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纏身

別墅坐落在畔山區,有一大片的觀景玻璃,面朝大海,視野開闊。

都是我最喜歡的設計。

十歲那年,我拼命逃出孤兒院,在橋洞下蜷縮著過夜的時候,就幻想自己躺在這樣的大房子裡。

直到被江瑾年選中,成為他身邊的小跟班後,我就不用再流浪。

後來,我過慣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再做不切實際的夢了。

白祁還邀請我去臥室看看。

可剛推開門,我就看到滿屋子的畫像,每一筆一劃都彰顯著狂熱。

畫中都是同一個女孩,同樣的長發白裙,卻唯獨臉部留白,沒有畫上五官。

每一張畫,都在提醒我,白祁心裡愛的其實另有其人。

那女孩幹淨得像一朵純潔的茉莉花,與我這種人滿心算計的人截然不同。

我莫名挺難過的,「她,就是你喜歡過的女大學生嗎?」

白祁眼神有了不自然的閃躲,笑得意味不明,轉身去了浴室。

也許是吸入體內獸血的影響,我會不受控制地愛上獸人,也開始對畫中的女孩十分介意。

不過沒關系,我的理智很快就戰勝了一切。

江瑾年不愛我沒有關系,白祁不愛我也沒有關系。

我不需要愛,愛情是一種病,隻會讓我變得脆弱,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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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想拼命地抓住我能夠抓住的,我隻想活得更好。

現在,和白祁契約是我最好的選擇。

江瑾年縱容白妍把我帶走,也決定和白妍結婚,就不可能真的為了我,和白家撕破臉面。

而白妍因愛生恨,肯定不會放過我。

把我扔進黑市鬥獸場凌辱,也隻是開始。

我也從發現蛇人是白祁的那一刻起,就下定決心要徹底忘了江瑾年。

所以我故意激怒白妍,想法子讓蛇人瀕死之際,心甘情願被我標記。

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停止。

白祁走了出來,穿著白色的浴袍,裹得略微嚴實。

他的膚色冷白,臉上因熱氣暈起的紅更明顯,一雙桃花眼氤著水汽,潋滟又疏離,抿唇無措道:「我,我,對不起,弄傷了你。」

哈?!

我反應慢了半拍。

白祁垂著頭,把我按坐在床上,耐心檢查著我腰和腿上的傷口,繼續自責:「我沒認出你來,我被注射了激素失去了理智。」

「我已經把自己澆清醒了,也洗得很幹淨,你別怕我。」

契約後,我的白祁的關系發現了微妙的改變。

本該冷血的獸人,卻對我難得的溫柔,讓我受寵若驚。

我趕忙搖了搖頭,「我沒事的。」

和以往受過的傷相比,這些小傷簡直不值一提。

「我的蛇身,是不是很醜?」

氣氛有點奇怪,我一時不知如何措辭。

過去,因為江瑾年的緣故,我也會經常見到白祁。

每次碰面,他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一直注視著我。

我以為那是敵意。

和他說過的話,用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完,也從未兩人獨處一室。

所以,我對他的印象,也僅僅停留在外界對他的評價——乖張,瘋批,夠狠,喜怒無常。

可這些,都和我此刻感受到的不一樣。

我看到了他卸下防備的另一面,破碎,敏感,小心翼翼。

7

昨晚,白祁在黑市引起的恐慌被壓了下來。

鬧出的大動靜被變相闢謠,包裝成江少家主的追妻火葬場。

除了上流圈,很少人知道白祁是最危險的獸人。

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錯綜復雜,也絕不能讓大眾知道。

於是,為了掩人耳目,轉移注意力,白家砸錢堵嘴,各種買熱搜,還放出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江瑾年追上了生氣的白妍,不顧她的掙扎,霸道地抱著她,按著她的頭靠在他懷裡,讓她冷靜,耐心地哄著她。

全沒半點家主的架子。

很快,江瑾年和白妍的世家聯姻的消息,再次衝上熱搜第一。

#驚!江少家主深夜追妻,不惜動用了全部的人脈和勢力

#豪門聯姻,江家少家主和白家大小姐的虐戀情深,終於破鏡重圓了。

#陸悠悠被拋棄了!

