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抬頭,對他漏出疑惑的表情,心裡卻是瘋了一般的興奮,阿木,就是這樣,為我糾結,為我苦惱,滿心滿眼都是我。


宋木對上我疑惑的眼神,又連忙把眼睛撇向別處:「沒事,就是感覺今天人有點多,得抓緊點,別摔倒了。」


我點點頭,不再看他,用頭發擋住自己的臉偷偷地笑了,阿木的耳尖紅了,真可愛。


我緊緊攥住拳頭,用微微的痛感壓蓋手心的火熱,不讓宋木發現一絲異常。


回到家,就看到了在廚房裡忙活的我爸和陳姨,看見我們回來,陳姨趕忙擦擦手,倒了兩杯水給我和宋木。


「你們兩個真是的,一天都不落地去學搏擊,多辛苦啊,阿木一個人去也算了。倒是你,昭昭,一個女孩子,陪他跑那麼遠幹嘛?以後不要去了哈,女孩子嘛,看看電視,出去和同學逛逛街多好呀。」陳姨每天都要嘮叨幾句,我連忙拉住她的手臂,把臉放在她的肩頭蹭了蹭,討好地對她笑。


「哎呀呀,昭昭每次都是撒嬌賣萌過關,好啦,知道你們感情好,真是的,隨你們去啦!」陳姨摸摸我的頭,又對宋木說:「臭小子,照顧好你姐姐,有一點閃失我拿你是問。」


宋木翻了個白眼,對戲精的我們並不捧場,放下東西就去看電視了。


陳姨也不在意,拉著我的手問我話,我用手語比劃著把一天好玩的事情告訴她。


陳姨現在無疑是幸福的,我的爸爸雖然木訥,但是他是真心喜歡著陳姨,對她呵護備至,好像要把她失去的都給她補回來。


看著他們恩愛有加,我由一開始的刺眼變得麻木,他們恩愛,那我的母親該怎麼辦?她會傷心嗎?她會難過嗎?她會不會像我一樣,想破壞所有美好的東西?


人,都說向前看。


那麼,那些被丟掉的東西和被遺忘的人該如何自處?他們會不會怨恨?會不會憤怒?會不會像我一樣思考,思考為什麼注定被拋棄,一開始還要來到這個世上?


我的腦袋有些混亂,吃完飯就把自己泡在了浴缸裡,憋了一口氣沉在水底,這會讓我有安全感,能夠掌握自己生死的安全感。


模糊地聽到有人在敲門,我猛地從水裡出來,吸了一口氣看向浴室門,「姐姐,姐姐,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是阿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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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毛巾隨便一包自己的身體,打開了浴室門,「告訴」宋木我沒事,可是手比劃著動作一大,我的浴巾掉了下來……


宋木看著我的身體,呆了。


我,愣了。


我最先反應過來,猛地一拍把門關上了,看著鏡子裡赤條條的自己,臉很紅,但蒙上了水汽的眼睛格外招人,有種獨屬於少女的青澀魅惑。


雖然不在我的計劃之內,但就這樣發生了好像也不錯。


(與此同時,我後來才知道——)


門外此時,呆頭鵝宋木楞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算白的皮膚燙的驚人,上次看到昭昭的身體還是幾年前屁都不懂的時候,自從孟昭開始發育兩個人分了房間,就再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看她身體的時候了。


想著剛才的那一幕,宋木的臉又紅了,少女的身體發育得很好,皮膚看著白皙又滑膩,連肩膀上那顫悠悠的水珠都顯得格外可愛。


宋木看著自己的手,想著今天公交車上摟著她肩膀的感覺,不知道沒了那層布料的阻隔,摸起來的手感會不會更好?


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心裡很慌,覺得姐姐好像要離開這個世界一樣,等到反應過來就在敲她的浴室門了。


可是,今天的姐姐,好像對楊衝那小子很不一樣,為什麼呢?


