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時防備,在婆婆要說出那句話時,我直接上前打斷。
對著蘇琪晃了晃手機,「你老公已經買了機票,估計明天凌晨到,我給你女兒找回了爸爸。」
蘇琪臉色慘白。
婆婆替我說:「對,讓你一家團聚,不用客氣,別再來纏著我家。」
13
我執意要回去操持團團的派對,婆婆阻攔無效後,一直陪著我。
期間,我接到了蘇琪的電話,上面隻有一句錄音,是薛明哲的聲音。
——「好,我答應你,跟你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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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秒,對方把錄音撤回,又打來語音電話,她聲音愉悅,仿佛十分高興:「秋離,我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鬧那一通,明哲也不會下定決心。」
我的心,沉了下來。
見我沉默,蘇琪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哈,你的派對是明天對吧?你放心,跟以前無數次一樣,明哲他不會去的。」
電話被掛斷,我打開了手機,果然收到了薛明哲的信息。
他說:抱歉。
我記得將手機砸在地上,瘋狂怒吼:「薛明哲,你就是混蛋,混蛋!」
哭得太激動,眼前一黑,我摔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時,我好像聽到了團團的聲音,她說:「媽媽,媽媽……你不要傷心,團團不要爸爸了,不要他了。」
我伸長了手臂,想要去抱我的團團,可我真的站不起來。
我哭喊:「團團,團團……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昏迷前,仿佛有一隻小手,摸上了我的臉,仿佛說了句——「媽媽,團團想要你開開心心的。」
好,我的團團,媽媽答應你。
14
本地最大的遊樂場內,一場免費而又盛大的活動,正式開啟。
歌舞團,玩偶團,騎士團,鮮花模特團……
一個個沿街表演,好不熱鬧。
無數的家長帶著孩子,嬉笑著看熱鬧,拿著相機手機不斷記錄。
沿街叫賣的水果零食,統統一折,吸引了年幼孩子們的喜愛。
而我,站在遊樂場最高樓,聽著響亮輕快的樂聲,跟這些家長們一樣,拍著照片。
我說:「團團,這些來都是陪你慶祝的,你喜歡嗎?」
可惜,沒有人回應我。
突然,手機聲響起,是薛明哲。
他呼吸急促,語氣興奮:「老婆,今天好熱鬧,我帶了團團愛吃的蛋糕跟禮物,我們一家三口,今天好好玩一玩。」
我張了張嘴,緩了許久,才有力氣擦掉眼角的淚水,控制住顫抖的嗓音,笑道:「那好啊,你來這裡找我。」
我給他發了個信息,不到五分鍾,聽到輕快的上樓聲。
「團團,團團,爸爸來了。」
是啊,團團,你的爸爸來了。
15
薛明哲雙手拿滿了東西,幾乎擋住了他整個人。
他獻寶一樣,將東西一個個放在地上。
「這個是翻糖蛋糕,糕點師從凌晨做到現在,是團團最喜歡的愛莎公主。」
「這是最新款的遊戲,秋離你要控制住團團,別讓她熬夜玩,省的又把身體弄病了。」
「這個是演唱會門票,一共五場,足夠我們全家玩一個月,都是團團喜歡的明星。」
「還有這些……」
一一列舉,都是團團曾經說過提到過的。
薛明哲雙眼亮汪汪,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從兜裡面掏出一個戒指盒。
他修長的雙腿,大步向我走來,並朝我跪在了地上:「老婆,之前是我不好,我再次向你求婚,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看著這些,我側頭看向白布蓋著的相框,眼眶酸澀,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流下,我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薛明哲起身,抱住了我,將戒指套在我的手上,親吻我的耳朵,不斷柔聲哄我。
從玻璃的反光上,我看到他松了口氣,看到他揚起放松又輕快的笑容。
內心的破壞欲不斷升騰,我拉著他,往前走,扯下了白布,露出一張黑白照片。
而上面,這是我那可愛又善良的團團。
我扯了扯嘴角,發現笑不起來,隻能說話:「團團,你的爸爸來了,這次他終於沒有錯過,準時來參加你的生日派對。團團,我的團團,你開心嗎?」
我拿出三支香,點燃,朝著香壇插入。
下一秒,線香被打掉,薛明哲SS抓著我的手,黑沉著臉,隱忍著憤怒,似乎要發作:「秋離,你幹什麼?就算你再恨我,也不能開這種玩笑,團團她身體本來就不好,你怎麼能做這種晦氣的事?」