……

我成了一個津津樂道的笑話。

手機仍舊響個不停。

江瑾年還在想盡方法找我。

他用他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找我,在我的每一個社交賬號下面留言,「陸悠悠,別不理我好不好?」

「陸悠悠,你回來好不好?」

……

以前,每一次冷戰,江瑾年想和好的時候,都會這樣示弱求我。

我也會順著臺階下,聽話地心軟復合。

可這一次,我看著江瑾年的名字,看著他求我的每一句話。

我的內心卻毫無波動,覺得陌生,甚至十分反感。

江瑾年一邊求我回到他身邊,一邊有條不紊營銷他的婚禮。

他怎麼能這麼貪心呢?

我對江瑾年越是失望,在情蠱的作用之下,就會把他忘得更快。

腦海中仿佛有塊橡皮擦,一點一點擦掉那些愛過的痕跡。

「砰!」

手一松,手機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屏幕上,還播放著江瑾年和白妍拉扯的視頻。

我愣神了許久,十分疑惑。

江瑾年是救過我,可我為什麼會喜歡了他這麼多年呢?

8

「想去見他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祁回來了,他彎腰撿起手機,遞到我跟前。

濃重的血腥味刺鼻。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又受傷了嗎?」

這幾日,白祁帶著我四處轉移藏身地點。

他會故意透露蹤跡,像逗狗一樣。

每次江瑾年循著信息,快找到我的時候,他就會帶著我離開。

看著江瑾年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就很開心。

我才知道,原來他的蛇窩不僅一處,有大有小,遍布四處,設計風格卻十分相似。

到了夜裡,白祁會鑽進我的被窩,圈著我的後腰,放肆地抱著我,貼得嚴絲合縫,「主人,我,難受了。」

五月的天已經開始燥熱,正是蛇人發,情的高峰期。

獸人的欲望本就強盛。

他有了生理衝動,想找人做那種親密的事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結了契,我的身體也不會拒絕他。

可他卻僅僅止步於擁抱,隻是抱我很緊,純純睡素覺。

確定我睡著後,他又會離開,消失一段時間。

有時是半天,最久是兩天。

每次回來,都帶著一身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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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的相處,我已經把他當作朋友,不忍心看他總是傷痕累累。

白祁卻早就習慣了,指著血肉模糊的傷口,笑得溫柔又得逞,「沒事的,一點也不疼。」

「陸悠悠,你是在關心我嗎!」

「放心,沒有主人的允許,白祁不敢死。」

看我的眼神,總是幽深暗炙。

……

和往常一樣,我正想為他處理傷口,他卻冷冷地躲開了。

他的情緒很不對,連臉上都顯出了白色的蛇鱗。

蛇人隻有在極度脆弱的時候,才會顯露出臉上的鱗片。

「白祁,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白祁沒有理會我,隻是把手機放回到我手上,轉身,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可手機早已被他捏碎。

屏幕上,江瑾年和白妍糾纏的畫面,也變得破碎不堪。

9

這一次,白祁似乎傷得很重。

他恢復得很慢,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高燒不斷。

都燒到神志不清了,他還是咬牙不吱聲,也不理會我。

在極度的痛苦之下,白祁顯現出了蛇身。

蛇尾從被窩裡鑽了出來,顫抖著垂在地上,上面布滿傷口,開始潰爛發膿,觸目驚心。

接近腹部那裡,竟少了好幾片蛇鱗。

傷口早已結痂,形狀猙獰。

就很像被人用手生生摳下來,才會形成的傷疤。

聽說,拔鱗之痛,錐心刺骨。

想想就覺得很痛,他是怎麼忍過來的呢?

我的心也狠狠地揪了起來。

是誰這麼殘忍?

