疼得沒有力氣去喊阿姨，掙扎著夠來手機，想打給趙子洲。
但姐姐的消息先彈了出來。
【趙氏集團斥巨資定下玫瑰莊園，說要舉辦世紀婚禮，你覺得這事兒跟你有關嗎？】
【好妹妹，你以後就是喪家之犬了。】
【別妄想回來啃老啊，家裡早沒有你的房間啦。】
這個消息，與趙子洲的電話對上了。
如今趙氏集團能結婚的，有資格辦世紀婚禮的，隻有趙子洲。
我和他五年，也隻是領了證。
白月光應穎要回國了，世紀婚禮就開始籌備了。
「別貪心，你早知道他不屬於你的。」
人家忙著布置婚禮現場呢，我不能去打擾。
於是找到李珂珂的對話框，我發了「111」，又附上了地址。
還好吧，我並沒有很難過。
眼淚隻是因為疼痛。
12
李珂珂接我去了醫院。
一番診斷後，她表情復雜地回來了。
我開玩笑問：「你臉色挺難看啊，難不成我得癌了？」
「呸呸呸，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李珂珂捂住我的嘴，艱難道：「你也知道趙氏集團要舉辦世紀婚禮的事吧？」
「知道，也知道應穎要回來了，我當不了豪門闊太了。」
一個眼神，我就清楚她也明白，婚禮的主角不會是我。
李珂珂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你現在還能利索地走嗎？」
她遞給我的診斷書上，寫著：「孕婦先兆流產，不宜劇烈運動，需安胎。」
我撫摸著小腹，第一個反應是驚喜。
明明吞了那麼多S孩子的藥，還在不知曉懷孕的情況下摔倒……
大概是上天給我的禮物吧。
即將失去趙子洲，卻也會擁有一個小小的他。
「珂珂，幫我瞞著孩子的事。」
我很快做出決定。
李珂珂心疼得皺眉：「那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帶球跑啦，不然讓人家去母留子嘛。」
我火速定下今晚出國的機票，又把這幾年趙子洲和趙女士委託出去的，準備變現。
真不是我貪心，孩子就是吞金獸。
厚臉皮為他多弄點奶粉錢吧。
打車回家，在臥室放下籤好字的離婚協議，再靜悄悄趕往機場。
李珂珂想送我的，我以孕婦不宜流淚為借口拒絕了。
告別就該悄無聲息的。
無論是友誼，還是無望的愛情。
上飛機關手機的前一秒，趙氏集團的官博推送了一組預告圖。
千畝莊園被鮮活的玫瑰花填滿，浪漫的水晶燈點綴了夜空，長長的紅毯從花叢蔓延到搭建的教堂裡。
酸意彌漫，我眼眶都受了影響。
「孕婦不宜情緒波動，不能再看了！」
我喃喃著關掉手機。
人要有自知之明。
折翼的天鵝，是不配有王子相伴的。
13
全城矚目的世紀婚禮出了幺蛾子。
趙總裁親自盯布置，應家千金也如約回國。
但官博卻說：「新娘落跑，婚禮延期！」
不過我在漫長的航程中一無所知，落地已是第二天中午。
帶球跑就得跑遠點，不然東窗事發還得上演爭奪撫養權的惡俗戲碼。
為了訂民宿，我硬著頭皮開了機。
嗡嗡的震動持續了近半分鍾。
十幾個未接電話，99+的未讀消息。
電話全都來自趙子洲，消息大多也是他發的。
向來言簡意赅的他，消息從昨晚發到剛剛。
他：【給你講個笑話，有人明天辦婚禮，新娘跑了。】
他：【沒錯，我就是破防了，你到底在哪？？？】
他：【舒琳你別想跑，天涯海角你插翅難逃！】
……
我捂著嘴巴，眼淚決堤般湧出。
天S的，你早點說新娘就是我，還有這檔子事嗎？
電話恰巧打來。
我接通，他聲音疲倦又驚喜：「舒琳，李珂珂已經招了，我二十分鍾後的航班，你好自為之……你等著我好不好？」
「好。」
愛的人同樣愛我，多一秒猶豫就是腦子有包。
在機場外酒店等趙子洲的時候，我無聊地看未讀消息。
趙女士：【流淚貓貓頭.jpg】
趙女士：【子洲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老婆怎麼跑了？】
趙女士：【我該加大力度催生的，有了孩子，你怎麼還會狠心拋棄他！】
我：【黑人問號.jpg】
還有一條驗證消息，備注是應穎。
白月光主動加我？
心裡咯噔，手抖就點了通過。
應穎：【嫂子，我特意回國參加你和洲哥的婚禮，你不能放我鴿子啊！】
應穎：【以前我就勸他跟你表白了，他說他還不夠強大。】
應穎：【好不容易看他抱得美人歸了，結果美人跑了，求求你了，嫂子，我哥他是真愛慘了你，你再給他個機會吧！】
wtf？
從她們對話中拼湊出來的故事，簡直像是童話！
趙子洲很喜歡我。
還是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
應穎不是白月光，是幫他追妻的 CP 粉頭子？
滿肚子的疑惑，恐怕隻有見到趙子洲才能清楚了。
隻是此刻，心底不再泛酸，而是甜蜜蜜地期待著。
14
李珂珂打來電話。
「閨閨，我真不是有意要被背刺你的。」
「趙子洲他抓狂的樣子，太恐怖了！」
