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騙了你們多少錢?」
男大學生比劃了一個數,足夠我們在座所有人衣食無憂三輩子。
我長長的哦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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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齊晉和蘇纖的名字就上了熱搜,隻不過後面還跟了個我。
我妹把手機拿給我看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昨天我們在燒烤攤說話時被人拍下來發到了網上,齊晉最近風頭正盛,自然吸引了不少人關注。
其中熱評第一格外醒目。
「她居然還好意思說別人是小三?人家沈芊跟齊晉談戀愛的時候她還在那嬌滴滴的說自己隻是把齊晉當哥哥呢,少裝了,S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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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評論則更醒目。
「不是我說,蘇纖她爸是不是蘇樂山啊?就是那個因為詐騙罪被判S刑逃出國的?」
「我靠樓上,你別說,我去搜了下好像還真是,現在罪犯的女兒都能這麼囂張嗎,還談了個戰地記者男朋友,嘖嘖嘖。」
「戰地記者……有報道說蘇纖她爸就是跑到齊晉報道的那個國家去了,你們說會不會……」
這件事猶如炸彈般,在整個詞條下炸開,瞬間席卷了所有話題。
我妹張大嘴刷著下面的評論,隨著各種爆料越來越多,蘇纖她之前所做過的事都被人扒了個一幹二淨。
包括但不限於霸凌、網暴、以及詐騙。
劣跡斑斑到讓人無法跟她表面偽裝出來的柔弱聯系到一起。
一時間,蘇纖仿佛成了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而我在同一時間收到了條匿名短信。
「沈芊,你給我等著。」
12
很快便有記者開始在電視臺門口蹲守蘇纖,沒過多久,就在後門等到了蘇纖和齊晉。
蘇纖顯然被最近的事折磨的不輕,原本嬌俏的模樣都變得憔悴了不少,在看見記者後,她慌張的要往齊晉身後躲。
齊晉步子一僵,不著痕跡的往旁邊側了側,將她讓了出去。
「請問你的父親真的是蘇樂山嗎?」
「請問網上所說的你高中時霸凌同學致其跳樓自S是真的嗎?」
「有不少受害者站出來說你讓他們買過各種三無產品,詐騙金額達到數十萬,屬實嗎?」
七嘴八舌的質疑響起,蘇纖下意識大聲反駁。
「怎麼可能!我不是那種人,不信你們問阿晉,他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他能替我作證!」
齊晉突然被提到,下一秒,所有黑漆漆的鏡頭瞬間對準了他,強烈的壓迫感襲來,齊晉臉色蒼白至極,垂在身側的手都跟著顫抖。
「阿晉,你說是不是沈芊在背後造謠的?」
蘇纖晃了晃齊晉的手。
齊晉張了張口,還未出聲,一個話筒就遞到了他面前。
「齊先生,在你回答之前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身為記者,要是包庇這種人的話……」
齊晉眸子一顫,沉默了良久。
我妹從我身邊路過,掃了眼屏幕,冷笑了下:「都這樣了還想護著他這所謂的妹妹呢?」
「不會的。」
我回答,像是齊晉這種人,隻要觸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把對自己不利的一切全部舍棄。
似乎是為了證實我說的話,下一秒,齊晉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些事我並不知情,如果是真的,那她該接受懲罰。」
蘇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她自然也沒想到齊晉在這種緊要關頭居然連維護自己的話都不肯說一句。
而我則透過屏幕看著這一切,嘖了聲,關掉了直播。
齊晉這個人,還真是自私到了極致。
13
現代互聯網的威力遠比想象的要強得多。
不過第二天,就有好幾個自稱是蘇纖初高中同學的人站了出來,字字泣血的講述著自己上學時的遭遇,與此同時,蘇纖父親的所作所為同樣被拔了個一幹二淨,在網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我們公司的處理方式還跟之前一樣,辭退捂嘴。
蘇纖的辭退聲明出來的同時,我收到了齊晉發來的想要見一面的信息。
我毫不猶豫的把他不知道第幾個小號拉黑,隻覺得可笑,前腳剛把自己的小青梅推到風口浪尖,後腳就想再來找我這個前任重溫舊情,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拉黑完他後,我開始收拾行李。
國外的戰爭又開始了,這次比上次形勢更加嚴峻,甚至已經開始封鎖各國的支援物資,大有要將那群難民全部困S城中的打算。
我決定去那裡多呆一段時間,讓全世界都知道戰爭所帶來的嚴重後果。
然而就在我的籤證剛下來沒多久,我就收到了之前同事發的消息。
齊晉在知道我要回去後,居然也向上面遞交了申請,填了和我同樣的目的地。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們就連飛機都是同一班。
在和我見面後,齊晉直接站起身想要攔住我:「小芊……」
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小捧花,神色溫柔,恍惚間似乎回到了我們剛剛戀愛的時候,他也是喜歡像這樣給我制造驚喜。
