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瞞著金主上了戀綜。
綜藝上，主持人問我為什麼不和男嘉賓互動。
我嬌羞一笑：「因為我剛滿十八歲～」
騙他的。
我的金主就在後臺盯著我，目光能殺人。
1
我是滿心搞錢的時間管理大師。
身兼數職。
白天我在給人代課，飯點我在食堂打菜，晚上我在幫人代寫論文，周末我在給網店做模特。
直到謝祁年聯系上了我，讓我做他的合約對象，來躲避家裡催相親。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沒到法定婚齡就開始著手準備結婚。
但有錢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一開始我不想幹，這實在不像正經工作。
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他一個月給我十萬，隻需要我給他提供情緒價值。
每天發早安晚安，然後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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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錢我拿著都不安心。
我說：「一萬吧，再加給你帶飯，過節送禮物，不然這錢我拿著不安心。」
他扣了個問號。
「？」
「不要擾亂市場價格。」
我說：「好的，老板。」
他幹脆地往我的卡裡打了十萬。
我從此過上了 007 的日子。
2
謝祁年很粘人。
要求我事事報備，句句有回應。
我發情話就跟上班打卡似的，每天一條：
「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其實我不是人類，我是海邊的一種貝殼。我的名字是泥室沃德保貝。」
謝祁年主動給我發消息，分享我這輩子都見不著的富人日常。
我冷漠地回道：「你怎麼天天找我聊天？」
他又扣了個問號：「不應該嗎？」
我道：「有點曖昧了。」
「再聊下去我們會結婚的。」
晚上十二點。
謝祁年固定的 emo 時間。
我蹲在他的朋友圈，反復刷新。
他發文案：「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我熟練地找出文庫裡八千字的曖昧暖心文案，排列組合加中譯中後給他評論。
然後打開私聊，發送關心三連：
「心情不好嗎？」
「有些壓力很正常，說出來會好受一些。」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身邊偏向你。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些東西，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情。」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3
我工作態度十分認真。
無論在線上還是線下，都捧著老板。
西湖區的十一月，天氣轉涼。
我特地給謝祁年織了一條圍巾。
親手織的，因為謝祁年這人不好糊弄。
接謝祁年下課後，我們像往常一樣走在樹林間的路上。
風過時，楓葉簌簌作響。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他轉頭看我時，我從包裡拿出曬過太陽後蓬松柔軟的圍巾，踮起腳，動作輕柔，將圍巾系到了他的脖頸上。
系完了，還順手理了理他的衣領。
謝祁年沉默住了，雙頰的一抹紅尤為明顯。
他低眉看我，目光深邃。
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發癲似的摸了一下我的後腦勺。
我抿唇笑了一下，腼腆又羞澀。
都是裝的。
不枉我對著鏡子練了三百次系圍巾。
回寢後，手機收到提示音。
謝祁年給我轉了 5200，備注：「自願贈予」。
工作幹得好，就會有獎金。
4
給謝祁年打工的第三個月。
追謝祁年的大小姐把我堵在宿舍樓下。
她雙手抱胸，盛氣凌人地質問我：
「他給你錢讓你跟他在一起，你沒有覺得這種感情很畸形嗎？」
我委屈吧啦：「做金絲雀不是因為真的愛金主，我隻是喜歡那種數錢的感覺。不要再罵我了，你別氣了寶寶，每個月給我打十萬，我也給你做金絲雀好嗎？哄誰不是哄啊？」
她語氣一下子就軟了：「你這麼貴的嗎？感覺性價比不是很高，有平替嗎？」
我低頭摳手：「你可以找找那些兼職的學弟，也許有些人胃不好，隻能吃軟飯。」
大小姐撩了一下頭發，把她的微信二維碼給我：「替我留意一下吧，我喜歡謝祁年那種類型，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筆錢。」
我撓了撓頭，陷入沉思。
謝祁年那種類型真的很難找。
長得好看，給錢痛快，還很好哄。
上哪兒去找第二個啊。
