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太子學洋文

穿越之前,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理工女,蒸汽機,紡織機,這些圖紙我隻在書上見過,但是此刻我卻像打印機一樣,將圖紙一一畫出來。


手畫圖紙,上輩子我要是有這技能,我豈不是能橫著走?


腦子裡閃過一絲想法,我又趕緊壓下,從白天畫到晚上,再從晚上畫到天亮。


先把整體的蒸汽機畫出來,再把上面的每一個零件單獨畫出來,並且還標上尺寸。


這個工程量實在太大,還好已經有了炭筆,不用我拿毛筆手繪。


我時不時轉動一下手腕,又投入到繪畫工程。


紅綢來過幾次,都是皇後喊來ƭų⁽給我喂些吃食的。


天亮時,皇上出去上朝,留我和幾位大臣在殿中。


好不容易把這份圖紙畫完,我剛想休息一下,少府監和將作監就圍上來問這問那。


我爹和鴻胪寺卿坐在一塊,根本插不上話。


10


等我走出乾清宮,已經步伐虛浮,整個人都快暈倒在地。


紅綢攙扶著我:「側妃,你可真厲害,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人就是您了。」


我輕笑一聲,靠在紅綢身上:「我還以為你見過最厲害的人是皇上。」


「那不一樣,您是沒瞧見,剛才您畫畫的時候,皇上想湊近,都被皇後扇了一掌,皇後娘娘說,皇上也不許打擾您作畫。」


是嗎?我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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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細胞用得太多,我剛回到太子府,我睡了個昏天黑地。


我感覺我剛睡下,就被人撈了起來。


太子妃和紅綢兩人往我身上套衣服。


「讓我先睡一覺吧……」我發出絕望的聲音。


紅綢連忙說道:「側妃,你都已經睡了三天三日,今日是鴻鵠寺接見外來使臣的日子,您作為鴻胪寺女官,必須得去啊!」


我頓時被嚇了個清醒:「什麼官?」


太子妃溫柔地給我系上扣子:「姐姐如今是鴻胪寺女官,沒有品級,但位同鴻胪寺少卿。」


好家伙,我的初衷隻是想在太子府混吃等死,當個小透明,每個月拿點工錢就得了。


沒想到在總裁面前面試過了,拿到 offer,現在和我爹平起平坐。


不對,我同樣還是太子側妃,等於我給皇家打兩份工啊!


沒等我多想,我就被二人推到銅鏡前。


我身上穿著的官袍,和我爹那日穿的一模一樣。


我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還挺合身的。


離開太子府前,太子妃給我加油:「姐姐真厲害,今日在那些洋人面前,好好打他們的臉!讓他們也知道,咱們大魏也是有能人巧匠的!」


11


我坐在鴻胪寺這一桌的末尾。除了鴻胪寺的人之外,這一排還坐著市舶司。


對面坐著的就是金發碧眼的洋人。


他們穿著大魏的衣裳,臉上雖然在笑,卻在用洋文嘰嘰喳喳地說話。


洋人甲:「我就知道大魏皇帝非常需要我們的東西,到時候多開幾個通商口岸,我們的東西源源不斷地進來,賺他們個狗血淋頭!」


洋人乙:「這群鄉下來的,肯定沒見過我們的好東西,給他們點破爛,拿走他們的金子,絲綢,瓷器!」


我:「茶葉不要了?」


洋人乙:「對,還有茶葉!瓷器國的茶葉,也很暢銷……」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一桌子的洋人都看向我。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是不是覺得用母語說話就沒人聽得懂?


這下不敢說了吧?


我秀完一手後,就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畢竟我隻是個有名頭的女官,外Ťṻₖ交我不會,還是得我爹的上司來。


被我一打擊,洋人的勢頭沒有之前那麼猛,但還是侃侃而談。


在談及到他們的產品時,眉飛色舞,唾ṱūₗ沫橫飛。


市舶司的人也皺著眉,時不時說兩句,這東西他們見過的確不錯,又或者這東西在大魏賣不出去,沒必要。


突然,一個洋人眉飛色舞:「你們聽說過福祿膏嘛,用你們的話來說,這東西抽一口,快活似神仙……」


他話還沒說完,我當即拍桌子:「funny mad pee!帶著你的鴉片滾出克!」


剛剛的交談戛然而止,我臉上充斥著憤怒:「既然是好東西,你們大使團為什麼不自己享用?我看到你們身後有一箱鴉片,既然有你們說的那麼好,你們現在每個人,都抽兩口啊!」


我這番話是洋文說的,說完我便直接走向他們的箱子,一腳踢開,取出裡面的膏狀體,秉著呼吸,遞到方才的洋人面前。


他避之不及,臉上滿是惶恐:「不要給我!NO!OUT!」


我冷笑著將東西扔回箱子裡,蓋上蓋子,這才敢呼吸。


我轉頭去看大理寺卿,和市舶司:「這樣的東西他們自己都不敢用,卻想著傾銷給我們?」


大理寺卿臉色鐵青,市舶司的人眼中也帶了幾分驚愕。


這次的會見不歡而散,回到太子府,我馬不停蹄,直接讓紅綢給我備紙。


12


我的腦子不停搜索上輩子看到過的圖紙,什麼長槍大炮,什麼地雷手榴彈,主要是我能想到的,我全畫在紙上。


這還不夠,我開始反復寫出幾種炸藥的配方,以及這些手段。


我差點以為,我的腦子裡安裝了一個搜索系統,隻要是我想要什麼,就能夠出現什麼。


太子和太子妃來了幾次,全被紅綢趕了出去。


就連皇上皇後來了,紅綢也隻是將其中幾張圖紙遞出去。


周而復始,這幾天裡我幾乎沒有出過屋子,但最後一張圖紙畫完,我馬不停蹄收拾起來,前去乾清宮。


「皇上,這些是熱武器,這些是炸藥,那些洋鬼子們就沒打好主意,上次說的福祿膏,在閩南一帶早已流傳開,那東西吃下之後會損害人的腦子,影響下一代的身體,比五石散還要惡毒,長此以往下去,我們大魏遲早會變成東亞病夫!」


