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鳴

陸琛臉皮薄，偷偷紅了耳尖，我臉皮厚，直接就和阿姨聊了起來：

「阿姨，你真會誇人，我倆都快三十歲了，已經結婚七年了。

「我們在玩 cosplay，也就是換裝遊戲。」

「怎麼可能呢？你們兩個看起來那麼嫩。」

阿姨不相信，以為我在騙她，好半天解釋，她這才終於明白，和我們連連道歉。

說自己老眼昏花，不懂年輕人。

到了高中校園門口，保安大叔也盯了我們半天，解釋也不相信。

最後，班主任一個電話，才放我們進去。

正趕上課間，來來往往的都是學生，很驚奇地看著我們，不知道在彼此小聲討論什麼。

陸琛淡然地拉著我的手，朝教學樓走去。

我們兩個去了高中班主任的辦公室，他正在準備下節課的教案。

他看到我們臉上很驕傲，向周圍的同事介紹陸琛和我，說我們是他最優秀的學生。

接著非要拉著陸琛給同學們做演講，去激勵同學好好學習，逆天改命。

講臺上，陸琛穿著校服，眉眼英俊，恍惚間，我好似看到了曾經的那個少年。

臺下許多女生都在小聲嘀咕著這個學長多帥，還有人說他的女朋友也很漂亮。

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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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琛上去沒講什麼大道理，說的話也通俗易懂。

告訴他們要好好學習，不隻是為了自己，為了父母，也是為了喜歡的人。

他目光與我對視，愛意傾瀉而出。

陸琛說，學習是最容易獲得成功的路徑，成功了才有能力談感情，才能給喜歡的人更好的生活。

順便還算了一筆賬，說高中談戀愛成本大於利潤……

演講中，我注意到有個女生沒好好聽，正在拿著筆逗後座男生。

男生雖然一臉冷漠，卻偷偷紅了耳尖。

我和陸琛走在學校的楓葉小路上，問：

「陸先生，高中戀愛，影響學習？」

陸琛停下腳步，幫我拿掉落在頭上的楓葉。

「不包括我。」

我和陸琛高三就確定關系了，但是沒耽誤學習，我反而更加努力地追趕對方腳步，成績突飛猛進。

早戀起因是我被一個學長偷偷塞了告白信，我還沒來得及看，就被陸琛發現當場撕了。

我生氣三天沒理他，後來，他寫了一萬字情書給我。

拉著我的校服衣角，問我能不能不要喜歡別人？

「要是，不長大就好了。」

我撿起了一片楓葉，吹落上面的塵土，又把它還於大地。

「不好，那樣我會沒安全感。」

我轉過頭，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

二十七歲的沈攸，要和十七歲的少年說再見了。

「陸琛，回家我有話和你說。」

9

「離婚吧。」

我來到陸琛的書房，把早已籤好名字的離婚協議遞到他面前。

「攸攸，別鬧。

「我在處理工作。」

陸琛以為我在開玩笑，不以為意。

「陸琛，我沒鬧。」

直到我把那幾張照片甩在他面前，男人神色才肉眼可見的蒼白。

「攸攸，我…」

我冷冷地看著他，眼裡沒有一絲感情。

「舌燦蓮花的陸總，如今，也會沒話說嗎？」

在證據面前，陸琛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我轉身離開，陸琛急忙過來拉住我的手臂，我側身躲開。

