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哥哥

  孟嶼寧:“嗯,感冒了。”


  鍾子涵調侃道:“你以前念書的時候身體不是挺好的嗎?倫敦零下幾度的天氣還能在街上發傳單,怎麼現在當領導了反而身體反而嬌貴起來了?”


  “那時候才多大,”孟嶼寧無奈,“現在都多少歲了。”


  他說完便轉身,不再和人廢話。


  鍾子涵追在他屁股後不服辯解:“什麼多少歲?男人三十一朵花,再說你還沒到三十呢,你那老頭子的口氣是對我們男性群體的侮辱知不知道?孟行長,請你注意言辭。”


  孟嶼寧被吵得有些煩,擰著眉往廚房躲。


  正好撞上從廚房出來的賀箏月。


  “寧寧?來正好,十一點了,該做飯了吧?”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


  “菜都放在冰箱裡,我先拿出來。”


  後面的鍾子涵一聽說做飯,立刻轉身往客廳走。


  雪竹還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就見他往自己身邊一坐,又隨手拿起包零食打算拆開吃。


  下一秒。


  賀箏月喊他倆:“做飯了,你倆還坐著呢?過來幫忙。”


  鍾子涵往嘴裡丟了幾塊薯片,含含糊糊說:“我不會做飯。”


  雪竹心領神會,也弱弱說:“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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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箏月呵了兩聲:“我說二位少爺小姐,你倆不會真的以為自己今天隻用負責張嘴吃飯吧?勞動致富的道理懂不懂?不會做飯打下手總會吧?要不就別吃,要不就過來幫忙,你們自己選。”


  幸而廚房夠大,能夠容納下四個成年人。


  裡面鍋碗瓢盆,還有各種作料都齊全,隻有會做飯的主人才會將廚房歸置完整。


  那修長的手指握著菜刀柄專注切菜的樣子,不比他平時埋頭辦公桌前握筆籤字的樣子生疏多少,這之前他們誰都沒見過孟嶼寧做飯,也不清楚他會不會做飯。


  現在一看,他還真的會做飯,而且廚藝應該還挺不錯的。


  饒是賀箏月也仍不住盯著弟弟問:“寧寧,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啊?”


  孟嶼寧邊切肉邊回答:“在國外的時候。”


  正在洗菜的鍾子涵又問:“學做中餐嗎?”


  孟嶼寧難得玩了把黑色幽默:“不然我怎麼活下來的?”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這些年分離各自發展的日子裡,也無法感同身受對方過得好不好,隻能從這聽似輕松的對話中感受對方的不容易。


  生活哪有容易的呢。


  幸好他們都算努力,沒有浪費年輕的人生,如今都得到了回報。


  洗好了菜的雪竹和鍾子涵完成任務,被賀箏月趕出了廚房。


  廚房少了兩個人,一下子又變得寬敞起來。


  賀箏月突然感嘆:“小時候陪小竹玩扮家家酒,假裝煮飯炒菜,沒想到我們幾個今天還真聚在一起做飯了。”


  孟嶼寧眼色溫柔,似乎也是想到了從前。


  “我和子涵還好,學業工作都沒怎麼變動,你和小竹確實不湊巧,”賀箏月下菜入鍋,不小心被油煙嗆到嗓子,緩了好半天才說,“你去國外的時候她還在念書,好不容易你去年因為工作去了上海吧,她又去了香港讀研,總湊不到一塊兒,也是絕了。”


  短短幾句話,簡潔明了地概括了弟弟妹妹們這幾年的狀況。


  賀箏月又說:“你去年到上海的時候我也沒法給你當導遊陪你到處逛,實在是家裡那兩個小的太麻煩了,她們爸爸又不在家,奶奶呢又隻會跟我抱怨,我壓根離不開家,對不起啊寧寧,第一次來上海我都沒來得及招待你。”


  孟嶼寧搖頭,語氣溫和:“你忙,我也不好麻煩你。去年其實也不是第一次去,我一六年校慶回國的時候有去過一趟上海。”


  賀箏月驚疑:“嗯?一六年就去過了?你當時怎麼都沒跟我說啊?”


  “當時比較趕時間,”男人輕笑,眼睫微垂,手中切菜的動作突然停頓,“其實也是去碰碰運氣,但運氣不太好。”


第51章 . 二十三歲 打架【二更】


  “碰什麼運氣?”


