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醫生,我無法將一條生命隨意放棄,隻盼江婉如後來是真的學有所成。
大半天後,江婉如從室內走了出來,目光炯炯,對著病患的家人道:「成功了。」
我舒了一口氣,幸好江婉如為了名聲,沒有亂來。
那病患醒來後,將江婉如奉為神女。
在他們的大肆宣揚下,神醫江婉如的名聲傳遍了上京。
一手「手術」可治絕症。
有人詢問時,江婉如便說小時在莊子上,曾跟隨一名遊醫學過。
幾日後,有兵士來見,說太子有請。
江婉如喜不自勝,帶著我前去。
原來是他手下一名謀士中箭,想請江婉如幫忙取箭,隻是這箭的位置很險。
稍不注意便有性命之憂。
太子已將手術所需要的東西備好,隻等她來。
江婉如從見到太子的嬌羞中回過神來,見到了那位謀士。
急於表現的心思蓋過了恐懼,江婉如答應下來。
太子麾下的醫師從旁協助,我被帶到隔壁房中。
燭火輕響,我在房中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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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盞茶後,門外傳來響聲。
我偷偷望去,隻見江婉如面色慘白,雙手沾著點點血漬,口中喃喃自語:「我不行,我不行……」
太子焦急踱步,皺著眉頭命人將她帶下去。
我看著那邊沉思,如今我隻是個丫鬟,江婉如定是想將我留在身邊折磨一輩子。
若想要離開尚書房,還得貴人相助。
這個機會,我想試試。
我連忙推開門,走到太子面前跪下。
上身拜伏於地,聲音堅定:「殿下,奴婢願意一試!」
5
在我以性命擔保下,太子同意了我的請求。
我細細看過後,發現這支箭離心髒不足半寸,出血量卻不多,隻是看著有些險。
我詢問過協助的醫師,得知已經消過毒,上過麻沸散了。
便沉下心開始拔箭。
半晌,一枚血紅的箭頭被剝出。
我深深呼了一口氣,繼續接下來的步驟。
結束時,我已是滿頭冷汗。
我看著床上臉色有些白的謀士,隻希望傷口不要感染。
中醫我隻略懂皮毛,接下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轉過頭,才發現太子站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
我將自己收拾妥當,去了隔壁屋。
太子坐在上首,凝眸看著我。
「你是如何學得這本領?」
我恭敬俯身,將早已想好的說辭道出:「小姐跟著遊醫學習時,奴婢也在。奴婢深知有一技傍身的好處,因此學得格外認真。」
「隻是這技藝終歸有些劍走偏鋒,不到萬不得已奴婢也不敢貿然行事。」
太子挑了挑眉,不知信了沒,隻道:「你此次立了大功,有何所求?」
我誠懇道:「奴婢想把這個賞賜留到以後。」
現在我還不能與江婉如攤牌,在這等級森嚴的時代,她要捏死我不要太容易,我要將這賞賜留來保命。
「允你。」
我求太子將此事瞞下來,他答應了,還賜我一塊玉佩,說有事可以此玉求見他。
有侍衛將我帶到了關押江婉如的房間。
我推門進去。
江婉如面色煞白,正望著燭火出神。
我連忙道:「小姐,他們先前將奴婢關起來,如今才允許奴婢過來尋您。」
「看守的侍衛說我們可以回去了。」
江婉如罕見地沒有責罵我,隻輕聲道:「沒事了?那就好……那就好……」
像是又想到什麼,她急聲道:「太子殿下可有說什麼?」
我一臉茫然:「奴婢不知。」
她舒了一口氣:「沒有責罰,他定是心裡有我。」
我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天,醫館門口一陣吵嚷。
我跟著江婉如出門去看,隻見門外已圍滿了人。
中間赫然躺著一具屍體,正是割了瘤子那人。
見江婉如出來,那病患的家人吵嚷著江婉如醫死了人,要她償命。
怕眾人不信,她一把將那屍體上的遮掩掀開,一條散發著腐臭的腿赫然出現。
我看著,應是傷口感染了自內開始腐爛所致。
無人聽江婉如的辯解。
那日手術成功的流言開始反噬,江婉如的醫館被百姓打砸,她在僕從的掩護下才勉強脫身。
醫館開不下去了,還倒賠了百兩銀子才平息此事。
就在江婉如躲在府中時,一道聖旨下到了定國公府。
孟沁微成了準太子妃。
消息傳到府中,江婉如生生掰斷了手中的簪子。
6
太子的婚期定在半年後。
江婉如坐在屋中,手中拿著一個貼著孟沁微名字的小人,用銀針扎了起來。
一邊絮絮叨叨:「賤人!賤人!搶我的太子妃之位!」
「去死!去死!去死!」
我和青紅跪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聲。
近日江婉如更瘋了,不僅時常打罵我,甚至連青紅也遭了打。
她陰鸷的眼神掃過我們,又回到手中的小人上。
她喃喃自語著:「他們還沒有大婚,我還沒有輸……」
話落,一根銀針穿過小人心髒的位置,針尖直直從後背冒出。
