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出馬仙

她們看到我時,神色總是怪怪的。


我也沒精力理會。


直到劉芮初終於帶著一堆名牌回宿舍了。


好家伙。


幾天不見,她臉色越發難看了,身後髒東西又多了一大堆。


她剛一進門,蟒家師父便一左一右壓我肩上護法,連大教主都久違的出來了,生怕我被她影響了。


劉芮初回宿舍也不是回來住的,她拿了一些東西,又出門了。


董暖和宋文文送她離開後,立馬趴窗臺上往下看。


「張鐸果然在樓下等她,也不知道他們又要去哪玩了。」


「嗨,這種富二代,想去哪去不了啊。」


「快看,他又換了輛跑車哎!」


我正在陽臺取晾幹的衣服,聞言跟著往下面瞄了一眼。


正看到劉芮初出了樓,和一個很高也很帥的男生擁抱親吻後,上了男生的車。


隻一眼,就給我看愣了。


我還找宋文文求證。


「他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很純情很容易害羞又專一的……人傻臉帥錢多的少爺?」

Advertisement


宋文文和董暖一起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


「那可未必,他可不簡單。」


而我為什麼知道呢?


因為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爬著許多許多的嬰靈。


我一眼看去,甚至沒法數清楚具體有多少個。


而他的背上,還趴著一個女鬼。


此刻張鐸看著劉芮初的目光溫柔中帶著幾分羞澀。


而他身上的諸多靈體,怨氣衝天,恨不能直接咬死他。


再看劉芮初。


她面容看著柔婉可人,讓人看一眼就心生保護欲。


而她的周遭磁場渾濁的幾乎覆蓋了她的整個身體。


emmmm……


我說:「某種角度來說,他們還真的挺般配的。」


說完,我便準備去做兼職了。


臨出門前,董暖忽然喊了我一聲。


「那個……南風,今晚你回來晚,我幫你打水吧。」


自從上次那件事後,她們對我客氣了許多,或者可以說是有點畏懼。


我也不打算拒絕她們的好意。


「好啊,謝謝。」


看著董暖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我笑了笑,離開了宿舍。


9


很快就到了期末。


我正在復習,許久沒回來的劉芮初忽然推門走了進來。


她倒也不是回來住的。


而是為了推銷她的符紙。


「馬上就要考試了,你們要不要文昌符啊?隨身佩戴可以保佑你們考試穩過,這符我賣別人都是 999 塊的,因為我們是舍友,我給你們打八折。」


我一聽就笑了。


我忍不住道:「一張符紙就可以不用學習了,那你當初為什麼不用這張符去考清華北大呢?」


劉芮初頓時面色不好看了。


「你陰陽怪氣什麼呢?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我笑道:「不敢,你的本事最大了,天老大你老二。」


劉芮初頓時更加生氣了。


董暖和宋文文已經開始給劉芮初轉錢了。


她們從為數不多的生活費裡擠出了這大幾百,捧著那兩張鬼畫符,小心翼翼又鄭重其事地放進了衣服口袋。


之後倆人一拍即合,下床化妝,準備一會逛街去。


我隻覺得好笑。


平時不用功,臨時抱佛腳。


說她們傻吧,她們考上了這所本科院校。


說她們聰明吧,她們輕易就被神棍騙子忽悠瘸了。


劉芮初被我氣的不輕,忽然說: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模仿我,你也想成為我這樣的人,但做這一行是要有這個緣分才行的,仙家選中了我,而你嘛,不夠格。」


說完,她氣衝衝出去了。


她並不知道,生氣的不隻有她,還有我身上的仙家們。


黃家師父臉紅脖子粗,蟒家師父咬牙切齒。


連向來最穩重大氣的胡家師父們,都忍不住了。


「成天欺負我家弟馬,沒完沒了了是吧?你們誰趕緊去!把她的嘴給我抽爛!」


黃家師父跑的最快,一溜煙就去了,緊接著我就聽到走廊裡傳來了一聲尖叫。


還沒等走出宿舍樓的劉芮初風風火火又衝了回來。


隻見她一邊的嘴角被看不見的手硬生生扯到了耳朵根,半邊臉也腫的像個豬頭,嘴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起火泡,很快就腫成了香腸。


看來黃家師父下手不輕啊?