宋木的腦子想七想八,後來猛的回神發現自己草稿紙上寫滿了字。


這些字都是一個名字,昭昭。


6


我對著鏡子慢慢擦著頭發,想著剛才的那一幕,在我極速關上門的最後一刻,我看見宋木臉紅了。


臉紅說明不了什麼,但是,宋木對我臉紅了,說明我可以進行接下來的計劃了。


希望,宋木你,不要讓我失望哦。


回到臥室打開衣櫥,我挑了一件少女感十足卻又不失性感的睡衣,當初買它就是為了這一天,隻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我慢慢打開宋木的臥室門,他正在對著一張寫的亂七八糟的草稿紙出神。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木卻嚇了一跳,回過神看見是我,就手忙腳亂地把那一頁草稿紙翻了過去,速度之快讓我沒看清那上邊寫了什麼。


「姐姐,你,你洗完了啊。」宋木看起來有些緊張,低著頭,垂著眸子,不敢與我對視。


哎呀,這樣的宋木好可愛呀,想把他就這樣永遠保存起來,天天欣賞。


我走近宋木,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把他的頭抬起來,讓他望著我的眼睛,望著現在清純又性感的我。


我比劃著:「阿木,你,你不要介意,也不要害羞,我們隻是姐弟,而且剛才是意外,我沒關系的,阿木不要害羞啦!」


比劃完我就對他甜甜地笑了,笑得與世無爭,笑得人畜無害。


宋木一開始臉還是紅紅的,不知道我「說」到了哪句話,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冷淡,在我「說」完之後,突然問我:「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楊衝?」


我愣了,是真的愣了,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


我愣神的功夫,宋木突然站起來,背對著我收拾桌子上的作業,「姐姐,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直到我被宋木推出門外,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宋木這個反應,我有些忐忑,這是成功還是沒成功?


帶著疑惑入睡,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我發現宋木竟然剛洗完衣服,他看見我出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沒跟我打招呼背上書包就出門了。


我……宋木怎麼了?


陳姨睡眼惺忪的從房間出來:「昭昭,起這麼早啊,宋木呢?是不是還沒起呢?」


我看了看陳姨,指了指大開的門。


「這臭小子,永遠不知道關門!」陳姨美目一瞪,衝到門口「哐」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不是應該關心宋木有沒有吃飯嗎?陳姨這反應,我無奈地搖搖頭聳聳肩。


我回到了房間,靠著床慢慢坐下,抱緊了雙腿,事情沒有按照我的想法發展,宋木有些脫離我的掌控,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好想啊,好想把宋木鎖起來啊。


摸了摸有些發痒的心髒,起身打開衣櫥,摸到了衣櫥一個隱蔽的格子,拿出我的寶貝。


這些都是我的寶貝——在畫紙上的宋木。


我摸著這一張張畫紙,這是宋木在笑,這是宋木在圖書館學習,這是宋木在喂流浪貓……


每一張都是我的,隻屬於我的宋木。


今天我要畫點不一樣的,拿出空白的畫紙,按照我的想法慢慢勾勒線條。


早晨的陽光偷偷爬上少女的肩膀,順著光滑細膩的皮膚去親吻少女跳躍的指尖。天氣不熱,她的鼻頭卻出了些細汗,她的手在飛舞,仿佛在創造屬於自己的靈魂。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是她的眼睛卻明亮的嚇人,如果細探過去,就會發現,她的眼底墨色沉積。


明亮與黑暗共存,就是瘋狂。


直到陳姨敲門喊我吃飯,我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畫筆,看著畫紙上迷人的宋木,那種無法掌控他的焦躁才慢慢被安撫下去。


陳姨又來催了,我站起身,還是沒舍得立即把它藏在黑暗的衣櫥,等我吃完飯再好好欣賞一下吧。


少女關上房門,陽光就偷偷躍上了畫紙,這是一副多麼讓人臉紅的畫啊!


