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好像挺美好的,如果可以,我想待久一點。
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惶恐不安,拼命想要逃離。
後來我在這裡得到了上一世從未得到的親情,也收獲了不錯的友情。
還有那朦朧又美好卻又無疾而終的暗戀。
直到現在我找到了想要陪在一起的人。
或許是得到得太多了,所以要給我這樣的考驗。
可如果不是這次特殊的經歷,我也不會和他們相遇。
有失有得。
故事隻要足夠深刻就不必圓滿。
最後一節課結束,蔣越來接我了。
他手裡提著我最愛的甜品。
我們隔著一條馬路,卻猶如天塹。
刺耳的急剎聲傳來。
我的腳不聽使喚一般,釘在原地。
身上傳來劇痛。
喧鬧的聲音將我包圍,眼前最後看到的是蔣越扔了甜品,瘋了一般往我這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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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讓他別過來,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13
消毒水味道直往鼻間蹿,我忍不住皺眉。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能感覺到疼痛。
我緩緩睜開眼,才發現其實自己傷得並不輕。
蔣越俯在病床邊,頭發長得能遮住眼睛,大長腿憋屈地蜷縮著。
「蔣越。」我啞聲喚他。
他猛地抬頭,眨了眨眼睛,瞬間紅了眼眶。
我也有些想哭,但更多的是劫後餘生,喜極而泣。
我迫不及待地問:「我可以邀請你和我過二十一歲的生日嗎?」
蔣越哽咽著點頭。
我想,活著可真好。
我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其間爸媽恨不得全天守著我。
「可是我想談戀愛。」
一句話讓老兩口的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扔下一句「女大不中留」,走了。
蔣越小傻子似的看著我笑。
我能下地之後,就去看了隔壁病房的梁予。
我記得車禍發生之前的事,卻忘記了當時發生了什麼。
等到我再次有記憶,就是在醫院裡醒來。
醒過來後,爸媽抹著眼淚說,搶救我的時候,連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
我無法想象他們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等著我醒過來。
也沒有辦法去想蔣越是不是明白了我之前暗示般地交代後事。
好在,我撐過來了。
我知道,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梁予。
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擁有主角光環。
如果不是他的強行幹涉,我應該會就此離去。
梁予的傷也不輕,腿上打了石膏,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
蔣越說,當時梁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飛撲著想要把我推出去。
可是車速太快,時間已經來不及。
最後我們雙雙被送到了醫院搶救。
我慢慢挪到了梁予的病床前,發自內心地道謝:「謝謝你。」
「你沒事就好。」
兩句話之後,我們之間冷了場。
病房安靜得可怕,氣氛逐漸尷尬。
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們竟然生疏至此。
在心裡醞釀了許久,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你想問為什麼救你?」
我點頭。
「沒有為什麼。」
梁予嘆息,「或許你不信,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可是我找不到理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像變了一個人,最後甚至弄丟了你。」
「周冉,我說過我會保護你一輩子。這個承諾我沒忘記。要問為什麼,那就是看到你有危險的那一刻,身體的本能。或許我是忘記了一些事,但是我的本能告訴我,我必須救你,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
我隻是呆呆地看著他。
心裡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他是不是開始覺醒意識了?
但是這太驚世駭俗,我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梁予見我沉默,最後問了一句:「我們之間是不是隻能如此了?」
「嗯,就隻能到這裡了。」我回。
14
我出了院,和蔣越一起過了二十一歲的生日。
老爸老媽早就看不慣我們的膩歪勁,躲得遠遠的。
車禍事件後,蔣越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但他隻是抱著我說:「我不逼你,但是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我不希望你瞞著我了。」
我將臉埋在他心口,應下:「好。」
又過了一段時間,梁予也出了院。
何韻最終還是拿到了交換生的名額,去國外深造了。
不過聽說他們之間好像分手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有些驚訝,但也隻是一笑而過。
或許劇情早在一點點中被改變,否則我也不會活下來。
畢業後,我和蔣越舉辦了婚禮。
梁予託人送來了一份新婚禮物後,聽說出了國。
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何韻了。
送來的禮物並不貴重,一枚小小的 U 盤,裡面是我和梁予最後一次合體演出。
那首歌叫作《多遠都要在一起》。
可惜卻是一首分手的歌。
這算不算得上一語成谶?
會遺憾嗎?
