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發什麼癲呢,真要遇上男主這樣冷血殘忍的病嬌,你肯定第一個跑的。】
【評論區的腳氣收收味兒,你又不是靈靈,你管人家咋做呢,這裡面的人都是有自我意識能自主選擇的,不是任你隨意塗改的紙片人哈。】
……
接下來是少兒不宜的畫面。
柳淼趕緊關了直播,閉眼堵耳,默念大悲咒。
紅帳內,金鏈和鈴鐺碰撞在一起,不停地伶仃作響。
殷淮動作極其粗暴,毫無柔情蜜意可言。
他發了狠地逼問:「說!你愛我。」
「說你嫁給他,隻是鬼迷心竅,你根本不愛他!」
沈菱華卻寧折不彎,死也不肯出聲。
直到實在受不住了,她才從喉嚨裡泄出兩聲壓抑的哭聲。
一室狼藉。
沈菱華流幹了眼淚,哭啞了嗓子,連夢中都在難過地囈語。
「兄長,為什麼……我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殷淮為她擦拭的手一頓,卻是癲狂大笑:「沈菱華,這是你欠我的。」
片刻後,他竟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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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死賤貨!」確定不會再有人進來後,柳淼趕緊從櫃子裡溜了出來。
她從懷裡掏出一件宮女衣服,三下五除二地給沈菱華換上。
一邊換衣服,一邊大罵殷淮:「禽獸!賤人!死變態!」
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作踐得跟個爛泥一樣,渾身青青紫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扔去了緬北電詐園。
柳淼將人從東宮偷出來後,思來想去還是先藏在了自己家。
她也是為了人家小夫妻著想,把人養得白白淨淨了再還回去,省得殷元止覺得頭上綠油油的,對沈菱華心生芥蒂。
畢竟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親眼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沒想到當晚殷元止便找上了門。
柳淼還是頭一次看見這個風輕雲淡的男人崩潰失態,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一樣。
他緊緊抱著懷裡的人,雙眼渙散,臉上淚水斑駁,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失神地呢喃著「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她想到那句:「男人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殷元止朝她千恩萬謝後,便要帶人離開。
「哎,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叫住了對方,接著從袖子掏出一枚白色藥丸,塞入沈菱華口中,再三確認她咽了下去。
「你給她吃的什麼?」他眉頭緊皺。
柳淼答非所問:「當然是以絕後患呀,難不成你想讓她一輩子都和那個賤人牽扯不清?」
殷元止沉默了。
她語重心長地告誡:「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怕傷到她,怕她誤會你在羞辱她,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沈菱華本就受辱,若再不小心讓她懷上強暴犯的孩子,不敢想象她以後會是什麼水深火熱的生活。古代避子湯傷身,打胎藥害命,不如她這現代小藥丸。
她忍不住又多嘴提了一句:「若有一日你對她無心無愛了,還請及時放她自由離去,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錯。」
殷元止想也不想地反駁:「不會有那一天,她比我的命還重要。」
他在時間的長河裡翻山越嶺,不知輪回了多少次,穿越了多少小世界,才終於又找到了她。
主角有其盛大而熱烈,可他們 NPC 亦有渺小而堅韌的快樂。
她是別人故事裡的 NPC,卻永遠是他生命裡的主角。
柳淼腹誹:【你最好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目送他們離去後,她對著虛空嘆息道:「沈菱華的時間線就到這裡了,雖然故事線完全崩壞,但也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彈幕一陣惋惜。
【啊好快,這就結束了。】
【靈靈和皇叔一定要好好的啊 TAT】
【觀眾要轉場了,以後就看不見靈靈和皇叔了,舍不得。】
【沒事啊,主播那邊新開的狀元郎追妻火葬場也很好看啊,而且跟這邊是同一個故事背景,說不定還能再看見的。】
【不要啊我的槐花 CP……】
【完結撒花(≧∇≦)ノ】
番外
皇帝石破天驚地下了個罪己詔,承認是自己謀害了先皇後。
天下哗然。
這是殷淮的手筆。
因為沒過兩天,皇帝便暴斃了,傳位於太子。
但他臨死前還是擺了殷淮一道,故意立殷元止為攝政王輔佐一個早已成年的新帝。
殷淮登基後,流水般的賞賜進了沈家。
沈家安然無恙,老侯爺終於能安心去了,隻留下四字「悔不當初」。
沈父在料理完喪事後,向朝廷交還爵位,自請去佛寺修行,日夜為國家和陛下祈福。
旁人勸他再三思量,如今你沈家榮寵正盛,何不趁熱打鐵,就算你無心再娶,也該從旁支過繼子侄才對呀。
但沈父去意已決,於一個雪夜上了雲山寺。
人人都說沈父昏了頭,放著光耀門楣的機會不要,簡直對不起祖宗。
