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她挑挑眉，小聲逗她。
「給媽媽點個贊，等媽媽給你變超人。」
6
明橙終於又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進了校門。
我笑僵了的臉瞬間冷下來，拿出手機給領導打了個電話。
年終獎金可以折半，但有個項目我非接不可。
明致遠的公司急需大批資產評估師，領導給中層下了死命令，今年的評估師考試必須參加，並且要四科一次性通過。
時間緊，任務重，因此他們領導給他們請專業機構面授。
湊巧的是，我正好在培訓機構任職，教的就是資產評估全科。
但是選擇培訓機構的時候明致遠說要避嫌，刻意避開了我的公司。
於是，當天下午當我以講師的身份出現在明致遠的教室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7
「不是訂的另一家機構嗎？」明致遠愕然地問身旁的小助理。
小助理小聲跟他匯報，說大領導訂的。
於是明致遠強作鎮定地轉向我。
「不是不用親自教課了嗎？教課老師請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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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認識我的同事開始打趣。
「嫂子教鞭一拿，感覺明總沒犯錯都心虛呢！」
「不應該啊，明總上學的時候應該是學霸類型吧，學霸也怕老師嗎？」
面對調侃我自嘲地笑笑。
「他怎麼可能怕我，他那麼聰明，平時都隻有他嫌我笨的分，這也就是趕巧我才能當一回他的老師。」
我話音不落，助理小陳和旁邊的小姑娘暗戳戳地交換了一下眼神，表情一言難盡。
想來她們應該都是明致遠厭蠢症的受害者。
交換完眼神，小助理立馬換了個職業笑臉恭維。
「沒錯沒錯，明總是比我們聰明，平時工作上他就總覺得我們思路跟不上他，這次考試估計更得完虐我們。」
旁邊小姑娘微不可察地壓下嘴角，也跟著接茬。
「是啊，明總這麼聰明，之後我們有問題請教還請您口下留情，多教教我們啊。」
說話的兩個人都是剛畢業沒多久的研究生，論資歷沒有明致遠老，但論學習能力和精力，明致遠根本沒法比。
他們公司給中層報了名還嫌不包準，又挑了幾個高學歷的新人也報了名。
這種廣撒網的方式確實旱涝保收，但無疑給明致遠這樣的中層很大的壓力。
很顯然，考不過新人除了丟人，也面臨著被取代的風險。
被兩人恭維完，明致遠的表情十分有趣。
一面忍不住得意，一面顯得憂心忡忡，可還是做足領導的姿態，笑著呵斥她們，讓她們少打趣他。
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我走到他面前，從身後拿過一個巨大的卷軸。
卷軸當著他的面徐徐打開，一份巨大的統計表就出現在他眼前。
那份統計表的上方用加黑加粗的字體寫著所有參考人員的姓名，而下方則是密密麻麻的小考成績明細。
我將統計表在明致遠眼前晃了個夠，然後明晃晃地掛在教室的黑板旁。
教室裡的人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都開始盯著排行榜無聲地考量，猜測自己可能在排行榜的哪個位置。
我的規則很簡單。
距離考試三個月，這期間我設置了 60 次小考，從開始的兩天考一次到最後一天一次。
所有成績全部展示在榜單上，排名就掛在他們公司的教室裡示眾。
卷軸掛完，每個人的臉上都掛上了心事。
這其中，數明致遠的最重！
8
第一節課很快結束，明致遠表面雲淡風輕，可我知道他對我怨氣大著呢，隻不過為了面子強撐著不說。
所以毫不意外，當我接完明橙回到車旁時，他正跟妞妞爸倚著車吐槽。
「DHA 這東西真的補腦嗎？好用的話我多給她買點。」
「真的，我們明家就沒有這麼笨的基因，也不知道隨誰！」
妞妞爸笑了：「你這明顯是說孩子笨隨你家嫂子啊，看來這以後娶媳婦不光要看長相還得測智商呢。」
明致遠搖頭苦笑著，表示默認。
妞妞一臉興奮地看看我再看看明致遠，最後伸手捅了捅明橙。
「哎，你爸說你媽笨呢。」
明橙捏緊了拳頭，小臉憋得通紅，滿眼愧疚地看向我。
明致遠也聽見了聲音，他猛地回頭，隨後掐滅了煙掩飾著尷尬。
我安撫地摸摸明橙的小腦袋，不疾不徐地牽著她走到妞妞爸面前，笑著接茬。
「我確實沒有明致遠聰明，當年我考評估師的時候沒日沒夜地學才能一年過四科，現在輪到他考了，你看他就很輕松，還有空聊天吹牛。」
妞妞爸一臉八卦。
「致遠要考試了？什麼時候考啊，能考過嗎？」
明致遠敷衍幾句匆忙上了車，脫口而出責怪我。
「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說完沒等我回答，自己訕訕地住了嘴。
我沒有多計較，晚上做了豐盛的飯菜，主動給了明致遠臺階，說一家人應該以和為貴。
明致遠就坡下驢，象徵性地訓斥了明橙兩句，表示頭一天的事就翻篇了。
他語重心長地告誡明橙：「以後學習一定要認真，多動動腦子。」
