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洗漱完躺在床上敷面膜，於紀淮的電話照常打過來，隻是他今天提了一個意外的問題。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柳家就會從我們面前徹底消失了，你畢竟當了他們這麼多年的女兒，心裡有沒有動搖過？」
我捏著電話的手緊了一下，半響，慢慢地嘆了口氣。
「說完全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我頓了下，繼而語氣堅定道，「他們養我也不過是為了養一個可以聯姻的工具，我把他們當父母，他們卻沒把我當女兒。
「這些年我期待過、爭取過，也失望過，走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會去當什麼爛好人的聖母。」
我又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其實他們不來主動招惹我的話，我是真沒打算對他們怎麼樣的。」
於紀淮聽完淺淺地笑了一下。
他舒了口氣，語調輕松道：「你能想明白就好。」
頓了一下，他突然轉移了話題，語氣帶上了一些揶揄：「不過這樣一來，咱倆這個婚可就非訂不行了，你會不會有些憋屈？」
我愣了下，發現自己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或者說，這些日子裡我早就默認了要跟於紀淮結婚的事，心裡壓根沒有任何的不適。
這個發現突然讓我驚覺了起來，內心深處一直隱隱存在但一直沒被我抓到的那根枝丫瞬間衝破了泥土。
我微微有些發怔，逐漸加快的心跳越發直觀地向我揭露了這份真實。
我……難道已經喜歡上於紀淮了嗎？
「寧寧？寧寧你還在嗎？」於紀淮的聲音透過話筒，瞬間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趕緊回神，就聽到他略帶歉意的聲音：「對不起寧寧，我剛剛是開完笑的，你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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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趕忙回應他我沒在意。
略微沉默了一會兒，我強忍著飛速的心跳，小聲地問道：「畢竟事情是因為我，我沒什麼關系。
「倒是你，莫名其妙跟我綁定在一起，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於紀淮這次飛快地否定：「完全沒有。」
他笑了一下，語氣卻放松了下來：
「這話我本來不打算在電話裡說的，但既然話趕話說到這，我還是想直接告訴你。」
21
我聽到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決心一般，輕聲說出了他的心聲：
「寧寧，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之前在拍賣場我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不忍心讓你失望。」
我聽得有些發愣，感覺大腦跟耳朵似乎不在一個頻率上。
「其實我以前在別的宴會見過你，當時你幫了一個被人刁難的服務員，堅定又善良的樣子讓我一眼就被你吸引了。」
他的語調依然是他獨有的不急不躁。
我靜靜地聽著，臉頰的熱意開始不斷地翻湧。
「隻不過我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有婚約，雖然我爸媽並沒有強迫我，但我總覺得戴著這個枷鎖去接觸你是對你的不尊重。」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所以後來我幹脆就出了國，想用逃避來結束對你的這段感情。」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捏緊了手機。
不過於紀淮並沒有順著這條略顯傷感的告白路繼續下去。
他說這句話後反而笑了下，整個人的語氣驟然輕松了起來：
「不過後來我知道了跟我有婚約的就是你，我就再也等不了了。
「藍阿姨讓你跟我見面其實是我拜託她的，我想著隻要你能答應，我肯定有信心讓你也喜歡上我。」
我想到當初我媽催前催後的樣子，還以為是她作為長輩拉皮條的八卦心。
結果沒想到，竟然是於紀淮在背後催她。
想到這我沒忍住笑了下，突然一瞬間感覺於紀淮距離我特別地近。
他也跟著我笑了下，然後繼續說道：「不過我也沒想到後來能遇到這種事，我本來是打算慢慢追求你，然後再交往訂婚結婚一步步來的。」
我聽著也覺得有些感慨。
誰能想到我一開始甚至隻是抱著跟他交朋友的心態見面，最後卻直接一步躍到了結婚上呢？
我們兩個同時沉默了一下，然後又同時笑了起來。
於紀淮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就有風聲透過話筒傳來，像是告訴我他走到了陽臺上一樣。
我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拿著話筒聽著。
於紀淮的聲音幹淨溫柔，透過微微的春風，輕輕吹進了我的心裡：
「寧寧，我知道這麼說有點不公平，但現在沒有辦法，你的確馬上就要成為我的老婆了。」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說辭，繼而緩緩道：「當然，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
「我想說，既然我們都要結婚，那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你嫁給我並沒有錯呢？」
我靜靜地聽著於紀淮的聲音一字一句消散在我的耳邊。
從意識到喜歡他開始就狂跳不止的心髒竟然奇跡般地開始趨於平靜。
我捏著話筒，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窗外。
玻璃窗上隱隱約約地映射出了我的樣子。
我略微有些驚訝地發現，那反光玻璃上我的面容，竟是我自己都沒見過的開心愉悅。
於紀淮並沒有催促我，他一直安靜地等著，唯有細微的呼吸讓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抬手輕輕撫上了上揚的嘴角。
和著空氣裡曖昧的因子，我聽到我自己的聲音溫柔又愉快。
我說：「好。」
22
第二天我的生日宴請來了很多人。
柳星星本來也是跟我同一天的生日，但因為我家的名聲比較大，反而讓他們家的請帖變得無人問津。
於紀淮見狀，幹脆又給他們加了一把火。
