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越結婚七年,他出軌四年。
他給情人愛和陪伴,給我金錢與地位。
直到我三十歲時,撿到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小奶狗。
小奶狗身強力壯,總會纏著我一遍遍地問我愛不愛他。
一如當年天真的我。
我動了私心,給正和小情人同遊的楚越打了通電話。
「累了,離婚吧。」
1
說出離婚這話並不難,結婚七年,我和楚越也提了無數次離婚。次數多了,他隻覺得我在說笑,好整以暇地問我:
「司菡,你這回想要什麼?」
我第一次提離婚的時候,楚越給我開了一家公司,他那會兒滿不在乎地說:「給你練練手,虧了就當攢經驗。」
但這次我搖頭:「我要離婚。」
他收斂了笑容,隔著聽筒,我卻能想象對面的人一定是眯著眼,不太耐煩的表情。
「鬧鬧就夠了,別太過分。我過兩天就回國陪你。」
「我說真的,楚越,你回來咱們就去籤協議辦手續。」
不想過多糾纏,我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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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貼上來一具精壯的身體,男人的吻密密麻麻地覆了上來,他含糊地說:
「姐姐,專心點。」
長臂一伸,燈光熄滅,隻留一室旖旎。
糾纏間我半清醒半沉淪地想,難怪楚越總是流連於年輕漂亮的姑娘,年輕,是真好。
折騰到半夜,葛丞連帶著我出門去吃夜宵。就在他家附近,這個點還開著很多店,他帶我進了家燒烤店,老板和他熟,熱情地問了句:「帶朋友過來啊?」
葛丞連大大方方地摟著我,笑著說:「我女朋友。」
其實我們認識才一個月,但我看著他高興的勁兒,沒反駁。
吃燒烤的間隙,我玩了下手機,微博熱搜上赫然掛著駱瀟瀟的名字。
她曬了在仙本那度假的照片,照片裡駱瀟瀟笑容燦爛,穿著比基尼,露出姣好的身材。
評論區裡的粉絲對她的身材一通亂誇,中間還夾雜著一些聲音討論著照片中沙灘上的男人的影子。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我聽到的八卦是真的?】
【據說瀟瀟背後一直有一個男朋友,對方還是圈外大佬。】
【好像就是那個華昇總裁……】
【放個耳朵,樓上細講。】
……
楚越的名字隱約出現在其中,而身份是駱瀟瀟的神秘男友。
我笑出了聲。
挺可笑的,沒人知道他是我丈夫。
2
我和楚越認識十三年,結婚七年,從校服到婚紗,一直是同學圈子裡人人稱羨的模範情侶。
他為了能和我結婚,不惜離家出走,被父母唾罵是白眼狼。那年二十多歲的楚越拿著戶口本,滿心滿眼都是我,他開心地對我說:「司菡,我們去結婚。」
我父母感情不好,雙雙出軌,都不肯養我,我的少女時代孤僻而寂寞,隻有楚越強硬而倔強地闖入我的世界。
我曾經告訴他,我抵觸婚姻,我不會結婚的。我也曾為了躲避他的求婚而消失了半年,可楚越花了很長時間找到了我,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眶通紅,他問:「你不要我了嗎?」
我一下就心軟了。
所以楚越拋下一切都要跟我結婚時,我確確實實心動了。我不是個勇敢的人,但為了楚越,我願意勇敢一次。
我們剛結婚時,感情很好。
他媽媽不喜歡我,楚越就帶我住在新買的婚房裡,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帶我去老宅見長輩。
我被他媽媽刁難時,楚越也會站出來為我撐腰:「媽,司菡是我老婆,家裡有那麼多佣人,非得讓她洗碗嗎?」
人人都看得出來,楚越把我放在心尖尖上。
而現在三十一歲剛從情人身邊回來的楚越,身上沾滿了陌生的香水味。
他脫下外套,隨意地扔在沙發上,面對我的表情有些許不耐。
「我回來了,別鬧了,給你帶了禮物。」
佣人將奢侈品和成套的名貴珠寶一排排地放在我面前,楚越漫不經心地看著我,似乎篤定了我會因此而退讓。
他出身名門,家族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政商兩界都有分量,他們家的人,其實看不上我。
但曾經的楚越明白我並非是貪戀他家權勢的人,我深知我們的不匹配,所以一次次推開他。
他也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身外之物,還很難過地說過:「如果你貪慕虛榮就好了。」
