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 皎

他眸光有些落寞:「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記,還是記得一點的。


 


我記得我和姜盡元是商業聯姻。


 


準確地說,是我家要破產了,我爸為求姜家幫襯一把,才有了這門婚事。


 


姜盡元對我毫無感情,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在外面流連花叢,金屋藏嬌。


 


我生怕姜家收回援助,隻好裝作深愛姜盡元的模樣,久而久之成了世人眼中管不住丈夫的豪門怨婦。


 


我在記者面前嚶嚶嚶,背了鏡頭卻瘋狂刷裸男腹肌視頻。


 


而姜盡元以為我深愛他,肆無忌憚做出各種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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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累了。


 


不演了。


 


我向姜盡元提離婚的時候,他才徹底慌了。


 


在離婚冷靜期的 30 天裡,我遇見了任禹。


 


酒壯慫人膽,我衝他吹流氓哨:「辣弟,身材不錯哦。」


 


然後把他生撲了。


 


次日酒醒,我後悔不迭,逃了。


 


沒想到任禹直接找上門來,當著姜盡元的面展示身上的痕跡。


 


「吃幹抹淨就想跑?……這是你老公?離掉,選我。……我不介意當男小三。」


 


腦海裡回憶完這些,我羞恥地捂住臉。


 


S都不承認自己是當初那個飢渴生猛的大黃丫頭。


 


8


 


我們路過一家 4s 店。


 


曾經的豪車現在卻成了毫不起眼的東西。


 


任禹選了輛性能最好的車,帶我駛離市區,趕往汪教授的研究所。


 


市郊地勢復雜,經常有喪屍群出沒,一路上任禹都開得格外謹慎。


 


遠離市區後,食物補給也變得分外困難。


 


自來水混著喪屍病毒,任禹是萬萬不能喝的。


 


車載導航顯示兩公裡外有一個小賣部。


 


為了拿到人類能喝的礦泉水,我趁任禹睡著的時候去往小賣部。


 


太陽越來越毒辣,我想奔跑,可惜我隻能以該S的 0.25 倍速緩慢前行。


 


黃土漫天,我強忍如潮般的困倦向前走。


 


終於來到小賣部。


 


可惜這裡已經被搜刮幹淨了。


 


我不S心,企圖找到一些殘羹冷炙。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幸運地發現桌下有一瓶礦泉水。


 


我爬到桌下撿起礦泉水,忽然看見一雙腿立在我眼前。


 


「離開了我,怎麼混這麼狼狽?」


 


姜盡元把我頭上的桌子挪開了,蹲下來看我:「我那裡有很多水,跟我走。」


 


我依然搖頭:「不,我要給任禹帶水回去。」


 


他嗤笑一聲:「你以為他會喜歡你嗎?」


 


他掏出一面鏡子對著我。


 


鏡子裡的女人頭發稀疏,瞳孔發白,皮膚東一塊西一塊,眼珠子還不受控制亂晃。


 


我嚇得一下捂住臉,礦泉水咕嚕滾到地上,瓶身沾到許多泥巴。


 


「不要……不要,我不是……」


 


我不是長這個樣子!


 


我是很漂亮的,瓜子臉大眼睛,皮膚光滑白皙,他們都說我可以去當大明星!


 


我流下惡心發臭的淚水,幾近崩潰。


 


姜盡元把我擁入懷中:「我記得你最美的樣子,也愛你如今的模樣。」


 


他松開我,認真看著我:「皎皎,跟我走。」


 


「我……」


 


「任禹不會喜歡你這個樣子的,任憑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嫌棄。我不一樣,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拋下你。」


 


我動搖了:「……真的麼?」


 


「真的。」


 


姜盡元對我伸出手,我遲疑地欲將手放上去。


 


「不要跟他走!」


 


我循聲望去,簡瑤站在不遠處舉著槍,警惕地對準姜盡元。


 


簡瑤分出精力看了我一眼:「白皎皎,過來,躲我後面。」


 


姜盡元對簡瑤毫無畏懼:「我帶自己的妻子走,有什麼問題?」


 


「就因為她是你妻子!」簡瑤面露嫌惡,「你對她做過什麼,難道都忘了嗎?」


 