董暖和宋文文直接就看傻了。


我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


見我一直在笑,劉芮初氣的發瘋,開始瘋狂罵我。


然而她罵的越狠,嘴腫的越快,舌頭也僵的捋不直。


變成這副鬼樣,劉芮初隻能取消了約會,上床拉上了簾子,把她自己關在裡面不出來了。


大教主「哼」了一聲。


「下次再敢欺負我家小弟馬,定會懲罰的更狠!」


我家師父們很講道理,但也更護犢子。


劉芮初被打成這樣,隻能說她活該。


10


期末成績出來時,我的績點是年級第一。


再看董暖和宋文文。


每個人都掛了好幾門課。


兩張臉的臉色都和被雷劈了一樣。


她們以為有了那張符就萬無一失了,考試前夕還要麼逛街要麼打遊戲,殊不知就算是請了真的文昌符,也隻有付出了才能看到回報,半點不付出照樣什麼都得不到,更別提那種假的鬼畫符了。


而且不止他們兩個掛科。


劉芮初更是七門課掛了六門。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董暖和宋文文在宿舍裡質疑劉芮初。


「你不是說隻要請了這符就穩過嗎?怎麼一點也不靈啊!」


「我們花了八百塊,買來的就是掛科嗎?」


劉芮初面色很難看,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能啊?我明明請了仙家加持的,仙家也告訴我一定會過的呀,怎麼可能會沒有效果……」


她說著話,忽然看向我。


「一定是你!都怪你不肯在床上貼我的符紙,破壞了整個宿舍的磁場,才會讓我其它的符紙失效!」


「……」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劉芮初越說越來勁。


「一定就是你!你嫉妒我有仙家,明裡暗裡的想學我,一定是你對我們的符做了手腳!


「沈南風!現在我們都掛科了,你滿意了?」


我真無了個大語。


她是不是真以為我沒脾氣了?


我直接從董暖手裡拿過那張「文昌符」,之後拿手機一搜,將搜出來的圖案給她們看。


「你看看你這畫的文昌符嗎?這叫鎮宅符!而且還畫錯了好幾個地方,你仙家就是這麼教你的?還是說你欺負別人不懂,隨便照著抄一抄就想糊弄?」


劉芮初瞬間漲紅了臉。


「你懂什麼啊?仙家法門獨一脈!我說這是文昌符那這就是文昌符!你分明就是嫉妒我能靠這個本事賺錢才這麼說!」


「說到這,我一直都想問問呢,仙家下山想要出馬立堂四海揚名是需要接上方手續的,有了手續才能行道,要按規行事才不會被罰,你又是接卦又是賣符又是四處辦法事的,你有手續嗎?你有旗令劍印通關文牒嗎?」


