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屈辱的感覺讓我強忍住不去看他，終於在冷靜期將近的一個晚上，我刷到了他的朋友圈。
軒軒有自己的社交賬號，上面剛好更新了狀態，「大家好，這是我的新媽媽，我很愛她，我們是幸福的一家人。我的願望是一直這樣開心幸福下去，讓那個討厭的媽媽永遠消失。」
配圖是曲青青和他們父子的合照。
那天是林軒軒的生日，是我十年前差點S去的日子。
我看著這三人慶祝著我一生中最接近S亡的日子而開心無比的樣子，心頭那點最後的不舍也消失了。
冷靜期結束的第一天，我們就去了民政局辦理離婚證。
和結婚時候的情況完全不同，離婚居然要排隊。
「你確定要這樣嗎？你真的要和我離婚？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隻要你以後別再針對曲青青，不要再無理取鬧，我們就還是一家人。你也年紀不小了，離開我也不好找了，非要折騰這一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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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其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問出了這幾個問題，回答他的是我的沉默。
見我不理，林其也安靜了下來。
之後一路無話，和辦理結婚的窗口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對新人正在拍攝紀念照，臉上是說不盡的幸福。
那是對婚姻的憧憬，我也曾經有過。
我不禁想起我和林其林結婚證時候的場景。
那年的林其還是少年模樣，大學畢業後我不顧家人的反對和他結了婚，他拿過結婚證時手都在顫抖，激動不已地向工作人員道謝，在轉過身時已經眼含熱淚。
林其就是在那時鄭重地同我許下誓言，語氣有些哽咽，「俞小曼，我會永遠愛你，一直對你好，我此生都不會背棄你。」
林其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你真要因為這點小事和我離婚？你想好了，一會兒領了證你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和記憶中赤誠的少年漸漸重合又分崩離析。
「我不會後悔。」我語氣決絕地回答。
林其看著我，有些愕然，摸了摸鼻子，「好，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看著落下的兩個紅戳結束了我長達十餘年的婚姻，我竟然有些解脫後的釋然。
走出民政局，軒軒和曲青青正在門口迎接他。
林其似乎還有話說，看到這一幕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興奮，反而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樣想到了從前，又或者是裝裝樣子，不過也不重要，我也不在意了。
7
我不知道為什麼離婚時林其要反復的讓我確定自己會不會後悔，明明是出軌的是他，說服林軒接受新媽媽的也是他。
我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我沒有探究那天林其的反應，我屏蔽了林其的社交軟件，可是架不住共同朋友的關心，問我出了什麼情況，為什麼林其朋友圈裡有和其他女人的合照。
我回答了之後還會有下一個問題，不管是出自關心或者看熱鬧的心態，我都沒有耐心在回復下去了。
沒過多久，我居然在一個午夜接到了林其的電話，他說孩子想我了，問我能不能回去看他。
「軒軒哭的厲害，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離開你這麼久，就算我們離婚了他也是你的兒子，你能不能回來看看他。」
我還記得那些同事好信發來的照片，和生日那天軒軒自己發出來的生日願望。
我語氣決絕，「讓他去找想要的曲媽媽吧，他這次可以實現它的生日願望了。」
掛斷電話後，我拔掉了電話卡，換掉了之前用的賬號，我不想看到屬於這父子的任何消息了。
陸續交接完工作，我離開了這座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
沒有家庭和孩子的那些糟心事，我開始做回自己曾經最想要的事業。
我花了很多時間開始新生活，有了新的工作，適應了新的環境，還有了一個小天使一般的女兒。
過了很久，久到我就要忘記這世上還有過這樣兩個人曾經在我生命裡佔據過那麼重要的位置的時候。
他們居然找上門來了，我也沒想到還會有再見到這二人的一天。
那是在我女兒君君小學開學的典禮上，我摟著君君，穿著漂亮的同款裙子，拿著手機正在記錄女兒成長的日常。
鏡頭裡突然闖入一大一小長得極其相似的兩張臉，等到反應過來時，我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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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時間足夠久還是我真的把他們忘記了，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們。
「媽媽，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軒軒啊。」
那張小一號的臉先出了聲，語氣悶悶，是那樣的委屈，幾乎要立馬哭出來。
我女兒君君立馬出聲反駁，「不要亂叫，才不是你媽媽，這是我媽媽。」
聽到這話林軒軒眼睛更紅了，「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不是你不要我的嗎？
這話我當然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說，我放下手機轉頭看向林其，他正在目光深邃的盯著我，似乎也很委屈。
我不是很理解他的委屈，這兩張相似的臉出現的太突然，讓我有點猝不及防。
「你們來幹什麼？」
林其神情黯然，「我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幾年了。小曼，你和別人結婚了？」
說著看向君君，「還有了別的孩子？」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不覺得他有什麼立場可以這樣問我。
「不管什麼事情，都等我忙完再說，誰也不能耽誤我女兒的開學典禮。」
我丟下這一句話後，就不在給任何眼神過去。
