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痣

  商驍有所察,手裡鋼筆一停。

  “理由呢?”

  吳頌撓了撓額角,“讓我想想……比如,有新人要進節目組,這個理由怎麼樣?”

  商驍不語。

  會議室裡因此安靜下來。

  感受到商驍和吳頌的目光如短兵交接,王思言在旁邊冒冷汗。

  僵持半分鍾。

  卻是商驍視線掃落,冷淡的笑從他唇間逸出。

  “她籤了?”

  “嗯。”吳頌笑笑,“合同應該已經在寄回來的路上了。”

  “那還和我有什麼關系?”

  “她是籤了,但我沒蓋章啊,驍神。”

  “……”

  吳頌笑了起來,像隻老狐狸一樣。

  “這份合約多值錢,你應該懂。這個機會對一個新人有多難得,你不明白的話,問王哥,王哥肯定明白。”

  商驍似笑而非,眼神愈發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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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

  “很簡單——這個機會給不給她,選擇權在你手裡。”

  吳頌終於和盤託出。

  “答應你照顧,我自然會照顧。但這個綜藝我有多重視,你很清楚——我不會拿它冒險。所以就算要為她冒險,也得給我一個‘保障’作為補償。”

  “機會不隻一個。”

  “但對她來說,機會可沒那麼多。”吳頌笑著倚回靠背,“昨晚的事情,我看你難得動怒啊。可沒辦法,這圈子裡就是這樣——隻要她一日不紅,這種事一日無休。”

  “……”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是規則。蝦米有龍護著,那自然好,可龍還有打瞌睡的時候呢。最穩妥莫過於捧蝦米做這圈裡的大魚。”

  吳頌敲了敲桌上的合同,眯眼笑。

  “一勞永逸啊驍神,不好嗎?”

  會議室裡再次安靜。

  王思言卻有點坐不住了——他沒聽太懂這番對話,但不妨礙他敏銳地覺出不妙。

  新人進組,吳頌來索要補償?

  誰進組,又拿誰做補償?

  王思言細思極恐,終於忍不住動了動嘴巴:“驍神,你……”

  “合同留下,籤完我寄回去。”

  仍是冷淡清冽的聲線。決定已下,商驍垂回眼。

  “今年過年你就別去我家拜年了,我會放狗的。”

  吳頌笑出了聲。

  “你答應了??哈哈哈,我可真沒看錯人啊!”

  本就不爽,商驍聞言眉動了下。

  “……你是等我收回?”

  “嘖嘖,這叫什麼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是你開口!”

  吳頌朗笑著,站起身。

  “我就是真沒想到,你這麼照顧你這妹妹啊。得,也不枉人家喜歡你一場了,是吧?”

  “——!”

  手上驀一失力,鋼筆筆尖在文件上劈了個叉。

  一滴墨汁在白紙上染開。

  商驍卻未顧及。

  他隻抬眼,微皺了眉,目光清冽。

  “你胡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蘇荷:……背後發涼,誰在陰我??

第10章

  “什麼叫我胡說?”

  吳頌無辜回頭。兩人對視幾秒,他突然表情一滯,然後大笑起來。

  “不是吧你驍神,你真沒看出來那個被你當親妹妹的小姑娘喜歡你?”

  “……”

  商驍眉骨微動,然後他皺眉看王思言,“你們出去,我和吳導有話說。”

  王思言滿心不甘,但也隻能和吳頌的助理一起離開了。

  門一關上,商驍起身。

  “你說清楚。”

  “我說的很清楚了啊。”吳頌聳聳肩,“太明顯了,那小姑娘叫蘇荷是吧,無論眼神表情模樣,看一眼就知道是喜歡你啊。”

  “……她是我妹妹。”

  “你把人家當妹妹,人家說不定想上你呢。”

  “吳頌。”

  商驍聲音一寒。

  “哈哈哈……驍神,真的,你需要對自己的殺傷力有正確認識。不信你自己去問,我這節目還忙著,我先走了啊。”

  吳頌溜了。

  商驍坐回椅中,眸色沉浮幾次,給商嫻撥了一通電話。

  商嫻接起來便打趣:“哥,最近這太陽從西邊起得有點頻啊?又什麼事情要問我?”

  “……”

  商驍的視線落到面前桌上,合同攤開,白紙上黑色的方框字在他眼前晃,卻辨認不出。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從眉骨向下,冷白的側顏繃出凌厲的弧線。

  “商嫻。”

  “嗯?”

  “三年前你告訴我,蘇荷願意幫我解決困難,因為她是單身主義,聯姻也能替她擺脫煩惱,我們互不打擾。”

  “……咳,對啊,是我說的,怎麼了?”

  “你沒騙我麼。”

  “當然了!”

  “……”

  商驍垂下眼。

  手機被微微攥緊,修長的指節壓出白痕。

  ——

  跟商嫻兄妹二十幾年,什麼語氣是她心虛,他能分辨。

  會議室外。

  原地徘徊的王思言被突然拉開的房門嚇了一跳。

  “驍神你——”

  話聲一噎,王思言縮了縮脖子。

  面前的男人和平素一般冷淡,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男人此時的冷淡裡,仿佛還抑著幾分罕見的躁鬱。

  “幫我查一個劇組片場的位置。”

  “哎?劇組?……難道是驍哥你昨晚說要去客串的那個《呈鳳》劇組?”