那時的我會滿臉欣喜的收下,而現在的我隻會跟看神經病一樣看他。
齊晉拿著花的手頓在半空,眼尾微微泛了紅,他深吸口氣,努力壓下了心底的那陣酸澀。顫抖著聲線開了口。
「小芊,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之前是我錯了,她的所作所為我絲毫不知情,直到被爆出來我才知道她是多可惡的人,是我被蒙蔽了雙眼,但我覺得現在還不晚,我們……」
我直接把他打斷了:「現在是白天,少做夢。」
「你的小纖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等你娶她呢,快去啊,萬水千山不陪她看了嗎?還有時間在我這演苦情戲。」
「齊晉,你真的好假。」
14
由於戰火蔓延的緣故,我們的飛機無法直達,隻能在臨近的城市轉車,才能在沒人阻攔的情況下到達目的地。
臨近戰區中心,觸目驚心的畫面便出現在眼前。
我們離開了不過短短一周左右的時間,這座城市的大半居然都被毀了個徹底,彌漫在空氣中的硝煙味濃烈到幾乎讓人窒息,到處都是夾雜著血跡的斷壁殘垣,可見戰爭的慘烈。
我跟攝制組分道揚鑣,他們在安全些的地方,而我為了拍到更打動人心的畫面,扛著攝影機往深處走去。
而當我深入拍攝時,尚處安全區域的攝制組卻出現了問題。
q 在直播時無論如何都不敢到達指定的拍攝地,而是站在遙遠到幾乎看不到什麼內容的安全地帶拍攝。
盡管攝影師幾次三番的暗示,他依然不為所動,口播內容也和事先準備好的資料有極大出入。
直到最後,他似乎被什麼觸動了,紅著眼眶看著攝像機後的那人,說。
「本該在攝像機後的那個人,再也不在了。」
15
這話是老張轉達給我的。
在聽到的時候,我正在抱著攝像機一張張翻看近些天來我記錄的照片。
一張張布滿塵土的臉出現在我鏡頭裡,有大人也有孩子,但更多的是孤身一人的孩童,他們站在廢墟中,看向鏡頭的眼神盛滿了淚水和迷茫。
明明放在國內是該讀書、該自由快樂的年紀,但在這片土地上,他們卻要為了活著而拼盡全力。
我覺得胸腔有些發堵,悶悶的說不出話,直到老張喊了我兩聲,我才從這些震撼的照片中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
我問。
老張把齊晉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復述給了我。
我隻覺得惡心,一邊擦拭著鏡頭上的灰塵一邊開口,聲音冷漠至極:「這次主任還會護著他嗎?」
老張跟著冷笑兩聲:「護不住了,像他這種把戰場當兒戲的人,根本沒資格當記者。」
當天晚上,老張就給我發了消息,說齊晉被連夜召回國了,回國前還在打聽我的消息,想知道我的帳篷在哪,他想趕來見我一面。
我衝老張翻了個白眼。
「孩子S了知道喂奶了,早幹嘛去了。」
16
後來我知道齊晉和蘇纖的消息時, 還是在熱搜上。
熱搜第一是我,我所拍攝的那些照片被國家官方的攝影賬號轉發並且點贊了, 短短兩小時內就收獲了破百萬的贊和評論。
那些照片過於真實, 將戰場的殘忍和侵略者的暴行盡數展現給了所有人,一時間引起了無數熱議, 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這組照片都在瘋傳。
而那片受災地區也因此得到了重視, 其它相鄰國家的人紛紛派出增援, 在外網的視頻中,那些曾經出現在我鏡頭下麻木的孩子逐漸有了生氣, 他們手中抱著物資,正笑著衝著攝像頭比耶,滿臉的希冀。
這正是我想看到的。
然而就當我繼續下滑, 想看看那些難民的近況時,卻偶然瞥到了另一個熱搜詞條。
#某臺知名齊姓記者疑似翻車!已被帶走調查!
我瞬間來了興趣, 點進去後,就看見了齊晉被警察帶走的畫面,雖然臉部被打了碼,但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那就是齊晉。
點開詳情後我才知道,齊晉在播報期間的所作所為全被拔了個一幹二淨。
包括但不僅限於違反規定擅自留在危險未解除區域播報, 為了給蘇纖打探消息私自潛入難民營, 以及各種單拎出來一條就足以讓整個人徹底消失在記者界的操作。
被爆出來後, 這一條條罪證疊加起來,就算是主任再怎麼想保也保不住了。
最後落得的結局也可想而知。
和蘇纖一樣被電視臺辭退, 被行業內拉黑,成為過街老鼠般的存在,所到之處人人喊打。
大學三年以來,我們感情發展十分穩定,基本沒有吵過架。
「(而」17
再次看到齊晉, 是在半年後, 之前的同事給我發來了消息,是一張圖片和幾句話。
他回老家農村參加婚禮,沒想到婚禮主持人正是齊晉, 此時他早已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穿著不得體的西裝站在滿是泥濘的舞臺上,臉上掛著討好的笑, 整個人仿佛蒼老了數十歲, 狼狽的不成樣子。
而在不遠處露出半張臉的端菜小妹正是蘇纖。
同事和我說,自從他們的所作所為被爆出來後,就徹底沒了經濟來源, 隻能跑到這種人煙罕見的地方接點活維持生計。
蘇纖她爸也被強制逮捕回了國,目前正在牢裡,估計後半輩子都要在那裡度過了。
同事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問我看到他們現在這麼慘, 是不是得償所願了。
我沉默了幾秒, 按滅了屏幕,繼續舉起了我的相機。
攝像頭中,滿臉灰塵的小朋友笑著, 將她手中唯一的半顆沾滿塵土的糖遞向了我。
這一刻,我想告訴同事。
我的願望從來都不是那些。
而是希望世界和平,再無戰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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