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從來不是假的。」
我找碴似的質問他：「你手機屏幕是怎麼回事？」
男人被這個問題砸得猝不及防，立馬心虛起來。
「故意的。」
「那為什麼我問的時候，你不說實話。」
他眼神錯過，不敢看我：「怕你罵我變態。」
難道你不是嗎？
21
因為還要工作，談話終止了。
我讓趙西絕先走，我需要冷靜冷靜。
臨走前，他不放心地抓住我的手：「你別喜歡梁盡染。」
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高傲地扯回自己的手。
「憑什麼？」
男人皺著鼻頭，雙眼怒視我，神似雞蛋開發商老板發的球球，不像發火，而是在無可奈何。
「他在勾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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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能被一隻老狐狸迷惑呢？
「你眼前站著個無敵大帥哥，居然還能喜歡他，關小姐，你什麼眼光？」
我比趙西絕大一歲，梁盡染比我大三歲。
但是三十多歲的男人那張臉一點都不輸給趙西絕。
也怪不得他會有危機感。
我有點不服了。
「人梁盡染哪裡比你差了。
「再說了，我就算是真喜歡他了，你管得著嗎？」
趙西絕眼底劃過一抹委屈，卻也不敢反駁，隻得轉過頭，看向別處。
門突然被敲響了幾下。
正主就在那裡站著，看向我：「關淺，導演在找你。」
我推開擋路的趙西絕，匆忙中說了謝謝，然後迅速跑路。
心裡祈禱，希望梁盡染沒聽到剛才那些話。
22
梁盡染把門關上：「她不喜歡你，別再糾纏了。」
氣氛變得緊張。
趙西絕將不近人情的一面展現出來。
「她告訴你了，她不喜歡我嗎？」他用一副可笑的表情看著眼前的男人。
「梁盡染，你才認識她幾天啊，就想著搶走她嗎？」
他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說是仗勢欺人。
「你了解她嗎？
「知道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無助時哭著跟我說了什麼，知道她喝醉後，抱著我做了什麼嗎？」
趙西絕說他都知道。
「梁盡染，你插足不了我們之間。
「我陪了她八年，你搶不走的。」
梁盡染屏氣抿了抿唇角。
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一句也答不上來。
23
收工時，已經是凌晨了。
梁盡染叫住我。
「網上的事情我已經讓公司的人處理了。
「拿你的名聲來做宣傳劇的噱頭，很沒有必要。
「對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如果有時間，我想請你吃飯道歉。」
他身上帶著成熟男人的從容不迫。
僅僅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將網上關於我的聲音全部撤掉，幹幹淨淨。
並且發了一段監控視頻澄清了那晚的實情。
我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的，我沒事。」
梁盡染還有話，臉色遲疑了一會兒，緩緩說：「你喜歡趙西絕嗎？」
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我眨了眨眼，手無意識地揪住衣角。
男人微垂著眼皮：「他喜歡你，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你喜歡他嗎？」
24
我剛入行演藝圈的時候，挺艱難的。
一無背景，二無人脈。
但是那會兒媽媽生了一場窮人生不起的病，我很缺錢。
娛樂圈很賺錢。
我知道不好混，還是去了。
新人常常會被分去一些低端場子，明面上是拉攏，實際是陪酒。
在我被所謂的制片人按住手時，趙西絕突然闖了進來。
那會兒，他年輕氣盛，不顧一切地將桌上的酒砸得遍地都是。
動靜鬧得很大，外面圍滿了人，不少人拉著手機在拍。
趙西絕沒有走過來，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而是拿過身旁的人的手機，親自報警。
