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的騎行圈經常組織活動。
我無意間發現活動規則是:【晚上住宿自行抽籤,一男一女一間。】
莫川總能抽到和諸茵茵一間房。
我質問,他說:「我們騎行圈都是兄弟,不分男女。」
後來,我參加了露營圈。
他SS攥緊我:「這圈子髒,你別碰,成嗎?」
1
莫川的微信忘記退出平板了,自律騎行群不停地彈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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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川哥,你又雙和茵茵抽到一間房了?我懷疑有黑幕。】
【諸茵茵:可能是我賄賂了群主?川哥,我這樣說你不會介意吧。】
【莫川:沒事。】
【群主: 莫川 諸茵茵,你們可別跟上次一樣偷偷活動,不來參加 BBQ(壞笑)。】
【諸茵茵:放心,燒烤我肯定吃,還要吃川哥親手烤的。】
這些消息乍然在我腦袋裡警鈴作響。
到底是沒忍住點開了群公告。
【由於上次活動反響熱烈,本群於 23 日再次組織戶外 BBQ,周邊有山有水,還有緊張又刺激的氛圍。
【活動規則:晚上住宿一男一女一間房,男女各自抽籤。PS 不能反悔,有沒有故事,就靠自己爭取啦。】
我鬼使神差點開了諸茵茵的頭像。
一張健身房的自拍照,長相英氣,胳膊富有力量,流暢的馬甲線,蜜桃臀是所有女生都想要的。
會健身,很陽光。
跟我這種運動廢全然不同。
就在我發愣時,諸茵茵私聊了莫川。
【諸茵茵:這次想看什麼電影?】
【莫川:肖申克的救贖。】
【諸茵茵:嫂子以前沒帶你看過嗎[好奇好奇]?】
【莫川:想重溫,別忘了相機。】
【諸茵茵:OK 啦,不會像上次那樣忘記了,我知道你喜歡我的拍攝風格。】
2
難怪莫川上次出遊沒有給我拍 vlog,還謊稱相機掉了。
所以,他可能出軌了。
這個念頭讓我的心沉了下去。
自我保護機制思忖兩秒後,手微微顫抖,機械性地開始錄視頻。
剛錄完,對話框閃了一下,顯示你已退出微信。
三分鍾後,我收到了莫川的消息。
【跟領導匯報,明天組織騎行活動,今天要預練,我就不回來了,別太想我哦。我會拍好多好看的 vlog,連同上次的一並補償你。】
我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並未如往常一樣回【好,路上注意安全,缺錢了找秘書】。
隻是無措茫然地想,他忘了明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和莫川是青梅竹馬。
沒有誰先對誰表白,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雙方家長也很有默契地為我們的小家做準備。
畢業後,莫川成了旅遊博主,愛好騎行。
我因為小時候救莫川,腿落下大傷。
醫生說不能劇烈運動,我隻得接手公司。
可能是枯坐辦公室的不甘,面對各種資料合同的枯燥,與合作方推杯換盞的狡詐,我很喜歡莫川騎行在路上的自由灑脫。
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拍 vlog 給我看。
末尾總會加一句:莫川和溫書渝到此一遊。
他喊得很大聲,好像我是他人生裡不可缺的一部分。
我從不懷疑他的交友。
是的,從不。
可現在透過幾則消息,即將要窺探一個血淋淋的真相——
我那美滿的婚姻開始腐爛、變質。
我很固執,哪怕面目全非也要得到一個答案。
於是,我保存了戶外燒烤的地址。
給秘書去電:「明天的行程會議都推了。」
3
露營戶外燒烤開在山腳下,不但有騎行隊,還有登山隊和露營隊光臨。
我戴著帽子,孤身縮在角落。
一邊辦公,一邊等待騎行隊的到來。
下午五點,他們來了。
老板早備好了食材,男人切水果,女人烤肉。
「茵茵,給咱們男同胞們多烤點韭菜和羊腰子啊,特別是川哥,晚上好發力。」
眾人哄然大笑。
莫川:「閉嘴吧,顯得你。」雖是微怒,但含著不易察覺的笑。
諸茵茵被燈光映襯得臉發燙:「瞎說什麼,今天騎了一天,累S了。更何況大家都是兄弟。」
「對對對,多吃點肉,晚上繼續騎兄弟。」
「閉嘴吧,老不正經。」
騎行圈的氛圍格外喧鬧歡樂。
熱鬧到,我忍不住嘆了句:「原來你們騎行圈吃得這麼好,早知道我也報名參加了。」
聲音很快引起旁人注目。
離我最近的男人眼睛發亮:「美女,你也想參加?要不加個聯系方式,下次叫你?」
我還沒說話,走過來一個穿騎行服的女生,是諸茵茵。
她爽朗地搭在男人肩上,目光將我從上到下地打量,爾後露出一個曖昧的笑來:「你是哪個隊的?小陸,你眼光不錯嘛。」
小陸揮手:「去去去,瞎摻和什麼,圍著川兒轉去。」
諸茵茵懶懶一笑,丟下一句:「美女,我跟他相處多年,他人可一般哦,花心得很。」
「諸茵茵!你給老子滾!」