我說得唾沫直飛,義憤填膺,恨不得現在就去炸了那群洋人。


皇上看得是目瞪口呆,連忙命人給我上茶。


喝下一口後,我才細細地講解福祿膏對人體的損害,還有洋人的狼子野心。


談及這些時,我的眼神黯淡。


但看向那些圖紙時,我又激情澎湃:「既然他們不安好心,我們就不該坐以待斃!皇上,有了這些,那些洋人就別想轟開我們的國門!我們就能反轟回去!」


皇上一張一張翻閱,他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當我以為他會令我失望時,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幾年前,司天監曾說,紫薇星光芒大盛,紫氣東聚,將扭轉大魏國運,救黎明於水火。」


我不解地看向他。


我是理科生,我聽不懂。


「你呈上這些圖紙,朕就各部門運作。朕不知道你究竟是誰,自何處而來,但你有這一番赤誠之心,朕不會令你失望的。」


他說完,我心頭一震。


差點忘了,我一個小小官家女子,怎麼可能會懂那麼多,即便是我爹,會的洋文還沒太子多呢。


隻是之前,我一直以為沒有暴露。


可即便我擔心暴露自己的來歷,也會畫下這些圖紙,我不願意前世課本上發生的歷史再次重演。


讀過近代史的每個人都有一場夢,我就當我是在夢裡吧。


13


朝廷一下就忙了起來。


各種工業圖紙,各種農具圖紙,各種熱武器。


太子府也相當熱鬧,隔三差五就有不同的官員工匠找上門來,嘴上說是拜見太子,實際上都是來找我的。


他們不是讓我看樣品,就是讓我指導怎麼做。我樂得其見,不吝嗇自己的想法,更讓人驚奇的是,除去我的設計外,時常會有更好的想法。


太子敢怒不敢言,委屈地在太子府中給我劃了一個院子。


太子妃又給我端來了吃食:「文姐姐,你多吃些東西,你看你如今又瘦了,頭發都掉了不少。」


我哀怨地放下炭筆:「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這些是我編好的洋文教材,淑榮,你說,開女子學堂如何?」


太子妃愣了一下:「學什麼呢?」


「男子學什麼,女子就學什麼。」我從官員給我遞來的樣品中,取出一個拙劣的木制品。


「這是民間一位婦人做出來的。我給出去的圖紙,沒有過縫纫機,可這,是她自己創出來的。由她的工匠夫君,呈現到我面前。


「明明是她的傑作,可遞上來時,不得不借用她夫君的名諱。明明女子也能做到的事,為何要假借男子?誰不想揚名千古?誰又想把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


皇後推門而入:「賀女官說得對。本宮下了懿旨建立女學宮。」


「這還不夠。有教無類,就應當所有人都進行教育,凡是年滿七歲的就得進入學堂,一切束脩由朝廷承擔。要推行義務教育……」


說到這裡時,我突然感覺全身開始脫力, 天道的視線終於落在我的身上。


「還有科學,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落後就會挨打!


「工業, 重工業,紡織業!一樣都不能落下!


「醫療!中藥並不是唯一的出路……


「開疆擴土,也要穩固河山!大槍大炮不是擺設!


「研究計算機, 芯片……」


我說得越來越多,每說一件,都要在紙上寫下。


每說一句,每寫一行,都有血從我口中噴出。


皇後不停地從我手中接過紙張, 淑榮已經在一旁, 哭得像淚人, 拿著帕子不停擦去我嘴角流下的鮮血。


我說得實在太多, 到最後無力倒下。


「文姐姐……」淑榮接住我, 熱淚滴在我的臉上。


我抬手擦去她的眼淚:「別哭,你和太子要好好的。讓他別忘初心……」


說完, 我的視線模糊,陷入永遠的沉睡。


番外


我叫淑榮,是當朝皇後。


今日是她的忌日。


一大早我就整裝待發, 多日不見的皇上也出現在我面前。


他正值壯年,此時西裝革履, 意氣風發, 看見我時臉上帶笑:「淑榮,我給她帶了個好消息。」


我對他也是一笑:「我也有個好消息, 我們一起告訴她。」


我們相攜來到她的墓前。


眼前的空地,早已擺滿了鮮花。


墓碑前有一個人, 正是曾經伺候在她身旁的賀紅綢。


她去世後,紅綢便離開太子府, 去女子學堂教課, 後來合並太學與女子學堂, 賀紅綢便成了校長。


如今賀紅綢的名聲風靡海外, 隻要開課, 便座Ṱŭ⁶無虛席。


見到我與皇上, 紅綢走上前伸出手與我相握,然後退到一旁。


我將鮮花放在她的墓前:「文姐姐, 你說的計算機, 已經有了頭目。實驗室也發現了新物質,下個月將在京城開講座, 將有萬國學子前來聽講。」


太子也放下一束花:「江南水師傳來好消息,列強的擴張計劃被我們打斷,如今已經各自打回老家, 你說的那些武器沒有白費, 全都派上了用場。


「當年我們苦苦學洋文,如今反倒是他們勤學苦讀,學習我們的語言, 這些是你想看見的嗎?」


我和皇上在她的墓前待了很久,離開前我又看了一眼墓碑。


上面隻寫了她的名字,賀文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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