當晚，那些人全部進了監獄。
後面不久，趙西絕要當演員的消息是陳槿年透露給我的。
他剛入圈不久，得罪的人數不勝數。
不是今天懟某個關系戶導演，就是明天公然拒絕某個商業老總的飯局。
凡是拍到跟他走得近的明星，無論男女，都會被順帶罵得狗血淋頭。
三天兩頭會被所謂的小道消息黑上熱搜。
網上都說，趙西絕不是來當明星的，是來職場發瘋的。
也得虧那張臉，嚯嚯到現在也沒有被罵喊退圈。
後面，我籤約到現在的公司，事業才開始走上正軌。
也再沒有遇到這些糟糕事，順利得有點不可思議。
巧合的是，趙西絕也在這個公司。
那會兒，我還記著他毀我姻緣的事。
所以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卻也在心裡奇怪，氣他那麼多次，以他的脾性和手段，早就可以稍微動個手把我雪藏，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態度的轉變，都是由大大小小的事開始的。
酒桌上被人為難時，他奪走了酒杯。
撞見天氣不好時，他順手遞過來的傘。
被私生粉跟蹤堵在廁所，也是他比陳槿年先出現，脫下外套遮住我的臉躲過攝像頭，帶我離開。
那剎那，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很荒謬的結論。
趙西絕是為了我來的。
25
趙西絕其實在過道裡站了好久。
他看到梁盡染叫住了關淺。
然後，倆人站在那裡聊了好久。
離得遠，他聽不清。
他隻是看到關淺臉上的笑意。
恍然想起，是不是自己的出現給她造成了很多麻煩。
這麼多年了，他開始反思自己。
對關淺，算糾纏嗎？
梁盡染的話還是刺痛了他。
酒一杯接著一杯。
陳槿年按住了他的酒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就對關淺這麼沒信心？」
趙西絕躲開他的手，又猛喝完一整杯。
「是對我自己沒信心。」
陳槿年氣笑了，懷疑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趙西絕，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關淺說一句『不喜歡』。」
對，他就是怕。
趙西絕最沒出息的時候，就是在喜歡關淺這件事上。
他們的相識是因為領養一隻流浪貓。
那晚，他發了很重的高燒。
在獨自去開車去醫院的路上，無意間刷到關淺發的一隻流浪貓。
白又細長的手乖乖摸著貓頭。
她沒有露臉，說話時刻意帶著嗲，在給那隻貓找主人。
距離就在趙西絕一百米處。
想養貓的事情不算臨時起意，想見這雙手的主人才是。
他鬼使神差地去了。
關淺對他沒印象，是因為當時他戴著口罩。
他見過這張臉。
是在一本雜志上。
說驚豔有點膚淺，應該說是好看到讓他過目不忘。
趙西絕沒談過戀愛，也沒有追過女孩兒。
他身邊把感情當吃飯玩兒的陳槿年，說了個招兒。
吸引力法則。
於是，他偽裝成養貓的新手，時常拉著關淺聊。
她的朋友圈處於開放，他一天沒事就愛翻著看。
為了找話題，他說自己會算命。
這個沒撒謊，他真的會。
算過幾次後，關淺對她開始信任了。
那天，她說要去酒吧玩。
他知道了酒吧名字，很巧合，跟陳槿年約的是同一個酒吧。
「你今晚遇到的其中一個男人會是你的正緣，旺妻，別放過。」
那天，他在換衣間折騰到晚上。
他決定要開始付諸行動了。
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陳槿年要介紹的女朋友，會是關淺。
那會兒他們剛在一起，他能看得出來女生渾身不自在。
那副虛假的表情很不適合她。
攪亂這段荒謬的感情他一點都不後悔。
但是從前的勇氣在那晚灰飛煙滅。
關淺討厭他。
說再也不想看到他。
所以他不敢坦白，什麼都不敢說。
喜歡會讓一個人變成膽小鬼。
他換了個身份，防止關淺刪除她。
做慈善也可以讓倆人有共同的話題，這樣，她肯定不會想著刪除他。
趙西絕沉默的樣子其實很可憐。
無助，茫然。
陳槿年沒想到他會栽得這麼深。
老實說，當時趙西絕跟他坦白對關淺的心思時，他用了好幾天來消化此事。
都什麼年代了，還搞暗戀。
但仔細想想，趙西絕和關淺身上都有一種相似點。
確實般配。
可是現在，事情發展到僵局。
他想勸，要不就算了。
趙西絕不說話。
