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解不開這些結。」
行吧,我親自進去上手。
「低一點,這個姿勢我不方便。」我拎著他深 V 領口往下,捋順胸口五金鏈。
他配合的低頭,鼻息可聞的距離。
「姐姐,你頭發好香。」邊野邊說邊替我將碎發挽到耳後,說話的熱氣噴得耳廓發痒。
「你沒用衛生間的洗發水嗎?」
明明用的就是同款,他跟我來這套。
「用了,可為什麼隻有姐姐聞起來特別香?」
「幻覺。」
Advertisement
受不了了。
我整理好衣服猛地抬頭,卻剛好磕上他唇角。
冰涼柔軟的觸感在額頭擦過,他低聲嘖了一下。
等到出來時,大家都一臉吃瓜表情盯著我倆看,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直到我端起攝影機,鏡頭裡的少年紅腫的嘴角解釋了一切。
結合同事春心蕩漾的捂嘴笑,估計已經坐實我不當人。
更別提我還要對他進行動作指導。
「邊野,眼神稍微深情點。」
剛說完,旁邊助理發出上不了臺面的聲音,被我眼刀嚇得憋回去。
「把鏡頭當成你的心上人。」
邊野悟性很好,很快進入狀態,一口氣拍了二十套。
大家都在誇他天選模特,老天爺賞飯吃。
他湊過來看著鏡頭裡的自己,笑著對我說:「姐姐,這真是我嗎?」
「當然。」
同事也湊過來看熱鬧,發表經典渣女語錄:「跟拍了這麼多次弟弟,隻能說你是瞬姐調教的最好的。」
邊野看著我,眼神仿佛在質問:你到底有幾個好弟弟。
該怎麼解釋呢,我隻是犯了全天下攝影師都會犯的錯誤。
6
拍完內場,轉戰戶外。
現在是十二月份,但拍的款都是春夏款。
為了減少邊野受凍的時間,我隻能加快抓拍的頻率。
從早上到現在,將近十個小時,我扛著攝影機保持精神高度集中。
拍完最後一套,精神潰散,腳下踩雪滑了一跤。
第一時間讓同事先把我的相機抱走,這個鏡頭要是磕著碰著,比我自己受傷還心疼。
「姐姐,你別動。」
邊野連忙過來,蹲下來掀開褲腳檢查傷口。
而我看見某人也朝這邊走來。
「溫瞬,腳怎麼了?」
邊以安拎著公文包,面色擔憂的詢問。
渣男難道不應該是從分手那刻就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嗎?
我沒搭理。
邊以安轉移目標:「弟弟,夏芊芊滿世界找你,你在這兒幹什麼?」
話裡夾槍帶棒,周圍同事伸長脖子等著看好戲。
在我的場子找麻煩,他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招人煩。
「當然是在工作,現在他要送我去醫院,別擋路。」
話已經說得夠清楚,邊野扶著我起來。
「腫得厲害,不能再走路了。」他直接把我橫抱。
身後傳來邊以安的聲音。
「邊野,別忘了自己姓什麼!」
邊野沒有回頭,隻是將我往懷裡掂了掂,抱的更穩。
等到了醫院,他忙前忙後幫我掛號,坐在長椅上陪我排隊。
他的表情又像是之前那樣魂不守舍。
「他不是人,你不用在意他說的話。」
「我是在意你的腳。」
遲早有天會被他說話噎S。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問題問得有點冒犯,但我還是如實回答:「談了一禮拜,被我抓到聊騷。連夜甩了他。」
「分太快,通知長輩有點不合適。」
「嗯,確實不合適。」
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他語氣裡透著樂。
醫生給我拍了片子,腰傷不嚴重,腳腕韌帶拉傷,前三天盡量別沾地,外敷的藥按時塗。
晚上吃過飯。
我去房間拿睡衣準備洗澡,打開衛生間門,淋浴區多了把靠背塑料椅。
意思是方便我坐著洗澡?