其實我已經想起簡瑤是誰了。


 


她是我們大學校花,因為一張清純美照火了,順利進了娛樂圈。


 


憑借優越的外表和精湛的演技,她毫不意外成了一線明星。


 


明星想紅,一半的功勞靠緋聞。


 


姜盡元這種公子哥就是她的緋聞對象之一。


 


她和姜盡元經常出入一些社交場所,那些社交場所也經常出現我表演怨婦,哭哭啼啼的身影。


 


簡瑤怒罵姜盡元:「從前我要仰仗你姜家給資源吃飯,不敢說,現在敢了!」


 


「你還知道她是你妻子啊?你當初拈花惹草,對她不聞不問,肆無忌憚和別的女人鬧緋聞,面對妻子的眼淚,你卻隻覺得好玩甚至好笑!」


 


簡瑤說到激動處,還啐了一口:「我呸!渣男!」


 


不是,你誤會了,我那是裝的。


 


我想解釋,可奈何說話太慢,簡瑤又隻顧自己義憤填膺輸出,完全不聽我說。


 


終於,簡瑤罵爽了。


 


而姜盡元低下了愧疚的頭顱:「是我對不起她。我想彌補。」


 


「晚了!」


 


簡瑤撂下這句話,收起槍,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白皎皎,你失憶了不記得,但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你千萬別和這個人走。」


 


我之前是失憶了,但現在已經想起來了。


 


但我沒敢告訴她實情,隻好點點頭。


 


9


 


也許是簡瑤帶回來的我。


 


任禹對簡瑤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些。


 


我把懷中的礦泉水遞給任禹:「給,沒開過的,能喝。」


 


他詫異看著我手中的礦泉水,並沒有伸手來接,而是一把將我擁入懷中:「以後別為我操心了。」


 


陽光照射著廣袤頹敗的大地。


 


礦泉水從我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我終於控制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傍晚。


 


任禹憂心不已:「不能再拖了,必須趕快找到汪教授。」


 


我和簡瑤坐在車後座。


 


任禹剛發動引擎,突然一個身影打開副駕駛門,熟練地坐了上來。


 


任禹沒給好臉色:「下去。」


 


姜盡元S乞白賴系好安全帶:「為了皎皎,我也要去見汪教授。」


 


我腦袋越發沉重,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任禹沒時間和姜盡元爭,發動車子趕往汪教授研究所。


 


多虧有了姜盡元加入,路上遇見喪屍群,他一聲令下便暢通無阻了。


 


兩天後,我們終於到達研究所。


 


這裡應該是剛被喪屍群洗劫過,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我們在一片狼藉的實驗室中,找到了汪教授。


 


任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雙眼睛霎時亮了。


 


但在看清汪教授的模樣後,目光頓時絕望。


 


汪教授也異化成了喪屍。


 


「救我……」汪教授發出沙啞的求救,「我還有自主意識。」


 


任禹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追問他:「你知不知道怎麼研究出消滅喪屍病毒的解藥?」


 


汪教授艱難回答:「還差一點。」


 


任禹眼中重燃希望:「方法是什麼?告訴我!」


 


「文件櫃裡有我的研究數據。」


 


簡瑤立刻跑過去打開文件櫃,待看清實驗報告內容時,沉默了。


 


她為什麼不說話?


 


我心立刻懸了起來,難道喪屍病毒無藥可救……


 


「報告上寫了什麼?」任禹等不及,奪過了實驗報告。


 


他的表情由擔憂變為平靜,再由平靜變得異常憤怒。


 


他穿著軍靴發狠似的猛踹汪教授:「為了名利,你竟喪心病狂研究喪屍病毒!」


 


我萬分震驚。


 


如今這場災難,是汪教授一手策劃?!


 


經過任禹強硬的審問,汪教授終於和盤託出。


 


他一開始隻是想創造一場災難,然後當著世人的面化解危機,這樣他就會成為頂尖的科學家了。


 


沒想到事情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們憤怒不已,這種人就該就地處決!