  “嗯。”

  “驍哥,你要現在過去??可你接下來還有——”

  商驍走出去,“推到下午,1點前我會回來。”

  “……好,我這就去查。”

  *

  《呈鳳》片場。

  古代宮廷風格的大殿內,劇組人員往來奔碌。宮殿一角支著張躺椅,蘇荷正窩在上面翻劇本。

  前幾天她便拿到劇本,已經看過幾遍,對全劇內容了熟於心。

  這《呈鳳》是部古代宮廷背景的大女主劇。

  劇裡女主顧亭素,與雙胞胎姐姐顧亭柔生於京城一大戶人家裡。幼時因一次出行,心底善良純淨的顧亭素意外救下了少年太子凌霄,對對方一見傾心,卻被姐姐顧亭柔冒領功勞。

  由此,姐姐顧亭柔得以嫁入宮中,成為太子妃。在太子繼承大統後,顧亭柔擢為皇後。

  而兩年後,恰逢選妃,妹妹顧亭素也入了宮,經歷一番磋磨,陰錯陽差之下被皇帝凌霄發現真相。天子大為惱怒,以欺君之罪將皇後顧亭柔打入冷宮,轉幸顧亭素。

  顧亭素在經歷初入宮時姐姐的迫害和宮鬥傾軋之後,也逐漸從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女,變得手段狠絕、城府深沉,最終奪後宮之主、又博弈朝臣,成為垂簾聽政而執掌真正權利的太後。

  女主顧亭素是由林菡出演。而那個惡毒姐姐顧亭柔,自然就是蘇荷的角色了。

  “老板,你看這麼認真幹嘛?”

  “嗯?”

  計安安趴在躺椅邊,沒好氣地說:“反正是給那個林菡做陪襯,我看顧亭柔連三分之一的劇本都沒跟完就死在冷宮裡了,你準備再認真也沒用啊。”

  蘇荷笑著拿劇本輕敲了下計安安的額頭。“這叫敬業。而且我還挺喜歡顧亭柔這個角色的。”

  “啊??她那麼惡毒,你喜歡她什麼啊?”

  “做事果決,敢愛敢恨,而且對凌霄一片真心?”

  “額……”

  “在這一點上,顧亭素這個角色我反而不喜歡。”

  “咦?為什麼?”

  “唔,因為她一邊譴責顧亭柔這些人的不擇手段,另一邊在享受旁人傾軋給自己帶來的利益後卻從不拒絕;而且她身邊從無被她完全真心以待的人,即便是相愛的凌霄,後來也被她利用。”

  蘇荷將劇本合上。

  “所以啊,相較於這種本心與所為相悖的角色,我更想演顧亭柔這種。”

  “……有意思,我第一次聽人這樣理解顧亭柔這個角色。”

  “——!”

  蘇荷受驚,差點從躺椅上跳起來。

  因為這話不是計安安說的,聲音來自身後。

  “祁……樓?”

  蘇荷轉頭,瞧了來人兩秒,不確定地張口。

  說話的人就站在她身後,是個身著古裝的長袍公子扮相,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垂,笑意輕忽,顯得有點玩世不恭。

  “你可以叫我凌霄。”

  “……”

  蘇荷了然。

  這人就是劇組裡的男主角,扮演皇帝凌霄的圈內流量小生,祁樓。

  祁樓近一年可謂圈內新貴,粉絲數量十分可觀,擁趸無數,如果不是本身選秀出道,沒什麼影視作品說話,那大概也輪不到林菡和他合作。

  “祁先生有什麼事?”

  “下一場就是我們的對手戲,我提前過來和你打個招呼,免得尷尬。”

  “祁先生有心了。”

  “……”

  兩人闲聊幾句,祁樓便借口補妝離開。他的助理很快跟上來,湊到祁樓身旁。

  “樓哥,你理那個小十八線幹嘛?難不成你也相信他們說的?”

  “說的什麼?”

  “就昨天開機宴,組裡不是有流言說,這個臨時插進來的小十八線認識天神商驍嗎?”

  “噢。”

  “樓哥你可別信這些,怎麼可能呢——她要是真認識那位,那這劇組女主角的位置給她都算委屈她了,怎麼可能隻撈了個小配角。”

  “嗯。”

  “……樓哥你敷衍我。”

  “……”

  祁樓轉身,半垂著眼笑。

  “不然,還想我陪你一起八卦?人家跟誰認識,和你有關系嗎?”

  “我、我這不是好奇嘛。”小助理委屈地說:“雖然就是個小角色吧,但您也知道,一開始定的確實不是她啊。她到底怎麼進來劇組的,我們都在好奇呢。”

  “制片人不是說過了,因為她和林菡相像。”

  “這倒是真的……不對不對,肯定沒那麼簡單。”助理湊過腦袋來,壓低聲音,“您還是離她遠點吧,我可聽林菡的助理說了,她和林菡以前同公司,名聲非常不好,跟好些男人曖昧不清,這次說不定就是和制片人——”

  “啪!”

  “哎喲!疼!……樓哥,你打我幹什麼啊?”

  “打你欠打。”

  祁樓哼笑了聲,語氣吊兒郎當的,卻又發冷。

  “沒風沒影的事情,還敢胡傳,你是長舌婦嗎?”

  助理委屈地捂著腦袋,“我沒胡傳啊,大家都這麼說的……”

  祁樓不滿地皺了皺眉,“以前我就告訴你,不要聽一個人說什麼,要看他怎麼做。”

  “那她也沒做啥啊。”

  祁樓笑:“至少這劇組裡,我看她比林菡準備得認真多了。”

  小助理咕哝:“誰知道她是不是蓄意想勾引樓哥你,特意裝樣子呢。”

  祁樓氣極反笑。“你他媽真以為我是皇帝是吧,這一劇組都是等我臨幸的妃子?——還勾引我,你宮鬥劇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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