不一會，我聽到了細碎的啜泣聲，應該是林軒軒發出來的。
餘光裡看到林其也開始抹眼淚，兩個人在一旁哭個沒完。
君君可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一直好奇向他們看過去，沒想到一接觸到君君的目光，他們哭得更厲害了。
典禮已經到了尾聲，在林其父子就快要抱頭痛哭之前，我把他們從學校裡帶出來，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9
入座以後，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們回來找我的理由。
「說吧，有什麼事？如果是撫養費的事，我們應該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夫妻共同財產的部分我都不要，都留給軒軒，也不用在支付其他的費用，你當時也同意了的。」
林其趕忙擺手否認，「不是，不是錢的事。」
「那還有什麼事？」我直接問出口。
林其反而有些難以啟齒，低下了頭。「我們是來接你回家的。」
？？？
我還沒從林其這句話中的震驚中緩過來，林軒軒又可憐兮兮的開了口。
「媽媽，你走了之後我就知道錯了，你還能回家嗎？還能，做回我的媽媽嗎？」
「不能，媽媽是我一個人的媽媽，他才不要和你們走呢，我們有家，為什麼要去你們家？」
雖然君君還小，但是聽到媽媽要被搶走還是急著反駁。
林軒軒一聽到這話立馬又紅了眼睛，瞪了一眼君君。
兩個孩子都瞪著對方，絲毫不畏懼的對峙著。
「我知道錯了，你走以後我和軒軒找了你很久，可是你電話也打不通，發消息也不回，我怎麼都找不到你了。」林其又接回了話茬。
「你結婚了嗎？現在過得好嗎？」
「挺好的，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生活得不錯，有個可愛的女兒，愛我的先生，他還在籌備著給我補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林其聽到這句話刷地抬起頭，目光有些顫抖。
我和他，沒有辦過婚禮，那時候他在創業初期，連吃飯都成問題，當時的我年輕，信奉有情飲水飽，一紙結婚證就和他定了終身。
後來說過要辦婚禮的，因為意外懷孕也耽擱了，這事就一直拖著沒辦，直到我們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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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我開玩笑的口吻，
「怎麼，是不是沒有按照離婚時你說得那樣孤苦伶仃，有些出乎意料了？」
「怎麼說的來著？我也老大不小了，離開你也不好找了。」
「但是現在看來，還行，我還勉強有人要，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如今說起這些是真的不會難過了，還能笑著面對林其。
隻是對面的人卻將頭埋得越來越低，「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過和你離婚。你回想一下，是不是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和你分開的話？」
「我隻是有點放不下年少時的執念，離開你之後我就後悔了，我愛的一直都隻有你。」
「還有我，媽媽，我不是真的討厭你，那個女人騙我，要我那麼說的。
她就是個壞女人，你離開後她就變了一副嘴臉，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我。」
說到這裡林軒軒又癟了癟嘴，「隻有你對我好，媽媽，你才是真的愛我。」
聽到這裡我也聽明白了大概，原來是離開我之後的生活過得不好，這才想起我這個任勞任怨的親媽。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林其慌忙從包裡掏著什麼，嘴裡也急忙解釋道，「不隻是因為這樣才來找你的，我們離開後才知道你的好，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我和兒子是真的很想念你。」
我笑著搖了搖頭，「你不用跟我解釋的，現在解釋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聽到這裡林其又是一愣，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我看見了他從包裡拿出來的東西，是那張見證過我們幸福，又目睹了我們婚姻的慘敗的全家福。
當年我撕得憤恨，沒想到被他撿起來又重新黏起來了。
不管他怎麼用心粘合，看上去還是破碎不堪，就像當年被傷害過的我一樣，無論我怎麼裝作視而不見，感情也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更重要的是，林其現在整這一出是幹什麼？這懺悔是不是來得太晚了一些？
我內心毫無波動，隻得伸出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無名指上帶著的大鑽戒，有些啞然失笑，「林其，不重要了。我已經結婚了，還有了自己的孩子，還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的事情幹嘛？」
林軒軒此時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住了我的袖口，「媽媽，可我是你的兒子啊，你可以不要爸爸，難道連我也不要了嗎？」
君君見到他拉著我有些著急，也伸出小手一把拍了下去，「你不要抓我媽媽。」
林軒軒的手背被打得啪一聲，他有些惱怒地瞪著君君。
11
這個眼神讓我想起了當年他打我那時候的場景，我下意識的將君君護在身後，這舉動被林軒軒看在眼裡，有些被刺痛，我能看到他眼裡流露出的受傷的情緒。
可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君君現在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林軒軒還是站在我面前，委屈的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回答了剛才的問題。
「是的，你和你爸，我都不要了，我當然會尊重你的願望，是你說想要和那個阿姨在一起生活的，也是你說想要我消失的，你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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