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男主後宮

彈幕對她的行徑充滿了好奇——


【餘小婉?她不在家裡好好帶孩子,這是在做什麼?】


我走過去,替她倒了一杯水。


「或許你認識我?我……我是雲哥的青梅竹馬,我們高中時戀愛,大學剛畢業我就給他生了個兒子,他說我們會結婚的。」


「啊,你別誤會,我不是來炫耀的,我隻是……抱歉,我這人有點嘴笨。」


餘小婉說話時,手緊緊地抓著裙擺,似乎很不安。


「去年,有個奇怪的女人出現,她在我家蛋糕店裡幫工,相處久了,某天她忽然告訴我,她是來攻略雲哥的。」


「她還問我,我到底是誰?除了雲哥的初戀、雲哥的未婚妻、雲哥孩子的母親,除開這些身份,我是誰?」


「她應該知道答案,但還不等我問她,她就消失了。」


餘小婉驟然站起身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隻知道,我越來越痛苦。」


「那個聲音總在質疑我、詰問我,我真的愛雲哥嗎?如果是真的,為什麼我不會嫉妒他外邊的那些女人?我真的滿足現在的生活嗎?如果是真的,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我……我到底愛誰?我又究竟是誰?」


「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怕他們以為我瘋了。」餘小婉自嘲地笑笑,「就是我這麼笨也知道,瘋女人的下場都很慘。」


她無助的樣子,有那麼三分像我的嫡姐。


我拉她坐下,「既然不知道自己是誰?要不要先當會兒皇帝?」


餘小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皇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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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我福了福身子,「讓我來當您最心愛的臣子吧!」


餘小婉持續震撼:「臣臣臣子?!」


我半蹲在她面前,「嗯……就這麼定了,首先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準學我說話了,小結巴陛下。」


「啊!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餘小婉的頭耷拉下來,聲音也越來越小,「從小他們都說我笨,我想也是的……」


「可不準這麼說!」我打斷她的話,「您哪裡是愚頓,可聽說過大智若愚?此非凡子境界,陛下聖明,實是萬民有幸吶!」


餘小婉歪了歪腦袋,過了很久才像是接受了這個設定,「那我,咳咳,朕該做什麼?」


「噗。」我刮了刮她的鼻子,「都當皇帝了,自然是要隨心所欲啦,五秒內,說出你第一個想到的地方,五、四、三……」


「KTV!」餘小婉說完,捂住了嘴:「啊,雲哥說過,他不喜歡我去那裡的。」


「管他呢,您可是皇帝!」


我拉起她,穿過深而漆黑的走道,奔入一片夜的霓虹。


隻有彈幕追在我們身後喊:【喂,沒人在意還躺在地上的男主嗎?】


【他馬上就要被別人撿走啦!】


8


餘小婉唱了好幾首歌,她的歌聲得天獨厚,比起宮廷裡的樂師還要動聽三分。


「陛下該去做歌手!這裡是叫歌手吧?」我問。


餘小婉垂頭:「我本來是學音樂的,但雲哥說我這麼傻,去了娛樂圈會被欺負,再說了,那也不是好女人該待的地方。」


「今晚謝謝你陪我玩,但我的問題,還是沒找到答案。」她望了眼時間,「孩子要醒了,我該回家了。」


她的臉頰又覆上了那層木然,定定地離開了。


她仿佛一隻飄零的梧桐葉,用腳踩就會發出咔噠的聲響,隨後陷入泥地,付出一切,再度輪回。


直播間自然看不到這些,他們永遠在嚼味她的痛苦:【新人吃癟了吧,這就是小婉的魅力,永遠以家庭為重。】


【要是我能娶到小婉這樣的老婆,就是讓我左手捏著陸晚凝的大雷,右手摸著葉柔柔的小腿,我也願意啊!】


【笑死,樓上連吃還帶拿,不過我還挺好奇新人接下來會怎麼做的。】


我輕輕地「嘖」了一聲,回了家。


或許真如彈幕所言,方雲廷被人給帶走了,我趕回家的時候,地上什麼也沒有。


我連夜換了個門鎖,開始收拾起那些被他丟出去的東西,忽然翻出一張名片——方小碗蛋糕店。


第二日,我來到名片上的位置,隔著玻璃,隻見餘小婉一人抱著孩子,不停忙碌。


所有的聲音都堵著她:門外的車水馬龍,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後廚不斷發出的提示音,客人的詢問……


