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足夠瘋癌細胞就追不上我

我冷笑:「還你幹什麼?菜雞!」


我一邊罵,一邊熟練地操作著遊戲系統,不到一分鍾,就把對面推了個一幹二淨,並為他拿下了本局最強的金牌 MVP。


在小光的震驚和咋舌中,我把手機重重往桌上一扣,轉身走了。


耳邊響起系統提示音——


【恭喜你祝瀟瀟,已擊潰 53% 的癌細胞,請再接再厲,早日康復。】


3


幾天後,我決定去醫院復查。


醫生上手一摸,直接震驚了。


「祝瀟瀟,你是用了什麼特效藥麼?這腫塊感覺比上次小了好多,快去拍個 B 超再看看。」


我歡天喜地去排隊,隻想等著查出來好結果後,好好去逛逛街,買兩件衣服,吃一頓好的。


以前我每個月的錢除了給小光報課外班,就是給他買衣服鞋子,零零碎碎的每個月也不見剩下的。


甚至有時候自己想吃個冰激凌,都要咬咬牙舍不得。


現在好了,除了每個月兩千塊的撫養費,我可以盡情為自己的生活享受。


我可以買 28 塊錢一斤的榴蓮,可以吃 40 塊一盒的草莓。


我可以一個人去看電影,去享受這難能可貴的半天假——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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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群裡來消息了。


【運營部所有人今天全部取消休假,一小時後到大會議室開會。收到請回復。】


是部門經理張振峰發來的消息。


但問題是,首先我今天請了半天病假,其次現在已經快四點了。


正常情況下,我們早上九點上班,晚上五點下班。


你特麼五點鍾召集部門開會,布置任務,什麼狗養的心思,打工人還看不穿麼?


在一聲聲【收到】,【收到】的刷屏中,我發過去一條——


【收尼瑪】


然後關機,美美躺在 B 超床上。


我一邊聽著系統跟我回報,說目前癌細胞擊潰比例已經達到了 67%。


一邊聽著醫生跟我形容,說這個 B 超影像下,我的淋巴腫塊怎麼怎麼縮小了,已經不足多少釐米了。


嗯,聽說龍之夢那邊新開了一家羊肉火鍋,晚上就吃那個吧。


……


第二天早上我去公司,往指紋機上一按。


滴滴。


錯誤,不能識別。


奇了怪了?


我看看周圍同事異樣的眼神,拿起胸前的工牌卡,一刷——


滴滴。


還是不能識別。


我明白了,昨天那條消息炸進群裡,這算是跟張振峰正式開戰了。


張振峰是我們部門的經理,資歷還沒我老,能力也不咋地。


自從他接手了運營部,直播組做的一塌糊塗不說,運營新媒體更是兩手一把瞎,所有人都很忙,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幹什麼。


但是沒辦法,誰叫人家會拍馬屁呢?


我敢當面跟他開撕,實在是因為這兩年已經快被他欺負成鱉孫子了。


想我一手帶起來的直播團隊,被他搞得烏煙瘴氣。


就這還不算完,因為我明確拒絕過他想要撩騷的意圖,在他眼裡直接就坐實了不識抬舉的標籤。


他不弄我,弄誰?


我找了個保安過來,讓他幫我拿著手機,拍錄像。


我說師傅你看到了我,我準時九點前來打卡的,但是機器壞了,我隻能錄屏證明我沒有吃到沒有曠工。


跟我來這套?還嫩了點。


見我輕而易舉地破獲了公司的壞招,人事部經理把我叫了進去。


「祝姐啊,咱們談談吧,最近工作生活上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


我說:「可不是麼?錢少活多離家遠,位低權輕責任重。」


我的真誠簡直讓人事目瞪口呆:「這……太具體了,你能概括一下主要問題麼?」


我想了想:「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人事老師苦著一張臉:「你看,咱們聊聊天而已,沒讓你說真話啊。」


我大手一揮:「別跟我來這套。」


我綁了發瘋系統你知道不?