「再有，爸爸媽媽說你的時候別玻璃心，本來沒多大點事，你別又哭又鬧的，害得大家都不高興。」
明致遠說完，我衝明橙使了個眼色。
「你爸爸說得對，說好了以後誰也不許玻璃心。」
明致遠狠狠點頭，深表贊同。
我緊接著道：「所以，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今天晚上你和橙橙一起學習，也給孩子做個榜樣，讓孩子看看什麼叫認真。」
9
明致遠被架到那裡，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況且，我課上布置了學習任務，明致遠今晚不學，明天課上怎麼比下屬「聰明」。
於是飯後書房裡，明致遠和橙橙一人一張書桌開啟了共同學習之旅。
而我，作為輔導老師，當然也要陪在書房裡。
明橙在復習錯題集，暫時不需要我解答，於是我的重心自然放在明致遠那裡。
我無聲地站在他身後，直直地盯著他的筆尖。
明致遠回頭。
「看我幹什麼？我自己會寫。」
我不以為然：「你寫吧，我看看，看你課上內容到底掌握得怎麼樣。」
明致遠皺起眉，但似乎覺得場景似曾相識，於是抗議的話沒能說出口。
他回過頭去繼續做題，可下筆明顯謹慎了許多。
縱使如此，依然讓我揪到了錯處，我立馬呵斥出聲。
「你寫的是什麼東西？」
明致遠愕然回頭。
「你看我幹嗎？我問你這一步寫的什麼東西？」
明致遠快速瞄了眼明橙，小聲回道：「我這不是在算年金現值嗎？」
我用手按住他的練習本，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確定年金現值這樣算？」
明致遠的臉漲紅起來，拿筆胡亂將自己的算式勾掉。
「唉，一時腦子糊塗，我重新……」
他話音不落，我猛地揪起他的練習本，唰的一下將那一頁紙撕掉。
「重寫。」
「這個知識點你的助理今天課上就已經掌握了，你腦子被驢踢了嗎寫成這樣？」
明致遠噌的一下站起來。
「林喬你別借題發揮。」
明橙聽見聲音回過頭。
「爸爸消消氣，不是你剛剛說的嗎，我們誰都別玻璃心。」
明致遠胸口起伏著，好一會兒才生生將怒氣壓了下去。
我將練習本啪的一下扔在桌子上。
「寫，今天寫不對明天課上我讓你當眾出醜！」
10
當晚，明致遠在我近乎變態的盯視下終於摔門而出。
「還讓不讓人安心學習了？」他吼道。
我冷笑，他也知道，這樣沒法安心學習。
明致遠沒走多久，最終他還是選擇主動回來跟我談一談。
他說他知道我在衝他撒氣，但他的情況和明橙不一樣，明橙是真的不認真再加上腦子笨，需要管教，需要給點壓力，他卻不是。
「可你也做錯了啊。」我反唇相譏。
「我那是第一遍沒讀透題。」
「可你確實做錯了啊。」
「我真的不用你這麼看著，我自己會學。」明致遠煩躁起來。
「那你怎麼還做錯了呢？」
明致遠破防了。
我十分安心地關了燈倒頭睡覺。
11
明致遠挑燈夜讀，第二天眼底一片淡青色。
課程開始前，不少人開始抓緊這一點時間復習，為我稍後的小考做準備。
隻有明致遠從容地抱著手臂合上書本。
助理打趣道：「看吧，就說明總聰明，大家都擠時間學，就他最輕松。」
我笑著表示贊同。
「確實沒辦法，智商這東西天生的，羨慕不來。」
「我課上講的東西他說他當堂就記得差不多了，我當時學的時候可是費了好大功夫。」
我的話說完，眾人更是一臉羨慕地看向明致遠。
「哪有的事兒。」明致遠半真半假地謙虛著，在眾人的恭維聲中臉都笑僵了。
當堂小考題出得不難，我提早看了明致遠的練習本，於是考試出的多半是他練過的題目。
小考成績第一，意料之中。
恭維聲再一次響起：「明總太厲害了，在單位一點也沒看到他學習啊。」
「是啊是啊，從早上來到現在他甚至一眼書都沒看，大神太牛了，傳授一下速記經驗吧。」
效果不錯。
不出意外，從今天開始明致遠在單位絕對不會看書了，學習隻能留到晚上偷偷進行。
12
第二天明致遠對自己頭一天的學習成果很滿意，於是試圖不讓我在他身後看著。
明橙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天真地問道：「不是爸爸說的嗎，那樣能鍛煉心理素質，爸爸怎麼自己先玻璃心了？」
明致遠一噎，無奈又坐進了書房。
為避免他出去找自習室，我打開了電腦，在一旁整理第二天的考卷。
考卷的吸引力很大！於是明致遠終於打消了出去的念頭。
很好！
這樣的狀態維持了一段時間，不得不承認明致遠為了維持他的聰明人設真的很努力。
他的連續熬夜，使得他每次小考都能名列前茅。
沒多久明致遠在單位不用抽空學習就能考第一的消息就傳開了。
明致遠「聰明」的標籤被高高貼在了腦門上。
於是他們領導終於發力，成績靠後的將手裡工作移交一部分給明致遠。
能者多勞，再合理不過。
自此，明致遠的工作時間被徹底填滿，就算他以後想在單位偷偷學習都不能了。
我也適時地結束了放水，開始提高小考難度。
明致遠的壓力一下就上來了。
白天有忙不完的工作，晚上熬夜緊跟我加快的進度。
夜越熬越晚，吃不透的知識點越積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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