她明明擁有最婉轉的歌喉,卻成了這其間,最緘默的人。


她的沉寂直到傍晚,方雲廷跌跌撞撞跑回來時,才偃旗息鼓。


見方雲廷臉上帶了傷,餘小婉被嚇到,不慎打落一盒淡奶油,灑在了地上。


方雲廷對此十足嫌惡,「小婉,你都多大人了,怎麼還是這麼笨手笨腳的?」


「我……對不起。」餘小婉強忍眼淚。


「哭哭哭,除了哭你還會什麼?」男人嘆了一口氣,接過孩子丟了兩下又丟回去,「孩子待會又要被你吵醒了!」


「算了,這一天到就沒一件讓我順心的事,我最近要去 C 市散散心,不回來了,你好好帶我兒子。」


說罷,方雲廷在收銀處翻了又找,拿了幾沓錢,轉身離去。


我看了眼彈幕,他們都在喊【男主有種】。


【陸晚凝今天遇見男主,叫人把他打了一頓,現在男主要找人報復陸晚凝,她算是完咯。】


【女人還是要像小婉和柔柔這樣的,新人你說是吧?】


【感覺你現在和他道歉還有戲哦?】


道個屁,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推開了那扇玻璃門:


「陛下!微臣救駕來遲!」


9


「你都看見了?」


「我真蠢,他難得回來一次,我怎麼就把東西潑地上了呢?」


餘小婉局促地愣在原地,看向方雲廷離去的方向。


我搶過她手裡的拖把,「陛下您日理萬機,憂國奉公,弄撒了東西又怎樣?」


「你、你……你不覺得我蠢?不覺得是我做錯了嗎?」餘小婉眼眸一轉。


「您不蠢,聖人也會犯錯的,何況您還隻是個小結巴陛下。」我指著地上的一片狼藉,「陛下您隻是打翻了一個東西而已,僅此而已,讓微臣和您一起處理吧!」


餘小婉釋然一笑,悶出了一聲「謝謝」。


此後,我常在蛋糕店裡幫工,不時幫她帶帶孩子,孩子跟著我學壞了,就連開口都第一句話也是「吾皇」。


餘小婉在我一聲聲的陛下中,逐漸換了情緒,她說她現在已經很少再聽見那個聲音了。


但她聽到了更多的、新的聲音,她遵循那個聲音,將蛋糕店改成了甜品酒廊,自己上臺駐唱。


這天打了烊,她坐在椅子上彈了一首新學的歌,我和孩子在一旁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門外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餘小婉,真有你的。」


方雲廷那張臉,又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可都聽說了,我一走你就急著拋頭露面的,是當我死了?」


我打算上前,卻被餘小婉拉住。


「雲哥,你嚇到孩子了。」她走到方雲廷面前,「還有我沒有……」


「沒有個屁!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唱歌,說,是不是她把你教壞的?!」方雲廷指著我,笑歪了嘴角,「你蠢啊,人家說什麼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她這都是為了離間我倆,然後獨佔我?」


方雲廷一下子衝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衣領,「小婞,你確實有點手段,我改天再弄你,你現在給我滾出我的店,我要好好教育一下餘小婉。」


我揚起了眉頭:「如果我說不呢?」


一個巴掌忽然甩到我臉上,嚇得我懷中的孩子驚叫起來。


方雲廷還欲繼續,卻叫餘小婉用什麼抵在了後背上,頓時不敢動彈,「雲哥,你錯了,這不是你的店。」


「這是我的店,我父母留給我的店。」


「你還記得吧,我爺爺以前是打獵的,他給我留了一把獵槍,請你出去,不然我就開槍了。」


方雲廷眼眸微紅,連說了三聲你們給我等著,才落荒而逃。


他走後,餘小婉卸了氣,雙手握著一條大列巴,微微顫抖,「呼,嚇死我了,還好他沒回頭看清楚。」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究竟是誰在說我們陛下蠢啊,這不是挺聰明的嗎?」


