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臉刷地變白，忙不停用涼帕給小寶擦身。
我全身涼透，無力趴在床邊，輕撫小寶的臉蛋。
「小寶，小寶！姑姑在呢，姑姑在。」
折騰了半個時辰都沒降溫。
我從封存的木箱裡拿出劍，此劍名飛霜，陪我在戰場S敵無數，可惜已經四年沒出鞘了。
吩咐好柳兒在裡面照顧小寶，我推門出去。
柳兒抹了抹眼淚，一臉堅定。
「小姐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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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劍走出來，我朝莫叔開口：
「莫叔，你去找個大夫過來，夜深了，多給別人點銀子。」
一眾侍衛緊緊圍住莫叔。
莫叔倒笑了起來。
「哈哈哈，多久沒和夫人並肩作戰了！今日我老莫定當把大夫請來！」
侍衛長抱拳：「夫人，得罪了！」
14
侍衛出手有所顧慮，不敢真傷了我，被我和莫叔逼得節節後退，眼看莫叔要出了院子，一眾人開始動真功夫。
二對十，勉強打成個平手。
正打到激烈處，柳兒在房內激動喊道：「小姐，小少爺醒了！」
莫叔：「夫人你先進去看小娃娃，這裡我頂著。」
我放下劍，擦幹手上的血跡才敢推門進去。
小寶見到我眼睛亮了許多，聲音微弱喊我過去。
「姑姑。」
我抱住他，他在我懷中低聲問：
「姑姑，小寶是不是長不大了？」
我哽咽住，直搖頭。
「不會的，我們小寶會沒事的。小寶會好好長大，姑姑還要看著小寶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小寶：「姑姑，別為了小寶S人了，爺爺奶奶，還有爹娘他們都來接我了，姑姑別擔心小寶。」
「不要！小寶！小寶不要留姑姑一個人。」
我壓抑著哭聲，眼淚一顆顆滴在小寶臉上。
「姑姑別哭了，小寶會傷心的。」
小寶抬起手，還沒摸到我的臉，垂了下去。
「姑姑……那日來S我們的人，和姑父認識，最後是姑父S了祖父……」
15
小寶走了。
我最後一個親人也走了。
我難道是做了什麼天打雷劈之事？家人全部慘S。
抱著小寶，我走到院子裡，讓大家住手。
還有什麼好打的呢？
莫叔驚愕回頭。
沒擋住前方的劍，被侍衛長一劍刺透。
接二連三的打擊，我沒忍住吐了口血，踉跄跪倒在地，把小寶交給柳兒，朝莫叔爬過去。
莫叔嘴角溢出血，朝我安撫地笑了笑。
「玲瓏別哭。玲瓏可是我們邊塞最厲害的女將，我自小看著玲瓏長大，早把玲瓏當成自己的女兒了。
「我們玲瓏啊，這幾年過得不開心，莫叔都看著的，莫叔一定給你好好教訓謝之安那個臭小子！」
血吐得越來越多，莫叔倒下。
「玲瓏，替我給我家那小子說聲對不起……他一下子就長大了，我都……」
16
侍衛長跪在地上，雙手捧劍。
「夫人，屬下任您處置，隻求您放過屬下的家人和一眾兄弟。」
我低著頭，表情木然，一切發生得突然，甚至找不到該怪的人。
「你親自去追將軍的隊伍，不必驚動將軍，把莫少康喊回來，莫叔沒了，總要有人準備後事。」
「是！屬下把這條命留給莫護衛！」
莫少康是第二日到的府裡，帶了兩個家中子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夫人，屬下來接父親回家。」
「莫叔在側間躺著，你們進去吧。
「少康，你把小寶一起帶去入土，我這個姑姑無臉面對他。處理完後事你來我這兒趟，我有事問你。」
