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太氣性還挺大！
我意猶未盡地收回了目光，順手往旁邊的空調扇裡添了些冰塊。
同情麼？
並不！
猶記得上一世，孫軒把我千辛萬苦搶來的位置讓給韓麗麗母女時，婆婆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勸我大度，不要斤斤計較的。
如今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怎麼就被氣暈了呢？
20
晚上九點多，空調「嗡」的一聲，重新開始了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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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小區，微微松了口氣。
物業負責人及時發布了條通知。
【受極端高溫的影響，供電緊張，未來很可能會繼續停水停電。】
【為了不影響生活，請大家提前準備好食物、水以及各種防暑物資！】
消息彈出來的時候，我正在擰水龍頭。
水流斷斷續續的，半天都裝不滿一盆。
樓裡的其他住戶也遇到了這種情況。
低樓層還好說，起碼還能接到水。
高樓層因為水壓的問題，已經完全停水了。
物業的人沒辦法，隻好與總部那邊的人協調。
對方同意給加派一批防暑降溫物資，但卻需要業主花高價購買。
很多人在群裡罵罵咧咧地。
物業的人可能最近已經被罵得習慣了，見此也不辯駁。
【這些都是總部那邊從其他小區勻出來的，一共是 300 箱礦泉水，欲購從速！】
說完就甩出了一條購水鏈接。
有些人表面上罵得兇，結果下單的時候比誰都快。
短短十幾秒鍾，300 箱的礦泉水全部售空。
孫軒也搶到了兩箱水，還得意地發到群裡炫耀。
我冷眼看著他作S的行為。
同樣的事情上輩子也發生過。
隻不過我勸他低調些，財不外露。
可他怎麼說我的？
他嫌棄我心思惡毒，平白無故把人想壞了。
這一世沒了我的阻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心思惡毒，還是他自己作S。
21
天亮後，小區繼續停電。
窗外的氣溫不斷上升。
我瞥了眼陽臺上的溫度計，頓時心裡一顫。
現在才上午十點，還不到一天中最熱的時間段。
可氣溫就已經達到了恐怖的 45℃。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爭吵。
物業通知昨天訂水的住戶來樓下領水。
一共 300 箱的礦泉水，有人搶到了，自然就有人沒搶到。
住在隔壁單元樓 201 的老太太抱著一箱水，S活不放手。
「我們年紀大了，手速哪裡比得上你們年輕人！」
「不能因為我們訂水慢了一步，就不管我們的S活吧！」
人群中很快有人附和。
都是昨晚沒搶到水的。
有人找到了孫軒發的照片，舉著手機往物業的臉上懟，「憑什麼他們家可以訂兩箱？」
「還不是你們物業沒處理好，明知道水少，還不限購。」
天氣熱，人本來就煩躁。
物業的人滿頭大汗地搬了一上午，鞋底都燙開膠了，還要被人埋怨，頓時也來了脾氣。
「人家有再多的水，那也是花高價買來的。」
「誰讓你們嫌貴，又不肯花錢的？」
一開口就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當即罵物業不負責，還說等這次高溫災害過去就把物業換掉。
可惜平日裡百試百靈的威脅，在這一刻失去了效果。
物業負責人直接在群裡回懟。
【有本事你就把我們換掉，老子早就不想伺候了！】
說完，連群都退了。
22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房內氣溫又升高了。
即便開著空調，室內氣溫也維持在 37℃以上，每吸一口氣都是熱的。
手機雖然還能繼續上網，但受極端天氣的影響，原本滿格的信號隻剩下了一格。
而網上的新聞也越看越心驚。
【世界最大的淡水湖水量下降 60%！】
【F 洲森林大火，火勢綿延三日不絕！】
【H 國某地最高氣溫突破 60℃，相關專家直言該地已經不適宜人類居住！】
持續的高溫下，世界各地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人類再也無法忽視極端天氣所帶來的破壞力。
「有沒有好心人願意把礦泉水分我們點？」
「誰有防暑的藥物，著急用！」
「誰家有闲置的水桶，能不能借我們一個？」
小區群裡充斥著各種求助信息。
有人花高價買了舊水桶，滿心期待著等待小區恢復供電。
可到了晚上，整個小區依舊處於一片黑暗。
【電廠遭到了不可抗力的破壞，恢復時間未定。】
接到這條通知，小區裡的住戶頓時心都涼了。
高溫天氣下，若說停電還能忍受，那停水可是會要人命的。
小區的住戶再次聯手向物業施壓。
可他們拍了半天門才發現，物業早已人去樓空。
23
接下來的幾天，氣溫依舊居高不下。
靠著斷斷續續的網絡，群裡偶爾還能蹦出幾條信息。
其餘時間一片寂靜。
那些抱怨的、買賣物資的、求助的聲音，仿佛一瞬間失去了蹤影。
末日天災下，普通人自身都難保，又哪有多餘的物資來救濟別人？
越來越多的人認清了現實。
有人冒險出去尋找物資，結果卻再也沒回來。
更多人將手伸向了無辜弱小者！
「住在 201 的那個獨居老太太，每次她兒女來都會拎著大包小包！」
「住在 903 的那個女人，昨天我還聽見她用水衝馬桶了！」
「還有住在 601 的孫軒，我記得他家訂了兩箱礦泉水是吧？」
……
傍晚，孫小濤給我發了一段視頻。
「你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帶點水，我都要渴S了。」
我看著視頻中兒子慘兮兮的小臉，最終還是裝作沒看見。
身為一個母親，不在這個時候去奚落他是我的仁慈。
他可以認錯，可以後悔。
但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晚上的時候，婆婆在小區群裡發了篇小作文。
控訴小區裡的某些住戶簡直就是強盜。
不僅搶東西，還傷人。
配圖是嘴歪眼斜，躺在床上半邊身子都不能動彈的公公。
