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狼狗估計大半輩子沒見過敢扇它巴掌的人,頓時就嗚嗚咽咽地蜷縮起身子,連尾巴都藏了起來。
看起來慫的可怕。
柯文呵了聲,轉身帶著安德森繼續往前。
莊園內,弗朗西斯和埃德蒙已經等候多時了。
很顯然,他們沒有預料到今日竟然還會有人跟著安德森一道過來,在看到柯文的那一瞬,弗朗西斯臉都綠了。
如果說克洛伊年紀還小,不會對他們做的太絕的話,那柯文就是是個實打實的狠角色。
始祖手底下咬人還叫的一條瘋狗。
弗朗西斯勉強控制住面部表情:“……柯文先生。”
聽到這話,柯文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陣子,沒理,而是直接把安德森推了出去。
意思很明顯,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想說什麼,和安德森聊。
把人推出去之後,柯文左右看了看,找了個沙發大爺似的坐了下來。
見狀,弗朗西斯也松了口氣,他看了不遠處的柯文一眼,接著便把安德森叫到了桌邊。
兩人都落座之後,弗朗西斯語氣嚴肅起來:
“你現在是我唯一健全的孩子,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你放心。”
聽到這話,安德森仍舊無動於衷。
他手指點在桌面上,微微低垂著腦袋,叫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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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弗朗西斯也不是很在意,直接將一份合同遞到安德森手邊:
“若是不放心,你可以看看這個。”
可惜的是,語氣裡沒有對待親生孩子該有的親切,反而十分的公事公辦,就好像是在對待合作商人。
好在安德森也不需要這家伙表態。
他翻開合同認真看起來。
每一條每一項都一一看過去。
弗朗西斯顯然不覺得一名幼崽能懂得多少,便大大方方讓他看。
能被弗朗西斯放心遞過來的合同,裡面自然沒有什麼不公平的條款,正常的不行。
但是最後一條卻讓安德森微微挑眉。
十三歲的幼崽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這裡,是什麼意思?”
最後一條表達的明明白白,意思是讓安德森最大限度地寬容埃德蒙的所作所為,盡量滿足他的所有要求。
見安德森指了出來,弗朗西斯攤開手,無奈道:
“你知道的,埃德蒙好歹是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我在他身上付出了許多心血,就算他如今已經成了這副鬼樣子,我也希望他能過得很好,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安德森抬起眼睛,目光落在埃德蒙身上。
比起昨天,今日的埃德蒙似乎更加萎靡了。
弗朗西斯家的莊園氛圍實在太壓抑了,屋頂黑壓壓的,厚重的窗簾遮蓋住從窗戶漏進來的大半陽光,使得這裡大部分人都處在黑暗當中。
安德森甚至看不清埃德蒙的神色。
不過不重要。
他垂眸看著手上的合同,在最後一條上凝視了許久,最後拿起筆,在末尾署名處寫上自己的姓名。
安德森·弗朗西斯。
看著後面的姓氏,弗朗西斯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欣慰地看向安德森:“好孩子。”
安德森抬起唇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聊完了嗎?”柯文從不遠處的沙發上站起身來,“聊完了我可得走了。”
他整理著衣袖上的褶皺,那雙細長的眼睛在安德森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後又不甚在意地移開了目光,最後看向弗朗西斯:
“老公爵先生,恭喜您的孩子認祖歸宗啊。”
尾音散漫,故意被拖的很長。
弗朗西斯摸不準他的意思,隻能尷尬地點點頭:“好好,哈哈,好,挺好的。”
柯文目光輕蔑地在他身上落了一瞬,接著淡聲道:“但是你要知道,安德森曾經是小小姐的人,以後自然也是。”
“這是自然。”弗朗西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別說是安德森了,整個血族族地裡的貴族平民,哪個不是小小姐的人?”
這話落下,柯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但願如此。”
他抄起桌上的茶壺,讓茶水從壺嘴出來倒進自己嘴裡,整個人就透著混不吝三個字。
解了渴,柯文便轉身離去了。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對血族大貴族的尊重之意。
緊接著,安德森也站起身來,正要跟著柯文一道離去,弗朗西斯卻叫住了他:“慢著,我們給你準備了房間,不進來看看嗎?”
安德森腳步頓住,重新面向他們,唇角抿出一個和善的弧度:“好。”
弗朗西斯莊園總是如此寂靜。
安德森上到三樓,擰開門板走了進去。
弗朗西斯點到即止,看著安德森進去後便推著埃德蒙離開了。
昏暗的走廊上,幾盞油燈在微風中不斷閃爍,埃德蒙緩緩抬起頭。
弗朗西斯聲音低沉:
“放心,安德森已經到我們手中了,你的身體,早晚都會有著落的。”
……
“所以安德森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克洛伊手裡捏著箭矢問道。
柯文點頭:“是。”
說著,他露出一個笑:“不過小小姐也不用太擔心,弗朗西斯暫時不敢對他做什麼。”
“而且安德森待在那,主要是幫我們看住弗朗西斯,看他會不會背著我們再和狼人族聯系。”
“行吧。”克洛伊將手中箭矢丟出去,破空聲後,正中靶心。
不遠處傳來丹尼爾被打擊到的哀嚎。
克洛伊笑了聲:
“我聽說明天澤維爾要出門?”
