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卻稱,這些都是蕭澈覬覦皇位編造而成。
夜色濃重,蕭澈與太子,還有幾位朝中重臣,在皇帝殿中對峙。
皇帝面色陰沉,相比太子,他其實更願意選擇蕭澈。
不僅是因為那位寵妃是他最愛的女子,更是因為在我的幫助下,蕭澈更為出色。
但太子找來的證據確鑿。
那穩婆被帶上來,緊張地跪下磕了幾個頭,顫顫巍巍地開口:「娘娘的確拜託我,替她找一個死嬰將小皇子給換了,我也是沒辦法啊!娘娘對我有恩,我不敢不遵從娘娘的話,於是就這麼做了!民婦萬萬沒有謀害小皇子的意思啊!」
「你抬頭看看,這是不是你當初抱走的小皇子?」
皇帝的話音剛落,那穩婆又連連磕了幾個響頭,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民婦雖然當時聽了娘娘的話,將小皇子換走了,可……可小皇子還沒出宮門就死了……民婦隻好找了個地方隨便將屍體埋了,娘娘的信物,也不知去向……這、這位公子民婦不敢認啊!」
【宿主,還是走到這個劇情了。】
我聽著系統的提示音,沒有很快回復他。
其實從我剛進入這個世界時,就知道真正的蕭澈早就死了。
但我的任務是幫助蕭澈稱帝。
總不能去幫個死人稱帝吧。
所以,在乞丐堆裡隨便找一個看著清秀順眼的,讓他成為蕭澈,再幫他稱帝也能算完成任務了。
現在如果沒有身份加成,稱帝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一切謀劃皆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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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需要從頭再來,甚至更加困難。
我還是不想讓我的付出全部白費。
【系統,讓穩婆改口。】
【宿主此需求涉及世界底層數據……此操作可能會造成不明後果,宿主確定要執行嗎?】
【執行吧。】
【好的……嘀嘀嘀……】
系統好像出故障般,「嘀」了幾下之後就沒聲了。
我還沒來得及檢查它出了什麼故障。
一陣天旋地轉。
時間倒退回到了幾分鍾前。
蕭澈的人帶上來了一個老婦,卻並不是第一次我看見的那個穩婆。
她跪下來,說了和第一次一模一樣的話,皇帝接著問她,是不是蕭澈,她看了看,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太子的計謀失敗,皇帝當場震怒,斥責他陷害親兄弟,大逆不道。
經此一事,太子勢力逐漸沒落,蕭澈成為了唯一的繼承人。
我雖然聯系不上系統,但卻也沒有太過焦慮。
因為此事之後,蕭澈稱帝路上,再也沒了阻礙。
我的任務,即將圓滿完成。
蕭澈也承諾,封我為後。
對未來,我滿懷希望。
卻怎料,世事無常。
唐蕊憑空出現,將屬於我的一切瘋狂掠奪。
丞相的死,或許也與她脫不了幹系。
10
唐蕊雖然莫名其妙空降來了丞相府,但我猜,她自然是不可能與丞相府產生真正的親情。
畢竟她隻對蕭澈上心,不會在其他人物上多花一點心思。
丞相病重得突然,隻有她回了府中照料。
現如今丞相府的勢力全掌握在唐蕊手中。
她聽見蕭棄說丞相的鬼魂會來索命,便對我滿目挑釁。
好像在說,就是她做的,那又如何。
一如既往地囂張。
我將蕭棄安置好,便出宮來到了丞相府。
丞相病故後,夫人把府中的下人們遣了大半。
整個府中,冷冷清清。
我見到夫人時,大吃一驚。
她雙目無神,我喊她時,她激動得張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我入宮時,明明夫人還是健健康康的一個人,怎麼如今變成如此慘狀?
