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遇知遠的舔狗。
靠著舔他得來的錢,念完了小初高。
高考之後,遇知遠紅著耳朵問我要不要搞對象。
我婉拒了,並且義正詞嚴道:「騷瑞,我是直男。」
遇知遠一張俊臉氣得發綠,怒罵我是玩弄感情的渣男。
我摳了摳耳朵,表示曾經的我是條舔狗,但現在的我是鈕祜祿·直男。
然而七年後,我坐在會議室看著遇知遠心如死灰。
昔日小金主搖身一變成了甲方爸爸,而我歸來仍是舔狗。
一日舔狗終生舔,這日子算是被我舔明白了。
1
「開始吧。」
甲方負責人的聲音像是給我送終的號角。
我僵著手指點開了 PPT,然後用盡最後力氣用手肘捅了一下老蒯的腋窩。
希望他能敏銳察覺到我的 SOS。
可老蒯隻怪叫一聲,然後揉著腋窩問:「幹嗎!討厭啊~」
密閉的會議室內流動著尷尬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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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視死如歸地站起來,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站上了臺子。
可是一抬頭,就跟遇知遠打了個照面,他眼底冷冷的,臉蛋帥帥的。
挺瘆人。
我瞬間偃旗息鼓,麻木地講起了我們公司的方案。
遇知遠全程沒說話,隻是盯著我的眼神快要把我給吃了。
不出所料,我們的方案被當場退回了。
遇知遠隻說了兩個字:「不行。」
兩小時後,我們乙方一行人坐在金拱門裡愁眉苦臉。
老蒯啃了一口漢堡,不解道:「咱們跟華洋也算是合作多年的老客戶了,方案肯定有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以前都可以,這次怎麼直接給打回來了呢?」
小劉塞了一根薯條,表示贊同:「新官上任三把火,華洋新來那個總經理,遇什麼……遇知遠是吧,看上去就是個生瓜蛋子,估計拿我們磨刀呢。」
小徐連忙點頭,深表贊同,她說:「雖然那個遇總帥得驚天動地,但是臉色實在太臭了,看李哥的眼神跟要吃了他一樣……」
三人熱烈討論,良久才意識到他們的主講人——我,正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哀莫大於心死。
老蒯挑眉,問道:「你又非主流了?」
我朝他慘笑,然後將總經理發我的消息頁面調給他看。
朱總:【甲方指名讓你去對接,我給你約了明天上午八點,去華洋總部找遇總聊聊,加油。】
小劉聳肩表示:「怎麼了?很正常啊,他沒讓你六點就去,那是因為甲方六點還沒上班呢。」
這世上根本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繼續仰頭四十五度凝視著天空,讓淚水慢慢蒸發。
2
次日一大早,我準備好新策劃書,信心滿滿地出現在華洋總部。
這可是我們小組加班一整夜的勞動成果,我就不信迷不死遇知遠。
秘書引我到遇知遠辦公室,恭敬地說:「抱歉,遇總正在開線上晨會,估計還要十幾分鍾,麻煩您進去等他吧。」
我連忙擺手:「這不大好吧,你們公司的內部晨會,讓我一個外人聽見合適嗎?」
秘書捂著嘴笑:「沒事的,您估計也聽不懂呢。」
我:「……」
我推門進去,遇知遠坐在辦公桌前擰著眉頭,他瞧見我進來也隻是微微挑眉,隨後對著電腦屏幕禿嚕了一串外文。
秘書在身後小聲提醒:「德語。」
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沒動手,但是我感覺被她狠狠打了一耳光。
秘書出去後,我尷尬得腳趾摳地。
遇知遠還在拽著德語開會,雖然臉很帥,但是有點過於裝逼了。
我坐著無聊,又不好意思起來四處溜達,就隻能打量著華洋總經理辦公室的裝潢。
不同於我們朱總滿屋子紅木家具,遇知遠辦公室的裝修格外冷淡。
跟他這個人一樣。
突然手機「叮咚」一響,我拿起來看,竟然是遇知遠的好友申請。
我抬頭看了看他,他短暫地分給我一個視線,指了指手機屏幕,我連忙點同意。
遇知遠:【闲得沒事就找陳秘書給我泡杯咖啡,熱美不加糖。】
我青筋暴起,怒回:【好的遇總!】
他有病啊,有空加我好友給我安排活兒,怎麼不直接找他秘書?