  “砰——”


  忽地客廳那邊傳來好大一聲響, 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賀箏月和孟嶼寧面色迷茫,一前一後走出廚房。


  坐在沙發上的兩個成年人居然在打架。


  也不能說打架,感覺更像是雪竹在單方面毆打鍾子涵, 她揮著手上的沙發枕往鍾子涵頭上狠狠地砸,被毆打的男人就隻能用胳膊護著頭。


  雖說是被打, 但鍾子涵那嘻皮笑臉的模樣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受害者, 反倒是此時正滿臉通紅又張牙舞爪的雪竹更像是被欺負的那個。


  原來她鬧起來跟小時候還是一樣的。


  孟嶼寧臉上閃過瞬間的怔松, 但很快地又從眼底裡浮起淺淺的笑意。


  賀箏月出聲阻止:“幹什麼呢你倆?”


  雪竹氣急敗壞地向姐姐告狀:“姐,他亂開我玩笑!”


  “誰亂開你玩笑了,”鍾子涵不服氣, 嘴裡嚷嚷著, “我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她就打我。”


  雪竹又狠捶了下男人:“你放屁。”


  “哎呀, ”賀箏月嘖聲, “小竹住手,水果盤都被你打地上了。”


  剛剛那砰地一聲就是因為雪竹不小心用抱枕掃到茶幾,掀翻了茶幾上的水果盤,蘋果桃子滾落一地。


  雪竹這才從情緒中緩過神來。


  她往地上看,立刻扔下抱枕去撿水果。


  差點忘了這是在孟嶼寧家裡。


  她邊撿水果邊低聲道歉:“嶼寧哥,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鍾子涵坐在沙發上看她那可憐巴巴蹲在地上撿水果生怕得罪孟嶼寧的樣子,唇角一勾,又起了逗弄妹妹的心思:“第一次來做客就把人家家裡弄成這個樣子,我們裴雪竹同志真是女中豪傑, 不拘小節啊。”


  賀箏月怒目圓瞪:“鍾子涵你嘴欠是不是?!”


  雪竹像是突然被戳中了弱點,羞惱地舉起手中的蘋果往鍾子涵頭上砸。


  男人反應快,偏頭躲過了, 剛想甩個得意的眼神給妹妹,結果下一秒這丫頭又撿起抱枕打了過來。


  這回來不及躲,迎面正撞上枕頭,算不上疼,但臉有種被敲扁了的錯覺。


  “你個丫頭片子下手還真狠吶,真以為我不敢打你是吧。”


  鍾子涵冷笑幾聲,一把撈過雪竹的胳膊想往她額頭上來一個腦瓜崩,雪竹掙扎了幾下,兩個人誰也沒站穩,齊齊從沙發上摔了下去。


  雪竹沒摔著,仰面倒在了鍾子涵身上,身下的人正用手扶著她的腰,剛剛要不是他下意識拉著她,兩個人估計都是頭著地。


  “靠。”


  鍾子涵仰面倒在地板上,英俊的五官迅速扭曲成一團:“我腦震蕩了。”


  賀箏月拼命忍著笑去扶鍾子涵:“我真服了你們兩個了,快起來。”


  雪竹這會兒也不生氣了,立刻扶著鍾子涵的另一邊胳膊,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鍾子涵摸著後腦勺,忍著嘔吐感朝始作俑者低吼:“裴雪竹你謀殺啊,我要是真腦震蕩了你養我一輩子!”


  雪竹心虛地抿唇,不敢說話。


  隻好又去撿剛剛還沒撿完的水果。


  嬌小的人蹲在地上,縮成圓圓的雪團子。


  孟嶼寧走到她面前蹲下,替她撿了兩個水果,輕聲問:“剛剛摔倒哪裡沒有?”


  “嗯?”雪竹抬起頭,兩個人挨得近,眼對眼的瞧著,她覺得不自在,又立刻低下了頭,“沒有,子涵哥給我墊著的。”


  孟嶼寧低頭,淺淺的茶褐色眼眸微微眯起,她身上的衣服有點皺,是剛剛和鍾子涵打鬧被弄皺的。


  她穿的是短袖,胳膊瘦弱雪白,上面的紅印十分明顯,也是鍾子涵剛剛捏的。


  還有她此時正彎曲的細腰,不堪一握,剛剛鍾子涵扶著她的時候,幾乎是一隻手就握全了。


  明明在之前,孟嶼寧隻是下意識抬手的一個動作,就讓她跟兔子似的往後縮了一大截。


  男人眉宇下沉,唇角冷淡抿成線,下巴微微緊繃,眼裡的情緒隱在鏡片下。


  他心裡說不清楚什麼滋味,像是生氣又像是失落,隻覺得不太舒服,又去偏頭看沙發上正喊疼的鍾子涵,突然覺得這人的聲音和樣子都很礙眼。


  鍾子涵沒注意到孟嶼寧再看他,正不滿地抱怨賀箏月這粗暴的手法:“姐你輕點揉,我這是腦袋又不是面團。”


