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未婚夫瘋了

「桑夏!憑什麼你不愛就不愛。」


帶著哭腔的話語裡滿滿都是要強的自尊心。


忽然想起,以前不管什麼時候,都是謝安先轉身,他先走。


這大概是唯一一次,他看著我先轉身離開。


我低笑了一聲,轉過頭逆著光朝他說:「再見了謝安。」


再也不見!


10


走出門,我看見了一臉著急的顧雪松。


顧雪松拉過我上下左右看了看,見我沒事才松了口氣,我好笑的看著他。


我說沒事,隻是聊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顧雪松聽完冷著臉不理我。


我知道他是介意謝安,可是沒關系,誰沒個前度。


啊,不對,顧雪松沒有前度,他隻有我。


「顧雪松,我愛你,我餘生愛你,我下輩子也愛你。」


我捧著他不開心的臉說著。


說完之後顧雪松的臉色好了很多,甚至還帶著點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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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害羞了是不是?」


「才沒有呢!」顧雪松瞪了我一眼,幹巴巴的回懟。


我淺笑著哄道:「好好好,是我害羞了。」


顧雪松捏了捏耳朵轉移話題,「飛機改到明天了。」


我點了點頭,那就明天再去吧,跟顧雪松的環球旅行。


隔天一早,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地上,我拉著行李箱催促顧雪松快點。


飛機起飛,到酒店時天已經是凌晨。


我在飛機上睡了不少現在倒是不困,便拉著顧雪松陪我到樓頂的露天酒吧喝酒。


這邊的天倒是幹淨,夜裡的天空星星格外的多,我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星星,有多久沒這樣好好看星星了?


顧雪松坐在我旁邊,將外套披在我身上。


「上一次一起看星星還是在初中。」


是啊,初中,多遙遠的詞匯。


那是學校組織的活動,要到鄉下的名人故居研學,我的宿舍被分配到顧雪松隔壁。


我從小就認床,那是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遠,半夜被室友吵得睡不著,隻好穿著個睡衣出來,剛好看見門口的顧雪松。


我問他為什麼在這,他笑著跟我說,『因為我知道你睡不著。』


我興致不高的哦了一聲,坐在門口發起呆來。


顧雪松見我這樣,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跑。


『幹什麼?宿管不讓人出去。』


顧雪松沒回我依舊拉著我跑,越過象徵性阻攔的圍牆,到了一片草叢上。


我跑得氣喘籲籲,他卻很開心。


『桑桑!快看天上!』


我緩了會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夜空。


鄉下的夜晚,滿天星鬥閃爍著光芒,像無數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銀白色的月光灑落下來,給一切事物都披上一層潔白的光暈。


我轉頭撞進了一雙滿是細碎的光的眼睛,閃閃的,竟比星星還耀眼。


耳邊是夏夜的蟲鳴聲,身下是柔軟的草地。


晚風輕拂,輕輕吹動著烏黑的秀發,也,輕輕吹動了那顆不停跳動的心。


顧雪松拉著我躺在草地上,將衣服披在我身上。


『是不是很美?』


我點頭嗯了一聲。


「是不是很美?」


耳邊突然傳來顧雪松的聲音,與十幾年前的記憶重合。


我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嗯。」


我轉頭看向他,問道:「顧雪松,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愣了一下,半響沒說話似是在認真回憶。


「大概是你衝我跑來的那一瞬間吧!


「也許是,每次看見你,都止不住心髒狂跳的那剎那。」


我聽了之後,忍不住落淚,那得很久很久之前了。


11


我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等著我的顧雪松,悄悄紅了眼眶。


跟顧雪松旅遊了半年,去過高原,爬過高山,看過大海,學了滑雪,學了潛水,學了騎馬射箭。


我故意不去數著日子,可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我還沒跟顧雪松玩夠呢,還沒在父母面前孝敬,怎麼……


怎麼就要死了呢?


外面下著雪,樓下的顧雪松拿著把油紙傘,那是我前段時間親手做的。


顧雪松很喜歡,下了雪都要打著它。


我套了件紅色的大衣往樓下走。


顧雪松穿著件白色羽絨服,如雪一般潔白,幹淨。


「今天怎麼突然想出來了?」他問。


我頓了頓說:「今天,今天身體好了點就想出來看看雪。」


顧雪松聞言沒再說什麼,隻是牽著我的手更緊了。


我本想安慰他幾句,可一開口就咳嗽,心被扯得厲害。


「桑桑……」


「沒事,你看,前幾天還咳血呢,現在都沒有。」


我強撐著打趣。


可顧雪松的臉色卻一點沒變反而更沉了些,他一把抱住我,頭抵在我頸窩。


我聽到他低低的哽咽,無奈的嘆了口氣,有點點後悔,後悔讓他難過。


「顧雪松,你幫我照顧好我爸媽好嗎?」


在這個世上,我隻相信他了。


肩頸處的頭點了點,我知道,他答應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不肯跟我領證。」


他悶悶的說著,帶著明顯的哭腔。


對啊,我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我一個隻剩半年命的人怎麼可以耽誤他呢?