有點尷尬,但勝在實用。
洗過澡我抱著換洗下來的衣物蹦跶著,單手沒抱住全掉在地上。
「姐姐,你腿腳不方便,我來吧。」
說得我好像殘疾了似的。
邊野彎腰雙手攬起地上的衣服,突然發現他不動了。
低頭一看,黑色的內衣正要掉不掉的勾在他指尖。
「啊!」
我沒忍住,發出被踩腳哀嚎。
緊接著邊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衣服揉成一團塞進衣服堆裡。
然後我和他心照不宣的瞎了,裝作無事發生。
維持最後的體面。
7
整晚都沒睡好。
導致我已經決定在家辦公,但還是早醒。
比我醒得更早的是邊野,他正忙著把早餐從外賣袋子裡轉移到盤子裡。
「不用那麼講究。」
他解袋子的動作停滯,臉上是幹壞事被抓現行的窘迫。
「姐姐,早。」
「早。」
坐下吃飯,他進了廚房再出來,神秘兮兮的拉開夾克。
變出一瓶熱牛奶可可。
這家伙是每天起早點外賣?
我沒問,配合他表演:「哇!怎麼變出來的?」
「秘密。」
小孩子才有秘密,成年人全是密謀。
吃過飯,我催他趕緊去上班,他堅持要幫我把藥塗了。
「姐姐,你腰不好,我來吧。」
腰是疼,但絕對沒毛病。
他老是這麼說話,真的會噎S人。
我說:「你年輕腰好,麻煩你了。」
邊野頓了下,沒接茬,蹲在地上幫我上藥。
注意力自然而然轉到我的腳踝上,我發現他的手指好長,青筋也好明顯。
就是……
食指側邊有紋身,平常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是字母 ji 開頭,想仔細看時,他已經塗完藥抽走手。
「姐姐在看什麼?」
「沒什麼,塗完上班,別遲到。」
我連忙收回目光,蹦跶著回臥室,拒絕他的幫助。
在家辦公好處是方便,壞處也是方便。
沙發、床都是誘惑,昨晚也沒睡好,幹脆合上電腦補覺。
再睜開眼,是被外賣小哥的電話吵醒。
接過外賣我還疑惑自己什麼時候點的,看見訂單備注:姐姐,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
平時會覺得邊野懂事,但看見那個紋身後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拆開外賣,打開手機想找個電子榨菜下飯,微信工作群消息彈個不停。
點進去是長達半分鍾的語音。
「瞬姐,你那個緋聞小男友笑S我了。」
「今天他上來換水,剛好我在修他的圖,我說哪裡都好就是胸肌不如你上次拍的男模大。」
「弟弟當時就沉默了,然後中午去外賣櫃拿外賣又遇上了,他點的全是牛肉。」
「一看就是為了增肌,勝負欲好強啊。」
「哈哈哈……」
其他人跟著哈哈哈哈。
我摁住語音輸入又取消。
他忍辱負重,拉我做擋箭牌,增肌。
一切都是為了被紋在食指的那個名字。
手指是全身部位紋身最疼的,得多喜歡才不怕疼。
8
在家三天,他把我照顧的很好。
腳能沾地後,我們回歸正常上下班。
某天家門口堆著玫瑰花和禮盒,卡片上是熟悉的字跡。
我踢開讓他也別管,輸密碼進門。
剛坐下,送花人就打電話來騷擾我。
邊以安人就在公寓樓下,威脅我不下去他就上來。
我拖著還沒好利索的腳,著急出門結果被拖鞋上的毛球絆倒。
眼看又要跟地面親密接觸,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從身後攬住腰肢。
等我站穩他才松手。
「姐姐,我去把東西還他,你待在家就好。」
「還是我自己去吧。」
畢竟感情的事,派他去不合適。
邊野卻突然犯倔,張開雙臂擋在我面前。
「如果姐姐堅持要去,那我就抱著你去。」
平常乖巧聽話,但脾氣上來了,又比誰都野。
無奈隻能答應他,聽到關門聲,我慢慢挪到陽臺。
就這脾氣,真怕他倆動手。
出乎預料的,兩人對峙邊野從頭到尾一動不動。
雖然距離遠聽不見說什麼,但邊以安明顯更激動,幾次揮手但都沒落在邊野身上。
他們似乎在朝我這邊看,我心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疼得倒抽氣。
邊野再次開門進來,我強裝鎮定地躺在懶人椅上翻雜志。
「你哥沒說什麼吧。」我隨口一問。
「你希望他說什麼?」
他語氣陰惻惻,臉色也難看。
心口生出一股無名火,被個弟弟三番五次噎住,身為長輩的尊嚴何在。
這次我偏要教育他。
閉眼就胡扯:「他沒說他還愛我,求我原諒,想跟我復合之類?」
據我對渣男的了解,他對每任甩他的女朋友都這麼挽回。
眼前突然出現邊野那張放大的臉,他彎腰拿走我的雜志。
將雜志擺正再塞到我手裡。
居然當場拆穿我書拿反!