……
莫少康是三日後過來的。
我們坐在湖心亭，沉默了會兒，我開口：「少康，莫叔臨走前說對不起你，沒有陪你長大。」
莫少康比我大兩歲，莫叔在戰場一待就是十幾年，再回去時，兒子都娶親了。
莫少康捏緊拳，語氣有些哽塞：「其實我沒有怪過他，我隻是過了小時候到處找爹的年紀，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
「我隻是沒想到，我隻不過是隨將軍出去兩天，他就這麼沒了……夫人今日找屬下是何事？」
我掩住咳嗽聲，問得直接：「我想知道，與謝之安謀劃之人是誰。」
莫少康：「南陽王府世子。」
「你可有他們往來書信？」
「有。」
我一臉驚訝。
謝少康看出我的神色，解釋：「家父從戰場退下來那兩年，經常說起夫人，他說他待夫人如自家子女，讓我府中之事多幫幫夫人。」
眼睛有些灼熱，我抬頭望了望天空，除了柳兒，我在意的人一個個都沒了，我再也沒有家了。
接著，莫少康遲疑開口：「不過，將軍接近王府是查到當初那場戰爭是有人泄露軍情，此事或與南陽王府有關。」
抬手遮住眼睛：「少康，你把東西整理了一起給我吧，對了，再去趟城外莊子趟，把郡主接回來。」
「是，請夫人注重身體。」
17
見到郡主，我直接開口讓郡主帶我進宮面聖。
郡主好像比我更早認清謝之安的真面目，此時看著我竟有些惺惺相惜。
見我臉色蒼白，她語氣擔憂：「葉玲瓏，發生了何事？你面色如此差。」
「此事郡主就別管了，帶我進宮就行。」
……
一路無阻，郡主直接帶我進了御書房。
聖上在批奏折，未抬頭。
「小靈玉，你今日怎麼來了？」
郡主結巴：「舅……舅舅，我今日是帶葉玲瓏進宮見您。」
我往前走，跪下，高聲開口：「陛下，臣女今日要告御狀！」
聖上抬頭，面帶疑惑：「臣女？我記得你是謝愛卿的夫人。」
「臣女今日要狀告的第一件事。謝之安聯合南陽王府世子，派人在臣女全家老小流放路上埋伏滅口，以坐實家兄貪沒江南水患銀兩之罪。
「第二件事，四年前邊塞最後一戰南陽王府泄露軍情給敵國。害我軍慘勝，大將軍將軍夫人戰S！」
郡主嘴角的糕點受驚掉了下來，坐在角落瑟瑟發抖。
聖上：「哦？此事可有證據？既然南陽王府害大將軍戰S，那謝之安為何還要與南陽王世子聯手？」
我：「謝之安與虎謀皮，反受其害。
「葉家被滅口之事，臣女有兩邊書信往來及證人證詞，證人乃是公主府掌事嬤嬤，此人原一口咬定受公主之令來S我侄兒，我侄兒是葉家唯一的活口。後我派人嚴刑拷打，那老媪才肯承認，她是被南陽王府收買。」
聖上問：「你那侄兒今日可有來？」
「侄兒小寶才四歲，前幾日被那老媪推下湖，受寒發熱，府內侍衛阻攔不讓請大夫，沒了。」
聖上嘆了一聲。
「唉……那四年前之事呢？」
「臣女隻有半封被燒毀的書信，證據不足，求陛下派人暗中嚴查，如陛下怪罪，臣女願意一力承擔。」
郡主此時插話：「舅舅，你別怪葉玲瓏，要怪隻能怪那謝之安狼心狗肺！」
聖上擺手。
「你們下去吧，朕會派人查實。」
我跪著未起：「陛下，臣女最後有一事相問。」
「你說。」
「謝之安與臣女說過，他與郡主的婚事是陛下賜婚。」
聖上還未開口，郡主先大怒。
「他放屁！明明是他在舅舅面前求娶的我！我三年把自己關府裡療傷，本來都要好了，他插進來一腳，他又不喜歡我，娶我作甚？呸，狗男人！」
聖上沉聲：「靈玉，女兒家，怎能如此粗魯！但此事確實是謝之安與朕開口求娶郡主為平妻，再加上靈玉三年來一直不願嫁與別人，朕這才同意。
「今日所說之事，朕會查清，給葉家一個交代。」
18
謝之安高馬回京之日，本是除山匪有功進宮論賞，哪想在城門口直接被捉拿下馬。