 


但為了解藥,任禹隻得暫且放過他。


 


汪教授剛變成喪屍不久,清醒的時間比較長。


 


而我醒著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甚至一整天都在沉睡中度過。


 


原本互相仇視的任禹、姜盡元、簡瑤三人也不得不暫時放下成見,合力研究解藥。


 


10


 


陽光從破損的窗戶照進來。


 


解藥研究來到瓶頸期,任禹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眼中布滿血絲。


 


我看著任禹,突然口幹舌燥。


 


好渴。


 


渴得發瘋。


 


好想咬一口……


 


我緩緩起身,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咬他。


 


簡瑤沒發現我的異常,隻隨口出聲詢問:「白皎皎,你醒了?」


 


我不回答,隻直勾勾盯著任禹。


 


姜盡元大喊:「快,摁住她!她喪失自我意識了!」


 


我後背受到沉重一擊。


 


姜盡元把我按倒在地,麻利地用繩子將我捆起來。


 


我拼命掙扎,被繩索勒住的地方血肉已經磨掉了,露出森森白骨。


 


姜盡元雖然是喪屍王,但他隻能喚醒喪屍嗜血的渴望並強行操控,並不能安撫發瘋的喪屍。


 


「放開她。」任禹說。


 


簡瑤瞪大了眼睛:「不行,她已經開始暴走了!」


 


「不要綁著她,她會受傷。找個籠子把她關起來吧。」任禹摸了摸我的頭,安撫我,「別怕,忍一忍。」


 


他們把我關進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籠。


 


玻璃是防彈的,我怎麼撞也撞不碎。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有時會短暫地清醒一下。


 


我看著忙碌的幾人,總是忍不住流下惡心的淚水。


 


實驗又一次失敗。


 


簡瑤徹底泄氣了:「根本研究不出解藥,放棄吧。」


 


姜盡元也止不住嘆氣。


 


汪教授絕望了:「果然,沒有一代病毒激活藥劑,是做不出解藥的。」


 


任禹抓住了他話裡的信息,連忙詢問:「什麼一代病毒?」


 


「我研究出的第一代喪屍病毒,這種病毒很難作用於人體,但一旦作用成功,此人就可以號令喪屍群,俗稱喪屍王。」


 


眾人:「……」


 


姜盡元:「你不早說!」


 


汪教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早說有什麼用?喪屍王哪有那麼容易抓到?你抓一個我看看!」


 


「老子不在這嗎!」


 


汪教授:???


 


事不宜遲,三人提煉出姜盡元的血清,並加到了試劑裡。


 


B險起見,任禹把汪教授當做實驗小白鼠,給他灌下藥劑。


 


隻見汪教授在短短半分鍾內,皮膚恢復,頭發重生,就連臭味也消失了。


 


他變回了正常人類!


 


大家喜極而泣,任禹一刻也沒耽擱,過來哄我喝下解藥。


 


我湊近聞了聞。


 


嘔!好臭,肯定難喝S了。


 


汪教授提醒道:「不用喝,灑到皮膚上,療效是一樣的。」


 


11


 


變回普通人類後,我感覺那段做喪屍的日子就像一場噩夢。


 


好在,夢醒了。


 


任禹打算把藥劑交給人類基地。


 


也許他們可以來一場人工降雨,把解藥灑向大地。


 


發動車子引擎,我、簡瑤、姜盡元,甚至汪教授都接二連三上了車。


 


任禹無奈:「你們來做什麼?」


 


我:「我想和你一起。」


 


簡瑤:「我也是。」


 


姜盡元:「me too。」


 


汪教授:「我也。」


 


見任禹滿臉不信,汪教授隻好解釋:「我一個人,害怕。」


 


姜盡元不耐煩道:「開車吧你,我是擔心你半途遇到喪屍群,有我在,還能幫幫你。」


 


任禹不再多說,開車趕往人類基地。


 


人類基地由高高的圍牆圍住,上面還安裝了電網。


 


指揮官高聲詢問:「你們是什麼人?」


 


姜盡元回應道:「喪屍王,快開門迎接!」


 


圍牆上,眾人瞬間十級戒備,迅速掏槍指著我們。


 


任禹不疾不徐道:「我們這裡有喪屍病毒的解藥,需要你們一起解決這場人類危機。」


 


一聽說有解藥,指揮官忙不迭叫人打開城門。


 


