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從大門口進去,裡面一排排的紅椅子,燈光不亮,舞臺也不亮,剛才進去的一群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舞臺後面不大。
寧檬輕輕走過去,就看到幾個忙碌的身影,還有一些看起來是表演的工具,都是她沒見過的。
就在她往前走的時候,發現地上有個紙人。
紙人很普通的模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隻有關節處有奇怪的東西定著,身上塗上了紅綠色,皮膚慘白色。
寧檬看著地上的紙人,覺得奇怪,這也不像是電視裡看到的那樣啊,而且到時候表演用的是影子,要花花綠綠的顏色做什麼。
她在腦海裡問:“為什麼還要塗顏色?”
系統說:“以前留下來的習俗,紅男綠女。就像扎紙人一樣,這個皮影戲團所用到的是剪紙,那就必須遵守習慣。”
寧檬又問:“皮影戲還能用其他東西?”
系統解釋道:“剪紙很少了,一般都是處理過的,用刀工雕刻的皮制品,所以叫皮影。”
也就是說,這個皮影戲團還更特殊一點。
正巧,皮影戲團裡的那個老人走了過來,將地上的紙人收起來,認認真真地放在桌子上。
紙人不像她想的那樣薄,而是厚厚的。
老人隨後才轉頭問:“小姑娘有事嗎?”
聲音啞啞的,要不是離得近恐怕就聽不清楚講的是什麼。
寧檬指了指地上的那個紙人,好奇地問:“老爺爺,為什麼眼睛那邊隻有一個框,不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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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剪出一個洞,多醜。
老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後笑著說:“紙人啊,是不能畫上眼睛的。因為一旦畫了,它就活了。”
明明是笑著說的,寧檬卻生生地冒出了冷汗。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老人已經拿著剛剛的紙人朝裡面走,丟下一句話:“沒事不要過來。”
這句話來得突兀。
寧檬出了大禮堂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求助系統:“他說的什麼意思啊?我怎麼聽著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還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系統不在意地說:“哎呀,怕你打擾人家做紙人唄,你就少去那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最後一句話一出,寧檬就想到了自己留給時戚的所謂遺書,有點想笑。
當時的情況,她也不知道這什麼。
然後想到小說裡時戚日天日地的反派模樣,她就想著要給他樹立正確的思想和人生觀,才留下那樣一句話。
也不知道時戚看到是什麼表情。
她瞬間將皮影戲團的事忘到了腦後,樂呵呵地回了教室,落座的時候正好上課鈴聲響。
晚自習向來是做試卷做作業。
老師在上面看著,偶爾還會下來視察一下,寧檬也不能偷懶,而且她還要好好學習的。
不過一張試卷沒做完,她倒是累了。
寧檬咬著筆發了半分鍾的呆,偷偷看時戚在做什麼。
做為一個合格的奶奶,觀察一下大孫子沒毛病。
而且她現在是他的同桌,這個視角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她裝作不經意地往時戚那邊看,結果還沒等她看清楚就愣住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窗戶上趴著一張紙人。
就是她今天在大禮堂看到的那個,原本黑洞的眼睛被畫上了,身體關節還被做了修改,可以動。
紙人貼在窗戶上,臉上身上除了一些地方花花綠綠,其他的都是慘白的皮膚。
眼眶處裡面嵌著白眼珠,除了眼珠就是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
按道理說,應該映出來身後的黑夜才對,寧檬卻感覺那眼眶深處是另外的地方,十分瘆人。
老爺爺不是說不能畫眼睛嗎?
寧檬納悶,怎麼這個紙人又被人畫上了眼睛,所以就這麼真的活了過來?
紙人見她盯著自己,突然一條紅線似的嘴唇咧開,揚起微弱的弧度,笑得詭異。
可以動的身體往窗戶上爬了爬,沒過一會兒,一整扇玻璃都被它的身體佔滿了。
高三這棟樓後面沒有樓了,有的也是草叢和遠處的圍牆,所以紙人襯上背後的黑夜背景,更顯得可怕。
寧檬咽了咽口水,整個人瑟瑟發抖。
這比昨天晚上的那隻小鬼恐怖多了,這隻紙人明顯不對勁,扁平的身體貼在玻璃上,被燈光照著,顏色詭異。
她忍不住推了推寫作業的時戚。
時戚狀似什麼都沒察覺,餘光掠過窗臺,唇角彎了彎,低聲問:“怎麼了?”
寧檬指指窗外,沒敢說話。
時戚轉頭去看,就在這時寧檬才發現玻璃上瘆人的紙人已經不見了,毫無蹤跡,像是從來沒來過一樣。
她有點不可置信,揉揉眼睛。
自己剛才不可能看錯的,那紙做的人肯定就趴在玻璃上衝她笑,還往上爬呢。
時戚又轉過來,看著她。
寧檬有點尷尬地撓撓頭,解釋道:“……我想讓你開窗……透透氣……”
這借口她自己都覺得尬。
時戚點頭,卻說:“教室裡開了空調。”
不過他還是開了一條縫,指尖不動聲色地在窗臺上捻了捻,收回手。
很快,外面的空氣就灌了進來,和裡面悶悶的有點區別。
寧檬鬱悶道謝:“謝謝啊。”
她坐好,裝作寫試卷的樣子,偷偷問系統:“剛剛我沒眼花吧,那紙人怎麼突然消失了?”