看似善意,實則宣布主權。
是個不簡單的女孩子。
諸茵茵在人堆裡坐下,大聲地說:「你們還聊什麼?那邊有個小美女挺漂亮的,還不趕緊去要微信?以後我們圈又多了位小嬌花。」
「真的假的?我倒要看看多漂亮。」
好幾人循著視線,我取下帽子,大方地讓他們看。
燈光閃爍的夜晚,我與莫川遙遙對望。
他的目光頃刻凜住。
心中發酸的情緒逐漸蔓延至全身,我朝他露出譏諷的笑:「這麼有意思的活動,你藏著掖著吃獨食多不好。」
「書渝?」
「嫂子?」
4
那位叫我嫂子的人是莫川的好兄弟,知道他已經結婚,依舊打趣他和諸茵茵最露骨的言論。
果然,爛人總會和爛人處。
我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哎呦呦,嫂子不會是來查崗的吧?」
「川兒你今晚有福享了。」
莫川穿過人群,牽起我的手:「老婆,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
莫川訕笑:「沒有,隻是很意外。你來多久了?剛剛……有聽到什麼嗎?
「大家隻是開玩笑,你別往心裡去,男人嘛你懂的,喜歡不分場合聊這些……」
男人啊,心知有些事越軌了,眼神是心虛忐忑的,可話裡話外是試探的。
我沒否認:「全都聽到了。
「包括你和她,抽到了一間房。」
莫川一僵,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前面的諸茵茵回頭,笑容很張揚:「嫂子,一看來你平常就不怎麼運動,也不知道圈裡的規定,大家都是圖方便,並沒有真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可以發誓,你也別誤會川哥啊,不然我罪過就太大了。」
她說完,指向眾人,「你們快來幫川哥解釋幾句唄,他一個人快應付不過來了。」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大家都是兄弟,每天累S累活騎車,晚上倒頭就睡,能有什麼?」
「嫂子,你要真不放心,坐過來一起吃唄,今晚和川哥一間房。」
「對對對。」
群主拉了張凳子:「川兒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伺候嫂子吃啊!」
莫川拉著我坐下,遞給我幾串烤肉。
諸茵茵笑道:「嫂子,你看川哥對你多好,都是他親手烤的,特別好吃,我老喜歡吃了。你快嘗嘗,別浪費他的心意。」
我吃了一口,說出了再也無法遏制的酸語。
「距離我上一次吃你親手烤的食物,是半年前。」
莫川被我看得不太自在:「書渝,你別聽她瞎說,我就烤了兩次,大家都吃了。
「一起出來玩,我總不能白吃白喝吧,隨便學了點。」
「哦。」我始終低著頭吃東西,心也重重跌落了。
溫書渝,是你要親眼看看這血淋淋的真相。
沒什麼好難受的。
周遭重新熱鬧起來,隻是再也沒有方才的「言論自由」。
隔壁的諸茵茵轉頭過來,熟稔地遞給莫川手機:「這我最近搞的裝備,特別好穿,要不要分享給你?」
莫川聲音冷漠:「不用,我老婆會讓秘書給我買。」
諸茵茵恍然大悟看我一眼,吐吐舌:「不好意思啊,忘了你家屬在這,sorry~」
我放下筷子,身體倚靠在露營椅。
目光直白地在兩人間來回掃視:「你們多久了?」
5
諸茵茵一副氣笑了的模樣:「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我們……?不是,你也太可笑了吧——」
莫川的臉色有些難堪:「書渝,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問。
「可我們真的沒什麼,不然我剛才直接帶你走了,而不是坐下來一起吃。」
我沒有回他,隻是問諸茵茵:「你是諸茵茵對嗎?」
「對啊,怎麼了?」
我一字一句地說:「備注為大王的人說,莫川和諸茵茵多次抽到同一間。所以我問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很過分嗎?」
莫川抿著唇和我對峙兩秒:「好吧,這件事是我不對,所以你還是看了我平板裡的聊天消息?」
最後一句帶著濃濃質問與懊惱自己的不小心。
我淡淡地回擊:「這是重點嗎?」
很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比「偷看隱私」更嚴重。
莫川煩躁抓了抓頭發,心煩意亂地開口:「老婆,我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誰知道那群畜生會搞這麼個活動,我也是無意抽到了她幾次。
「你剛剛肯定也聽到了我們是兄弟,兄弟之間能發生什麼,我早就想好了今晚打地鋪。
「在場基本上都有家屬,誰也沒像你這樣風聲鶴唳。
「要是你不信的話,我晚上和你開著視頻睡覺。」
哈哈。
所有的偽裝在這刻盡數崩潰。
你看,他都懂,他什麼都懂。
我面露不解:「這種話騙騙別人得了,把自己騙進去算什麼?