誰惹我我咬誰。


「讓張振峰自己過來跟我談。」


人事老師沒辦法,估計也不敢惹我這條被下降頭的瘋狗。於是隻能悻悻出去,把我的上級張振峰給請了出來。


「祝瀟瀟,你這是對我有意見啊。」


張振峰皮笑肉不笑:「有意見可以提嘛,不用非得在工作群裡弄那麼難堪。」


我歪歪腦袋:「我是打算提啊,可你不讓我打卡,取消我的工牌權限,我怎麼提?對吧?你姓張的自己想要在老板面前發揚風格,想要加班加點卷到死,別拖上我們整個部門的打工人。我們有家有生活有上班時間,拿你仨瓜倆棗的薪水,給大老板當槍不夠,還要給你小老板當炮灰。對,我就是對你有意見,那你覺得我不該對你有意見麼?」


張振峰被我罵成骰子了,一個勁兒地戰略喝水。


「祝瀟瀟,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制度有制度的流程,流程有流程的——」


我直接掀開桌上的茶杯:「張經理,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廢話文學在我這兒不好使,你特麼今天就給個痛快話——


不然,公司出一份明文規定,給每個崗位都設立清晰的職位描述,嚴格按照勞動法規定工作時長和工作內容。


要不然——


我雙手一攤:「你開了我啊?」


「祝瀟瀟,你這算是公然侮辱領導,不服從管理了,我作為你的上司,有權提出跟你解除勞動合同。」


我說:「可以啊,把錢賠了先。」


我在公司十三年,兩次固定期合同續約後,目前是一份長期勞動合同。


你要違法解約,2N 倍的賠償。


「我去年的月平均工資稅前是一萬三千五,二十六個月的工資,你算算多少?」


張振峰氣紅了臉。


「我憑什麼要賠你錢?你業績不達標,工作不勝任,我可以根據勞動法解除你的勞動合同!」


我差點沒氣笑了:「我工作不勝任,是靠你一句話說的麼?」


首先,我沒必要自證我有多勝任。


是你有義務來證明我怎麼不勝任了,一年在我手裡跑的單子有多少,我在工作中捅過什麼樣重大的簍子?


有麼?有麼?有麼?


我咔嚓一下按開手機上的錄音鍵——


「如果沒有,你這可就是誹謗了。」


張振峰終於被我逼怒了,啪地一拍桌子。


「祝瀟瀟,你不要太想當然了。2N 倍是上限,我們不同意賠付上限,你有不滿,可以去仲裁。大不了仲裁輸了,再給你賠唄。」


我一聽,好家伙,不僅無恥,還是個懂王唄。


「行啊,如果是仲裁,那就更好辦了。我要是去提起仲裁,我還不要錢了呢。我要求公司繼續履行勞動合同, 直到我合同期滿。」


說完,我慢吞吞地拿出我的病例。


「沒辦法哦,我得絕症了。現在還在醫療期內,你們沒有權利開除我的。」


叮咚。


系統提示,我的抗癌進程已經完成 71%。


4


試問整個職場中,有誰能比隨身帶著一紙癌症確診診斷書的員工更囂張的了?


我每天 8 點 59 分踩點進公司,晚上五點整準時下班。


領導安排的工作,上午安排的下午完成,下午安排的明天再說。


所有人都跟上我工作的節奏線,真是又暢快又高效。


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一直在公司離賴著跟這幫人闲扯皮的。


一方面是因為我的癌症就要痊愈了,另一方面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業去做。


我現在離了婚,又不用管那個白眼狼兒子了,我怎麼能滿足一個月一萬塊不到的收入呢?


在人事部和大領導最後一次跟我商談之際,我做了個讓步。


十八個月的工資,我籤協議走人。


臨走之前,張振峰還想擺我一道。


他說必須要保證我的工作交接完整有效,要我拿一個優盤,當著全部門的面,在大會議室裡做投屏交接。


就相當於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搜身一樣——


我怕他?


