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鑰匙插入鎖孔。
腦子飛速運轉,想著怎麼辦才好時。
沈雲野突然起身,被子滑落。
他,不著一縷!
沈雲野就跟意識不到現在危急情況一樣,他拿臉蹭我的手:
「姐姐。
「我這麼乖,你不想親親我嗎?」
6
我承認,他再一次成功勾引了我。
可現在我是個冷酷無情的忍者!
我一把推開了沈雲野,打開衣櫃將他塞了進去。
順帶著還有那些破破爛爛的衣服碎片,一股腦地都藏到裡面。
沈雲野還想說什麼,被我惡狠狠一眼瞪得即刻噓聲。
臥室門打開的前一秒,我兩手掀起被子,兩腿起飛。
直接表演了個一秒上床入睡。
「阿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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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佯裝剛剛睡醒,含糊應聲:
「芯芯,你怎麼和他一起來了?」
齊琛搶先一步開口:
「阿穎,你昨天怎麼不接我電話?你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嗎!」
齊琛臉上的關心演得真假難分,倘若不是我知曉真相,倒真是被他這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欺騙了。
沈芯默不作聲地環顧了房間一圈,又瞧了我一眼。
她將齊琛拉到外面:
「行了,影帝,看不到阿穎沒起床你在那裡不方便嗎?真的是莫名其妙地隨地大小演……
「深井。」
齊琛黑著臉,被沈芯懟得一聲也不吭。
我迅速起身反鎖房門,這才松了一口氣。
打開櫃子,入眼是沈雲野委屈的目光。
我視而不見,小聲問道:「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沈雲野指了指床頭櫃上,下一秒,我毫不留情地再次關上櫃子。
我火速套上衣服,收拾妥帖準備出去。
情況危急,我也沒細想為什麼會有一套準備好的女士衣服,而且還是剛好的合適的尺碼。
一出門,齊琛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錯開他對沈芯說:
「芯芯,我昨天喝多了,你弟把我送到這,自己去酒店住了,現在估計還沒睡醒。」
沈芯一眨不眨地望著我:「是嗎?」
我生怕她不相信,瘋狂點頭,一臉誠懇:
「真的!你弟弟是個好人!」
見沈芯收起來她懷疑的目光,我才松了口氣。
7
齊琛說得沒錯。
每個月的這個時候,我都會和齊琛一起回我家。
母親有意撮合我和齊琛,意圖很明顯。
我不相信齊琛沒有看出來她的行為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仍舊會每個月風雨無阻地陪我一起回去。
我以為齊琛這算默認了……
見我看他,齊琛衝我一笑。
他幾步上前,想同之前那樣攬我的肩,我不動聲色地避開,率先下了樓。
齊琛也不惱,匆匆追趕上來。
一路上,盡是他稱得上殷切的關懷:
「阿穎,宿醉會胃不舒服,來的路上我跟王媽說了,讓她準備養胃的粥。
「你下次一定要及時接我電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齊琛。」
我打斷他的地喋喋不休:「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齊琛默了聲,借著車前的後視鏡瞥了我一眼。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
而我兩眼一閉,全程冷臉,環臂坐在後排一句話也不說。
下車後,我徑直拉開車門。
不管不顧齊琛,先一步進門。
推開門那一瞬間。
母親丟下手裡的茶盞,笑著起身:
「小琛來了!」
在觸及我目光的那一刻,她驟然收了聲音:
「你今天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小琛呢?」
我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坐到沙發上。
母親眉緊緊擰著,面色看著非常不愉。
在她開口質問我前,齊琛推門而入。
見到齊琛,她一掃剛才的不快,笑容滿面地迎上齊琛。
語氣中是幾乎要溢出的關懷:「小琛來啦!我今天讓王媽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菜。」
齊琛也笑著應她:
「謝謝伯母,伯母你對我真好。」
我看著這一「母慈子孝」的場景,冷笑一聲。
確實是好啊。
若不是齊琛喊的兩聲伯母,怕不是來的都得以為他們才是親生母子。
母親似是聽到了我那一聲輕嗤,她轉頭冷冷地睨了我一眼:
「小琛啊,你先在下面坐一會,我有點事情要和阿穎說。」
話落,她接著對我道:
「跟我上樓。」
我默不作聲,跟上她的步伐。
8
書房的門一關上。
母親臉上的笑容消失得幹淨,兩個人的距離隔得很遠,就好像是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她質問的聲音裡不帶一點感情:
