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格我知道,絕對不會和媽媽記仇,但喜歡吃軟不吃硬。
「曼曼,孩子呢,我抱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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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曼還以為我是想通了,滿懷熱情的就把童童推進我懷裡。
「快去讓姥姥抱一抱。」
「媽,他叫童童,你看長的多好看,兩隻眼睛大大的。」
「大寶說了,他隻像她媽媽,長大了一定是個秀氣的男孩子。」
我抱孩子的手一頓。
薛大寶都和她領了結婚證,還有心思和她說這些,很明顯是在試探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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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也心大到什麼也不在乎。
我裝作喜歡這個孩子的模樣,開始慢慢和她談心。
「曼曼,媽媽不反對你結婚,但前提是這個人值得你這麼做。」
陳曼不假思索地回答我。
「大寶他值得的。」
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換了個思路。
「離婚冷靜期一個月,這一個月裡,我會好好觀察他的為人。」
「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是個誠實可靠的人,我不會再阻攔你們,可如果他表裡不一,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這種方法,無疑不是一種以退為進,陳曼還真的願意按照我說的做。
「媽,我答應你,這一個月裡我也會好好注意他的表現。」
彼時,我忽然摸著童童瘦瘦的胳膊有些異樣的感覺。
我拉開他的袖子,上面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疤,還有一條新的結痂,似乎被利器割傷。
就連我也看著觸目驚心,「這是......」
陳曼雖然心疼,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男孩子,都調皮。」
「前天我出去辦事,大寶一個沒看住,童童摔倒在了水果刀上,但是我總感覺......」
話還沒說完,薛大寶買了一兜菜回來,看到我抱著孩子後,也是喜笑顏開。
「媽來了。」
「可惜就是這出租屋有點小,媽不會介意擠吧?」
我這才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四周。
小二室一廳,而且這幢小區也上點年頭,每逢陰天下雨還會有難聞的異味。
我不悅,但沒表現出來,「你應該問問我女兒介不介意陪你蝸居在這種房子裡。」
陳曼也環視四周,難掩失落,但還是硬著頭皮誇贊著。
「我覺得挺好啊,房子太大了空蕩,沒有安全感,小房子溫馨。」
話音剛落,堆放在門後的一堆雜物便轟然倒下,小小的客廳頓時狼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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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曼有些尷尬地起身收拾,一邊自顧自說道。
「這S大寶,非把東西都堆在這,沒事沒事,收拾一下就好了。」
薛大寶不是一個顧家的人,我看的出來。
可我女兒也不是生來就伺候別人的命。
我女兒從小有著天馬行空的夢想,有著各種各樣的興趣愛好,喜歡彈鋼琴,畫畫,跳舞。
我將她送進各種各樣的興趣班裡,聰明的她都能學的有模有樣。
如今她卻學著我的樣子,隨便挽起頭發,穿著從來沒瞧進過眼的劣質睡衣,不顧形象的蹲在地上收拾雜物,擦著水漬,樂此不疲。
「大寶,這破畫架有時間丟樓下垃圾桶裡去,太佔地方了。」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她從六歲開始就陪著她的畫架。
她會坐在家裡簇著花的陽臺上畫畫,我也會帶她去田野裡,海邊寫生。
她從來都像個小精靈一樣,活潑生動。
如今,她便為了這個三十歲的邋遢離異帶娃男,舍棄了所有她曾經擁有過的美好。
「對了媽,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薛大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從廚房走了出來問我。