以及身上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孫軒。
公公性子暴躁，又是三高人群。
以前為了他的健康，我會特意為他做一些口味清淡的菜餚。
可他轉頭就和樓下的鄰居抱怨，說我這個兒媳婦N待他，不舍得給他吃好吃的。
婆婆和韓麗麗對他倒是好，天天大魚大肉地伺候著。
可結果呢，還不是受了點刺激，就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24
婆婆繼續在小區群裡哭訴。
希望能有好心人給他們一些物資。
不過上次他們一家算計兒媳婦，為小三騰位置的事，早就在小區裡傳開了。
好感度直接降到了谷底，根本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沒有物資意味著什麼？
我很清楚，所以不打算再繼續關注這一家的事情。
又過了半個月，氣溫隻增不減。
就在我以為孫軒一家已經因為這場極端高溫，悄無聲息地消失後，孫軒給我打了電話。
我沒接。
又過了一會兒，一條視頻彈了出來。
短短幾天，孫軒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胡子拉碴，嘴唇幹裂，唯獨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鏡頭。
我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良久，我才意識到，這是一條早就錄制好的視頻。
「啪——」
「啪——」
孫軒一手揪著孫小濤的衣領，另一隻手毫不留情地扇在他的臉上。
「老婆，你最在意咱們的兒子小濤了！」
「肯定不忍心看著他受苦的，對不對？」
「隻要你回來，我就原諒你，咱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孫軒瘋了！
我瞪圓了眼睛，滿腦子都是這幾個字，然後將視頻翻來覆去又看了兩遍。
視頻中並沒有出現其他人的身影！
而且他說了「一家三口」，也就是說，公公婆婆都不在了！
普通人沒有物資的話，根本不可能堅持這麼長時間。
可孫軒與孫小濤卻堅持到了現在！
我衝到衛生間，對著馬桶不斷地幹嘔。
再聯想到孫軒那個變態的笑容，心底那個猜測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25
臨近半夜的時候，手機滴滴響了兩聲。
我連忙點開了手機，發現是兒子發來的語音。
「別回來！」
「否則就會像韓姨一樣，被他賣……」
話還沒說完，對面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響起的是孫軒暴怒的聲音。
「你這個小混蛋，好吃好喝把你養到最後，結果你卻敢背叛老子！」
「特麼的，老子打S你！」
「……」
最後一條語音長達 60 秒。
除了最開始幾秒鍾是孫小濤說的，剩下的幾乎都是各種打罵的聲音。
我捂著嘴, 滿腦子都是孫小濤被打得滿臉是血的畫面。
孫軒已經徹底瘋了。
他和另外幾個混混, 組成了一個小團隊，每天靠搶劫度日。
一開始大家還忍著。
可他們壓榨得太狠，犯了眾怒，最終被團滅了。
26
誰也沒想到, 這一場高溫竟然持續了整整半年多的時間。
暴雨噼裡啪啦地擊打在玻璃上。
天空烏雲密布，大滴大滴的雨水從空中落下來。
下雨了？
我擰了擰自己的胳膊，難以置信地看向窗外。
「嘶……」
好疼, 所以是真的！
窗外，幾個穿著半袖的人從樓裡跑出來, 邊跑邊掙扎著脫掉了衣服, 一頭扎進了雨裡。
「哈哈哈, 下雨了！」
「終於下雨了！」
那些人穿著衣服還不顯, 如今衣服脫了，個個都一副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樣子。
和這些人相比，我氣色好得像是個異類。
瓢潑大雨落在身上, 很快將那些人淋湿了, 可卻澆不滅他們眼底的希望。
直到這一刻, 我才確認。
這場持續了半年多的高溫, 終於結束了！
27
極端天氣過後，首先面臨的就是災後重建問題。
想到這，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恐至」我是在兩個月後見到韓麗麗的。
那天我聯系了保潔公司, 準備把孫軒和我婚後買的那套房子打掃一下，然後再掛出去賣掉。
沒想到來的人是韓麗麗。
我也從她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後續。
當時公公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後，婆婆整日在家裡以淚洗面，與孫軒爆發了強烈的爭執。
結果孫軒失手打S了婆婆，公公也被氣S了。
天氣熱, 每天都有熱S人的新聞出現。
孫軒不敢出門，便拿韓麗麗的女兒做要挾, 逼她出門尋找物資。
「若是能找到物資還好！」
「沒找到的話，他就故意N待玲玲……」
韓麗麗說到這，身體微微一顫, 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孫軒就是個人渣！」
「害了玲玲後, 又因為一箱泡面, 把我賣給了樓下的老男人。」
韓麗麗哽咽著, 想拉著我的手。
「是我破壞了你的家庭，對不起……」
28
「抱歉, 我不接受！」
我抽出了三百塊錢，放在桌子上。
「這是今天的費用。」
見我要走, 韓麗麗眼底閃過一抹急迫, 「徐晴，我是真心想要道歉的。」
「那我也是真心不想接受你的道歉的。」
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說到底, 你的遭遇，你女兒的結局，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是想通過我的諒解，來減輕自己內心的愧疚嗎？」
韓麗麗眸光一顫, 不說話了。
我笑了笑，轉身離開。
傷害已經造成，又哪裡是一句「抱歉」就能彌補的？
至於她是不是真的後悔？
恐怕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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