「別碰我。」

他攔住我的去路，嘴唇顫抖。

「攸攸，對不起。

「你打我，罵我，哪怕是恨我都可以。

「你不能不要我。」

陸琛也沒想到，當初一個放肆就造成了如今難以挽回的局面。

他以為自己瞞得很好，金屋藏嬌，沒人會知道。

我看了眼手機對方剛發過來的消息，心酸又無奈，這場戲裡不知道誰是小醜。

「陸琛，你愛我嗎？」

「攸攸，我愛你。」

陸琛沒有絲毫停頓，正巧這時，他手機來了電話。

「攸攸，別走。」

他利索地掛斷，急忙拉住我胳膊。

「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我保證，沒有下次。」

我盯著陸琛的眉眼，不肯錯過他的一絲表情。

「你真的不會再背叛我了嗎？」

「不會。」

「那不離了。」

陸琛露出失而復得的表情，上前緊緊摟住。

我忍住不適，沒有推開。

火還不夠旺，差一把火候。

自從離婚事情過後，陸琛很少加班出差，還會討好似的給我做早餐。

他小心翼翼，生怕我一個不高興提離婚。

晚上睡覺時，陸琛手試探地伸過來，我側身躲開。

陸琛眼神受傷，抿著唇。

「攸攸，我，就是想要抱抱你。」

我沒說話，熄燈，睡覺。

這晚，一人無眠，一人好夢。

我跟陸琛說，想去獨自旅遊。

他說他工作了這麼久，也想給自己放假，陪著我一起去。

我沒拒絕。

陸琛收拾行李時提到了高中的畢業旅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愧疚。

那時我們兩個用打工兼職賺的錢，省吃儉用，來了一次自費的畢業旅行。

之後上了大學，又是異地戀，窮學生見面都很費勁，更別說出去旅遊了。

後來又忙於公司創業，旅遊於我們而言，更是一種奢侈品。

在沙灘上，我享受地沐浴著陽光，海鹽味道的清風，神秘深邃的海浪聲。

而回過頭時，見到陸琛卻盯著手機，心不在焉。

我裝作沒看見，繼續偷得浮生半日闲。

「攸攸，對不起。

「公司有急事，我需要回去一趟。」

他眉頭緊皺，臉色焦急。

「好。」

陸琛摸了一下我頭發，背影匆匆離開，直到消失不見。

我小聲呢喃：

「應該一個人來的。」

手機消息響起，我打開一看，是一張自殘的手腕圖片。

【我贏了。】

十足驕傲的勝利者姿態。

可我也沒輸，不是嗎？

我勾起唇角，撥通了電話：

「嗯，想好了。」

10

陸琛回到家已經很晚，我穿著一身黑裙，盤著發，臉色還有些蒼白。

沒什麼好收拾的，隻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

陸琛整個人很疲憊，看見我時面露驚訝，扯出一抹微笑：

「攸攸，你怎麼回來了？」

「沒意思。」

我抿了口熱茶。

「公司事情處理完了嗎？」

「嗯。」

我把重新擬好的離婚協議文件放在茶幾上，陸琛看見後，臉色瞬間蒼白：

「攸攸，你這是做什麼？

「你說過，不離婚的。」

我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最後把它放在桌面上。

「陸琛，有意思嗎？

「我不想和你玩下去了。

「看看，裡面有驚喜。」

陸琛急忙拿起桌上的墮胎報告，手臂顫抖，不敢置信：

「攸攸，你懷孕了？」

我露出一抹病態的笑意。

「陸總，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陸琛眼尾發紅，嗓音哽咽：

「為什麼？」

「因為從知道你出軌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原諒你。」

我把手機上和那個女人的聊天記錄轉給陸琛，他越看臉色越蒼白。

「陸琛你出軌，應淨身出戶。

「但你的公司我不想要，那個地方藏汙納垢，我嫌髒。

「我知道你很厲害，夫妻財產你看著給，剩下的就當我隨你新婚份子錢了。」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轉身離開。

陸琛過來拉住我的手臂，我直接一個巴掌呼了上去。

「別過來，不要讓我更恨你。」

陸琛沒有追上來，遠遠地我聽到東西摔碎的聲音。

我忍著小腹痛意，上了出租車，呼出一口濁氣，瞬間淚流滿面。

寶寶，對不起。

我不能繼續愛你了，如果自私地把你生下來，是對你的不負責。

下一世，一定會有更好的爸爸媽媽去愛你。

我討厭你爸爸。

我想，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爸，媽。」

我回到家之後，什麼也沒說，父母也沒多問。

整個房間都很安靜，我開口扔出了個炸彈。

「陸琛出軌了。

「我要和他離婚。」

我爸氣得老眼發紅，說早就感覺我不對勁。

要去好好收拾陸琛，大聲罵他是白眼狼。

我媽摸著我的手，一臉心疼：

「離，媽支持攸攸的任何決定。」

我也平靜地和他們講了打胎的事情，以及再也不會有孕的後果。

我媽偷偷擦擦眼淚，安慰我說：

「打得好。

「不被期待的生命，就不要來這人世間受苦了。

「生下他，還會和陸琛有瓜葛。」

不一會兒，門被敲響，我爸見是陸琛，二話沒說上去就是一拳。

陸琛沒還手，任他打罵，唯一要求就是見我。

我爸關上門，讓陸琛滾遠點兒。

第二天一早，我媽一開門，就見陸琛胡子拉碴，眼裡充滿紅血絲地站在門外。

我媽雖然沒像我爸那麼暴躁，可也沒給陸琛好臉色。

但還是開門讓他進來，陸琛見到我，直接跪在我面前，一直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幫他擦掉臉上的眼淚，說：

「沒關系。」

「攸攸，你別這樣。

「你使勁打我罵我，你哭出來。」

陸琛拿著我的手拍他的臉，甚至自己打自己。

我溫柔一笑：

「陸琛，你知道我的性子，體面點，對你我都好。」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大學時有個學妹喜歡他，偷偷加了我微信，給我發了一張極為曖昧的圖片。

我轉頭就發給了陸琛。

說他要是有喜歡的人了，不必偷偷摸摸，直接說就好，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陸琛當晚坐了火車來到了我學校，親自解釋說是截圖，拿出完整照片。

或許，陸琛早就知道出軌的後果，隻不過他太自以為是了。

而我，半斤八兩。

沒有早早挑破，也不過是為了讓他體驗加倍的痛苦。

11

民政局門口。

「陸先生，請。」

「攸攸……」

陸琛一直站在那不挪半步。

「謝謝。

「請叫我沈攸，或者沈小姐。」

辦理離婚比結婚要快得多。

陸琛也沒有辜負我期待，把手下大部分可移動的財產都給了我。

我並沒有不好意思要，這是我應該得的。

剛出大門口，謝鑰突然出現，手中還拿了一把水果刀，一臉扭曲：

「沈攸，是不是你讓陸琛逼我打掉了孩子？」

「不是。」

對於謝鑰懷孕這件事情，我的確是一無所知。

周圍聚滿了人群，有的人已經偷偷拿出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謝鑰，你在做什麼？」

陸琛一臉厭惡地看著女人，神色冷漠。

「哈哈哈哈哈，不是你？

「沈攸，你真厲害，陸琛可真愛你啊！」

她一臉嘲諷地開口：

「他拿錢讓我離開，不留一點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