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代偉,「僅憑這個,你就覺得是我殺了人嗎?」
代偉拍了一把桌子。
「告訴你,張平現在就在你旁邊接受審訊!」
「還有什麼你趕緊如實交代!」
我皺起了眉頭,「剩下的,你們都知道了。」
「他們夫妻倆各種找我麻煩,我不是還讓你聽錄音了嗎?」
「沒有直接證據的話,你是不是應該放我走?」
我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但這些常識還是知道的。
警察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隻能留我 24 小時。
「你們要做的是查找真兇,而不是抓一個無辜的母親。」
我抬頭,和代偉對視了一眼。
他說:「你們小區有監控,樓道裡沒有。」
「一共就你們幾戶人家,你們的嫌疑最大?」
「沒有外人進出,這一周的監控我們都看了。」
「王博和宗妞妞就沒有出來過!」
「你自己說,我該不該懷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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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沉默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選擇沉默未必不是正確的。
他出了門,留我一個人呆在審訊室。
這個小區裡每棟樓都有監控,唯獨我們那棟樓沒有。
鬧出幾次人命之後,小區裡面所有的業主都鬧著要把我們這棟樓拆了。
有人請來了道士,說要找幾戶人家住,去去邪氣。
於是,我們幾家撿到了便宜,住了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都要睡過去了。
代偉推開了門。
他一把拉開椅子,沒說話,隻是看著我。
我冷笑,「怎麼了,你這是找到新的證據了?」
他搖了搖頭,「沒有,隻不過我發現了幾個疑問。」
他掏出一大疊照片。
「這張,是王博家的門口。」
「技術科說,在他們腳墊下面有壓過鑰匙的痕跡。」
「這就意味著他們家的鑰匙,誰都可以拿到。」
我覺得莫名其妙,「你想說什麼?」
「我拿了他們家鑰匙嗎?」
「我怎麼會知道那腳墊下面會有鑰匙呢?」
代偉揮了揮手,「你別激動啊,聽我慢慢說。」
「你們樓道的牆,新刷了吧?」
「嗯,怎麼了?」
「這也是小區裡面讓的。」
小區物業最近確實在修繕小區。
其中也包括我們這棟樓。
經過一夏天的暴曬,外面的牆皮都脫落了。
其他樓的業主都覺得這樣的老破樓影響了小區的容貌,紛紛鬧。
最後物業無奈找了師傅來粉刷。
「難道這也有問題?」
「沒有問題。」
代偉就像是隨意的說了兩件事,可我知道,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陷阱。
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好,我們再回到最原始的問題上面。」
「根絕我的調查,你小女兒進過醫院,驚嚇過度?」
我的情緒瞬間被他點燃。
「是,是那倆畜生幹的!」
我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肆無忌憚地罵了起來。
當初那些事之後,他們夫妻倆就一直對我不肯賠錢這件事耿耿於懷。
那天夜裡,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哀嚎聲。
整個樓道裡的燈都亮起來了。
本來就一直睡不好的女兒被嚇醒。
她不哭,不鬧,隻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我送去醫院後,醫生說外界刺激。」
談及到女兒的事情後,我控制不住自己,開始拍桌子。
身後的兩名警察按住我的肩膀後,我才逐漸緩和。
「事後我就買了嬰兒專用的耳塞。」
我抬頭,哭著問代偉,「你也知道,我很無奈吧!」
7
我從小無父無母,認識老公後才算是有了家人。
小時候的我,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這些事,想來在代偉抓我之前就已經了解到了。
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咄咄逼人。
「你身為一個母親,在孩子遭受到這種危險的事,就沒有想過改變嗎?」
「想過啊,怎麼沒想過!」
「我每個睡不著的夜晚,都想讓他們去死!」
「可我一個弱女子,哪裡來那麼多力氣?」
「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家裡給孩子買的那些降噪的,你也看到了啊!」
改變不了他們,我隻能默默地改變自己。
起碼保證了倆孩子睡覺的問題。
代偉長呼了一口氣,「所以,你殺了他們!」
「你和張平一起殺了他們,對不對?」
我逐漸冷靜下來,代偉的詢問方式,或許就是想通過這種極端的壓迫從我口裡套話。
「我和張平確實恨這倆口子。」
「可殺人哪裡有這麼簡單?」
「警察同志,我想,你沒有幾個小時可以關押我了。」
「你沒有證據。」
「我雖然有動機,可你卻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我殺了他們。」