他有意無意地跟柳家透露了我們家很厲害，並且暗示他們兩家女兒同一天生日，可以借此跟我們攀個關系。
周之琳夫婦倆可是出了名地為了錢不擇手段。
他倆當初能為了錢把我賣給一個五十歲的老頭，那自然不會放過柳星星生日這種攀高枝兒的機會。
所以順理成章地，他們也來到了我的生日宴，並且在我們一家人上臺致辭的時候露出了我想象中的震驚表情。
我爸媽先是解釋了一下這些年為什麼會這麼低調地隱姓埋名，之後又借此公布了我跟於紀淮即將結婚的消息。
首富兒子剛剛露面不久就爆出了馬上要結婚，結婚對象還是一個巨有錢的隱世豪門。
這個消息透過於紀淮事先在會場安排好的媒體跟直播，直接同步傳到了網絡上。
一時間，整個互聯網徹底爆炸。
而借著這個機會，我姿態優雅地走到了柳星星一家人面前，笑容親切地看著他們：
「之前你們造謠我的事我已經澄清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談談之後的賬怎麼算了？」
柳星星不敢置信地指著我，她臉色難看地尖叫：「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這麼有錢？！這絕對不可能！」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事實剛剛我爸媽已經在臺上解釋過了。
她不願意相信，這會兒精神已經隱隱有崩潰的趨勢。
「既然你這麼不想相信事實，那我就再跟你說一遍。
「我的爸媽，你的養父母，他們確實很有錢。而且就在你逃跑回柳家之前，他們其實就已經打算告訴你真相了。」
我目光冷淡地看著她，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不過我也要多謝你眼光的狹窄，我剛回家不久就看出來爸媽絕對不是普通人，虧你跟他們朝夕相處那麼久，竟然還這麼看不起他們。
「柳星星，這就是報應。你在自以為是看不起別人的時候，其實已經把自己最好的機會都斷送了。」
我冷冷地瞥了我養父母一眼，譏诮道：「這種隻會拿自己的女兒來換榮華富貴的父母倒是跟你很配，隻能說你們的身體裡不愧流著同樣的血，一樣地讓人惡心。」
「宋寧寧！你什麼意思！」我養父厲聲呵斥我。
「就是！宋寧寧，好歹我們也把你養這麼大，你不知恩圖報就算了，竟然還這樣侮辱我們！」
周之琳尖利的指甲指著我，毫不客氣地在Ṭũ⁽各種攝影機面前企圖帶節奏。
我輕輕笑了一聲，面對她的指控不躲不避，眼神死死地盯著她：
「把我養大？你們要把我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來換項目合同的時候怎麼不談感情了？」
我養父母臉色一變，我果斷拿出之前周之琳給我打電話的那次錄音，在所有人的面前放了出來。
錄音裡周之琳的施舍的語氣跟柳星星的趾高氣昂被所有人聽到耳朵裡。
錄音放完，我爸媽弟弟們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23
宋羽的脾氣本來就比較急，這下知道了我差點被柳家人賣出去，當即就把之前找到的證據甩了出去。
我養父母看到撒落一地的文件先是一愣，接著臉色驟然大變。
宋羽當著所有人的面，在直播的鏡頭前面把柳氏這些年做的那些違法犯罪的事一一揭露。
周之琳夫婦兩個最開始還辯解。
但眼看著宋羽抖露出來的證據越來越多，他們最終也隻能臉色灰敗地低下了頭。
於紀淮早早跟警察聯系好埋伏在了外面。
隻等到柳氏的罪行被揭露，他們無法翻盤之後迅速地將他們抓捕帶走。
柳星星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母被警方銬上手銬。
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站在她旁邊，眼角餘光冷冷淡淡地看著她。
對於柳星星，我最後並沒有選擇將她一起送進去。
對於她這種人來說，剛剛才如願以償過上的千金小姐的生活轉眼間便從她面前流走，她馬上又要回到之前那個沒有錢揮霍的生活。
不，甚至比那還慘。
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再沒有任何人會為她的生活買單，她今後吃的每一粒米每一口飯，都需要她自己動手去賺了。
這些事情對於柳星星而言恐怕比是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我忍不住彎起嘴角，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不對！於紀淮是我的未婚夫才對！我才是當初跟他指婚的那個孩子，宋寧寧你把我的未婚夫還回來！」
柳星星突然瘋了一樣地大喊一聲，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對著我衝了上來。
我下意識地蹙起眉，腰間被一隻手攬住，瞬間落了一個讓人安心的懷抱。
於紀淮護著我，一把推開柳星星，冷冷地看著她：
「跟我有婚約的是宋家的女兒，不是你這個冒牌貨。」
他轉過頭，目光沉沉地看向不遠處的保鏢，冷聲道：「這位小姐瘋了，麻煩你們盡快將她送去醫院。」
「是。」
於紀淮說完，幾個保鏢瞬間圍上了，絲毫不顧柳星星的尖叫將她帶了出去。
隨著柳氏全家的離開，現場漸漸恢復了平靜。
託了當代高科技直播的福，這件事的原貌被完完整整地公布。
網上的輿論已經徹底倒轉了過來，於紀淮加了適當的引導，便徹底將我從暴風的旋渦ṭŭ̀₀中擇了出去。
我終於感覺舒了一口氣，一不留神，於紀淮已經握上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地抬頭，就對上他溫柔的眼眸。
那裡有著毫不掩飾的深情與愛意，以至於我倆的家人一看我們這樣，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姨母笑，然後很有眼力見地走了。
角落裡隻剩下我跟於紀淮。
我回想著這些天裡發生的事情，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
於紀淮挑了挑眉，握著我的手卻更加用力。
「很開心？」
「嗯，開心。」我毫不猶豫點頭，彎起眉眼看著他，「不過我開心不全是因為解決了柳星星他們，而是我突然覺得，我的未來變得很有期待。」
於紀淮聞言了然地笑了一下。
他輕輕抬起我的手吻在我的手背，接著溫柔笑道：「你的未來會很好，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我對他眨了眨呀，接著狡黠地一笑：
「ok，在我們結婚之後，就拜託你好好追我啦。」
嗐，婚姻誠可貴，愛情價更好。
成年人的世界是：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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