所以當我跟他秘書說,你老板讓我找你給他泡咖啡的時候。
這位姐姐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她忍不住反問道:「遇總給你發消息,讓你找我,安排我給他泡咖啡?」
我說:「是的。」
於是秘書姐姐一臉蒙地去泡咖啡,我又慢騰騰飄蕩回了遇知遠的辦公室。
可是還沒坐下五分鍾,遇知遠又給我發消息。
【給我拿支筆,我要記東西。】
我認命起來給他拿。
3
【左側櫃子第三層的策劃書。】
好,我去拿。
【五鬥櫃第一層,我的姓名章。】
好,我去蓋。
【有點熱,把空調調低一些。】
好,我去調。
直到。
【腿酸,過來給我揉揉。】
滾。
我黑著臉坐在沙發上,四仰八叉地擺爛。
感覺事態發展朝著一個很莫名其妙的方向去了。
秘書進來的時候,我正懶洋洋地躺在華洋總經理辦公室的沙發上,姿勢及狀態很不雅。
她放下咖啡後,火速離開了現場,關門的時候還略帶深意地瞥了我一眼。
遇知遠也似乎瞧出我在鬧脾氣,又給我發了條消息。
【茶幾下面有糖,你以前最愛吃的葡萄口味。】
我狐疑地去翻茶幾,果然找到了一盒熟悉的糖罐。
葡萄味在口腔炸開的時候,我有些心軟了。
仔細想想,還是我虧欠遇知遠太多。
因為家庭原因,我比同齡人都要早熟一些。
當別的小朋友在想著下了課去買什麼小零食的時候,我要考慮今晚回家給爺爺做什麼飯。
沒辦法,我媽得病沒了,我爸跑去南方打工杳無音訊。
家裡隻留下我們爺倆相依為命。
然而我爺爺身體不好,一身毛病,病得厲害了,還需要我一個毛頭小子來伺候。
日子一直不鹹不淡地過著。
直到遇知遠轉學過來,老師安排我跟他做了同桌。
從那時開始,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
遇知遠不愛說話,喜歡掛臉,還老嫌棄我身上一股味。
我聽他這麼說,回家就洗了澡,還借了鄰居家的洗頭膏。
可是第二天他還是不搭理我。
他不搭理我,我也不願意搭理他,誰還沒點小脾氣了……
然後我倆就一句話沒說地做了大半個月的同桌。
直到我爺病得厲害,我沒錢給他買藥吃,隻能在學校裡唉聲嘆氣。
這時候,遇知遠給了我一塊糖。
4
我沒錢買糖,所以不愛吃糖。
遇知遠給我的那塊糖,實在是太甜了,還有一股爛葡萄味。
但是吃著吃著我就開始流淚,完全控制不住。
這場面把當時還是小學生的遇知遠驚呆了,他估計以為我吃糖感動哭了。
所以把整盒全給了我。
小少爺沒見過這麼刁鑽的場面,不知所措地說:「給你給你都給你,不夠我再給你買!」
我趴在他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粘了他一頭發。
遇知遠雖然很嫌棄,但是沒有推開我。
他真是個好孩子。
後來我跟遇知遠商量:「我給你寫作業,你給我點工資吧?」
遇知遠狐疑地看我,問我是不是零花錢不夠花。
我點點頭,沒告訴他其實是為了給我爺爺買藥。
遇知遠沒讓我給他寫作業,他嫌棄我字太醜了。
但是我成了遇知遠的小跟班,幫他提書包,拿衣服,偶爾還會去小賣部跑腿。
小少爺出手很大方,在當時月平均零花錢隻有 5 塊錢的小學生裡,簡直是富豪級別。
所以我更加盡心盡力,把小少爺給伺候得用不著別人。
這種情況一直到初三那年,遇知遠問我要考哪所高中。
我「嗨」了一聲,實話實說:「念什麼高中啊,我要先活下去啊。」
遇知遠聽說我準備打工給我爺看病,氣得把我推翻在地揚長而去,留我趴在地上一臉蒙。
然後第二天他提著兩萬塊錢去了我家。
「你乖乖念書……」遇知遠說,「長大後再還我。」
我還沒說話,我爺聽說我不念書了,氣得提著掃帚揍我。