突然,門被打開了。
「代哥,法醫給的鑑定報告。」
代偉隨手接了過來,然後翻了翻。
他在最後一頁停留了很長時間,最後將其合上。
「你之前是幹什麼工作的?」
我整個身子的汗毛在他問完這句話後都豎了起來。
「後廚幫工。」
「哪個飯店?具體的位置。」
「已經倒閉了。」
「幫工,具體是幹什麼的?」
「洗菜,切菜,準備調料。」
「好!」
代偉突然拍起了手,「那我再問你,你現在是做麻辣燙的?」
「是。」
「你知道他們夫妻倆怎麼死的嗎?」
他站起身,拿起報告朝我走來。
「昏迷後被人凍到冰箱裡,然後一刀一刀剃光了身上所有的肉。」
我嚇得往後縮了縮,「所以呢?」
「所以,你做麻辣燙需要大骨頭吧。」
我苦笑,「是,但是也不需要剃肉啊。」
我身上有很多疑點,還有殺人動機。
可唯獨沒有任何證據。
「警察同志,是不是快到時間了。」
「我可以出去了嗎?」
「我女兒還小。」
代偉沒說話,硬生生耗了我好幾個小時。
直到沒理由繼續扣押我,將我放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旁的張平。
他比我更憔悴,甚至整個人都脆弱了不少。
上車的時候,我聽到了兩名警察低聲細語。
「這是密室殺人案,整個房子都幹幹淨淨,沒有血跡。」
「有難度啊。」
8
代偉開車將我送回家的時候,我倆孩子已經睡著了。
老公也被他盯上,他直截了當地問:
「當初你媽被宗妞妞氣死,你為什麼不報案?」
我有些無奈的開口。
「如果我是個光杆司令我肯定追究到底。」
「可我有妻子,有孩子。」
「他們就住在我們家樓上,平時就不對付,我還要外出打工。」
「要是真惹怒他們,我老婆孩子怎麼辦?」
代偉點了點頭。
這話沒有任何的瑕疵。
現在的社會,面對王博和宗妞妞這種人,大家都會選擇退讓。
我們也毫不例外。
代偉又疑神疑鬼的看了一圈,這才離開。
他走後,我抱著老公大哭了一場。
「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之後的幾天,代偉每天都來樓上轉悠好久才離開。
離開的時候都會來我家看一圈。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出去過,張平也是。
直到這天中午,代偉又走了進來。
「徐晴,我挺佩服你的。」
「一個農村來的姑娘,如此鎮定。」
「你之前在廚房的後廚都是幹什麼的,沒交代清楚吧!」
眼看我又要被帶走,我老公起身擋在我前面,「你們又要幹什麼?」
代偉冷哼一聲,「你也要跟著走!」
「都帶走!」
孩子也跟著到了警局,安排了警員去照顧。
代偉說:「切肉,弄骨頭湯。這些,不都是你的活嗎?」
我點了點頭,「是我的,你想說什麼?」
「那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幾乎是帶著誘惑性的開口,我循著他的聲音看了過去。
「一個幫廚小工和廚師的愛情故事。」
「倆人結婚後,婆婆跟過來照顧孩子,可樓上是個不好惹的。」
「多次交涉下面,幫廚小工產生了殺機。」
「她刀工熟練,就算是有不懂的,還有一個廚師老公。」
「於是她選擇在一個深夜,和另外一個鄰居,密謀在一起。」
「殺了人。」
我苦笑道:「你到現在還覺得是我殺了人?」
他雙手環抱著胳膊,「是啊,拿著鑰匙開了門。」
我覺得很是荒謬,「難道他們乖乖站著不動讓我殺嗎?」
代偉被我嗆了一下,有些惱火。
「就算我會剃肉,難道他們就會配合讓我剃嗎?」
根據張平的描述,那倆人隻剩下骨頭架子。
內髒的什麼都沒有了,就算是中毒了也看不出來。
「你別忘了,他們還有頭顱在。」
「一旦找到證據,一定抓你!」
很明顯,我又被強制帶了進來。
不過好在,這次是十二個小時。
過了一會熱,代偉又來了。
他拿著一份報告,「看看吧,這是他們倆夫妻昏迷的原因。」
9
「菌子中毒?」
「所以呢?」
代偉直視著我,「你老公給你郵了一袋子菌子,你不知道嗎?」
我瞪大雙眼,有些詫異。
「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啊,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我都沒有見到菌子啊!」
代偉:「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
我思考了一會兒,「確實,每年的這個時候我老公都會給家裡郵寄菌子。」
「今年我還沒收到,前幾天還想著問問。」
「出了這事,我就忘了。」
我的回答可以說滴水不漏。
代偉:「他們昏迷,是因為裡面有見手青。」
我:「見手青怎麼了?警察同志,我們不可以吃嗎?」
「她拿了我的快遞,我還沒有說什麼,這也能成為我犯罪的前兆嗎?」
確實不能。
代偉臉色難看,抿了抿唇。
他臉上帶著不甘心,「骨頭上沒有指紋,嘴裡也很幹淨。」
「徐晴,我真的小看你了。」
「現場一點痕跡都沒有,血都沒有一滴!」
「徐晴,你真是個犯罪高手。」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警察同志,你給我帶的這頂帽子太大了。」
「我受不起。」
「你要是有證據,隨時可以抓我。」
「現在,可以放我走嗎?我還有孩子!我女兒還小。」
代偉緊閉雙眼, 朝外面揮了揮手。
「走吧。」
現在一切都很明了。
這案子很邪乎, 警方手裡除了那兩具被發現的屍體。
還有嘴裡菌子的痕跡, 什麼都沒有!
