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院中的桃花樹下,埋著一壇麝香。
她最愛在樹下喝茶看書。
周姨娘最喜焚香,香爐中藏著麝香。
唐側妃枕頭裡也有這東西。
鐵證如山,回天乏力。
關鍵時候,桂媽媽大喊一聲跪倒在地。
「老奴該S!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
桂媽媽一大家子人都在沈府幹活。
大夫人,最喜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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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不住沈清月,她全家都要喪命。
一命換全家,是筆極為劃算的買賣。
顧崢大怒,桂媽媽當場被打S。
沈清月因為管教無方,被剝奪管家職權,罰閉門思過六個月。
而這,隻是剛剛開始。
沈清月自然不甘心被罰,偷偷派丫鬟給我送信。
「三日內我要出去,不然,周姨娘命危。」
我小心翼翼將紙條收好。
這些,可都是她親手送來的把柄。
「隻要有孕,危機可解。」
我讓秋月送去紙條,並暗示她,讓沈清月假裝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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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裝懷孕了?」
唐飛燕點點頭,撲哧一笑:
「剛剛丫鬟來報,沈家也已經派了大夫上門。」
我松一口氣,笑著端起茶杯:
「我還怕她不上這個當呢。」
顧崢這人,最恨人家騙他。
一旦發現,恐怕沈清月這王妃之位,也算是坐到頭了。
而沈家為抱住顧崢這棵大樹,到時候隻能推我上位。
父親眼中隻有權勢。
到時候為討好我,自然會將娘親照顧得妥妥帖帖。
顧崢雖然不喜歡沈清月,對嫡長子卻極為重視。
他解開沈清月的封禁,每日下朝第一件事就是去正院看她。
而沈清月,則趁著這個機會展開報復。
顧崢擰著眉來到我院裡,滿臉疲憊。
「今日柳姨娘來哭訴,說王妃罰她在鵝卵石上跪了兩個時辰。」
我款步上前,用手指輕輕按壓他的太陽穴。
「王爺每天軍務繁忙,回家還要聽這些事,肯定很累吧。」
顧崢舒服地喟嘆一聲:
「整個王府,隻有在你這兒才最舒心。」
他的頭朝我胸前拱了拱:
「今日用的什麼香?這般好聞?」
我低下頭在他唇上淺淺一吻:
「夫君嘗一嘗,不就知道了?」
顧崢大笑著將我抱起,滿眼都是寵溺:
「小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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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衫褪去,露出裡頭半透明的小衣。
顧崢驀然瞪大雙眼,眼珠赤紅,嗓音暗啞:
「你這壞心腸的丫頭,天天想著法子勾引本王。」
我伸出雙腿環住他的腰。
薄紗半露,越發襯得雙腿瑩白如玉。
「夫君喜歡嗎?」
呼吸聲陡然加重。
顧崢暗罵一句「小妖精」,就要撲上來扯我衣衫。
「王爺!
「王妃肚子疼,王爺快去看看吧!」
顧崢趴在我身上,牙都快咬碎了:
「這是本月第幾回了!
「回回都來打攪本王好事,當真可恨!」
我戀戀不舍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口:
「王爺快走吧,姐姐畢竟懷著身孕,這可是嫡長子呢!」
嫡長子三個字,像是一句咒語。
顧崢長嘆一口氣,坐起身開始穿衣服。
我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扯起一抹冷笑。
沈清月,你就折騰吧。
折騰得越厲害,東窗事發那天顧崢就越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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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王府第一個孩子,所有人都非常重視。
顧崢來到唐飛燕院裡時,我正和唐飛燕低頭刺繡。
顧崢莞爾一笑:
「你們姐妹倒是能玩到一處。」
唐飛燕在繡虎頭鞋,我在繡虎頭帽。
唐飛燕仰起臉,對顧崢甜甜一笑:
「昨天我回娘家,參加我侄子的滿月宴。
「那孩子長的可好看了,虎頭虎腦,小胖腿蹬得可有力道了!