殷元止將沈菱華護得很緊,即便是在老侯爺的葬禮上,也不肯離她半步,這讓殷淮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直恨得牙痒痒。
大家又說,攝政王夫婦恩愛非常,沈家女真是嫁了個好去處,雖說她娘家人蠢笨拎不清,但還好有夫家體貼愛護。
葬禮上沈菱華哭得不能自已,一度昏厥過去,元止沒辦法,隻能盡量讓她昏睡著,少去想那些傷心事。
等一切落定後,他馬不停蹄地帶人去了江南散心。
殷淮幾次在路上圍追堵截,統統落了空。
笑話,他殷元止隻是懶得去爭那個位置,不代表他毫無反擊之力。
於是,朝堂上開始多番催促新帝選秀,殷淮疾言厲色地駁斥了回去,與此同時,民間又隱隱傳出他並非天家血脈,是他母親與第一任丈夫的遺腹子。
朝堂上一時人心惶惶,有些人蠢蠢欲動,畢竟老皇帝也不是隻有殷淮這一個兒子。
更有人跳出來說,太子殷淮當年流落民間已久,如何又證明他沈淮便是真身,沈家放著權勢富貴不要,寧可被族人唾罵,也非要去山野修行,莫不是心裡有鬼。
殷淮不得不疲於應付,一時無暇顧及那對遊山玩水的小夫妻。
不過,他是絕不會放棄的。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連沈家人都一並放過,憑什麼要他放手。
除非他死。
自他弱冠起,便日復一日地做著很多奇怪的夢。
夢裡,沈菱華跪在他的腳下,頭不停地磕在地上,很快便見了血。
「求你,求你放過他們好嗎?所有事情我一力承擔,殺我好嗎?千刀萬剐都行——」
她聲淚俱下地求他饒沈氏九族一命。
他沒允。
畫面又是一轉。
「兄長,但願我們來世永不相見。」
懸崖上秋風獵獵,沈菱華披頭散發,淚流滿面。
她抱著沈家牌位,字字泣血:
「愛你是真的,沈家對不起你也是真的,你已報仇雪恨,我們之間恩怨兩清。若有來世,我們還是做個見面不識的陌生人吧。」
說完,她縱身一躍。
「不要——」他不管不顧地衝開周圍人的阻攔,卻也隻來得及抓住她的衣角。
夢裡他根本沒想殺她的,誅滅了沈家九族,卻獨獨放過她,甚至為她改頭換面,不就是想保下她嗎。
可她卻說:「兄長,我太累了,好想長眠不醒。」
她走了。
似乎也帶走了他的歡喜。
很快,他又握著另一個女子的手,深情款款:「我從來隻拿她當妹妹看的。」
他和那個苗苗姑娘成了親,還有了孩子,看起來很是美滿。
沈菱華,再無人提起,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
他醒來滿頭大汗,隻覺得夢裡一派荒唐。
這都是些什麼狗屁倒灶的東西!
他愛沈菱華愛得不得了,怎可能會誅殺沈家九族,怎麼可能隻把她當妹妹。
他坐起身,掀開頭頂的床帳,頃刻便露出一張美人畫像來。
不一會兒,極致動情的喘息從帳內傾瀉而出。
堂堂沈家長子, 竟將妹妹的畫像縫在床帳上, 誰人不說是喪心病狂。
他在世人面前從來都是芝蘭玉樹,清冷自持的端方君子。
因為他知道沈菱華喜歡這樣的男子。
不過,他獨獨沒料到,這世上還有一個比他更符合沈菱華審美的人。
但這都是後話了。
又是一年春, 他回鄉探親。
那親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從火災中死裡逃生的先皇後,還有沈妃。
兩個女人在田野裡手牽著手, 依偎在一起。
他告訴母親,自己要去爭那位置, 這樣才能護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母親笑著祝福他, 願他萬事隨順。
他問沈姨, 可要帶話給京城的親人。
沈姨搖搖頭:「該是讓他們活在愧疚裡的。」
「更何況, 這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我和你母親難有活路。」
沈家至今不知道沈妃還活著,隻當她也是死在了那場大火裡。
其實不然,當年行宮裡的兩具屍體是刻意找的死囚。
兩個女人帶著個孩子逃出宮後, 溫飽是個大問題不說, 難道真的要殷淮長成個目不識丁的莊稼漢嗎?
她們想想, 又將殷淮暗暗放在了沈家門口。
老侯爺下朝回府, 看見門口小乞丐一樣的殷淮,當即以為他是大難不死逃出來的。
12 歲的殷淮和 10 歲的沈菱華, 從此青梅竹馬地長大。
拜別母親和沈姨後, 殷淮迫不及待往京城趕,他終於可以親口說出,他要娶沈菱華為妻。
半路墜崖。
巧遇啞女。
啞女名喚苗苗。
哦,這就是夢裡那個女子?
不等他觀察明白,他就突然失憶了。
啞女想和他親近, 他潛意識覺得厭煩並死活拒絕她的觸碰。
直到沈菱華找到他。
這之後他恢復記憶,一心要殺了啞女, 絕不讓夢裡的事情有一絲一毫發生的可能。
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那就隻好帶回京城慢慢殺。
但不知為何,沈菱華莫名與他生分起來。
他生氣又無可奈何。
他發誓隻會娶她一人,她不信。
她心裡看上別的男人, 他發狂。
拉扯間, 他和沈菱華漸行漸遠, 直到她瞞著他, 嫁給了別的男人。
呵,是不是他溫文儒雅的面具戴久了, 連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個瘋子。
這時眼前突然閃過幾行字:
「(終」不愛他沒關系。
便是綁也要綁到身邊。
想跑?那便打斷腿關起來。
他有千萬般手段能將人留下來。
……
勤政殿。
底下的太監跪了一地, 瑟瑟發抖。
今兒個是除夕夜宴, 凡皇室宗親必須到場,老太監不由得為攝政王夫婦捏了一把汗。
新帝披上紫衣,將白綢覆在眼上,遠遠望去, 竟與攝政王有八分像。
紫衣墨發,眼覆白綢。
倘若借由夜色遮掩,能有十分以假亂真。
他指尖蘸了朱砂,輕點眉間。
推開門, 屋外月色正好,雪色茫茫
替身又如何。
終有一日,他必將正主取而代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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