顧雪松還這麼年輕,他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他還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將會陪伴他到老。


想到這我的心又開始疼了,疼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多想自私的讓他一輩子記得我,即使我死了他也隻能愛我。


可我不能,我不能再這麼自私,他該有自己的人生。


這半年,已經夠了,我該滿足的。


「顧雪松……」我的意識開始模糊,體溫開始逐漸流失。


我摸了摸顧雪松的臉,我真的好喜歡顧雪松,好喜歡,好喜歡。


我好想一直記得顧雪松。


顧雪松終於崩不住,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砸在我臉上,明明該是刺骨的冰冷,可我卻覺得意外的灼熱。


我的心跳開始遲緩,眼睛也睜不開了。


顧雪松,下輩子,換我來追你。


12 謝安番外


我是謝安,得知桑夏去世消息,是楚姍告知的。


她惡毒地說:「謝安,這是你報應,」


「報應嗎?」我喃喃低語,腦海裡卻突然浮現出酒醉那天桑夏帶著恨意的話語,「謝安,你糟蹋我糟蹋的還不夠嗎?我就隻剩下幾個月命了,你放過我吧!」


楚姍在我面前歇斯底裡的:「你殺死了你的孩子,所以桑夏死了。」


我怒不可歇,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如果不是你假裝桑夏爬上我的床,我怎麼會跟你發生關系,怎麼會有孩子。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怨不得我。


「我跟桑夏原本好好的,我們會結婚,我們會有孩子,是你毀了我和桑夏的一切。」


我恨極了楚姍,「你滾,別逼我對你趕盡殺絕。」


楚姍被我鎮住了,沒敢再說什麼,憤憤然地轉身走了。


可是我卻頭痛欲裂,跌跌撞撞地回到我跟桑夏的婚房,當初房子裝修好之後,因為還沒入住所以安裝了監控。


剛才楚姍的話,讓我想起了我最後一次見桑夏時,發生的模糊片段。


我不信桑夏已經去世,她不是跟顧雪松環球旅行嗎,怎麼可能會死。


可詭異地,我耳邊會回響起桑夏充滿恨意地話語:


「我想活著,我還有爸媽,我不想他們白頭人送黑頭人,所以我最後對你的奢求隻是你能娶我,好讓我活下去。


「可是你是怎樣對我的?


「你把我扔在婚禮現場, 把的生路都斷了。


「我如此掏心掏肺地愛過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害怕地查看監控, 想證明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象。


可視頻卻殘酷的告訴我,我親手殺了全心全意愛我的桑夏。


桑夏是因為系統綁定而注意到我,但是她是真心實意地喜歡我, 她掏心掏肺地對我好,想跟我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我卻是怎樣做?


「謝安!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水晶蝦餃,你嘗嘗嘛,我排了好久。」


十七歲的桑夏穿著學校標志性的棉服站在謝家的別墅樓下將手裡的蝦餃遞給我, 精致的小臉被凍得通紅, 可臉上的笑容卻暖得讓人仿佛置身春天的花香鳥語裡。


我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動得比平時厲害, 但在她走後,我抬手就將那袋蝦餃扔進了垃圾桶。


「謝安,那不是桑大小姐嗎?聽說她最近在追你啊?」


我順著好友目光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在小賣部旁看見了桑夏, 她旁邊站著笑得肆意的顧雪松。


我第一次覺得顧雪松這樣令人討厭,連帶著來給我送水的桑夏我都沒什麼好臉色。


我任由著她幫我擦汗, 我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打在她臉上。


身邊的兄弟們紛紛開始起哄,我看著她笑意盈盈的臉突然又想起剛剛站在她身邊的顧雪松, 她是不是也這樣對著他笑?


我沒來由的覺得她這個笑容刺眼, 我諷刺的對身邊起哄的兄弟說:「真不矜持, 這種不自愛女人玩玩就好。」


顧雪松在我面前站定,挺拔的身影擋住了臺下人的目光,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精致的戒指輕柔的戴在了我手上。


「往可」我就是想在她臉上看到別的表情, 不過,我掃到她那難堪的面容後又後悔了。


在漫長的時間裡, 我都處在這種別扭中,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探中,確定她對我的感情,但是我卻吝嗇於投入感情。


如今我卻希望, 她隻是甩了我,跟顧雪松在一起罷了,她並沒有死。


可是父母的來電卻打破了我的希望,桑夏死了,死在那場婚禮之後的第 180 天,她的葬禮儀式在周末舉行。


我狠狠甩了自己兩個耳光, 心痛的難以呼吸。


她曾多麼卑微地求我娶她,如今想起, 我恨不得殺了自己。


我居然為了楚姍那種女人, 扔下她,我不是沒看她當初的表情有多絕望, 有多無助。


可是,我終究是走了,而且輕巧地覺得她應該理解我。


呵呵,理解, 真他媽諷刺的兩個字。


任何一個男人都做不到我這次混賬。


死的為什麼是桑夏呢, 死的應該是我這種人才對!!


可是我卻不敢死,我已經讓桑家白頭人送黑頭了,我不能讓桑夏死了泉下不安,可顧雪松太好了, 我壓根沒能為桑夏做什麼。


往後餘生,活著成為我的煎熬,這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懲罰。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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