  “那你自己揉,怎麼這麼多要求呢?”賀箏月無奈地放輕力道,“自作自受。”


  鍾子涵立刻說:“喂你搞清楚,剛剛要不是我扶著小竹,現在腦震蕩的就是她了,到時候我看你還說不說得出這種風涼話,就知道偏心小竹,還有你——”


  然後他又指著剛剛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孟嶼寧說:“孟嶼寧,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應該站在我這邊,這倆女的一個毆打我一個辱罵我,你就在旁邊看著?”


  孟嶼寧此時臉色略有些陰沉,撇下眼沒理會他的指控。


  賀箏月哭笑不得:“你以為寧寧也跟你一樣不著調?”


  鍾子涵不服氣道:“本來就是,小時候他剛搬過來那會兒我還天真地以為我終於有幫手了,結果他也是個重女輕男的,就知道寵著小竹,我和小竹打架他從來不幫我!你看現在,我都腦震蕩了,他也不過來關心我,就知道替小竹撿水果。”


  賀箏月輕輕捶了下弟弟的肩膀:“行了你,話怎麼那麼多呢。”


  鍾子涵裝模作樣地捂著肩膀喊疼。


  做姐姐的終於笑出了聲,彎著唇嘆氣。


  鍾子涵的腦袋其實早就不疼了,哼了聲繼續享受被人揉腦袋按摩。


  看他的表情比剛剛好了許多,賀箏月說:“你倆別鬧了啊,我繼續炒菜去了。”


  沒了賀箏月在,鍾子涵又把目光投向了雪竹,十分囂張地衝她勾手指:“裴雪竹,老實過來給你哥揉揉腦袋,不然留下後遺症了真讓你養一輩子。”


  雪竹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


  “我來吧。”


  孟嶼寧在鍾子涵身邊坐下,對雪竹輕輕笑了笑:“小竹你去玩你的吧。”


  雪竹立刻躲到側沙發那兒安靜玩起了手機。


  鍾子涵這輩子還是第一次享受孟嶼寧的服務,簡直受寵若驚,雖然沒有賀箏月的力道舒服,但因為太過震驚,讓他忘記了抱怨。


  這人的手平時慣拿筆,隨便一個籤名就是七八位數字的資金流動,實在有些大材小用。


  恰好這時候賀箏月喊孟嶼寧來廚房幫忙。


  鍾子涵還是想讓雪竹幫自己揉,雪竹這時候卻站了起來:“我去幫姐姐的忙吧。”


  然後往廚房走去。


  “哎,小竹你別走啊。”鍾子涵想叫住她。


  後腦勺突然被指尖用力摁了下,他又呼了聲疼,語氣不滿:“孟行長,你以為蓋章呢?”


  孟嶼寧言語淡定,施施然道:“要不鍾醫生你自己揉?”


  “你來你來,輕點嘛,”鍾子涵隻好服軟,“這要是小竹的腦袋我看你還舍不舍得使勁兒。”


  孟嶼寧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淡聲問:“剛剛你說什麼惹她生氣了?”


  鍾子涵談起:“真沒說什麼,就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啊。”


  孟嶼寧的眉心自然地蹙起,緩緩問:“她有男朋友?”


  “嗯?她說沒有啊,誰知道她是不是騙我的,”鍾子涵壓低嗓音悄聲跟孟嶼寧八卦,“剛剛你和箏月姐在廚房做飯,她坐這兒玩手機跟人聊微信,笑得跟傻子似的,我問她她說是在跟同學聊天,給她發了個沙雕視頻,我問男的女的,她說男的,而且是從小學就認識的男同學,平時也不聊些別的,就是常給她些發好玩的視頻。呵,我是男人我還不知道?不喜歡的姑娘誰沒事費心思給她發視頻逗她笑啊,我說你這男同學肯定喜歡你,然後她就惱羞成怒了,二十多的姑娘了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還打人,嘖嘖,小時候真白疼她了。”


  “要是她真找了男朋友,那不就剩我們兩個王老五了?哥們,你一定要比我晚脫單,不然我媽非埋汰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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