遇知遠幫我擋了下來,然後跟我爺爺說:「爺爺,您放心,以後您治病的錢我出,等他念完書再還我!」
後來我念完了高中,高考結束那天,他來問我要不要報考同一所大學。
他念高中後拔了身高,現在比我高半頭。
他就這麼垂著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是個窮鬼,但不是個傻子,我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想法。
所以我退縮了。
我說:「你不是要出國嗎?」
遇知遠很肯定地說:「為了你,我可以不出國,也可以不繼承家業。」
我謹慎地反問:「你可得了吧,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不好嗎?」
遇知遠很誠懇,他說:「我不想做小少爺,我想跟你談戀愛。」
有錢人家的小少爺都是直球,表白都這麼直接。
我吞了吞口水,避開了遇知遠灼灼的視線,暫時婉拒了:「騷瑞,我是直男。」
遇知遠氣炸了。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說:「因為你有錢啊,我要把你舔開心了,你才給我錢。」
小少爺氣得眼眶通紅,他咬牙切齒道:「李琦,你放屁,你敢對天發誓你不喜歡我嗎?」
我對天發誓對他完全沒感覺,然後把小少爺氣走了。
他可能真的被我氣到了,所以沒發現我發誓的時候隻舉了兩根手指。
誓言無效。
5
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回憶過去,我想著以前的事情,連遇知遠開完會了都沒察覺到。
他自然而然地坐在我身旁,松了松領帶:「真討厭開會,總是說些沒用的屁話。」
我鬼使神差地往他嘴裡塞了塊糖,他飛快地舔了一下我的指尖,隨即皺起了眉頭:「好鹹。」
嘿嘿,能不鹹嗎?我這一大早就又是給你拿東西,又是給你蓋章的,手上全是汗。
我把手指摁在他西裝上擦了擦,然後從包裡拿出電腦,準備進入工作模式。
「遇總,您早會也開完了。」我帶著討好的笑,拍了拍我的筆記本電腦,「不如先看看我們公司的新方案?」
遇知遠揉了揉太陽穴,然後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把頭抵在我的肩窩。
他悶聲說:「好累,眼睛快瞎了,我需要睡一覺。」
行吧,我就知道遇知遠喊我來不是為了看方案。
我一把推開遇知遠,他迷迷瞪瞪抬眼看我,眼底確實有些疲憊。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冷聲道:「遇總既然不想聽我的新方案,那我就先走了,等您想談的時候,我們再談吧。」
說完我就往門口走。
遇知遠一把抓住我,近乎咬牙切齒道:「李琦,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那爛脾氣。」
瞧,他倒是倒打一耙說我爛脾氣,明明是他晾了我一早上,現在還不跟我談方案。
遇知遠無奈,指著手表說:「跨國會議,我凌晨四點就來開會了,阿琦,你就讓我休息一下吧,我真的好困好困。」
瞧,他才是以前那副樣子,每次惹我生氣就叫我阿琦。
可是我又偏偏吃他這套。
所以遇知遠贏了,他躺在我腿上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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