我幾乎立馬認定,這是唐蕊的手段。
如今我的系統回來了,唐蕊這些無故害人的金手指,也該失效了。
與系統交流幾句過後,我蹲下身,拉過夫人的手。
「娘,我是唐心。」
「心兒……心兒!太好了,我能發出聲音了!我能看見你了!為何你眉宇間如此憔悴?娘真的很想你,這些年,你在宮中是不是過得不好?」
夫人激動地拉過我抱入懷中,溫暖的懷抱讓我心頭一熱。
原來他們對我的愛,不會因為唐蕊的到來而有一絲衰弱。
我問她,為何會變得目不能視,口不能言。
夫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丞相病重時,唐蕊的確拿著珍貴的藥材回來了。
她說,她有法子完全醫治好丞相。
但要求是,他們要對外宣稱,我與丞相府沒有任何關系,我的名字也要從族譜中抹去。
但丞相與夫人不同意。
「雖然她從小走丟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可我們也盡力彌補她了。她想要相府之權,我們分出了大半;她想進宮,我們也求天子給她封了貴妃……我生產時得了病,此後再無小孩的可能,你是我們從小養到大的唯一的女兒,這麼多年,我們早就把你當成血濃於水的家人,怎麼忍心如此無情……」
「有姐妹相守原是幸事,我們都不明白,為何她對你會有如此大的敵意。」
我聽著心寒。
因為唐蕊根本不是我的姐妹。
她想要做蕭澈的枕邊人,她視我為頭等大患。
「見我們不願,她倒也沒有逼迫,隻說了一句,我們自己做的決定,不要後悔,之後留下了藥材,便離開了。可沒想到,丞相喝了這些藥,病情竟然加重,沒過多久就病故了。」
「那些藥材,我在試藥時也嘗了幾口,每一天都覺得眼前越來越不清晰,喉嚨也越來越啞,大夫說是勞累過度,休息即可,直到最後,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後來明白,許是蕊兒在其中動了手腳,我知她心中還是有恨,但我卻不想追究了……畢竟她也是我的女兒,隻願她報復了我們之後,不要再傷害你就好。」
不,唐蕊不是你的女兒。
她做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任務罷了。
丞相一死,她便可接過所有權力。
我也會在冷宮中悲痛欲絕,說不定還會鬱鬱而終。
一箭雙雕。
丞相一家,在唐蕊眼中隻是任務的一環罷了。
可有可無。
生死亦不重要。
唐蕊根本就沒把他們當人看。
該死的人,是她才對。
臨走前,我想起唐蕊在宮中傳播的謠言。
「為何我的名字要取『心』這個字?」
夫人笑了,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愛意。
「丞相允我,永不納妾。即使唯一的孩子是個女兒,也沒有改變過這個想法。」
「『心』字雖簡單,但卻包含著衷心、愛心、誠心。」
「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
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唐心,原來是一個寄託了父母愛意的名字。
不是什麼冒牌貨,也不是什麼替代品。
都是穿越者,唐蕊是真賤吶,編一個名字來惡心我。
更該死了。
11
我回了皇後寢宮。
這裡果然還是那麼精致壯麗。
我明白這裡就算沒有住人,蕭澈也定會差人每日打掃。
畢竟是皇後寢殿,關乎皇家顏面。
隱隱約約,裡面竟然傳來了兩個小孩的爭吵。
「啪」的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下。
我急忙進門,擔心蕭棄又受傷。
「蕭玥,你該收收你那公主脾氣……」
我正欲好好教訓蕭玥,看見眼前的景象卻愣在原地。
隻見蕭棄被幾個宮人拉在一旁,蕭玥無措地站在桌前,整個人身上被潑上了濃黑的藥汁,地下一片狼藉。
我聞著濃濃的中藥味,心情忐忑,急忙上前斥退宮人,把蕭棄抱進懷裡。
蕭棄的生母為了爭寵拼命給小時候的蕭棄喂藥。
他對藥一定很反感。
果不其然,懷中人的身體正在輕輕發抖。
我揉著蕭棄的腦袋,拿出從宮外買的小玩具安慰他:「不怕不怕啊。」
蕭玥見我無視她,眼眶一紅,豆大的眼淚就往下掉。
幾個宮人連忙上前哄她,但蕭玥越哭越大聲。
我被吵得心煩,問宮人發生何事。