「就像是找不到你，他要拉著所有人把地球掘地三尺一樣。」
她描述得很有畫面感。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咱們都猜錯了，婚禮主角貌似就是我耶。」
「趙氏集團官博都發喜帖了，舒琳&趙子洲，還用猜嗎？」
李珂珂語氣帶了點欣慰：「你倆這算是雙向奔赴了吧，以前我不敢說你對他的依賴和愛，怕你失去時接受不了，好在，他也愛你。」
「我為你開心，舒琳。」
「孩子的事我沒說啊，這種喜事得你親口說。」
掛斷電話，我感覺胸口五味雜陳。
我對他的喜愛，也很明顯嗎？
雙向奔赴……
童話般的愛情我也有啦！
至於姐姐和媽媽發來的消息，我看都不看，不是咒罵就是嫉妒想看好戲，無聊！
我隻想要，早點見到他。
想告訴他，我們有孩子啦！
想擁抱他，永遠不分開當然可以！
在街邊的禮品店買了大大的蝴蝶結扎花。
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間。
想象著見到他，我就挺起肚皮，驕傲地說：「喏，肚子裡就是送你的禮物！」
懷揣著美滋滋的幻想，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然後，是被綿密的帶著熟悉氣味的吻叫醒的。
趙子洲的俊臉距離我隻有一公分。
他眼睛發紅將我狠狠抱在懷中，喑啞道：「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嗯，沒辦法，我不想跟你打撫養權的官司。」
我把掉在床下的蝴蝶結搭在肚皮上：「喏，愛情結晶。」
「你懷孕了？」
趙子洲難以置信。
得到我肯定的答復後，他近乎虔誠地在我肚皮上落下幾個吻。
還有低低的自言自語。
「好，好，寶貝你來得正是時候，你媽更離不開我了。」
15
我從趙子洲的口中, 知道了完整的故事。
十幾歲時無意間看到的芭蕾舞女孩，成了他往後餘生的心之所向。
他也不是從來就驕傲。
出軌的父親在他人生中是缺席的，他隨母姓。
有優渥的物質條件，同樣有作為千億集團繼承人的巨大壓力。
一言一行, 都被家族裡的人注視著。
他見到我閃光的時刻, 也見到我被媽媽和姐姐欺凌時破碎的樣子。
可他被困在豪華汽車的後座, 沒辦法也沒能力保護心愛的女孩。
後來就是，成功接手集團，他馬不停蹄找回丟失的愛。
和言情小說一樣一樣的。
我說：「你想清楚，我不再能跳舞了，現在的專長是混吃混喝。」
趙子洲抱著我，雙眼注視著我。
「如果我想找個跳舞的, 那還不簡單？我隻是想要你。」
喜歡和愛都不會沒有緣由。
他說愛我的堅韌，愛我的妥協，愛我的所有的樣子。
於是，一周後，世紀婚禮總算順利舉行。
隻有摯友與摯親。
闲雜人等一律被攔在門外。
比如我的媽媽和姐姐。
舒心愛歇斯底裡喊著：「放我進去！我親妹妹結婚，我為什麼不能出席？」
「小琳，以前是媽媽對不住你，現在你過上好日子了，總不能不管我們吧？」
媽媽哭得真情實感，要不是眼裡有掩蓋不住的算計，我還真就……不, 我永遠不會原諒她們。
如果不是她們, 我不會失去爸爸，也不會在芭蕾舞上留下遺憾。
叮咚！
「作（」我的身體條件已經不適合芭蕾，但扎實的基礎可以讓我當一位芭蕾舞老師, 讓自己的夢想在下一代身上實現, 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坐著純白色的婚車從她們身邊經過時。
我輕飄飄地扔下了一張卡。
「最低赡養費每月按時匯入, 不服就去告我, 趙氏的律師隨時奉陪。」
「別來礙眼，不然仔細我扒掉你們一層皮！」
母女倆氣得渾身顫抖, 又因趙子洲危險的目光而退縮，隻能咬牙切齒撿起卡來，灰溜溜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反正都是合法夫妻了, 我狐假虎威一下沒問題吧？
16
偌大的玫瑰莊園，漫長的紅毯，他一步步走向我, 點綴的水晶燈，也不如他的眼眸閃爍。
趙女士罕見地抹著眼淚, 拉著趙子洲的手握住我。
「小琳啊,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親媽, 子洲要是哪裡不好，你別想著跑，找我, 我收拾他！」
與外國小姐姐十指相扣的應穎，笑得一臉燦爛。
「我嗑的 CP 終於 he 了！」
李珂珂跟老媽子似的，不住對我點頭。
「小琳，要一直幸福啊！」
被幸福包裹著的我, 還似乎看到了爸爸的身影。
他對我招招手，又指了指天上的一顆星。
往日之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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