「等王爺的嫡長子出生,想必更加可愛!」
我也跟著點頭:
「王爺長得多俊啊,小世子肯定和王爺一樣俊!」
聽著我和唐飛燕,左一言右一語,描繪兒子的長相。
顧崢臉上的神情逐漸柔和,聲音也越發溫柔:
「以後習武也好,從文也行。
「我顧崢的兒子,自然樣樣都好,我會費心教導他。」
希望越大,失望才會越重。
聽說顧崢從牡丹園離開,竟然跑去工匠坊。
在那待了一下午,興致勃勃親手做了一把小木劍,一張木馬搖椅。
傾注了如此多的情感,不知道沈清月,可經受得住他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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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熱,沈清月的肚子,眼看是要瞞不住了。
她嫌棄地將枕頭丟在貴妃椅上:
「這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的肚子都要捂出痱子了!」
我低眉順眼站在一邊:
「王妃,這孩子可不能平白無故沒了。」
沈清月眼睛一亮:
「你是說?」
「唐側妃最近,可是很受寵愛。
「王爺一個月,要去七八次她院子呢。」
沈清月滿意地點點頭:
「謀害王嗣的罪名,足夠讓她S無葬身之地。」
是啊,足夠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這天,我和唐飛燕正在小花園中散步。
沈清月撫著肚子,慢悠悠踱步而來。
兩人素來不和,三言兩句間,就起了爭執。
沈清月命丫鬟掌唐飛燕的嘴。
唐飛燕哪裡肯乖乖受罰,動手和丫鬟推搡起來。
不知怎的,那丫鬟手一滑,竟然將唐飛燕推向沈清月。
「啊,肚子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我也驚恐地扯著嗓子尖叫:
「血!好多血!」
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豬血,早早就藏在沈清月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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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崢在屋外來回踱步,臉色難看得似乎要S人。
「好好的,怎麼會摔跤呢?」
唐飛燕垂著頭跪在地上,哭著扯住他的衣袖:
「都是妾不好,王爺,現在救人要緊,一個大夫怎麼夠?快去請宮裡的御醫吧!」
顧崢冷著臉推開她:
「來人,去把太醫院掌院帶來!另外的御醫,也多叫幾個!」
也是湊巧,太醫院掌院和幾位同僚剛好休沐。
此刻,都在一條街外的聞香樓喝茶。
幾乎是一刻鍾不到,諸位太醫就來到了王府。
「你說什麼?」
顧崢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什麼叫,王妃沒有懷孕?」
太醫們都低垂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掌院才尷尬地開口:
「那血,都是豬血。
「王妃三日前才剛來過癸水,自然不可能懷孕。」
顧崢一腳踹開房門,直接將沈清月拖到地上:
「賤人,你敢騙我!」
沈清月嚇得瑟瑟發抖,視線慌亂地在其他人身上亂瞟。
看到我時,猶如看到救命稻草:
「是她!
「都是蔓姨娘指使我這麼做的!
「我有證據!對,我有證據的!」
她連滾帶爬來到梳妝架子前,在妝奁盒子最下層翻到一張紙條。
隻是打開瞄了一眼,就將它塞給顧崢:
「王爺快看,真是蔓姨娘指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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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崢捏著紙條,看了一眼後砸在她臉上:
「這就是你說的證據?」
沈清月抖著手撿起紙條,如遭雷擊般僵立當場:
「隻要有孕,危機可解。
「寅日戌時,王爺會去小花園散步。」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跪在地上朝顧崢磕頭:
「王爺,對不住王爺!
「那日我確實騙了王爺,讓您去小花園等妾,其實是想讓你等姐姐。
「可再給奴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讓人假孕啊!
「妾也被王妃騙了,妾真以為王妃已經懷孕!」
為了自證清白,我把沈清月威脅我的紙條拿出來。
當看到那句「周姨娘命危」時,顧崢轉身狠狠抽了沈清月一巴掌。
「毒婦!你這種毒婦,也配做本王的王妃!」
沈清月丫鬟「噗通」一聲跪地磕頭:
「求王爺饒命啊!
「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大夫人手中,奴婢不敢不從!
