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的眼淚大顆滾落,“是你對不對?......”
不敢問他,是活著,還是死了。
因為根本也不必問。
不管他是人,還是鬼魂,她都能接受。
三個多月,強忍住的情緒,眼淚,委屈,相思,在遇到沈寒御的這一刻。
好像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她淚如泉湧,哭得泣不成聲。
沈寒御眸色深暗至極,明知自己不該再有別的舉動,可還是沒忍住。
俯身捧住她的臉,深深地吻著,一點點,吻去她的淚水。
他強迫自己離開桑淺淺,手探到她背後,為她解去手上的束縛。
門外,有服務員敲門,詢問是否要客房服務的聲音傳來。
那是郭木楊與他約定好的提示,告知他必須盡快離開。
聲音由遠及近,帶了幾分微不可覺的急促。
他沒有時間了。
屋內的壁燈乍然熄滅,整棟莊園再次陷入黑暗裡。
桑淺淺的手也終於脫困,立刻緊緊地抱住了沈寒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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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御握住桑淺淺的手腕,輕輕推開她,轉身大步離開。
桑淺淺睜開淚眼,發現眼前一片漆黑,連先前那點模糊的微光都不見了。
她扯下蒙住眼睛的緞帶,看到門輕輕地開了,似有身影隱入黑暗裡。
可她跌跌撞撞奔到房門前時,卻發現門是關著的。
桑淺淺摸到門把手,打開門時。
外頭的燈光恰在這時亮起,明亮的光線刺得她下意識閉了閉眼。
走廊外,空無一人。
走廊遠處,依稀可見阮家的黑衣保鏢守在那裡。
她回身,屋內的壁燈竟也是亮的。
若非地上仍丟著那些解開的繩索,若非唇裡仍殘留著他的氣息與溫度。
她真的要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這莊園,裡裡外外都是阮家的人,每個樓層也都有人看守,根本不可能有外人進來。
若剛才的人,真的是沈寒御,他怎麼進來的。
可若不是沈寒御,他怎會替她解開繩索,怎會抱她,怎會那樣吻她。
桑淺淺失神地站著,簡直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裡。
門外傳來腳步聲,桑淺淺飛快地奔過去開門。
似乎沒想到她開門的速度會這麼快,謝時安微怔,隨即,清楚地,從桑淺淺眼中看到了強烈的失落。
他已然從邵錦那裡,知道了婚禮上發生的一切。
此刻,他的神色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可是語氣,明顯有些淡,“在等人?”
桑淺淺平靜地說:“沒有。我以為是服務員,想讓她收拾下屋裡。”
謝時安掃了眼屋內,發現了地上那一圈繩索。
他聲音微低,“是邵錦讓人綁的你?”
桑淺淺笑了笑,“綁得也沒多緊,我自己努力掙開了。”
謝時安沒說話,可是眼神分明有些沉。
桑淺淺就算再怎麼過分,也輪不到邵錦來教訓她。
“我讓人送你回去。”
謝時安默了片刻,“公司有事,我要趕去公司,今晚,可能會很晚回來。”
桑淺淺也沒有意外,“好。現在就走嗎?”
她說這句話時,是抬眸看著他的,臉上迎著光。
謝時安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紅腫的眼睛和唇瓣上,眼神微動。
她被綁著,哭得眼睛紅腫,他能理解,可她的唇......
邵錦的人,該不會這麼膽大妄為才是。
謝時安到底還是輕聲問,“你嘴唇,怎麼了?”
“很紅麼?”
桑淺淺摸了摸唇,淡然自若,“邵錦讓人用膠帶封住了我的嘴,我一直喊救命,現在特別疼,手腕也疼。”
謝時安下意識看了眼桑淺淺的手腕。
兩隻纖白的手腕上,道道青紫交錯。
“抱歉,”謝時安眼底帶了歉然和心疼,“邵錦太過不知輕重。”
“沒關系。”桑淺淺頓了頓,“時安,今天的事,我也很抱歉,可我......不能不為寒御做些什麼。”
她聲音很輕,“對不起,時安。今天這場婚禮你就當沒有舉辦過,以後我們的關系,仍是和從前一樣。”
這場婚禮,也的確等於沒有舉辦,所有的儀式還沒開始,就已然宣告結束。
“不可能一樣。”
謝時安聲音很是低沉,“淺淺,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今天之後,你就是我的妻子。”
桑淺淺錯愕,繼而,心裡五味雜陳。
本以為,她在婚禮上騙了謝時安,他多少會生氣。
卻不意,他卻是說出這番話來。
第220章 怎知她不是自願
桑淺淺心情復雜地開口:“時安,其實你該知道,我......”