與南陽王府謀害忠臣，S葉家滅口多項罪名一出，眾人皆唏噓感嘆，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日我和郡主也在一旁，陛下身邊的福公公見到我們笑咧了嘴：「正好郡主和葉姑娘都在，雜家不用多跑一趟。
「陛下有旨，準許平南郡主、葉將軍之女葉玲瓏休夫，放夫書已備好，郡主和葉姑娘籤個字就行。
「念在謝大將軍與將軍夫人多年徵戰有功，將軍府老太君可另選宗族子弟繼養在大將軍名下。」
「臣女遵旨！謝陛下隆恩！」
我起身，接過筆。
謝之安一臉頹敗，茫然看著我，開始激烈掙扎，狀若瘋魔。
「玲瓏！玲瓏！你聽我解釋！我和南陽王府隻是表面合作。他們想害葉家，我提前做了準備，可是他們告訴我的是假消息！我趕到時，葉家已經滅口了！」
我SS盯著他，飛霜一劍刺出，避開要害。
「謝之安，這一劍是替莫叔還的, 至於你親手S我父親那劍，我葉家滿門都在下面等著你, 他們會親自報仇。我祝你五馬分屍, 不得瞑目, 我們永不再見。」
謝之安像是沒感覺到痛, 掙扎著要靠近我，被壓趴在地上。
「不是的, 不是的！玲瓏！我隻是想查我父親母親之S，玲瓏，我隻有你了，你不要離開我！」
郡主擋在我面前：「呸，狗男人，你爹娘是玲瓏S的嗎？不是？那你S她全家, 你怎麼不S南陽王全家去, 你有病吧！
「唉唉唉, 玲瓏, 等等我, 五馬分屍？玲瓏，我可以安排！」
人生的前十八年像是一場夢，驟然散開，如今才是現實。
浮萍無依，孤身前行。
郡主番外
「瞧著像蜀錦，就是這顏色……不大喜慶，今日可是將軍府的大喜日子。」
「（她」明明是謝之安求娶的我, 為什麼將軍府眾人都說是我強行要進的將軍府？
本郡主還能按著他的頭和我拜堂成親不成？
後來看到年少時喜歡的將軍在我眼前, 成了我的夫君, 我把所有疑惑都暫忘。
我給他送了一堆我用不上的古籍名劍, 後來他慢慢對我有了好臉色, 也有了回禮，會陪我用飯，帶我去郊外遊玩。
我歡喜了好長一段時間, 滿心以為他心中也有了我。
可是這麼久了，他從未在我房內留宿。
愛一個人怎麼會不想親近她？
我慢慢清醒過來, 他對我無一絲情誼, 隻是顧著我的身份而已，他隻愛葉玲瓏。
有一日, 我在書房內看到了一封信, 信中說的是葉玲瓏的兄長入獄、葉家全家被流放之事。
此事是謝之安謀劃的？他不是愛慘了葉玲瓏嗎？怎麼能做出傷害她家人之事？
後來，葉玲瓏全家被害慘S，我其實是愧疚的，我沒有及時把謝之安的真面目告訴她。
謝之安S後，葉玲瓏身體一下子垮了, 被我壓著在公主府養了許久。
我娘聽說葉玲瓏的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從未見過這麼慘的女娘，成天讓人變著法兒哄玲瓏開心, 各類俊秀小生圍成圈給玲瓏講故事, 看著我直嘶溜。
我很喜歡玲瓏, 我覺得她比京都的任何女娘都真誠有趣，對我從不巴結諂媚，會皺著眉說我做得不對。
如果我有個姐姐的話, 應當就是她這樣的。
可惜玲瓏對京都沒有一點留戀，身子剛養好就要離開。
她離開的那天，我和我娘抱著她哭得稀裡哗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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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顔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