捏著那隻閃亮亮的優盤,我笑著說。


「東西都在這兒,你們當場檢查清楚,過時不負責。」


然後,我就看到張振峰點開優盤的一瞬間,一組他在辦公室裡騷擾人家女員工的視頻直接投屏到了 PPT 上。


我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恭喜你祝瀟瀟,已擊潰 80% 的癌細胞,請再接再厲,早日康復。】


我拿了二十多萬的賠款,加上離婚時從我前夫李成那分到的六十多萬存款,加七加八湊在一起,小一百萬。


我決定自己創業。


找了之前做新媒體的幾個朋友,我利用自己在公司運營的多年經驗,把不願意在原公司繼續受壓榨的幾個年輕主播都給挖了過來。


我帶著我的直播團隊們,開創了暴躁式帶貨新模式。


面對那些不良客戶,或者對家過來搗亂的鍵盤俠,來一個懟一個,來兩個懟一雙。


不到一周時間,我的淋巴癌就徹底痊愈,所有的癌細胞都被殺幹淨了!


我對系統戀戀不舍,我問他,接下來如果我持續把發瘋這條路進行到底,我還能得到什麼獎勵?


系統表示,我已經完成了新手任務,接下來如果我想獲得更高級的爽感,就不能在依靠單純的發瘋面懟,而是需要一些手段和計謀了。


我聽得不是很明白。


系統:「你現在已經是一家直播公司的合伙人了,你要賺錢,要變現,要走上人生的顛覆,需要主動出擊把握機會。你要跟你的競爭對手打商戰,總不能直接在酒桌上給人潑酒吧?」


我想了想,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學會權謀?」


可我性格非常良善,從小接受的家教也是不會主動與人為敵。


被這個瘋狂的世界逼出淋巴癌以後,我才漸漸學會了怎麼取悅自己,創飛別人。


現在,系統你要我換個副本?


「對,從現在開始,你綁定了腹黑城府系統。曾經的你是怎樣拯救自己的,如今的你,是時候該拯救其他人了。」


其他人?


我說我真沒那麼大的心髒,能裝得下普濟共生。


我祝瀟瀟就是一個俗氣的普通人,我一生不昧良知,遵紀守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今年已經三十六歲了,餘生我隻想養媽終老,愉快搞錢,盡情享受人生。


系統問我,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媽媽……」


我媽今年六十了,是個退休的老教師,在小城市裡教了一輩子的書。


因為我是個女孩,一出生我奶奶不待見我。


我爸性格暴躁,又十分愚孝。


因為我奶奶和我媽的矛盾,沒少給我媽氣受。


在我八歲那年,我媽毅然跟我爸離了婚,一個人帶我住進了教師宿舍。


我奶氣不過,到處造我媽的黃謠,在那個人言如刀的小城市裡,我媽是盯著多麼大的惡意,將我一步步拉扯成人的。


我嫁給李成那天,我媽在婚禮上哭得像個淚人。


那時候我不懂,我以為她隻是不舍得我嫁這麼遠。


但其實,我媽作為過來人,她一眼就看得出來我未來的生活裡會有一根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的刺,牢牢梗在喉頭。


也難怪她對我說,女孩子家,走哪條路都苦。


生女兒,生兒子,都苦……


我的眼睛湿潤了。


我對系統說,謝謝你。


「要不是你給了我這個發瘋抗癌的機會,我幾乎無法想象,當我病入膏肓,油盡燈枯的時候……我媽她……」


一點都沒有錯,女人操勞半生,把自己累死了。


老公會找年輕的妻子,公婆有了更乖順的媳婦。


隻有我孤苦伶仃的媽媽,後半生將再無可戀。


系統:「你再想想看,除了你媽媽,還有沒有人值得你拯救一下?」


這世上有兩個人,與我直系血脈相傳承。


一個是生我的,一個是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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