黑色的囚籠裡關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他的雙手被反綁,脖子上拴著一根長長的鏈子,鏈子延伸出畫外,讓人浮想聯翩。他的表情是羞恥的,眼神充滿戒備,一副反抗的姿勢蓄勢待發,這種不服輸的樣子更讓人想好好地蹂躪他。


陽光似乎也害羞了,從畫紙上跳下,躲在了陰影裡,徒留那一頁畫紙散發著淫靡的墮落。


7


我踩著上課的鈴聲進入校門,就在進入校門的一瞬間,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後停著一輛黑色的車。


他在看我。


我停下腳步,向他望去,他收回目光,打開車門上了車就走了。


誰?為什麼有些熟悉?可是,我沒有見過他。


就在我要深想的時候,學校的保安叫了我一聲:「同學,你要遲到了,快走吧!」我收回思緒,或許隻是我想多了吧。


進了教室,就看見宋木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看書,陽光打在他的側臉,睫毛投下稀碎的陰影,整個人都散發著少年人的朝氣與陽光,那是我,一輩子都不會擁有的。


我坐下,偷偷地「問」宋木:「阿木,今天你怎麼沒有等我呀?沒有吃飯吧?我帶了吃的,一會下課了我給你。」


我和宋木現在是同桌,小時候我們不同級不同班,宋木很不開心,他努力學習跳了一級就為了和我做同桌。


阿木呀,一直都是個乖孩子。


宋木沒有看我,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就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上課吧。」


我抿了抿嘴唇,不再看向他,努力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而且還和他拉開了距離。


阿木,你讓我不開心了。


結束了一節無聊透頂的課,宋木就拉開凳子饒過我走了出去,我也站了起來,下了樓去找低一級的楊衝。大老遠就看見楊衝靠在他班班長的桌子上,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笑得像兩個智障兒童。


他看見我過來了,說:「呀!昭昭姐,來找我嗎?想我了?」


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裝作很羞澀地去打他,他笑著躲開了。我把他拉到樓梯口,一臉的少女心事,墊了墊腳靠近「問」他:「我多出來一張遊樂園的門票,周末要不要一起去?」


楊衝:「木木哥一起去嗎?木木哥去我就去。」


不管聽多少年,「木木哥」這個稱呼我還是習慣不了。


我忍下牙疼的感覺,努力笑著對他比劃:「當然呀!我們一起去!」對他「說」完,我突然注意到了樓梯拐角處的人,是宋木。


他不知道在那裡多久了,眼神定定地看著我,和楊衝,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聽到了多少?


楊衝也看到了他,興奮地喊:「木木哥,一起去廁所嗎?」


「不去。」宋木扭頭就走了,也沒有等我。


「哎呀,木木哥真是冷酷無情,我好喜歡~」楊衝也不生氣,對著宋木離開的方向呲著牙樂。


我看著楊衝樂得擠在一起的臉,真是辛苦他的五官了,把他納入我的計劃,我現在非常後悔。


和楊衝「開開心心」地告別,上了樓,才發現宋木沒有回教室,而是靠在欄杆上面,仿佛是在等我。我笑著向他走過去,仰起頭看著他。宋木張了張嘴,就在他要說什麼的時候,上課鈴響了,宋木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低下頭笑了笑,擦過我的肩膀回去了。


我攥了攥拳頭,阿木,你還是要待在你的殼裡嗎?


8


等我徹底回過神來,就看見我的好朋友張雯對著我說什麼。


張雯,我的好朋友,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昭昭,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張雯看起來氣鼓鼓的,我連忙低頭在草稿紙上寫:「剛才在想老師留下的問題,沒注意你說什麼,不好意思啊,原諒我吧~」


張雯她不懂手語,我隻能寫字與她交流,除了我的爸爸、陳姨、宋木和楊衝,我和人交流隻能寫字,但我不覺得這很麻煩,反而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樣的我看起來很可憐,不是嗎?


張雯不情願的Ţŭ₄重復自己已經說過的話:「周六我們學校要去遠足,還要在外邊過夜,我想要和你住在一個帳篷裡,好不好呀?」


我對她笑著點點頭,同意了她這個小要求。


張雯立馬就開心了,搖了搖我的手臂,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遠足?那就是說遊樂園去不了了,挺可惜的,不過,荒郊野外也適合搞點事情。


阿木,我很激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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