手機一直亮著屏，他也不知道在等什麼，看著關淺的照片發呆。
那是他偷偷保存下來的。
一用就是好幾年。
手機彈進消息，陳槿年以為是關淺，湊過去看。
哦豁，沒想到是某人的情敵。
「那你想錯了。」
陳槿年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不傻，挑釁啊。
果然，趙西絕的臉沉下來了。
手勁都快把手機捏碎了。
他怕這人做出不可控的事，連忙勸阻。
陳槿年至今記得當初趙西絕勸他和關淺分手時說的話。
「愛是放手。」
他今天又把話還回來了，拍著男人的肩膀：「西絕，愛是放手，既然關淺對你沒意思——」
趙西絕躲開他的手。
淡定起身：「放手？」
他勾了下唇，笑得有點壞。
「可能嗎？」
26
門口蹲著一個影子。
我認出來了：「趙西絕？」
影子抬頭，摘下口罩, 眼睛紅紅的, 吸了吸鼻子。
「你終於回來了。」
他渾身湿透, 地面淌著水。
趙西絕說他是見義勇為, 跳河救下了一隻小貓, 被粉絲認出來，躲藏之下, 逃到了我這裡。
手機落進河裡, 錢包也不見了。
我聽完有點感慨。
雖然人有時候不怎麼樣，但是心還沒黑。
我房子買得算大, 三室一廳，大平層。
趙西絕打著噴嚏。
「你家裡有適合我的衣服嗎？」
我遞過去一件睡衣。
粉色的, 睡裙款。
趙西絕臉上全是抗拒之色, 求助般望著我。
算了, 怪可憐的。
我不逗他了, 給他拿了套新的浴袍。
感冒藥家裡都有。
我熬了姜湯。
在吃藥這個事情上, 趙西絕挺怵的。
他是早產兒，吃藥吃到十五歲，簡直都成藥人了。
「我已經給你經紀人發消息了, 吃完就走吧。」
男人眼底情緒變換了幾下。
「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了嗎？
「是因為梁盡染？
「他跟你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他的話什麼時候變多了。
「你先喝藥, 喝完我就說。」
趙西絕槓起來了：「我不, 你先說, 我就喝。」
他有病。
我輕笑了下：「三。
「二……」
男人端起碗一飲而盡。
皺著眉, 到處找糖吃。
我往他嘴裡塞了顆草莓糖。
「他沒說什麼。
「就是問我喜不喜歡你。」
趙西絕嚼碎糖果, 發出輕響，甜得眼睛眯起：「那你怎麼說？」
我輕推了下男人肩膀。
他順從坐在沙發上，展著手臂。
在等我的下一個動作。
睡袍領子敞得很大，再往下點，什麼都能看到。
趙西絕腹肌練得很好，我私藏了許多照片。
還有一個好腰。
看起來又細又有力。
想惡作劇。
想捉弄他。
高跟鞋踩在男人膝蓋上。
我勾起那張顛倒眾生的臉。
「你猜。
「猜對了有獎勵，猜錯了有懲罰。」
趙西絕垂下眼，不知道在看我哪裡, 喉結滾動，聲音比剛才還啞。
「喜歡我是嗎？」
27
我吃到了一嘴的姜味。
腰被人越抱越緊。
趙西絕的柔弱都是裝的。
我反倒是生出怯意了。
男人的頭發有點扎人。
他說了好多話。
說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這八年來我甚少有異性追求，也是他在從中搗鬼。
真壞。
他抱緊我, 堅持不懈地追問。
「你愛不愛我？」
28
時間回到三個小時前。
梁盡染問的那個問題。
「他喜歡你, 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你喜歡他嗎？」
在想這個問題時，腦海裡都是趙西絕的樣子。
硬是被他們從不正常的角度磕到了。
「趙我」「喜歡的。」
梁盡染眼底全是失落，卻也什麼都沒有說了。
29
我和趙西絕在一起的事情還沒有誰知道。
當然, 僅僅是我以為的。
回公司開會時, 我嫌熱脫下外套，正在講話的鄭姐頓了頓，一會兒看了看趙西絕, 一會兒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尷尬低頭。
忘記了，今天起得早，隨便套了件短袖。
短袖是趙西絕的。
再比如——
網上又突然出現了一段偷拍視頻。
我和趙西絕在小吃街吃飯。
他正彎腰給我擦嘴。
網友辣評：【太好了, 豹豹貓貓我出生了！】
我轉發：【不好意思，在拍戲。】
趙西絕轉發：【不好意思，某人不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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