「王妃不但假孕,還想陷害唐側妃,說是唐側妃害她小產。
「這一切都是王妃逼我的,求王爺給條活路吧!」
我淡淡地瞥她一眼,隨即收回視線。
不枉我苦心勸導,這丫鬟倒是把我的話都給聽了進去。
我和她說,能救她的,隻有顧崢,而非沈清月。
顧崢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
「沈家大夫人的手,伸得可真是長啊。」
39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顧崢雖不是天子,權勢卻堪比天子。
顧崢滿臉S氣,帶著親衛去和我父親談了一天。
沈家大夫人被人連夜送往家廟。
周姨娘扶為平妻,暫管府中內宅事宜。
而沈清月,對外宣稱暴斃。
實則,同她母親一起去了家廟。
我從姨娘升為側妃。
顧崢還許諾我父親,如若將來我誕下兒子,就可扶我當正妃。
這場博弈,皆大歡喜。
除了沈清月母女。
顧崢將頭埋在我頸肩:
「蔓兒,你可曾騙過我?」
我搖搖頭,溫柔地摸著他的頭發:
「夫君,當日之事,我隻想保住母親性命。
「從今以後,我若敢再騙你一句,就讓我天打雷劈,魂飛魄——
「唔——」
顧崢堵住我的嘴,熱烈又兇狠地吻住我。
「不許胡說,我信你。」
權謀之事,怎麼能算騙呢?
40
兩年之後,王府薨了一位唐側妃。
顧崢難免失落, 每日回府, 總是愁眉不展。
我拉著他的手撫上我肚子:
「夫君,開心一點。
「孩子們也想看到父親開心。」
你有我, 還有側妃姨娘。
可唐飛燕,卻隻有裴樂師一人。
上一世, 裴樂師慘S時,拼S也想護著她。
唐側妃已S。
唐飛燕, 卻活了。
顧崢眼眸大亮, 又驚又喜地看著我:
「當真有了?」
我嬌羞地抱住他:
「太醫已經來看過,說有兩個月身孕了。」
「哈哈哈哈, 好!
「來人, 賞, 芙蓉院所有人賞兩個月月錢!」
41
沈家家廟建在京郊的山腳下。
環境簡陋,設施陳舊。
裡頭全都是犯了大錯的婦人。
每日要幹許多活, 種菜、挑肥、灑掃。
日子過得,比最下等的僕婦都不如。
畢竟這些婦人, 曾經都是衣食無憂的小姐貴婦。
自然種不好菜,幹不好活。
「王妃,小心腳下。」
秋月小心翼翼扶著我的手,殷勤備至。
自從沈清月失勢, 她嚇得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
後來見我沒有罰她, 對我伺候得無比用心。
「呀, 這裡好臭!」
秋月捂著鼻子, 嫌棄地扭過頭:
「王妃,隻是兩個挑糞的婦人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是嗎?我倒覺得十分好看。
「你看, 那是誰?」
秋月大驚失色:
「大夫人!大小姐!」
沈清月聽到喊聲, 和大夫人一起抬起頭。
兩人都蒼老了許多。
尤其是大夫人,簡直像個八十老妪。
沒記錯的話, 她今年才四十五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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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蔓,是你!」
沈清月丟開糞桶, 馬上挨了一鞭子。
「大膽, 竟敢直呼王妃名諱!」
沈清月目眦欲裂,竟然想不顧阻攔衝過來:
「賤人!你這賤人憑什麼搶我位置!
「不過是賤婢所生,竟然敢當王妃!」
大夫人恨得眼睛都紅了:
「住手, 不許打我的月兒!
「她可是王妃,你們都不許打她!」
我笑著摸了摸肚子:
「大夫人說笑了。
「我才是王妃, 而且, 即將生下世子。」
沈清月噴出一口血,仰面倒下。
大夫人驚呼一聲抱住她,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來人啊, 請大夫啊!」
重活一世,我將算計的目標換成了嫡姐。
「「「」「去請個大夫, 我要讓她們, 長長久久地活著。」
S是最輕松的。
活著,才能日夜煎熬,飽嘗噬心啃骨之痛。
從家廟出來, 秋月的姿態愈加謙卑:
「王妃,咱們現在是回王府嗎?」
我側過身,看著遠處落日的餘暉。
「去沈府吧。
「我想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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