若是貪慕虛榮,便會拼盡全力爭破頭也要嫁進他家。
楚越似乎忘了他曾說過的話。
如今他把價值不菲的名貴物品放在我面前,似乎看準了我會因為這些華貴的「歉禮」而收回之前的話。
我嘆了口氣:「真累了。我叫了馬律師擬定離婚協議,過幾天就能拿到手上。」
楚越的臉色陰沉至極,他沉默一會兒,坐到我的身邊,曖昧的眼神在我身上逡巡。
「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司菡,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想不想我?」
我站了起來,皺起眉頭,楚越眯著眼問我:「你是什麼意思?」
「我嫌髒。」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
我嫌惡地拍了拍被他碰到的皮膚:「你糟踐了那麼久婚姻,不累嗎?」
我不再管他,餘光瞥見他顫抖的指尖,他叫了我的名字,但我沒理,獨自上了樓。
很久以前我們倆就分房睡了,我睡在客臥,他也睡在客臥。
曾經甜蜜的主臥像是一座礙眼的墳墓,我們都默契得從不去留戀駐足。
我躺在床上時,楚越破天荒地來到了我的房間。
他鑽進了被窩,呼吸貼近的一剎那,我挪開了身子遠離他。
楚越僵了很久。
半晌,他啞聲喃喃:「司菡,我們怎麼變成了這樣?」
3
我也想問啊,楚越,咱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翻身坐起,打開臺燈,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的臉。
然後我問他:「你還記得柳秘書嗎?」
楚越的臉,瞬間僵硬。
我們結婚的第三年,我和他家裡人的關系仍然不好。
楚越那會兒開始接手家裡的公司,整天忙得焦頭爛額,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
婆婆身體不好,總叫我回老宅去伺候她。
她是個有高學歷又自詡有素養的女人,折磨人的手段往往不落在明處,卻處處叫人壓抑。
她和牌友打麻將,誇贊對方的女兒知書達禮,有教養又學識淵博,一看就是家庭和美的好人家養出來的女孩子。
我站在一旁賠著笑,卻感到臉頰發酸。
她又說最近想喝魚湯,叫我跟著佣人學。我做好了以後,她眉頭微蹙,端莊的面容上露出微微嫌惡的表情,而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腥死了,花了那麼多時間就做出這種東西,你有什麼用?」
然後她上樓,和朋友抱怨:「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我們家阿越可不像你兒子那麼好福氣。」
她不會打我、罰我,旁人挑不出錯,都認為她隻是個不夠熱情的婆婆罷了。但她是一個出身名門的貴婦,何必對本就看不上的兒媳熱情?
我不擅長與長輩相處,更不會討好長輩。有苦難言,壓抑得很,我和婆家的關系始終不好。
那段時間楚越累,我也累,可我也不想把這些矛盾跟楚越說。
本就分身乏術了,免得他擔心。
但我沒想到楚越的電話先打過來了,他的語氣很無奈:「司菡,媽畢竟是長輩,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你注意點。」
我剛給婆婆按摩完,聽到他這麼說,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要是按摩技術不到家就別逞能了,要不是王媽說你的力道太重讓媽不舒服,我還蒙在鼓裡。」
他最後的語氣帶了祈求、慍怒和無奈:「媽向來不愛說人的壞話,算我求你了,別老和媽對著幹,好嗎?」
這些話像是一盆冷水從天而降,讓我心頭一陣寒涼。
「媽明明沒跟我說……」
「媽不想讓你難堪,你看不出來嗎?」
那邊有人喚他,他煩躁道:「算了,回去再說。」
似乎從那時起,楚越不會再堅定地站在我這邊。婆婆向他抱怨,他全盤接收。我說的話,他總會質疑。
我們兩個待在一個房間裡時,都會害怕下一秒說起的是婆媳矛盾。
楚越回來得越來越晚。
有一回他喝醉了,癱倒在床上,手機響了。
我猶豫了一會兒,接了起來。
「喂。」
聽到我的聲音,電話那頭明顯沉默了幾秒。
隨後一道溫柔的女聲說:「是司小姐嗎?我是楚總的秘書柳青。楚總喝醉了,我擔心所以問候一下,楚總沒事了吧?」
我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怪異感覺,為什麼叫我「司小姐」,而不是「楚太太」?