「公主想來找這位玩,但是您也知道,這位向來瘋癲,實在是無法交流,公主便找了些平常喝的藥,都是滋補身體的……」
「不陪她玩就要喝藥?」我不明白蕭玥腦中究竟在想什麼。
「他是傻子!他有病!有病就該喝藥!」蕭玥大聲尖叫,「母妃說玥兒身體不好,每日都讓玥兒喝藥,玥兒喝了之後確實不得病了呀!看他這個樣子,一定是平常沒藥喝,玥兒才好心拿藥過來給他喝的!沒想到他竟然不領情!真是傻子!」
我安靜地走過去,把桌上剩下的藥碗拿起來。
蕭玥止住哭聲,神情得意了起來,篤定我會把藥拿過去給蕭棄喝。
我聞了聞藥碗,果然,裡面有一股很重的糖味。
然後,在蕭玥滿懷期待的眼神中,我把這些藥倒在了地上。
「你——」蕭玥滿臉憤怒,「這是母妃給玥兒的東西,你憑什麼倒掉?!」
「蕭玥,」我站在她眼前,平靜地說,「你知不知道,是藥三分毒?」
長期喝多了中藥,會對身體產生一系列影響。
「你平常走在半路時,會不會突然暈倒?睡覺時會不會覺得四肢無力?這碗藥放了這麼多糖,你是不是聞不到味道?」
蕭玥沒想到我會怎麼說,下意識反駁:「你是騙子!母妃對我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害我?!」
「你再這樣不知節制地喝下去……」
「你就是想幫這個傻子!」
蕭玥打斷了我的話,撿起地下的碎片就扔向了蕭棄。
「蕭玥!」
我聲音嚴肅。
蕭玥此刻,兇殘至極,一點都沒有我當初生下她時,可愛乖巧的樣子,倒是處處都有唐蕊的影子。
我擋在蕭棄前,碎片朝我的手臂飛過,劃出了一道口子。
看到我受傷的蕭棄回過神來,下一秒就朝著蕭玥飛速撲去。
「阿棄,回來!」
蕭棄聽了我的話,舉著拳頭停在了半路。
但唐蕊突然從一旁出現,捂著嘴一臉驚恐地指著我。
「姐姐,玥兒可是你的親生孩子啊,你怎可如此狠心,放任一個傻子對她痛下狠手?」
蕭澈也跟在她的後面,看著我,面色不悅。
「唐心,冷宮三年,你不僅沒有好好反思,反而變得如此瘋癲失德,真是令朕失望!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會盡快退位讓賢,也不必再等什麼九九八十一日了!月底祭祀之日,便是昭告天下之時。」
我替蕭澈把話說完,他肯定想我消失得越快越好。
我也等不及想看他身敗名裂的那一天了。
「這皇後寢殿如此晦氣,我也不必再住,讓唐蕊搬進來吧。哦對了,搬進來之前,好好收拾一下她女兒搞出來的爛攤子。」
剛才我的話被蕭玥打斷了,沒有說完。
蕭玥再這樣不知節制地喝藥,會死。
我讓系統算了算,最多還能再活六個月。
但都跟我沒有關系了。
我拉起蕭棄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帶他回了丞相府。
夫人不再殘疾之後精神了許多,日日給我和蕭棄做各種各樣好吃的。
我本打算給蕭棄縫些什麼玩具,但縫著縫著又變成了布娃娃,我連忙收起來,覺得不適合男生玩,沒想到蕭棄看見了卻愛不釋手。
我們在院子裡栽了一棵桃花樹。
看不見爛人的日子,歲月靜好。
12
很快便到了祭祀之日。
莊重肅穆,百官皆至。
蕭澈一身威嚴帝袍,唐蕊在一旁迫不及待地頂好了鳳冠。
我看著他們牽著的手,不由得想起了登基典禮那天。
蕭澈身披龍袍,氣宇軒昂,也是這樣在萬眾矚目之下牽過我的手,在百官面前莊重許諾。
「唐心會是朕唯一的皇後。」
啊,原來執子之手,不一定要與子偕老,還可以在半途放下並牽上別人的。
我對著臺下萬千臣民,平靜地宣布了退位,好像隨口講了一個玩笑。
蕭澈接過了我的退位詔書,在上面加蓋印章,是最後一步。
「唐心,你可後悔?」
我連眼神都不想給他。
但蕭澈卻自顧自地講起話來。
「朕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穿著一身桃紅色的衫裙,腰間兩縷絲帶滑過了朕的眼眸,你朝朕伸出了手,好似畫中神女一般。」
「元宵燈會,中秋月下……經歷種種。朕知你傾心於朕,甘願為朕付出所有,便承諾立你為後。」
「可唐蕊入宮之後,你為何變了?你變得猜疑、妒忌、易怒……」
「你是否害怕自己身份低微,不是丞相府的千金……」
「不是我害怕。」
我打斷了他。
「是你害怕。」
我對著蕭澈嘲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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