「曼曼姥姥給你的那套房子,是不是這麼多年了都沒住過......」
薛大寶說著坐在我的旁邊,殷勤的給我倒了杯水,眼神卻不經意地瞥向陳曼。
陳曼似乎愣了一下,沒想到薛大寶會提房子。
「是,那套房子是我打算留給曼曼當嫁妝的。」
薛大寶立即有些激動,「那正好啊媽,不如現在就給了我和曼曼吧?」
「你也知道,其實我們兩個怎麼受委屈都無所謂的,主要是童童。」
「他長大了也會用到,不如就趁現在。」
我輕輕笑了一聲,摸了摸陳曼的手,像是故意說給薛大寶聽的一樣。
「我的房子就是你們兩個的房子,這當然沒有問題了。」
「但是......」
我看到廚房裡的薛大寶摸孩子頭的動作隨著我的話明顯放輕。
「但是我沒告訴曼曼,這套房子目前其實還在她姥姥的名下,要想改戶主,還是要經過她姥姥的。」
薛大寶語氣有些著急。
「那陳曼的姥姥在哪,改戶主不麻煩的,手續很容易就能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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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曼的臉色卻明顯有些差。
「大寶,當初領證的時候,你說過不會貪圖我任何東西的。」
薛大寶尷尬的搓了搓手,輕而易舉地找了個理由。
「曼曼你別急,我肯定是不會圖你什麼的,但是學區房對童童上小學有幫助。」
「你就當表面過戶給我,實則還是你的,我肯定不會要。」
陳曼皺著眉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不等我說,似乎自己就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什麼叫表面過戶,那過戶肯定就是你的了,還分什麼實則不實則?」
薛大寶看到陳曼有些難說話,也沉默了,起身去廚房做菜。
他還穿著那雙灰色的鞋,隻不過比前幾天幹淨了不少。
我又注意到,沒關門的狹窄的洗手間裡幾乎掛滿了童童的衣服被褥,地上還有一盆薛大寶的衣服。
「陳曼,你在這裡就是過得這種日子?」
陳曼有些委屈的點了點頭,又看向薛大寶,眼裡的懷疑更明顯。
薛大寶拉下臉走進廚房,從始至終沒再說一句話。
直到陳曼走進廚房後,薛大寶也開始原形畢露,低聲質問道。
「你不是說房子是你媽留給你的嗎,怎麼又變成你姥姥的了?」
「要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帶著孩子過來這邊租房子受苦。」
陳曼也一改往日聽話乖巧的形象,反駁他。
「你什麼意思啊,當初你主動提出來我這邊定居的,現在你又為了我的房子道德綁架我?」
薛大寶沒了話說,他不滿地扔下菜刀,躺在了沙發上。
「行,成了我自作多情了。」
「算了,我身體不舒服,午飯你來做吧。」
我還在沙發上坐著,薛大寶已經不顧及我的存在,開始苛待陳曼。
陳曼也破罐子破摔,拉著我回了自己家。
「媽,真沒想到薛大寶看著老實,竟然還有兩副面孔!」
「我現在真懷疑他就是為了姥姥那套房子才主動提住過來的。」
看著陳曼慢慢地想通,我不免心中輕快了幾分。
我安慰著她,如果他虛偽的一面徹底暴露出來,那就不要再委屈自己。
晚上,陳曼剛要睡覺,就收到了薛大寶的短信。
緊接著,她慌張的奔進了我的房間。
「媽,大寶走了,把童童留給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啊!」
我聽的雲裡霧裡,「他走哪去了?」
「他回老家了,說一個月之後要跟我離婚,還要把童童丟給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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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我立刻冷靜下來。
按理來說,離過婚的薛大寶不會不知道,滿兩歲的子女的撫養原則也要根據最有利於小孩子的情況下判決。
陳曼並不適合。
我讓她安靜一點,然後報警。
「報警後,你就說你們兩個剛結婚,孩子的爸爸就跑了。」
「警察肯定會聯系他的。」
陳曼聽了我的話照做,結果第二天一早,薛大寶就回來了。
我讓她把薛大寶叫到家裡來,坐在一起好好商討一下。
沒想到薛大寶徹底不裝了,帶著童童過來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獅子大開口,
我注意到,童童的臉上有多了新的淤青。
而面對薛大寶,小小的他似乎有些閃躲和害怕。
「想讓我和陳曼好好過日子,可以。」
「你想辦法,讓她姥姥把那套房子過戶到我的名下,我保證對你家陳曼跟對我兒子一樣,細心呵護捧在手心裡哄著。」
陳曼坐在我身邊,剛想開口反駁就被我攔下。
「你當初和陳曼領證的時候怎麼說的,我猜沒提這麼多條件吧?」
薛大寶引以為傲的點了點頭。