「莫川,你敢說,我都不敢信。」
6
我的話讓莫川一瞬間便泄了氣,繼續薅頭發:「我,真的沒有……」
諸茵茵噗噗笑了出來:「川哥,嫂子生起氣來怪可愛的,難怪這麼多年都沒見你換過。」
關鍵詞——這麼多年。
意思是他們認識很多年了。
諸茵茵又看向我,「嫂子,你今晚就別走了,我把房間讓出來給你。你和川哥住一間,順便體驗體驗我們騎行圈的氛圍,怎麼樣?
「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出來玩圖個熱鬧,兩口子吵架別把氣氛弄僵啦。隻要今晚你原諒川哥,明天怎麼鬧我都不摻和,好不好嘛姐姐給個面子?」
我隻覺得這一切都很啼笑皆非,扯了扯嘴角:
「莫川,她要把房間讓給我。一個小三要給原配讓房間,作為男人,你很得意嗎?」
原本偷看我們的目光更加直白,卻笑不出來了。
「這位大姐,你說話真難聽,一口一個小三,你看到川哥和茵茵姐睡了嗎?」
「最討厭這種女人了,明明什麼事都沒有,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查查,這個家遲早都要被查散了。」
莫川對諸茵茵低斥:「閉嘴,不要說話!」
可動作卻十分護短地擋在她前面,似乎想要為她避開我咄咄逼人的惡態。
他身上帶了點冷氣,但眼神在求和,「書渝,她嘴笨說錯了話。但是你先誤會她的。我求你,別在外面鬧好嗎?
「我跟你回去,走吧。」
我垂眸,推開他的手:「不用了,我並不是來帶你走且宣示主權的,更不想找另一個女孩的麻煩。
「我來,是想親眼看看你到底混什麼髒圈子,現在看到了,也了解了。
「確實髒啊。」
7
其實半年前,我試圖融入莫川的騎行圈。
為此還購置了騎行套裝。
莫川得知後,笑著將我擁在懷裡:「一群髒老爺們,我嬌滴滴的老婆怎麼能跟他們在一起瞎混?
「你在家乖乖的,我會把所有的風景為你攬入眼中。」
想到這,我望向遠端的帳篷。
莫川沒有追出來。
這時,手機亮起:【書渝,我是對不起你。但你一句髒,同樣也令我難堪。
【兄弟就是兄弟,沒那麼多齷齪事,可你說出口,就是髒了我們兄弟間的關系。】
我沒有太意外。
隻是暗笑自己蠢貨,到底在留戀什麼?
大約真是少年時的感情在作祟。
他為了救我,不顧危險也要闖進火災現場;我為了救他,被鋼管砸斷了腿骨。
這段難能可貴的情誼,讓我誤以為,我們都很需要彼此。
所以,他不喜歡商場的爾虞我詐,我來維系兩家的公司。
我喜歡自由的光卻去不了遠方,他便代替我尋找詩與遠方。
我看向腿部,裙擺不知何時敞開,露出一道猙獰可怕的傷疤。
呼吸微窒,急忙拿裙擺遮住。
這些年來,我不敢穿短褲齊膝裙,永遠都是西裝褲、長裙來遮掩難堪的疤痕。
所以這段感情,我也要用什麼來遮蓋,就此粉飾太平嗎?
我和莫川雖是青梅竹馬,可婚姻也摻雜了商業性質。
離婚二字說出口,我能預想雙方父母堅決反對的態度。
「咚咚咚——」
我回過神,車窗外是一張陌生的臉。
「小姐,你電腦忘了拿。」
我接過,道謝。
他下巴微抬,語氣輕浮:「剛那是你老公啊?他經常來,我見過幾次。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你在夜裡流淚,人家在夜裡流汗,你在那裡放不下,人家已經放進去了,你信息翻了一遍又一遍,人家姿勢換了一遍又一遍,你哭得喘不過氣,人家親得喘不上氣……」
他扯扯嘴角,「醒醒吧,別哭了!」
我碰了碰,才發現臉上一片湿意。
一股難堪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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