系統想了想,說:“可能是怕你大孫子,跑了。”
這個回答……寧檬覺得很有道理,畢竟她大孫子可是能號令萬鬼的,區區一個紙人不在話下。
還是和大孫子坐好啊,鬼都不敢來找她。
時戚盯著自己的指尖,上面有丁點的粉末,他兩指揉了揉,一股陰涼感順著神經往上。
不過很快又消失殆盡。
他早就知道外面來了什麼,隻不過沒想到倒是直接跑了,學校裡看來同樣的還不少。
不過同桌的反應倒讓他覺得很滿意。
做了幾道題,寧檬又忍不住了,她偷偷往窗外看。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個紙人,這次換了個姿勢趴在玻璃上,臉上的表情也換了,變得可惡恐怖。
她的變化時戚一覽無餘。
他用筆點了點唇,幽幽地問:“你抖什麼?”
寧檬瞪著窗戶,紙人還看著她,朝她龇牙咧嘴,身體扁平一張紙,明明很普通,卻無端嚇人。
再看盯著自己的時戚,她身體微微僵住。
腦子轉了轉,寧檬決定要給自己留點臉面。
她自顧自地轉頭,眼睛一眨不眨,嘴上淡定地說:“空調溫度太低了,我冷。”
很久以前。
奶奶大熱天抖。
然後也說怕冷。
——《時戚偷偷藏起來的小日記本》
第36章 036
時戚心裡想法翻滾了無數遍,最後深呼吸,閉了閉眼睛,沒再詢問。
他轉向窗戶,看到的是空蕩蕩的玻璃,不過還是伸手往外碰了碰,果然又粘到了一點粉末。
和剛才的一模一樣,碰到他的身體陰涼感就很快消失了。
十年來,他在大伯的幫助下,已經足夠了解自己的體質,一般陰物碰到他都是不好受的,要麼灼燒殆盡,要麼跑了。
可矛盾的一點是,陰物又喜歡他的體質。
家裡的小鬼沒有神智,尤其喜歡蹭他,這種情況下必須帶手套才可以觸摸到。
如今他已經有另外的方法了,手上可以塗抹上透明的藥水,來起到隔絕的作用,但他不太習慣用。
時戚張了張手,又握緊。
校園裡這次出現的可能和皮影戲團有關,如果井水不犯河水,他是不會管的,如果越界,那就另當別論。
偶爾的嚇人,也屬正常。
不過……他看了眼戰戰兢兢的寧寧,最後還是將一樣小東西放在了窗臺上。
在沒人看得到的窗戶下面牆壁上,貼著一隻紙人。
紙人猙獰著臉,想要繼續往上爬,卻仿佛觸碰到了什麼,被彈開,飄到了地上。
很快,它就站起來跑了。
窗臺處又恢復安靜,一切如舊,教室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寧檬縱使在裝,心裡還是想著那紙人。
過了很久,她才有勇氣抬頭去看,那張紙人已經不見了,和之前那次差不多,消失得幹淨。
她最後還是問系統:“怎麼搞的,紙人怎麼跑過來我這裡?是不是想吃了我?”
一開始紙人笑得就挺詭異,後來更是直接嚇她了。
寧檬懷疑要不是自己旁邊是能力超人的大孫子,估計那紙人就直接破窗而入,把她給咬了。
她怎麼淨趕上這種事。
系統給她解釋:“你身體屬陰啊,陰物當然喜歡你啦。現在想想,那個老人可能讓你少去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寧檬氣憤道:“我就知道這不是什麼正經皮影戲團,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偷偷地畫上眼睛,還有紙人跑來嚇人,這哪是正經的皮影戲團能幹出來的事兒。
好在現在紙人已經跑了,她連連看了不少遍,都沒再出來了,總算是讓她放心地寫試卷了。
以後要是考試考不好就怪那紙人。
接下來的幾天,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寧檬再也沒看見奇奇怪怪的東西,繃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段時間她經過那裡大禮堂時都不敢靠近,放學後都趁著人流高峰跟著往外跑。
生怕自己落單了被人盯上了。
小吃店的生意回落了一些,不過依舊挺好的。
梁鳳梅本身的手藝並不差,很多學生都是回頭客,而且超市裡的東西也都吃過不少遍了,不覺得新鮮了。
寧檬偶爾放學後會在店裡幫幫忙,還能看到同班同學一起來,說說話。
高三的時間也沒她想的那麼緊張。
整體上還是寧寧的記憶給了她很大的幫忙,聽課時聽懂加上寧寧的記憶,也不知道怎麼操作的,該做的她會做。
班裡新弄了一次小測驗,她還考了前十呢。
令她意外的是,第一是時戚,拉了第二好幾十分,看整個班的同學似乎都習以為常了,問到的答案也很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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