我盡量放輕動作,用溫熱的毛巾擦掉他的冷汗。

可一碰到白祁,他就敏感地驚醒,猛地拉過被子兜頭蓋住,慌張地縮著蛇尾,想把它都藏進被窩裡。

可是他現在太虛弱了,蛇尾又太長,躲無可躲。

最後隻能顫聲求我,「陸悠悠,你別看我,求你了。」

心像被一根極細的針扎了一下,一種無法言喻的難受,蔓延周身。

看慣了白祁的病態張狂,對他的卑微無助,我一時無所適從。

白祁的情緒依舊很激動,他不想讓我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我尊重他,選擇回避。

可剛關上門後,房間裡傳來一陣悶響,聽著好像是他摔在地上。

我的手搭在門把上,猶豫了幾秒,還是果斷打開房門。

不顧他的抗拒,我直接把他扶起,「白祁,你既已認我做主,我就不會不管你。」

「白祁,你看著我,你的蛇身一點也不醜,我不會嫌棄你的。」

白祁看我的眼神,從自卑閃躲,逐漸溫潤狂熱,豎瞳閃現,「主人,你真的不怕我嗎?」

我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白祁可能不知道,我也是曾被訓作殺手,什麼骯髒可怕的沒見過。

「快告訴我,我怎麼做才能救你……」

毫無防備,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白祁拉著,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蛇信子在我臉上遊移,「主人,你真的願意救我嗎?」

我反客為主,把他按在身下,「如果這樣做,能救你,我願意。」

白祁本來是想要嚇我,想讓我知難而退,卻沒料到我會如此回應他。

豎瞳微顫,臉上的蛇鱗消失,蛇信子也縮了回去。

白祁呼吸急促,心跳得很快,蒼白的臉也瞬間紅的很厲害,艱澀地吞了一下口水,「還不能這樣。」

「這種事情,不能隨便做。」

他偏過頭,抬手蓋住了眼睛,不敢看我,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陸悠悠,我們結婚,好嗎?」

結婚?!

我一怔,心跳也亂了節奏。

這發展速度,簡直比直接做還快。

10

我還沒理清楚是什麼情況,門就被狠狠踢開。

江瑾年衝了進來,正好看見我欺身而上,俯視著白祁,眼神飄忽茫然,十分親密。

他氣得發瘋,無法接受。

這段時間,他一有我的消息,就會匆匆趕來,每次都撲了個空。

他還以為白祁又帶著我跑了。

卻沒想到這一次,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江瑾年眼底猩紅,蠻橫地拉開我,揪著白祁的衣領掼在地上。

指骨捏得咔咔作響,拳頭攥緊,眼神充斥著殺機,一拳一拳地砸在白祁身上。

每一拳都是下了死手。

白祁本就身受重傷,此時是最虛弱的時候,毫無反擊之力。

很快,他就被打得滿臉是血。

在這種直接的死亡威脅面前,人都會本能地害怕。

白祁卻始終面帶詭異的笑。

先是悶聲啞笑,笑聲逐漸癲瘋,「呵呵呵,哈哈哈……」

得意的笑聲在房間裡,久久回蕩,讓人心裡發怵。

「江瑾年,你夠了。」

我推開江瑾年,護在白祁身前。

江瑾年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而我的這一舉動,更加激怒了他。

他撐著地面站起來,雙手鉗住我的肩膀,迫使我連連後退。

江瑾年把我逼到牆角,所有的怒火壓都在喉間,抑聲怒道:「陸悠悠,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我平靜地看著他發瘋,一字一句道:「江瑾年,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這樣死纏爛打,很掉價。」

「你們做了嗎?」

「做了。」

「砰!」

江瑾年失去理智,朝我揮拳。

我沒有躲,拳頭卻停在半空,最後狠狠砸在我耳邊,發生刺耳的巨響。

血從他的指縫溢出,流了滿手。

我裝作沒看到,朝他膝彎處用力踢了一腳。

江瑾年吃痛一聲,踉跄著後退了一步,頭也無奈地垂得很低。

許久後,他抬頭看我,眼裡卻盛滿溫柔。

他把我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沒關系,我不在意那些,隻要你能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陸悠悠,你隻能是我江瑾年一人的。」

江瑾年一揮手,保鏢們一擁而上。

盡管我打到了幾個,但寡不敵眾,還是被強制性帶走。

白祁立馬切成金色的豎瞳,透支著異能,一一解決掉江瑾年的人。

可人越來越多,他也撐到了極限,根本無法突破圍擊。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塞進車裡,目龇欲裂。

11

江瑾年越是強迫我,我就對他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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