「嗯,謝謝你的關心。」
「司小姐,楚總說他不喜歡話梅水解酒,太酸。您最好準備一點蜂蜜水,楚總喜歡喝甜的。」
我望著水杯中的話梅,愣了神。
饒是再遲鈍的女人,也該聞出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我一向不查看楚越的手機,這次是頭一回。
掛斷電話,我打開了楚越的微信,很輕松就找到了柳青的微信。
頭像是她本人,笑起來既嫵媚又甜美。
備注就是「柳秘書」。
最近的對話都很公事公辦,可越往上翻,我的心就越涼。
4 月 8 日,晚上 22:31。
【楚總,司小姐還在生氣嗎?】
【嗯。】
【女人嘛,都是要哄哄的,您也別怪司小姐。不過有時候我也好羨慕司小姐,婆婆溫柔,老公又貼心。】
楚越似乎思考了一下,過了很久以後他才回道:
【我曾經以為我們會很幸福,但她好像變了。】
4 月 5 日,晚上 21:45。
【楚總,謝謝你送我回家!】
【沒事。】
【楚總老是加班,司小姐不會生氣吧?】
楚越發了個無奈的表情:【寧願加班。】
3 月 29 日,晚上 23:26。
柳青發了一張醉酒的照片,若有似無地露出胸前的溝壑。
【喝醉了。】
【地址發我。】
……
我忘了那天到底看了多久,直到後來楚越的手機沒電關機了,我一摸臉上,滿面濡湿。
4
第二天楚越出門時照舊親我,我躲開了,他微微皺眉。
「怎麼了?」
「感冒了,怕傳染給你。」
楚越「哦」了一聲,沒再碰我。
我明白,有什麼變了。
他沉默地坐上車、上班,正常得如同往日的任何一個早晨。
可從前的楚越一定會很擔心地跟我說:「多喝熱水,今天別去上班了,不差那點錢。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早點下班回來看你。」
晚上,我去了公司找他。
那一層樓除了總裁室的燈亮著,其餘地方空無一人。百葉窗沒有關牢,灑出了些許光。
我借著那點縫隙,看到柳青坐在辦公桌上,她彎著腰,露出大片勾人的白,不知在和楚越說著什麼,二人都在笑。
我渾身發抖,眼眶發紅,呆滯了許久。
推開門,見到柳青摟著楚越的脖子,吻得難舍難分。
還有什麼比親眼見到另一半出軌更惡心的?
我把手上的飯盒,用盡全力向他們扔了過去。
楚越下意識地幫柳青擋下飯盒,抬頭看見了我,他滿臉驚慌無措,猛地將柳青推開。
「司菡,你聽我解釋。」
我淚流滿面,轉身就跑。
楚越追上來抱著我,聲音很抖:「菡菡,我們真的什麼都沒發生,我向你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緊緊抱住我,仿佛真的很害怕失去我。
但我還是提了離婚。
我搬出了房子,獨自在外租了一間房。
我失眠、痛苦、流淚。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找個人傾訴,可手機裡沒有一個合適的人。
我反復地回憶過去,高中我被霸凌,被父母斷了生活費,是楚越解救了我。他蠻橫又傲嬌地對別人說:「司菡是我罩著的,你們再敢欺負她試試看。」
我口袋窘迫,三餐沒有著落時,班主任突然告訴我學校裡有助學金,而我正好符合條件。
我一回頭,看見楚越藏在牆角,偷偷對我笑。
他家境好,又優秀,我一直認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我不敢接受他的追求。
是他紅著眼對我說:「你就算把我推開一萬次我也不會放棄,司菡,讓我當你的家人吧。」
很多很多年裡,我一個人流浪了太久,他的話讓我瞬間淚如雨下。
再後來,我爸媽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知道我和楚越要結婚了,帶著他們各自重組的家庭來我的婚禮上鬧。
那場面,甚是難堪。
可楚越沒有一絲一毫責怪的臉色,他給了我父母一筆錢,斷絕了和我的關系。然後他心疼地抱著我說:「菡菡,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我身處泥濘,連我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可楚越沒有。他堅定地、一點一點地把我拉出了泥潭。
曾經那麼好的楚越,怎麼會出軌呢?
越回憶越痛苦,越痛苦越絕望。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最信任的人,他幫我脫離困境,我以為我們會攜手走完一生。
但他就是出軌了。
那段時間,楚越找過我很多次,他說他把柳青辭退了,並再三向我保證不會再犯,我仍然咬死了不松口。
直到後來一個雨夜,楚越淋湿了站在我的門口,聲音很弱地同我說:「讓我見一見你吧,我很想你。」
窗外的雨連綿不絕,似乎也在敲打我的心。
面對在這個世界我接觸到的唯一一份愛,我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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