我推開他,繼續上香。
薛明哲又要來阻攔,我推不開,隻能憤怒地瞪著他。
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怒道:「秋離,你也是當媽的,你不是最愛團團了,怎麼能這樣詛咒她。對了,團團呢?」
他四處尋找,不斷問我:「團團不是最愛熱鬧,最喜歡這些禮物,今天怎麼能忍那麼久?團團的,我的寶貝女兒呢?」
薛明哲大概以為女兒在跟他玩躲貓貓,他四處尋找起來,去哪哪都找不到。
我拉開靈堂後的白布,露出了一個精致的棺材,推開的封棺,忍著哽咽:「團團,在這兒呢。」
16
薛明哲似乎意識到什麼,他走過來,看到棺材內的,僅僅一眼,瞬間癱倒在地上。
「這,這是什麼……秋離,你又在幹嘛?我的團團呢?」
我哭著看著我的團團,她的臉上身上,布滿了燒傷的疤痕。
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皮。
我的團團,那麼愛美,又那麼怕疼,她S前,該有多難受呀。
我抬起頭,盯著薛明哲的眼睛,一字一頓:「團團,就在這呀。薛明哲,怎麼,你連你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了嗎?」
瞬間,他臉色蒼白,似乎靈魂被抽走。
口中喃喃:「怎麼,怎麼會……難道,難道是那天……」
「對,就是那天,山火泛濫的時候,我跟團團被困在民宿,我們等了那麼久,一直在等你。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
「不對,你來了,我跟團團都看到你來了。她一直在喊爸爸,她喊了那麼多爸爸。可她的爸爸呢?救了別的女人跟孩子,丟下我們,自己走了。」
薛明哲睜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
他爬到棺材邊,推翻整個棺蓋,細細看著躺在裡面的人兒。
穿著粉色公主裙,戴著精致的公主冠,四周放著喜歡的玩偶跟玩具,都是團團喜歡的。
而躺在其中,皮膚疤痕遍布、猙獰異常、失去了呼吸與生機的……竟然,真的是團團。
薛明哲啞聲:「團,團團……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跑過來,掐住我的手臂,狠狠質問我:「秋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我氣笑了:「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求了你多少次?可是你呢?你在幹嘛?」
我一步一步逼近他,他慌亂後退,滿身崩潰,摔倒在地上,聽著我繼續逼問:「你在幹嘛?薛明哲,你到底在幹嘛?」
他顫抖著唇,慌亂著:「我,我以為,團團又在胡鬧,她又在……」
「薛、明、哲!」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聲嘶力竭,「你住口,團團……團團是世上最好的孩子,要不是你為了蘇琪跟她的女兒,我的團團也不會S,也不會S得那麼慘。薛明哲,都是你害S了她,都是你害S了團團。」
「團,團團……對不起,對不起……」
薛明哲痛哭起來,不斷說著抱歉的話,跪在棺材邊,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團團。
17
此後五天,我給團團辦了場葬禮,給她找了個風水不錯的地方,好好埋葬了她。
同時,蘇琪陷入麻煩。
她的丈夫不斷找她,試圖從蘇琪這裡弄到更多的錢。
塗塗受傷,倒在了醫院,但蘇琪身上的錢跟證件,都被她丈夫搶走了。
走投無路下,蘇琪快把薛明哲的電話打爆,她哭喊:「明哲,塗塗病重,你能不能……能不能過來一趟?」
薛明哲掛掉了電話,並回應她:「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他拉黑了所有跟蘇琪的聯系方式,對方被前夫步步緊逼,完全走投無路,而薛明哲守在團團的墳墓邊,一步不離。
我隻覺得他惡心,團團最需要他爸爸的時候,薛明哲一直不出現。
那麼現在,我也不容許他打擾團團。
同時,我用著薛明哲的人脈,找最好的律師,向蘇琪討要回夫妻共同財產。
給了蘇琪丈夫一些東西,都是這些年薛明哲對蘇琪的幫助。
一條條,一列列,真的太多了。
對方氣急敗壞,在我的告知下,找到了團團的墳墓,仗著天黑無人,將薛明哲打成重傷。
薛明哲傷得太重,公公婆婆照顧著他,二老都指責他,哭著說他活該。
他內疚:「爸,媽,以前是我不好,把好好的日子弄成了這樣。你們放心,我以後守著秋離好好過,我們還年輕,說不定團團還能回到我們身邊。」
我嗤笑,薛明哲可真是敢做這美夢。
