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救了一個乞丐,後來才知道他是一句話就能讓人掉腦袋的皇上。
所以,我有個不能說的秘密。
當今聖上其實是我阿爹。
但我不是公主,我隻是當今聖上寵妃的一個奴婢。
當今聖上的寵妃吃山珍海味。
我撿來他吃剩下的豬骨頭給我的小狗吃。
後來,我的小狗要被他們打死了。
我求皇上救救我的小狗。
可他們卻說,不過是隻野狗。
1
我娘死的那天,家裡的老黃狗也死了。
整個家裡隻剩下我和一隻剛出生的小狗崽。
我每天帶著小狗崽上街討飯。
我吃饅頭馕,它吃饅頭皮,我們都瘦骨嶙峋的。
小狗崽特別小,我不識字,也不會起名字。
我說,我叫昭昭,那你就小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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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崽眼睛剛剛能睜開,聽見輕微的哼唧了一聲。
我覺得我們同病相憐,它娘死了,我娘也死了。
它爹至今不知道是隔壁家的老黑還是對門的花狗。
而我爹,我隻見過他的畫像。
挺高的,挺瘦的,眼睛不大,面龐消瘦,和我長的完全不像。
但我雖然和我爹長的不像,我和我娘長的卻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在我娘死的一個月的某一天,我和小小正在街上乞討。
我倆蹲在牆根,有人經過的話,我就說,好心人,可憐可憐我們吧。
小小還太小,隻會搖尾巴。
我們配合的還算默契,我會根據面前經過的鞋子的精致程度調整我的話術。
如果是個黑布鞋,我就說,好心人,兩天沒吃飯了,可憐可憐我們給個饅頭吧。
如果樣子稍微繁瑣一些,上面繡著花紋,我就會擠出兩滴眼淚來,低著頭抹淚說,好心人,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還要養一隻剛出生的小狗,可憐可憐我們給幾兩銀錢吧。
今天,從我面前經過的這雙鞋子,格外的與眾不同,明黃色的底,金絲的線繡成一條在雲中翻湧的金龍,陽光一照金龍熠熠生輝。
我直接撲上去,抱住經過之人的大腿嚎啕大哭:「好心人,我有個負心的爹和早死的娘,如今我孤苦無依,隻有一隻小狗與我作伴,求您賞給我和我的小狗一口飯吃吧。」
說罷,我滿含淚水地看向這個鞋子上繡著金龍的男人。
我愣住了。
這人和我那個畫像上的爹長的一模一樣。
這時候,我並不知道我的人生在這一刻將會翻天動地。
2
明明前一天我還在街上乞討。
後一天我便進了那個人人口中威嚴神聖的紫禁城。
我將我的小狗放在布袋裡,我說,這是我全部的家當。
一個嬤嬤看我可憐,隻掀開布袋,看到露出來的一個小狗頭就又把布袋給蓋了回去、
「紫禁城森嚴,把你的東西看好。」
我小心點頭。
我問嬤嬤,那個穿著金黃色衣服讓人把我綁進宮來的的男人是誰。
嬤嬤說,那是皇上,是世上最尊貴的人。
我點頭。
於是,我便知道了,原來我爹是皇上。
我不懂如果我爹是皇上的話意味著什麼,我隻知道我們家隔壁的小胖,他爹是個殺豬戶,小胖有爹,小胖不用餓肚子,所以小胖長得白白胖胖的。
晚上,我抱著我小狗睡覺的時候想,如果我有爹了,是不是我以後也不用餓肚子了?