「你們兩個人吵架了?吵架了你先低頭認個錯不行嗎,非要給人臉色看!」
說罷,她還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驚得我心髒驟然一縮。
我艱難開口:
「媽,你就不問問為什麼嗎?」
「能為什麼?如果不是你太作,小琛脾氣那麼好的孩子,怎麼可能和你吵架!」
她一句句指責我,不做停歇。
面目可憎的樣子,活像一個吃人的惡鬼:
「謝宛穎!如果沒有一個男人幫襯著你,那你之後應該怎麼辦?像我一樣累死累活,不一樣還是被人闲話不斷!」
眼淚抑制不住地掉落,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緊緊捏著,連呼出一口氣都異常困難。
小的時候,父親出軌,拋下我和母親,跟他的情人跑了。
不僅如此,他還卷走的公司的錢款,留下一個窮途末路的公司。
但他同樣沒有落下什麼好結局,在他和情人去國外的私人飛機上,遇到極端天氣。
小情人執意離開,父親為了哄自己的小情人,義無反顧地走上赴死的道路。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母親坐在電視機前又哭又笑。
第二天,她收拾好所有的情緒,選擇一個人扛起公司。
在職場當中,一個女性無論如何努力,她都被打上有後臺的標籤。
公司第一個有起色的項目,是和一個龍頭企業的老總合作的。
在慶功宴上,那個老總的妻子闖進酒宴,不分青紅皂白地扇了母親一巴掌,聲嘶力竭地指責她是勾引自己老公的小三。
無成本的造謠,卻是最傷人的工具。
母親頂著紅腫的臉回到家,抱著我哭了一整夜,她不斷地問我:
「為什麼……為什麼……」
當時的我年齡太小了,我不明白母親遭遇了什麼,亦不能回答她的話。
隻能笨拙地抱著她,將頭埋在她懷裡以示安慰,母親卻一把推開我。
我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手掌被擦出一片紅腫。
她指著我,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戳進我的眼睛裡: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經歷這一切!謝宛穎,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都是你欠我的!」
後來我才知道,圈子裡都說母親賺的是賣身錢,連帶著我在學校也成了被排擠的對象。
母親的指責,同學們的排斥,使我的性子變得越發乖張,直到齊琛的出現。
9
初見他像一束和煦的陽光,在我面對同學幼稚的捉弄,心裡憋著壞想要整回去時。
齊琛不帶絲毫猶豫地站在我身邊。
他說:
「你們說謊話,還欺負小朋友晚上會被大灰狼吃掉的!」
年紀小,大家被他這句話嚇得哇哇直哭。
而齊琛牽起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兩個人稚嫩的小手牽在一起,齊琛扭頭,臉上的笑容似乎是可以消散一切密布的陰霾。
「謝宛穎!從今天之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我握緊他的手,大聲回答:
「是!我們是好朋友!」
這之後,我和齊琛形影不離。
齊琛總以為我是需要他保護的小白兔,我就藏起自己的真面目,扮演成他喜歡的樣子。
母親窺探出我和齊琛的關系,同樣也探出齊琛的家世。
在她暗戳戳借著我和齊琛的關系同齊氏成功達成合作之後,母親就像變了一個人。
總是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告訴我,要把握住齊琛。
面對齊琛,母親重拾自己丟失已久的母愛。
對他噓寒問暖,記得他的每一個喜好和忌口的食物。
可之前,她因為工作丟我一個人在家,點到家的外賣裡有我吃了會過敏的海鮮。
如果不是我掙扎著敲響鄰居家的門,我想我會悄無聲息地死在那個平常的午後。
她告訴齊琛,每個月的今天,不管父親多忙,都會帶著我去遊樂場玩。
她把我父親編造成一個愛妻女,但在工作中不幸逝世的好男人形象。而我則是因為父親的去世,在這個日子裡無限悲傷難過,需要他人憐惜的可憐人。
齊琛真的答應了她,每個月都會陪我回家吃飯。
我卑鄙地想。
如果這樣可以和那樣好的齊琛在一起。
如果這樣媽媽有了我想象中媽媽的樣子。
那這樣做未嘗不可。
可時間在流逝,我變得不像自己,母親變得不像母親。
齊琛也不會永遠和像幼時那樣,永遠是我心中那個完美的齊琛。
10
肩膀處傳來一陣大力的推搡,我趔趄兩下,側腰處狠狠地撞在門把手上。
劇烈的疼痛使得我一直壓抑的情緒在此刻爆發,眼淚不間斷湧出,滴落在木質的地板上。
我的心隨之腐爛。
母親眸光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向前又硬生生克制住腳步。
語氣還是生冷:
「我都給你打聽好了他喜歡什麼樣的,你照著這些依舊沒能讓齊琛跟你在一起。
「謝宛穎,你和你那個爹一樣沒用!」
我撐著門緩緩起身,嗓音發顫:
「齊琛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他拿我當備胎!我非要那麼賤,接著去舔他嗎!