5
大小姐成了我和謝祁年的共同好友。
謝祁年發 emo 文案時，她直言不諱：「薄冰哥。」
而我在評論區熟練地安慰人。
次數多了。
她偶爾也私信我：「也哄哄我吧，我看你挺會哄人的。」
附加轉賬 2000，備注自願贈予。
我輕車熟路地編輯文字：「你和我見過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樣，你給我一種神秘感。雖然大家都說你心直口快，但我感覺你不是那樣的，你的內心其實很敏感細膩……」
她感動到直接彈了一個視頻電話，哭得梨花帶雨：「隻有你懂我，我再也不跟你搶謝祁年了……」
我：「啊？」
什麼叫再也？
她還搶過嗎？
算了，這不重要。
當務之急是把她哄好。
6
在哄人的空檔裡，我的小紅薯賬號收到了戀綜邀請。
我做過網店模特，偶爾也會經營一下我的賬號，發一些拍攝日常和自拍。
這檔戀綜是專找好看的素人的。
拍半個月，隻需要把曖昧感和拉扯感演給別人看就好了。
我最會演這個了。
上戀綜，不僅有錢，還會讓我漲粉。
漲粉，就可以接廣。
接廣，就可以搞到錢。
我思考過後，決定答應下來。
謝祁年在一開始就說過，他不會幹涉我的生活。
我想了想，上戀綜這事不影響我哄他，便沒有報備。
但他自己發現了。
我的手機鎖屏密碼是他的生日，我沒什麼秘密，所有的軟件都能給他看。
謝祁年玩了會兒我的手機，再抬頭時，面色難看：「你要上戀綜？」
我點了點頭，想著該怎麼高情商回復。
他眼眶有些紅了，聲音也在顫抖：「那我算什麼呢？」
算喜之郎果凍，多點關心多點愛。
我心平氣和地說：「謝祁年，我隻是你的合約對象。」
他低眉，長長的睫羽掩蓋了眸中神色。
半晌沒開口。
我們陷入了尷尬的寂靜。
他聲音生澀：「那分手吧。」
我愣了一下，心跳都漏了一拍。
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諱的就是愛上……
不對。
好像也不能這麼說。
總之是這個理。
我輕聲應下：「好。」
7
為了個戀綜失去了每月十萬的不穩定工作，虧大發了。
但好在，我沒想著長期做這個。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繼續掃表白牆上的二維碼，熟練地發送驗證消息：
「同學你好，代課的地點在哪裡？」
當晚，謝祁年連發了十幾條朋友圈。
「就到這兒吧，我選尊嚴。」
「我幸福不了，我知道。」
「你不愛我，是開頭也是結尾。」
大小姐堅持給他評論「尊嚴哥」、「幸福哥」、「結尾哥」。
我隨手劃了過去，甚至沒給他點贊。
深夜，大小姐又莫名其妙地給我轉賬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還是回道：「我在。」
她道：「今天我都沒看見你評論謝祁年朋友圈，我尋思著你把我刪了呢。」
說分手不合適，說解約又很奇怪。
我想了想，告訴她：「我跟他已經不是那種用金錢維持的感情關系了。」
大小姐一連發了幾個尖叫表情包：「真在一起了？」
我：「……分開了。」
她又發了幾條尖叫語音，讓我務必把這個瓜告訴她。
瓜主本人我：「……OK。」
今日意外所得：大小姐打賞 5000。
8
第二天，我代的是商務談判的課。
據說管得不嚴，籤到以後坐那玩就行了。
我特地提早二十分鍾到教室，坐在了後面的位置。
我沒想到，謝祁年也上這節課。
鈴響的時候，他才慢悠悠地走進教室，坐在了第一排。
憑什麼後來者居上。
因為後三排不讓坐人。
我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老師突然用學習通抽人，模擬商務談判。
「唰唰」的音效過後，他念出了一個名字：「江子涵。」
好耳熟的名字。
我眼皮一跳，打開微信。
找我代課的那位同學，就叫這個。
我慢騰騰地站起來，頭都不敢抬，感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打字的手都顫抖了：「被抽到商務談判了。」
對方緊急給我傳了資料，告訴我：「當作砍價就好了。」
我還是有些擔憂：「真的嗎？」
「不知道，我都找代課了，我上課也沒聽。」
……
我深吸了一口氣。
老師繼續搖第二個人：「謝祁年。」
而現在，才是真正要完蛋了。
9
我站在講臺上，盯著手機中對方傳來的資料，艱難地開口：「您好，我們是牛馬集團的人員，歡迎您來到集團……」
為什麼要叫牛馬集團？
我差點笑場。
謝祁年不緊不慢道：「就雙方合資開發建設項目已經通過談判達成了意向……因此乙方應佔合資公司 51% 以上的股權，並享有控股權。」
好高深的文字。
這也是中文嗎？我一個詞都聽不懂。
我抬頭看了一眼謝祁年。
他也盯著我，下颌線繃緊。
我抿了抿唇，幹脆地說：「不行。」
謝祁年沒繃住，輕笑出聲：「為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我額角都是汗，已經開始胡說八道了：「因為我方也要控股權。」
臺下的人都在笑。
他又開始嘰裡呱啦說一些我不懂的話了。
我一律已讀亂回：「不行，我方也要。」