房門沒有被撬開的痕跡也就算了,家裡都沒有任何拖動屍體的動靜。
再加上樓道裡沒有任何攝像頭記錄, 可以說這案子無解。
我被帶出到門口的時候回頭衝他笑了笑,「警察同志, 下次我進來的時候,能不能是有了實質性的證據。」
「比如,血什麼的,不然,我真的要向法院起訴你了。」
我挑釁十足的話徹底激怒了他.
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晴, 你給我記住。」
「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10
再次回家的時候, 我感覺無比放松。
老公也回家了,他靜靜坐在我身邊, 下一秒眼淚就流了出來。
「咱媽在泉下應該心安了。」
隨即他又略帶緊張地看向我,「不會被發現吧?」
我搖了搖頭,「怎麼會?」
他們夫妻倆的屍體現在恐怕都被整個小區的流浪狗流浪貓分食幹淨了。
找到那些碎屍,比登天還難。
與此同時,張平也發來消息。
「你家換洗衣機嗎?」
我想了想,「先不換了。」
這場案件,說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很不準確。
王博家的鑰匙在門口墊子下面這件事, 我們都知道。
可要是復刻一把鑰匙,就會留下痕跡。
好在,劉平會點手藝,打開門輕而易舉。
老公給我郵寄的菌子混雜了好多種。
不是了解菌子的人壓根不清楚。
我透過貓眼看到宗妞妞那張貪婪的臉, 她拿起我的包裹快步上樓。
魚上鉤後的當晚, 我確定樓上沒了動靜就和張平開門進去。
王博和宗妞妞虛弱地躺在地上, 用眼神求我們幫忙。
他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我和張平直接將宗妞妞拖到了洗衣機裡面。
隨著機器的攪動,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動聽。
血和碎肉流了很多。
我們將提前買好的大袋子鋪在地上, 小心翼翼地將屍體放在上面。
然後又對地上的王博, 一樣的處理方式。
張平拿出我家的的洗衣機內桶然後重新裝到了這上面。
接出來的血液, 一盆又一盆通過水管灌入馬桶裡面。
我則是耐心地跪在地上剃肉。
整整一夜,我汗流浃背。
三個晚上,我才將身上的所有肉全部剃光。
這段時間, 王博家裡的洗衣機甚至都沒有停下來過。
裡面洗的,全部是我們的衣服。
肉被我放在高壓鍋燉好之後,我做成了肉泥。
運出去這些肉, 也不是什麼問題。
我處理得很小心,地面上一滴血都沒有。
沒有任何的痕跡,隻是那被換下來的洗衣機內桶現在被放在了我家洗衣機裡面。
得到回答後,男警察面色凝重地說「「你樓上那家人死了。」
「(李」那天女警察翻出我婆婆的衣服, 其實是我剛洗好的。
仔細聞, 還能聞到香味。
一個月後,張平買了新的洗衣機。
「徐晴,舊的給你用。」
搬運的過程中, 一樓的李奶奶出來了。
「慢點, 磕了碰了的,不知道重新刷漆很貴嗎?」
這話一出,我起了一身冷汗。
搬運洗衣機的時候, 難免留下痕跡。
隻是當晚樓道太過昏暗,第二天我想處理的時候卻被告知重新刷牆了。
李奶奶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孩子這幾天睡得好不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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