我帶著律師,給他出具的離婚協議書,並要求他淨身出戶。
而公婆,由我赡養。
薛明哲不同意,他身上傷得厲害,忍著痛苦給我跪下,抓住了我的手,求我給他一次機會。
「老婆,不要離婚,我不想跟你離婚。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把手抽了回來,隻要他籤字,並答應淨身出戶。
我掐住他的脖子,努問他:「怎麼,覺得蘇琪太可憐,你被她丈夫打成這樣,還要讓團團在天上看著,你那樣犯賤倒貼去幫她嗎?」
他愣了一下,拿起了筆,不再猶豫,籤下了字。
收好協議,我朝著公婆鞠了一躬,我清楚明白,在這件事上,二老是偏向了我的。
我向他們承諾,會安心替他們養老。
公婆隻哭著說道歉,並想把他們名下的房產資產統統轉給我,我拒絕了,並沒有要,同時也申請他們也給薛明哲一分一毫。
18
醫院裡,鼻青臉腫的蘇琪跑入,跪在地上,狼狽地求薛明哲幫忙。
「明哲,你幫幫我,最後一次,我求你幫幫我。」
這一次,要是她再可憐再弱小,薛明哲也終於無感了。
他隻問:「山火後的那幾天,你為什麼要拿著我的手機,數次拉黑秋離,為什麼?」
蘇琪一愣,她張了張嘴,無比心虛,並不敢回答。
薛明哲又逼問:「團團被燒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還有那天,你為什麼又拼命攔著我?為什麼晚上給秋離發那種話?什麼叫,我答應你離婚,我什麼時候答應過?」
蘇琪驚慌,因為她發現對方什麼都知道了。
她拼命搖頭,哭得厲害,跪在地上,隻求著薛明哲幫忙:「塗塗,塗塗真的快不行了,明哲,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之前我也不想,那都是意外,都是誤會。我願意用餘生去贖罪,你沒有了團團,我不能沒有塗塗啊,不能沒有……」
薛明哲頓了一下,似乎是有所猶豫,但最後他閉上眼睛,躺回了床上。
並這樣說道:「那也是塗塗的命,是她欠了團團的,你走吧。」
蘇琪驚呆,癱坐在了地上。
19
蘇琪的運氣比我好,她的女兒沒有S,但是身體病重,更加虛弱了。
薛明哲答應了我,放棄了對蘇琪丈夫的追究,我給了對方一點錢,讓他繼續糾纏蘇琪,絕不讓蘇琪有一點安生日子好過。
走投無路下,蘇琪又攀上了其他有錢男人。
我將消息送給原配。
當日,本地熱搜上,這是那原配毆打赤裸的蘇琪。
我跟團團的倒霉事,被人挖了出來,送上熱搜。
網友們,清一色都在怒罵薛明哲,覺得對方是人間畜牲,不配當爸爸。
蘇琪沒辦法,為了活下去,隻能回到丈夫的身邊,再次過上了被家暴被折磨的日子。
兩年後,塗塗沒能抗過病痛的折磨,S了。
她去世的那晚,我特地去看過蘇琪,對方臉上寫滿了憔悴與滄桑,白發橫生,趴在病床上,抱著她的女兒痛哭。
真的哭得很可憐。
我本來以為我會很高興,但事實上, 心裡平靜,毫無波瀾。
我要離開時, 被蘇琪發現了。
她朝著我撲過來,拉住了我的衣服,怒吼:「秋離, 我的女兒S了,塗塗S了,這下你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
「當初,我是用了點小心思, 但你運氣怎麼能那麼好?我都已經耍盡手段, 薛明哲跟你離婚後, 為什麼不跟我在一起?為什麼?」
「你的女兒S了,我本來還很開心。現在,我的塗塗也沒了,也沒了!做人可真沒有意思,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意義?」
蘇琪揚起手裡的刀,朝我衝了過來。
在我以為痛苦出現時, 一道人影衝過來,將我推開, 蘇琪的刀子, 穩穩落在了薛明哲的後背。
他剃度了, 穿著佛寺的僧衣,滿臉痛苦, 卻對著我笑。
我僵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作(」他在說:「老婆,對不起。」
20
因為故意傷人罪, 蘇琪被判了七年。
她的丈夫火速選擇了離婚,並想要逃走,但是他欠債太多,被債主活活打S了。
薛明哲養好了傷,想要再次祈求我的原諒,我通通不理睬。
他又回到佛寺上, 日日打掃清潔,跪在佛前, 雙手合十, 似乎是在為自己的罪孽贖罪。
至於我,拿著所有的財產, 開了一家團團天使福利院,接受社會上無父無母或者因為各種原因被遺棄的孩子們。
我是團團的媽媽,也是團團天使福利院的媽媽。
公公婆婆幫我的忙,但這幾年變故太多, 他們撐不下去, 我一一送走了他們。
他們去世前,求過我,讓我原諒薛明哲。
我通通沉默,並沒有答應。
隻是每一年, 福利院都會收到一筆大額的匿名轉賬。
我接受了,並好好使用,用在每一個孩子的身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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