最終因為胡言亂語被老師叫停。
謝祁年眉眼微翹，一手握拳，抵著唇忍笑。
走下講臺時，我腳步虛浮，感覺自己把這輩子的臉都丟完了。
我需要一點精神損失費。
10
度分如年。
好不容易熬完這節課，我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去下一個教室上專業課。
謝祁年倚在門框上等我。
他往常也會接我下課。
但是今非昔比，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走近後，他低眉看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沒有給我點贊……」
不給人點贊需要很多理由。
為了避免過多解釋，我幹脆說：「沒看。」
謝祁年：「……」
我道：「我要去上課了。」
「嗯。」
他應了一聲，情緒不明，然後側身為我讓路。
我總有一種在學校裡撞見前任的尷尬感。
打開微信想要給他補贊時，他已經把那十幾條文案刪了。
朋友圈一片空白，個性籤名尤為明顯：「你好絕情啊宋明書。」
再刷新一下，又變成了：「幸福好像有時效。」
戲好多。
11
我和謝祁年同一個校區，抬頭不見低頭見，平均一天能偶遇十二次。
直到放寒假之後，我到了另一個城市拍攝戀綜。
一天不見謝祁年，有些奇怪。
心裡好像空蕩蕩的。
這份感覺沒有持續很久。
和節目組一起入住酒店後，我在餐廳又撞見了謝祁年。
他好像那個 NPC。
會在很多任務點裡刷出來。
導演介紹道：「那是投資方家的少爺，來旅遊的。」
他一個人佔了好大的位置。
桌面上擺了燭臺，他就一個人坐在那搖晃酒杯。
菜單上，這杯酒的價格夠我兩年的學費。
看得我紅眼病快犯了。
有錢真好。
我也想變得那麼有錢。
我收回目光，自己去覓食。
12
晚上十二點，某人的固定 emo 時間。
我掖好被角，準備睡覺，消息提示音卻接連響起。
謝祁年：
「我承認我之前很裝，我不該提分手的，我能不能撤回那條分手。」
「你今天好冷漠。」
「我已經變成一隻雞了。」
「被愛判處終身孤雞。」
他發完了，又逐條撤回。
輸入了幾分鍾，才發送了兩個字：「在嗎？」
我扣了一個問號。
他說：「晚上好。」
「今天過得怎麼樣？」
「有什麼倒忙需要我幫嗎？」
這個開頭俏皮又不失幽默。
比上面那個「被愛判處終身孤雞」好多了。
但這些都是我用剩了的句子。
我困得不行了，打了個哈欠，隨意敲了幾個字發送：「2391。」
然後打開免打擾模式，鎖屏，睡覺。
13
我隻睡了七個小時。
醒後，就看見謝祁年給我發的十七條消息。
最晚的一條，在凌晨五點。
「什麼意思？」
「愛上九一？九一是誰？」
「我懂了，用九鍵打出來是輩子，你要跟我一輩子。」
隔了兩小時，他猝不及防地發了個小醜表情包：「我亂猜的，這下真成小醜了。」
……
我失笑。
在起床洗漱前迅速地回復：「睡前太困了，按錯了。」
我到達拍攝場地時，謝祁年也在。
他坐在椅子上，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眼周一圈黛色顯得整個人陰鬱又頹喪。
我隨口問了一句：「他不是來旅遊的嗎？」
導演說：「我們節目組也算一個景點。」
我：「？」
我去動物園看很多次猴，但還是第一次被人當猴看。
14
這檔戀綜的第一個環節是配對。
每人寫出希望與戀人一起做的事，抽中籤的人要與對方一起完成這個心願。
我在紙條上寫下：「賺很多錢。」
想了想，又覺得不夠具體，改成了：「先賺一百萬。」
然後將紙條放到主持人手中。
五分鍾後，抽籤開始。
前面兩個姐妹的願望很正常。
「一起去一趟遊樂園。」
「一起旅行。」
直到一位幸運兒抽中了我的籤。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陸任嘉。
他展開紙條，笑容凝固在臉上：「先賺一百萬？」
主持人也笑出了聲：「看來明書真的很有事業心。」
臺下，謝祁年彎了唇角。
他合上了筆記本，專注地看著我，眸光潋滟。
餘光瞥到立在我身邊的陸任嘉時，他的笑容消失了。
看來他的情緒真的很有層次。
15
其他兩組出發約會了。
我和陸任嘉面面相覷。
他掏出手機，輸入：「賺大錢的途徑有哪些？」
他挑來挑去，發現來錢快的工作都寫在刑法裡了。
隻能老老實實地打開小紅薯，找到賺錢副業。
現在是上午十點。
陸任嘉和我買了最近的車票，出發去義烏買了一大堆氣球和玩具。
然後，我們一起打了一個小時的氣球。
第一組情侶在遊樂園裡坐浪漫的摩天輪。
我們在摩天輪附近賣氣球。
攝影師變換著機位，拍到了：
在北門的陸任嘉舌燦蓮花，道德綁架讓情侶給對方買氣球。
在南門的我盯緊兒童，溫柔地詢問小朋友想不想要氣球。
我們同框的時間隻有打氣球的那一個小時。
16
入夜後，陸任嘉開始擺攤賣上午進的發光竹蜻蜓和各種夜光小玩具。
我推出了自己的章魚小丸子小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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