人類基地滿地蕭條,人類也比想象中少。


 


任禹把藥劑交給了基地實驗員,實驗員通過分析,很快確定這種藥劑安全且有效。


 


指揮官拍手叫好,心中的陰霾也煙消雲散。


 


他拍了拍姜盡元的肩:「小伙子,以後別再開自己是喪屍王的玩笑了,怪搞人心態的。」


 


「他就是啊。」我說。


 


指揮官愣了愣:「什麼?」


 


我指著姜盡元:「他,真是喪屍王。」


 


指揮官:「……」


 


我們高估了人類基地的科學技術。


 


他們居然做不到人工降雨,隻有灑水噴車……


 


任禹隻好將藥劑混在水裡,開著灑水噴車,繞城一圈又一圈。


 


12


 


陰霾了許久的喪屍危機終於解除了。


 


姜盡元也用了藥劑,不再是喪屍王。


 


人類開始著手重建破碎的家園。


 


汪教授作為此次危機的始作俑者, 被判處S刑。


 


我和姜盡元的婚姻也走到盡頭。


 


他挽留我:「皎皎, 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你以前是那樣喜歡我。」


 


「我裝的。」


 


雖然不忍心,但我還是告訴了他實情。


 


他面容閃過巨大的難過, 然後垂下眼皮:「比起你從未愛過我,我寧願相信你是不愛了。」


 


姜盡元整理好心情,用力握住我的手。


 


我說:「再見, 前夫哥。」


 


「……再見,前妻姐。」


 


和姜盡元離婚後, 我並沒有去找任禹。


 


喜歡他,但絕不上趕著。


 


簡瑤依然是大明星,她在這次喪屍危機中立了功,營銷號猛猛誇, 潑天的流量就這樣美美砸了下來。


 


她再也不需要倚仗姜家拿資源了。


 


回到白家,我爸抬手就要扇我,我眼疾手快躲開了, 還順便踹了他一腳。


 


他痛得直跳腳, 惡狠狠罵我:「臭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就該讓喪屍咬S你!竟敢和姜盡元離婚?白皎皎, 立刻滾出白家!」


 


「滾?」我冷笑一聲,「該滾的是你吧,你一個入贅的,收起你那吃絕戶的心思!」


 


我媽也知道我爸的壞心思,早早就瞞著我爸立下遺囑,白家的財產我爸一分都別想得到。


 


「入贅的怎麼了?我是白家的男主人!」


 


我懶得和他爭辯,就讓他繼續做夢吧。


 


搬離白家後,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自由。


 


我來到商場盡情買買買。


 


就在我提著購物袋,美滋滋想吃頓大餐時, 意外發生了。


 


一個歹徒持刀挾持了我。


 


明晃晃的刀子離我脖子不到一釐米的距離。


 


「任禹!」


 


「(「」他一聽,更激動了:「錢錢錢,老子最他媽煩有錢人了!」


 


完了, 說錯話了。不僅沒起到安撫作用,反而激怒他了。


 


這次劫持引起不小騷動, 路人紛紛逃離了現場, 警方隨即趕來。


 


但無論警察怎麼勸,歹徒就是不肯放了我。


 


正當我絕望之際, 身後歹徒突然慘叫一聲, 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應聲落地。


 


緊接著,我落入一個有力的懷抱。


 


耳邊傳來任禹低沉的聲音:「幾天不見,怎麼又把自己搞這麼狼狽。」


 


任禹制服了歹徒, 警察將歹徒銬上帶走了。


 


和任禹重逢,我一時不知說什麼。


 


他率先開口:「再次見面,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熱心市民任先生,謝謝你剛才又救了我。」


 


「這麼生分?」他忽然一把摟住我的腰, 語氣極盡曖昧,「離婚了怎麼不來找我?」


 


「我可不是主動的人。」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看你挺主動的。」


 


他幹嘛又提這件事!


 


我掙脫他的懷抱,生氣了:「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我不理他, 徑直往前走。


 


「皎皎。」他在身後喊我,「給我個名分唄。」


 


他跨步走過來,眼中滿是溫柔:「我想上位了。」


 


「我得先看你表現。」


 


「包君滿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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