謝時安打斷她的話,似乎不想聽她說下去,“司機還在等著,淺淺,我們走吧。”
桑淺淺抿唇,到底還是沒說什麼,換了身衣服,跟著謝時安出了莊園。
走出莊園大門時。
門口停著一輛車,郭木楊靠在車門上,意味深長地遙遙望著桑淺淺和謝時安。
郭木楊並不是一個人,他身前幾步遠,站著臉色很是難看的郭定嵩。
謝時安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沒走,腳步頓了頓。
郭定嵩已然大步走過去,數名黑衣保鏢立刻圍上前,攔住他。
謝時安揮了揮手,示意保鏢讓開。
“想不到你娶的人,還真是淺丫頭。”
郭定嵩盯著謝時安,眼中壓著怒意,“白天看到飛機噴出淺淺那倆字,我還以為,是同名來著。看到照片相似,我也一直安慰自己,說不定是你對淺丫頭念念不忘,所以找了個跟她容貌相像的姑娘。沒想到啊謝時安,你可真敢娶!你知不知道淺丫頭是什麼身份?”
謝時安很是平靜:“我知道,可是沈寒御已經不在了,淺淺再嫁我,並沒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
郭定嵩冷笑,“你敢說寒御的死沒什麼問題?你敢說今天的婚禮,連新娘的面都不讓賓客瞧見,沒什麼問題?謝時安,你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可寒御才剛走了三個多月,你就強行娶淺丫頭,未免太過分!”
謝時安語氣冷了些許,“郭叔怎麼就知道,我是強娶?怎知淺淺不是自願?”
“她要真是自願,那算我看錯了她,算寒御看錯了她!”
郭定嵩眉間帶了厲色,“可若是你和阮承強迫她,謝時安,別怪我沒提醒你,不是你的,終歸不會是你的!”
謝時安臉色終於微微變了變,“郭叔,不好意思,公司有點事,承爺還等著。我和淺淺先走一步。”
他拉著桑淺淺的手,走到早就等候在一邊的車前。
桑淺淺回頭深深看了眼郭木楊和郭定嵩,上車,跟著謝時安離開。
目送謝時安的車消失在夜色裡。
郭木楊這才慢悠悠開口:“爸,眼見為實,您現在總該相信,桑小姐是真死而復活,成了謝時安的妻子吧?寒御出事要和阮承無關,我郭字倒過來寫!”
他說著,有些鬱悶地看著他爹,“您知道阮家那麼多底細,讓您提供點證據,好讓我給寒御復仇,您都不肯......”
郭定嵩黑著臉拉開車門,“送我去機場,我要回明城。”
“這個點兒了,也太晚了,還是明早回吧。”
看他爸氣得不輕,郭木楊到底還是寬慰,“其實今天這事,最該氣的是寒御,命沒了,媳婦兒還被人搶了。寒御都沒說什麼,您就別跟著氣了,放輕松......”
“寒御他都不在了,能說什麼!”
郭定嵩滿臉陰霾,惱火道,“你給我閉嘴,別再廢話!開車,去機場!”
*
桑淺淺被送回小院,再次被禁足。
午夜無眠時,不止一次想起那晚的一幕。
莊園外,郭定嵩的話,她都聽在耳裡。
郭定嵩和郭木楊,算得上是沈寒御最為信任的人。
就連郭定嵩也說,沈寒御已經死了,他又怎麼可能還活著?
那一晚是夢還是幻覺,抑或,真的隻是沈寒御的魂魄。
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
桑淺淺迫切想要進行她的下一步計劃。
可謝時安卻遲遲未歸。
她自然不知道,謝時安在阮家公司不眠不休整整三天三夜,就連阮承也坐鎮集團,不曾離開。
卻終究沒能挽救阮家的頹勢。
阮家集團的股票被多方機構惡意做空,在謝時安婚禮當日,股價直接腰斬,暴跌50%,日損失高達1809億!
暴跌的幅度,並未在第二天有所緩和。
股價一路從50%降到30%,到第三日,已然史無前例地跌破10%!
10%,是什麼概念。
這意味著,阮家數千億的資產,數日間幾乎徹底蒸發。
這對阮家的打擊,是致命的。
對方顯然謀劃已久,一旦出手,又狠又快,阮家股價如瀑布般一瀉千裡,謝時安便是想要相助,都無從可助,來不及相助。
京城一夜間,便換了人間。
昔日如雷貫耳的阮家,而今,不斷與股價暴跌、損失慘重、資金周轉困難、破產等詞聯系在一起。
阮承大受刺激,吐血昏迷,後來從集團直接被急救車送往醫院,性命一度垂危。
謝時安在醫院守了兩日,直到阮承轉危為安,這才能抽出時間,回了趟小院。
他幾天沒睡,加以心力交瘁,夜裡又受了涼,咳嗽嚴重。
回到小院時,他腦袋都昏昏沉沉的,來不及跟桑淺淺說什麼,就倒頭睡了過去。
醒來時,竟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謝時安起身下床,去客廳找桑淺淺,客廳裡沒人。
陽臺,院子裡,都沒有。
謝時安無端就有些發慌,快步去了桑淺淺的臥室,裡頭也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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