聽到這話,柯文愣了愣:“是,怎麼了嗎?”
克洛伊摸著下巴:
“你說,我親愛的爹爹會不會同意我們跟著他一起出去?”
第196章 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懂不懂啊?
“始祖大人,邊陲境線告急,狼人族最近出兵越來越猖狂了。”
“不過近些日子察覺到不對勁,又往後退了點,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往前了。”
澤維爾一手轉著鋼筆,另一隻手按在桌前文件上,目光從上面的黑字上一點點略過,眼神冰冷不含絲毫情感。
“還有嗎?”
辦公室內其他大臣互相看了看,最前頭的那位秉手道:
“過幾日便是祭神日,王上需得早做準備才是。”
話音落下,辦公室內一陣寂靜。
良久,澤維爾手掌扶了扶額頭,聲音裡帶著些許疲憊:“知道了,下去吧。”
祭神日,這是血族歷年來便有的傳統。
相傳血族繁榮至今便是因為有一尊天神護佑,而天神的神殿隻建立在血族邊界線。
每隔五年,血族始祖便要前往神殿祭祀神明。
不吃不喝度過一個禮拜,以示心誠,如此之後才能返回莊園。
誠然澤維爾並不信神,但此類習俗仍舊不可避免。
所以每當眾人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澤維爾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大臣們心中也知曉,但有些話,不能因為難聽就不說了。
澤維爾揮手之後,這些大臣便挨個走了出去。
剛一打開房門,為首的那名白胡子大臣便在門口看見了一個纖小的身影。
這人正是克洛伊。
她扒著門框,鬼鬼祟祟地往裡面看過去。
見狀,那白胡子大臣眼底露出微微笑意,壓低了聲音喚道:
“小小姐怎麼在這?”
克洛伊抬眸看向他,如實說道:“過來找爹地玩。”
血族人都知道當今王上對自己唯一的女兒無盡榮寵,在小小姐面前,威嚴的始祖大人也不過是一名尋常父親。
那白胡子大臣笑起來,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小小姐就快些進去吧。”
“不過王上今日心情不大好。”
這提醒一般的話輕飄飄從克洛伊耳邊掠過。
她點了點頭,待這些大臣離開之後,克洛伊立刻跳了進去。
門板打開的聲音十分響亮。
那邊正在休憩的澤維爾略微不爽地抬起眼簾,眼神卻在看到躡手躡腳關門的克洛伊時柔和起來。
恍若冰山融化。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你怎麼來了?”
克洛伊湊到他身邊來,坐在那把專門為她準備的小椅子上,眼底帶著笑意:
“我聽說你要出門了,帶我去好不好?”
話音落下,澤維爾唇角稍抿。
他嘆了口氣:“沒什麼好玩的,你還是老實待在家裡吧。”
聞言,克洛伊不依不饒:“那你猜我為什麼在探親日回來?”
澤維爾抬起眸子:“為什麼?”
“因為莊園裡有我親愛的爹地啊。”克洛伊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一邊說,還一邊撈過澤維爾的手臂給他按摩,“如果不是因為我爹在這裡,我巴不得在學校玩呢。”
她故意用委屈的語氣說著話:“結果我剛回來你就又要出門了,據說還要很晚才能回來,那我回家還有什麼意義?”
澤維爾:“……”
他輕聲道:“幾日不見,小小姐講話越來越甜了。”
“能把貪玩說的如此動人心扉,不愧是你。”
克洛伊瞪大眼睛,大驚失色道:“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我是真的想你啊父親!”
澤維爾嗤笑:“信你。”
他們父女倆都把對方的德性摸的一清二楚了,澤維爾心裡清楚,有他在的時候,克洛伊仗著有個爹能玩的很瘋。
他不在的時候,克洛伊秉承著老子天下第一的觀念,能玩的更瘋。
小時候澤維爾出了一趟門,回來的時候克洛伊就不見了。
他急得腦袋都要掉了,結果第三天,下人說看到克洛伊和安德森在田裡馴豬玩。
那些豬被調教的非常好,一個號令一個動作,將來就算不當肉豬賣,送去馬戲團也能讓主人大撈一筆。
從那個時候開始,澤維爾就明白自己絕對不能用平常心看待這個女兒。
畢竟他永遠不知道克洛伊下一秒能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但是如今,澤維爾看著克洛伊希冀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心。
他問道:“當真要和我一起去?”
克洛伊重重點頭。
澤維爾恐嚇她:“去了就要一個禮拜不吃飯。”
克洛伊摸著自己的肚子,生氣道:“我是那種貪吃的人嗎?”
澤維爾不置可否。
克洛伊氣的打了他手臂一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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