我說的專業詞匯比較多,問的劉芮初發懵,臉越來越紅。


其他兩個室友也聽的一愣一愣的。


劉芮初這時咬了咬牙,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個大包出來。


「我怎麼沒手續啊!我當然有啊!」


她打開包,取出了一堆東西。


什麼小佛像、佛前供水杯、五色令牌、卷起來的紅堂單、堂口印、小香爐……亂七八糟一大堆,還真挺齊全。


劉芮初咬著牙:「該有的東西我都有!一樣不差!」


我嗤笑了一聲:「你不會以為,你在人間花點錢就能買到的這些東西,就是手續吧?」


劉芮初愣了一下。


就聽我繼續道:「你打著仙家的名義做了這麼多事,坑了這麼多錢,可是最重要的,你真的有仙家嗎?」


這句話後,劉芮初忽然暴怒。


「我當然有!我是正統出馬仙!你憑什麼說我沒仙家!」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


「你……」


「還有,我勸你盡快找個道觀把你身上的嬰靈處理了。」我說:「四個月時被你打掉的,一直哭著問媽媽為什麼不要他呢。」


董暖和宋文文一臉震驚。


劉芮初的面色頓時慘白。


「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還沒等回答她,跑哥忽然在我耳邊說了句。


「來了來了,她的報應馬上就來了!」


我怔了一下,下意識看向門。


三秒之後,走廊裡響起了一陣怒氣衝衝的腳步聲,緊接著門板忽然被劇烈敲響。


董暖回過神去開門,就見呼啦啦湧進來了一群人。


眾人皆是滿臉憤怒的看向劉芮初。


「你不是說戴了這符就不用愁考試嗎?現在我們都掛科了!你的符屁用沒有!」


「都怪你!獎學金這次沒我的份了!」


「一千塊錢買了個寂寞!你趕緊給我們退錢!」


「我生活費總共才一千五,你這破符就坑去了我一千,你趕緊退錢啊!」


劉芮初哆嗦著嘴唇,她想辯解,可眾人壓根不聽她的,口口聲聲就是要她退錢。


劉芮初被逼的慌了神,最終選擇逃跑,推開眾人奪門而出。


一群人憤怒不已,又呼啦啦追了出去。


整間宿舍頓時安靜了。


董暖和宋文文看了我好半天,才小聲問:


「南風……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我笑了笑:「你覺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覺得是假的就是假的。


「另外,別太迷這些了,我們都是普通人,最重要的是把人間事做好。」


兩人皆怔怔看我,不敢吭聲。


11


一直到放假,劉芮初都沒有再回過宿舍。


假期我沒有回家,而是找了個咖啡店打工。


我自小父親去世,母親改嫁,親戚疏遠,可以說是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所以也不怎麼難過。


我們這樣的人裡有大部分都是六親無靠的,和其他人相比,我的命已經很不錯了。


工作時,我忽然聽到店長張姐嘆了一聲。


我順口問了句:「怎麼了張姐?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張姐犯愁道:「也沒什麼,就是最近幾天,一到夜裡孩子就哭鬧個不停,怎麼哄也哄不住,大人孩子都休息不好……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麼了。」


她說著話的時候,手機裡正看著家裡的監控。


監控中的孩子正在客廳和奶奶一起玩鬧。


我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看到孩子臉的一剎那,仙家在我腦海裡打了像。


我按照仙家給的信息,說道:「孩子三天前去了奶奶家對嗎?同樓有一家正在辦喪事,過世的那位老人沒孫子,看你家孩子可愛,逗著逗著就跟過來了。」


張姐一臉懵的看著我。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笑而不語。


張姐立馬給家裡打了電話,從孩子奶奶那裡得到了求證。


孩子去奶奶家那天,同樓有一戶人家家裡的老人去世了,老人隻有一個兒子,兒子才剛娶媳婦不久,老人一直心心念念想抱孫子,可是沒抱上就走了。


張姐被我驚到了。


「實不相瞞,我會點這個。」我說:「給我孩子的八字和家裡地址,我可以幫你處理這件事。」


張姐懵懵的把信息給了我,我下班後回家打了表文,仙家立馬就去處理了。


我看到兩位蟒家師父去勸走了那位老人,其中一位師父覺得孩子可愛,還逗了孩子好一會,孩子被逗的咯咯直笑,指著仙家說:「白……白蟲紙……」


蟒家師父笑著道:「乖寶寶,是白蟒。」


寶寶:「蟲……蟲……」


蟒家師父:「蟒……」


寶寶:「大蟲紙……」


蟒家師父:「哎……算了,蟲子就蟲子吧。」


這個畫面打的我笑出了聲。


我在微信上告訴了張姐一聲已經處理好了,之後就去睡了。


第二天才剛到咖啡店,張姐便風一樣衝了過來,一把將我抱住。


「你究竟是什麼人啊!我跟你說,昨晚可邪性了!孩子忽然指著角落裡說什麼白蟲子的,沒人逗他,他還咯咯笑……」


「昨晚孩子沒哭鬧吧?」


「沒有沒有,睡得可香了。」


張姐對著我豎了一個大拇指。


「真想不到,你居然是個小神婆!」


雖然但是……咱能換個稱呼嗎?


12


幾天之後,張姐又過來找我了。


「南風啊,你懂這行的話,不知道你能不能治病啊?」


「我得先看看是什麼病。」


張姐立馬拿出一張照片,給我報了八字。


「這是我家鄰居的孩子,身體很弱,動不動就感冒發燒,總跑醫院,最近又發燒了,好幾天了也沒見好。」

字體

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