「媽媽,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貶低我呢?我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母親的唇嗫嚅兩下。
我期待著她的答案,也同樣懼怕她說出口的答案。
在她開口前,我擰開門把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感受不到絲毫溫暖的家。
齊琛見我臉上掛著淚痕,狼狽不堪的模樣,欲來扶著。
他言辭懇求:
「阿穎,別和伯母吵架,她很關心你的。」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铆足了力氣扇得他一下子偏過頭去:
「齊琛,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她的意圖!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瞞著我,吊著我!
「又為什麼要在我每次我準備放棄的時候,給我可能的希望!
「齊琛,你真令人作嘔!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齊琛一臉不可置信,看著他的錯愕我心裡更加想笑。
他大抵是不明白,那個聽話好哄的我居然還有如今這一面。
我和齊琛認識十幾載,我追了他五年。
可他從未了解過真實的我——從未。
或許是不屑於,又或許隻是拿我當個無聊消遣的玩意。
踏出家門時,我聽到了身後母親寬慰齊琛的聲音。
她姿態放得極低,好言好語:
「王媽!快喊醫生來!
「小琛,她就是有病,你別和她一般見識!等她想通了,伯母讓她給你道歉。」
淚,再次肆溢。
11
酒水不斷灌進喉嚨。
火辣辣地刺激著味蕾,逼得我眼淚直流。
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停下。
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說一點也不傷心。
大抵我就像母親說的那般有病,明明知道那些傷人的話我應該忘掉。
可仍舊是自虐似的,一遍遍去回想。
我迫切地想要找人一吐心中的不快。
手伸進口袋裡不斷探索,好半天才勉強拿出來。
過量的酒精已經開始讓我意志模糊,我費勁地撐起眼皮,想要看清楚手機上顯示的名字。
一個手滑,電話撥通。
還沒等我看清楚打給了誰,電話就已經被接通。
我抱著手機,開始一吐為快。
隻顧著宣泄心中的種種酸澀難挨。
連著電話那邊無端響起呼嘯的風聲也被我忽略徹底。
我不知道說了多久,隻覺得嗓子有些發幹。
撐起身子去拿桌上的酒,一隻白淨的手先一步扣在我手腕處。
風中裹挾著一陣喘息。
循聲望去。
「沈雲野?
「我怎麼又碰到你了?
「真奇怪,為什麼你總能在我情緒不好的時候出現。」
我嘀嘀咕咕。
沈雲野看著我一副二傻子的模樣,頗有些無奈。
他嗯了聲,佯裝思考:
「可能因為,我是個好人吧。」
這句話裡含著調笑,我聽得真切。
總感覺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但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給你頒發最佳好人獎!」
我雙手舉在半空中,做出頒發獎牌的動作。
沈雲野看著我輕笑,眼角的一顆淚珠也隨之晃動。
他將我的手並到一起,手臂撐起一個圓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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