餘小婉向我嘿嘿一笑,兩眼相望,她的眸底不再是驚慌和迷茫,反而透著神聖的光輝,那樣的堅韌、柔和、不可撼動。


這時,系統傳來提示:【親親宿主,您的攻略進度有新變化,已提升到百分之七十五,請再接再厲哦~】


我暗暗自得,看來這攻略進度,果真和女主們的心境有關。


10


餘小婉擔心方雲廷來找我麻煩,叫我這段時日不必過去幫忙。


她還說,她想獨自整理一下她和方雲廷的關系,畢竟這麼多年,他們更像是親人一樣的關系。


我答應說好,直播間便催著我繼續攻略。


其實這些時日,直播間走了不少人,他們覺得我和餘小婉之間的事都是女人間的小事,未免太過無聊。


但還有一部分人,他們留了下來,其中一個原因是想看男主華麗復仇,而另一個原因則是我。


我越是顯得難以馴服,他們就越是興奮,期待著我終被套上韁繩的那一天。


正巧陸氏召我返崗,我便回到陸晚凝身邊,然而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在電梯裡遇上了暈倒的葉柔柔。


葉柔柔安詳地躺在地上,嚇得她經濟人忙掏出一塊黑巧放在她嘴裡,但這人死活不肯咽,反而顫顫巍巍抬起手,張了張嘴。


我湊近一聽,才聽清她說的是——「小……小蛋糕,朕要吃你手裡的小蛋……蛋糕……」


彈幕都在笑她是「名副其實的小吃貨」,就連她的經紀人也恨鐵不成鋼地地錘了她一拳:「都什麼時候了,還挑?」


我默不作聲,狠狠往葉柔柔的嘴裡塞小蛋糕。


塞到第五口的時候,葉柔柔緩了過來,她經紀人一把拉住我的手:「可以了,別喂了,再喂要減不掉了。」


「戰時尚且要叫俘虜吃飽,而今天下太平,竟還有人餓暈在電梯間裡。」我瞪了經紀人一眼,「我是否可以認為貴公司在虐待藝人?」


「啊……」葉柔柔拉過我,走進一個會議室,「不好意思,給我點時間,我和我朋友有話要說。」


她關上門:「別怪我經紀人,是我要求她監督我減肥的。」


見我困惑,葉柔柔含笑,「小婞,你有愛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她繼續補充:


「就是那種讓你一想起,心裡就變得暖融融的,甘願為他做任何事情的人。」


「有的。」我搶過話頭,「我姐姐。」


「姐姐?好吧,我說的是男女之情。」葉柔柔清了清嗓子,「總之,雲廷哥就是這樣的人,他說他喜歡小細腰,我就想為他減肥。」


「可你確定,方雲廷也喜歡你麼?」我反問。


「當然啦……」


我打斷她,「騙人。」


「如果他愛你,他肯定舍不得你受到一點蹉磨,而不是如此品味你把玩你,享受著你為他自我虐待的樣子,就像……」


直播間三個字,忽然卡在了我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想來是所謂的「神」,又一次幹擾了我的行為。


葉柔柔頓時蹙起她好看的眉頭,「像什麼?你說不出來了吧?說不出來不要亂說,你又沒見過他,怎麼能下定論呢?」


「我就是知道。」我一看見葉柔柔,就想起和嫡姐都童年,不免有些激動,「還有,你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瘋子。」


葉柔柔指了指自己:「我?你說我瘋?你前些天不還管我叫皇帝麼?到底是誰瘋?」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天子之軀,更不容出半分差錯,你卻為了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去傷害自己,不是瘋了是什麼?」


葉柔柔吐不出半個字,她紅了眼眶,臉頰泛出一點淡淡的粉色,推我一把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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