會的吧,畢竟是喜歡了一整個青春的人。
是明知不可為而掙扎著去喜歡的人。
我看著播放完畢的視頻發呆,蔣越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從背後將我抱在懷裡。
「可以懷念,可是不準回頭。」他說。
我放松地靠在他的懷裡:「你都不吃醋嗎?」
「吃醋。我在假裝大度。」
我拉過他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我們養隻貓吧。」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好。」
我彎了彎唇角,帶著期待沉沉睡去。
?
梁予番外
周冉結婚了。
我再也沒有辦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婚禮那天,我沒有去。
我害怕會控制不住想要帶走她。
可是我不能再去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我沒有立場,我隻是一個背叛她的人。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無數次我都在深夜裡問自己。
靈魂好像在被人操控和拉扯,讓我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那段時間我像是著魔了一樣,開始頻頻和何韻接觸。
隻要遇到她,我就沒有辦法控制地對她好。
甚至為了她忽略周冉,還拼命解除婚約。
我爸媽也用不理解的眼神看著我,說我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在大家失望的眼神中,我變本加厲,甚至用莫須有的謠言去質問周冉,讓她深陷輿論之中。
我說好要保護她一輩子,可最後卻是我自己將刀刺向她。
陌生刺耳的話,失望的眼神,躲避的動作都深深刺痛了我。
我們明明站在一起,卻像是隔了天塹。
那遙遠的距離,讓我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跨越。
我掙扎了許久,每天被失眠折磨,仍然找不到出路。
漸漸地, 我們無話可說,周冉開始躲著我了。
我的心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一般,拉扯出密密麻麻的痛感。
可是一見面,我們就會惡語相向, 最後不歡而散。
直到有天, 周冉交了新的男朋友。
那個人我也認識, 是我從小到大都討厭的人,蔣越。
當然,哪怕幾年不見,我仍舊討厭他。
年齡尚小的時候,還不知道為什麼會和蔣越不對付,隻以為是單純的朋友之間的佔有欲。
直到開竅後才明白, 蔣越對周冉有不一樣的心思。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以至於我和蔣越之間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相處。
我開始耍小心機,變著花樣在蔣越面前炫耀周冉對我的獨一無二。
小時候大人之間開玩笑的娃娃親,我主動找爸媽把這件事定了下來。
果然蔣越知道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在我和周冉面前。
再後來他就不聲不響地出國了。
因為他的不告而別,周冉很是難過了一段時間。
氣得我都想衝去國外揍他一頓。
沒有了蔣越之後,我和周冉一起練琴,一起上課,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學。
一切都和想象中的生活一樣,我甚至開始期待我們結婚的樣子。
直到何韻出現。
我開始變得不對勁,以前的記憶慢慢模糊。
我會做出一些我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一步一步將周冉往外推。
我知道, 蔣越雖然在國外, 但是一直沒有停止過關注周冉。
退婚的事鬧得很大,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了。
我知道蔣越早晚會回來,可是沒想到他會回來得那麼快。
他應該是有想過在國外一直不回來的。
身為情敵, 我自然不會不關注他的動向。
那麼多的身家, 那些根基, 他說丟下就丟下, 用最快的時間出現在了周冉的身邊。
從這方面來看,蔣越絕對稱得上一個很好的競爭對手。
我不敢再靠近周冉, 也不敢再靠近何韻。
隻要見面,我就會變得不像自己。
我躲在暗處,看著周冉和蔣越慢慢地在一起, 心像是在滴血一樣疼。
聽到他們親口說在一起了,臉上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心口鈍痛,無法呼吸。
我努力說服自己隻要在身後默默地注視她就好。
可是沒想到會有意外來臨。
那一刻像是呼吸都停止了, 身體的本能讓我直接衝上前去。
就像周冉問我的為什麼一樣,我也問過自己。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如我」我的腦海中關於過去的美好回憶在慢慢淡化, 經常會恍惚。
可車禍發生的那一刻, 身體的本能告訴我, 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喜歡。
哪怕失去記憶也會擋在危險前面的喜歡。
也是因為這次的意外,我好像發現了以前所有的不對勁是為什麼。
是因為這個世界本來隻是一本小說。
我是男主,而周冉是惡毒女配, 是敵對面。
我們的人生被一隻叫作劇情的手操控。
我很想將這一切和盤託出,想讓她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是看著她淺笑著依偎在蔣越懷裡的樣子,我遲疑了。
有再多正當的理由又如何,過去的那些傷害是真真切切我帶給她的。
我又怎麼敢奢望她能和我重新在一起?
分開, 才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我買了很多的日記本,一點點將我們的回憶寫下來。
如果最後我不再在她的心裡有任何位置,那麼隻祈求她不要再離開我的回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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