我想了好多,第二天我盯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起床,被嬤嬤來叫。
嬤嬤說,皇上要見我。
我緊張極了。
我挎著灰色的小包,裡面裝著我的小狗,在一個公公的指引下,見到了嬤嬤口中那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他坐在龍椅上。
我跪趴在地上,頭緊緊的貼著地,懷裡灰色的小包也一動不動。
過了很久,我聽見皇上說:「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於是我便抬起頭來。
他直直的盯著我,眼神卻像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突然,他拿起手邊的茶杯朝我扔過來。
我的眼前一片紅色,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流了好多血。
我迷茫地看向他,我的這個未曾見面的爹。
但他卻說我不是他的孩子。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說屠夫的孩子就是上不得臺面,讓人惡心。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說我是屠夫的孩子,屠夫的孩子明明是小胖,我的爹是畫中的那個人,那個人明明是他啊。
我想對他說,他說的不對,我明明是他的孩子。
可是接下來,他的一句話,讓我再也不敢對任何人說我是他的孩子。
他咬著牙,眼神似乎要將我千刀萬剐,他帶著一種極其怪異的語氣,他說:「幸好你不是朕的孩子,不然和一個蕩婦有孩子,將成為朕一生的汙點。」
3
他將我的額頭砸出血我沒有哭,可他說我娘是蕩婦,我卻哭了。
我不斷地搖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我說我娘不是蕩婦。
我娘她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我娘告訴我,她說,我的阿爹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她說如果我阿爹見到我會很高興的。
可如果他是我阿爹的話,他怎麼會說我娘是蕩婦。
我娘總說,我爹會回來找我們的。
可直到我娘死,她都沒有等到她想要等的人。
我不明白,我娘如此堅忍的等了他十二年,怎麼到他的嘴裡,我娘竟成了蕩婦。
他是尊貴的一句話就能讓人掉腦袋的皇上。
我想,如果,他不是我爹的話,我是不是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可他是我爹,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我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我想問問他,為什麼才來找我。
可他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他將茶杯砸到我的頭上,他說我娘是蕩婦,所以我便不敢了。
我隻是跪在地上,頭緊緊地貼著冰涼的地板,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到地板上。
我太小了,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我想回家。
可我娘沒了,我沒有家了。
我隻有一隻小狗陪著我。
……
我被人領了出來,我問那個領我的人,我能回家了嗎?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但我知道,我的家是不可能在這的。
要有人愛我,才算是一個家。
領我出來的那個人告訴我,我出不去了。
我怔在了原地。
那個領我出來的人,給我安排了一個又小又破的屋子,他說這是皇上給我安排的住所。
這個屋子周圍幾乎不見人影,格外的冷清。
我帶著我的小狗住進了這個有很大院子的屋子。
周圍經過的人看到我住在裡面都用一種很可怕的眼神看著我。
她們像避瘟神一樣躲著這間屋子走。
我聽到她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這間屋子死了人。
沒人願意住這間屋子,所以才空了下來。
這個屋子裡面好多地方都結了蜘蛛網,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把蜘蛛網都清理幹淨。
小小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我。
它在布袋裡呆了好久。
我說,小小,小小,快去院子裡跑跑吧。
小小似乎聽懂了,繞著院子,瘋跑了好多圈。
它跑累了,又安靜地坐回我身邊,搖著尾巴安安靜靜的看著我。
沒有人願意住死了人的屋子。
可這個屋子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院子。
我還是沒有家。
但還好,我的小狗終於不用再裝在布袋裡,它可以在院子裡跑一跑了。
這樣也很好。
4
來之前,我以為我以為我有家了。
來之後,我住在死過人的屋子裡,每天怕的睡不著覺。
我想,這皇宮一點都不好,不如我在街上乞討,在街上乞討的時候我隻有怎麼填飽自己的肚子這一個問題,可在皇宮,除了我不用再擔心怎麼填飽肚子以外,其它的全都是問題。
但我在皇宮不是吃白食的,我被安排成為了皇上最受寵的妃子的奴婢。
第一眼見到柔妃的時候,我差點以為我的眼睛出問題了。
這個人簡直跟我娘長得太像了。
我盯著她,差點以為我娘活過來了。
可是,下一秒,她張口,我便知道她不是我娘。
她盯著我,說:「原來你就是那個女人的孽種。」
我娘不會這樣說話的,我娘不會這樣看著我的。
她雖同我娘長的像,但隻是乍一看,細看完全不一樣。
比如她的手白白嫩嫩,纖若無骨,
而我娘的手布滿了繭子。
比如她對下人的口氣總是輕蔑的,但我娘曾經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一個快要死掉的乞丐半年。
她和我娘一點都不一樣。
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她的女兒是皇上最寵愛的孩子,甚至勝過於這皇宮中任何一個皇子。
我被派去幹最髒最累的活,寒冬的天,我要漿洗厚重的衣裳和棉被,我的手上全是凍瘡和開裂的細碎的傷口。
晚上睡覺的時候像有螞蟻在啃食我指尖的嫩肉。
我躺在黑漆漆的屋子裡,抱緊我的小狗,我對自己說,我說:「昭昭,昭昭啊,快睡覺吧,睡著便不會疼了。」
我常常哭醒,每次我哭醒的時候我的小狗會舔舔我的臉蛋,我便沒有這麼害怕了。
我摸摸它的頭,我說幸好還有你陪著我。
皇上常給柔妃很多賞賜,金銀珠寶像不要錢一樣堆在宮殿門前。
我娘沒有柔妃這麼多的首飾,她隻有一個玉簪子,她告訴我,是一個乞丐送給她的,她一直都戴著。
宮裡的人都說皇帝愛慘了柔妃。
5
自從上次見到皇帝,到今天見到皇上,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他穿著剛剛下朝的衣服,我站在一群宮女裡面,悄悄抬起頭,正好與他對視。
他的眼光一冷,我害怕的趕緊低下了頭。
「父皇,你這麼久不來看女兒,女兒好想你。」
說話的是柔妃的女兒,她叫沁翎。
在我知道她的名字的那天晚上,我悄悄在紙上寫了好多遍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有很多比劃,宮裡的宮人說,這是皇上想了好多天才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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