江婉如露出一個瘆人的笑。
那日之後,江婉如沒再發瘋,而是時不時往前院去。
但她不再帶我和青紅在身邊,經常獨來獨往。
這種蒙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我的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又過幾日,江婉如不再往前院去,而是不知和誰在通書信。
這些信她從不讓我們經手,看完便將其燒毀。
隻是每次看完信,她的心情便會愉悅幾分。
連帶著我們都少挨了許多責罵。
我直覺這事肯定跟太子和孟沁微有關,隻是不知具體是何事。
這一日,江婉如早早歇下,還將所有伺候的人都打發走了。
青紅心大,早早睡熟了。
我悄悄溜到江婉如院子的死角處。
一刻鍾後,江婉如鬼鬼祟祟出了門,我悄悄跟在她身後。
後門處,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等著了。
我隻敢遠遠看著,隻見那男子氣度不凡,應該也是王公貴族。
江婉如上前與他攀談,隻見他將一包東西放在江婉如手中。
又過片刻,兩人分開,這時我才看清那男子的臉。
竟是平王。
見江婉如往回走來,我連忙原路返回,躺在床上思索著這兩人湊一塊是為何。
前世我隻在宮宴上見過平王一次,對他了解不多。
隻聽說他母家出身不高,為人不愛爭名奪利,是個闲散王爺。
我不了解他,但了解江婉如,此事定有蹊蹺。
第二日,我借著出門採買的名頭,將這個消息遞去了東宮。
不論江婉如想做什麼,早些防範總是好的。
很快,我便知道江婉如在密謀什麼了。
7
幾日後,永昌侯府宴請。
尚書府也在其列。
江婉如到時,院中已有許多人了。
孟沁微眾星捧月般被圍在中間。
貴女見著江婉如,都微微露出鄙夷的眼神,她的名聲如今是徹底臭了。
江婉如卻如同看不見一般,微笑著與她們打了招呼。
還上去與孟沁微攀談,一副不曾有過嫌隙的模樣。
入座後,她還特意擠在孟沁微旁邊,伸手不打笑臉人,孟沁微也隻能微笑以對。
酒過三巡,江婉如手一偏,竟不小心將酒杯打落,酒水灑在她與孟沁微的裙擺上。
她連連道歉,和孟沁微跟著府上侍女去後院更衣。
卻命我留在席間。
我看得分明,那酒杯是她故意打落。
我暗暗心急。
半晌,按捺不住想去尋她們時,孟沁微卻獨自回來了。
落座前還疑惑道:「江小姐竟還未回來麼?」
我松了一口氣,江婉如的計劃怕是落空了。
突然,席間傳來一陣躁動。
有消息自後院傳來。
隻道侯夫人帶著命婦去賞新得的名花時,聽見後院有靡靡之聲。
推開門,發現竟是平王和江婉如,倆吃醉了酒正糾纏在一起。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孟沁微,她的臉上並無驚訝之色。
原來江婉如是打的這個主意,可惜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
在府上發生了這樣的事,侯夫人臉上無光,這場宴席也草草散場。
眾人吃飽了瓜,心滿意足地走了。
不知後來發生了何事,隻是第二日賜婚的聖旨便到了尚書府。
也算是全了兩家的顏面。
這下,江婉如是徹底與太子妃之位無緣了。
8
前世這個時間,江婉如早已被賜婚給了太子。
今生她倒是將自己作到了完全不同的一條路。
江婉如回府後哭了好幾場。
日日消沉著,仿佛人生沒了意義。
卻還不忘遷怒我,讓我每日跪三個時辰。
我默默忍受,在膝下縫了兩個棉團。
直到有一日,平王來看她。
兩人屏退左右,在房中待了半個時辰才走。
他走後,江婉如一下有了精神。
也不再時時念著她逝去的愛情。
眼中燃起了鬥志。
我看得稀奇。
不知道平王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那日後,平王的侍從每日都會帶一個匣子給江婉如。
江婉如一個人關著門在裡面不知搗鼓著什麼。
我和青紅站在門口,都能從縫隙中嗅到一股甜香。
幾日下來,倒是發現江婉如的皮膚越來越細膩白嫩。
半月後,京中最繁華的一條街,開起了一個鋪子,專做女子的生意,售賣一種叫蜜珠粉的東西,據說可以使皮膚白嫩光滑。
有不少貴女試過後,發現效果極好。
蜜珠粉爆火,開始受到眾人追捧。
我聽聞這消息時,便知這蜜珠粉是江婉如的傑作。
有時也是挺佩服江婉如的,穿越女必備的事情她都快做了個遍。
雖都是些半吊子,但這毅力也是旁人沒有的。
那鋪子掛的是一個外來遊商的名頭,江婉如還裝模作樣地去買了幾盒,好似並不想眾人知道這鋪子出自她手。
倒是跟之前忙著為自己掙名聲的模樣大不相同。
我想,許是跟太子妃無緣了,也不在乎這些虛名了?
我也偷著買過一盒這蜜珠粉,仔細看了一下,主要成分應該是蜂蜜和珍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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