「如果他說了,你復合嗎?你說過他不是人。」
這時候還記得拿我的話來堵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會氣人。
「也不是不行,這年頭搞愛很難不如搞錢,當你嫂子對我對我家都有利可圖。」
「你哥是渣男,我也不是傻白甜。」
來啊,今天看誰吵得過誰。
多吃六年的飯,可不是白吃的。
邊野拽走雜志,居高臨下睥睨著我,道:「所以你想嫁給我哥,隻是為了分邊家財產?」
我承認六年飯白吃了,壓根吵不過。
幹脆破罐子破摔,我騰地站起。
「是,我惦記你家財產,我是個見錢眼開的撈女行了吧!」
真是氣S個人了!
我套上拖鞋甩胳膊走人,卻被他握住手心。
「你還想說什麼。」我真想扇他。
「我比我哥更優秀,我可以賺很多錢。」
「姐姐,你選我,我絕不背叛你。」
語氣太冷靜了,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出現幻聽。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隻是平靜的看著我。
9
「……你瘋了……」
在大腦出現底噪徹底藍屏前,我蹦出這三個字。
邊野臉上充滿悲傷,但嘴角卻在笑。
他幾乎自嘲的語氣:「跟我在一起,怎麼就瘋了?」
我說不出話,可他明明心裡有人。
「我累了,去睡了。」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也答不上他的題。
像靈魂被絆了一跤,隻想逃跑。
回到房間,頭蒙進被子裡,耳朵時刻關注著門外的動靜。
黑暗中,我聽見鎖芯轉動的聲音,心提到嗓子眼。
但最終,門闩被輕輕關上。
算他還剩點人性。
跟那天晚上一樣,我睡得很不好。
可能是被氣的上火,後半夜口幹舌燥醒了。
我沒開燈,推開門走到客廳。
借著月光,看見黑暗中有火星燃燒。
凌晨四點半,邊野坐在沙發上,面前煙灰缸裡盛滿未燃盡的煙頭。
我打開燈,他下意識摁滅手上最後一根。
才一個晚上,下巴長出一層淺青胡茬。
「怎麼還不睡?」
「關心我?」
就算是關心他,此情此景我也不會承認。
「到底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就因為我是私生子?可我也是邊家人。」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問法,誰教他的?
「就是因為你是邊家人,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
不招待見的私生子日子已經夠難挨。
還要因為我得罪家長,並且心裡還裝著另一個女孩。
男人各種渣的都見過,渣的如此深情世間獨他。
邊野沒說話猛地起身,走到面前突然將我緊緊抱住。
抽了一晚上的煙,煙味辛辣嗆得我流淚。
「姐姐,對不起。」
「我知道你討厭煙味,也討厭我。」
說完幹脆利落的抽身,轉頭進了客臥。
徒留我愣在原地。
煙味慢慢消散,可我躺下床怎麼也睡不著。
成年人無論怎麼難過,第二天也要上班。
邊野的房間沒有動靜,我給他微信發了信息,讓他今天休息我會幫他跟主管請假。
我照常上班,隻是今天沒有愛喝的熱牛奶可可。
臨近中午,我還是沒收到邊野的回信。
去運營部拿數據表的同事回來繼續跟我八卦,臉色凝重。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