「我要這麼說,她還同意心甘情願的和我結婚?」
「當然是先把這小丫頭哄好了,哄高興了,再進一步要其他的。」
陳曼隻顧著生氣,還聽不出薛大寶嘴裡的嘲諷意味,以為是他要拋棄自己了,氣憤的站起來罵他。
「薛大寶,你既然喜歡我,為什麼非要那套房子呢!」
我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看著薛大寶當著我的面換了一副嘴臉。
「曼曼,你也知道,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
「隻要有了房子,我們就沒有還房貸的苦惱了,賺的錢當然都可以用來享受了。」
陳曼的眼神明顯由氣憤轉為迷茫,最後轉身看向我的那一刻,變的無比的堅定清醒。
「薛大寶,這套房子是我姥姥給我一個人的。」
「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就靠你自己給你兒子未來,不要總打這套房子的主意。」
薛大寶收起笑容,語氣有些惡狠狠地。
「不給房子,以後的生活再怎麼一地雞毛,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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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薛大寶勢在必得的醜陋模樣,我也懶得再周旋,直接開口問他。
「好,你想要我這套房子,那我也想問你。」
「婚禮什麼時候辦,彩禮你要給多少,還有酒席要在哪裡辦?」
「總不能證都領了,房子的主意也打了,這些計劃還沒落實吧?」
果然,薛大寶的神情隨著我的話慢慢變得心虛起來。
他畏手畏腳的看向陳曼,然後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陳曼這次也學的聰明起來,從始至終沒有要開口幫他說話的意思。
薛大寶緊張了一瞬,開始用陳曼的話替自己開脫。
「曼曼善解人意,她說不在乎這些表面的禮節問題,把錢留下來過日子比較好。」
沒想到陳曼立刻站了起來,否認了他的話。
「薛大寶,我什麼時候說這些話了。」
「你說給我辦婚禮,穿最好看的婚紗,吃最豐盛的酒席,給別人都看直眼的彩禮金額,你不能不算數啊!」
薛大寶徹底沒了話說,撓了撓頭,裝作孩子一個人在家離開了這。
陳曼原本想追出去繼續罵,我將她攔下來。
「算了,看他這樣子也是個慣會逃避責任的,隨他去吧。」
「陳曼,我現在問你,他是什麼人你現在總能看出來了吧。」
陳曼攥著拳頭發抖,猶豫著的點了點頭。
「好啊,為了這套房子,竟然連婚禮都給我省了。」
「我倒要看看,我就不給,他到底能怎麼樣,反正那是他的孩子又不是我的。」
「而且這孩子我一開始就沒打算管,隻是看著可愛才接受的。」
「想讓我給他的孩子當免費提款機,為他孩子鋪路,做他的白日夢。」
不等我再說話,她直接拿起包離開了。
她現在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的多,學會了直面困難而行。
可惜結果沒過幾天,她連電話也沒來得及打,又倉皇的跑了回來。
她瑟瑟發抖著,像是受了很大的傷害一樣,不停重復著。
「媽,救救我吧,這次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12
陳曼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我頓時擔憂起來,仔仔細細檢查她身上。
「怎麼,他打你了,還是......」
陳曼搖了搖頭,她抽了抽鼻子,聲音帶著哭腔。
「他晚上的時候又問起房子的事情,我隻能告訴他就是沒辦法給。」
「結果他又提起我S去的爸爸,知道我們手裡還有幾百萬的賠償金沒動。」
「他說不給房子,給些錢當小孩兒的撫養費也行......」
我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竟然會有人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看來薛大寶這個人,真的唯利是圖,連陳曼爸爸的賠償金都打起了主意。
「然後呢,他到底傷沒傷害你?」
聽到我問她,陳曼還是沒忍住哭了起來,隻不過聲音帶著些委屈。
「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想來的主意,說肯定是因為我們兩個沒有親生的孩子。我才會對他保留著。」
「然後想強迫我生個孩子,這樣就給房子或錢了。」
「是我使盡全力踹了他一腳,才跑出來的......」
看著陳曼委屈的樣子,我的心也痛極了。
好在她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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