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小鹿在亂撞

公交上人多擁擠,我不小心幫鄰座帥哥搶了地主。


帥哥望著一手的爛牌陷入了沉思。


我也沉默了。


牌我看了,簡直慘不忍睹。


大牌沒有,小牌稀碎,希特勒看了都流淚。


1


「那個……」我小聲開口,「不好意思啊,剛剛剎車,我沒站穩。」


他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不出意外,這把輸了。


對面幾乎打了個春天,帥哥除了開局出了對三,之後便再沒有出牌的機會。


一局結束,帥哥手機響了。


我就站在他座位邊,剛巧聽見了電話裡的內容:


「王星辭,這牌你也敢叫地主?哈哈哈哈……」


「別忘了賭注,晚飯你包了。」


看樣子,這把鬥地主還是他們兄弟間的賭約。


內疚上頭,我拽了一下他袖口,「再跟他們賭兩把,我給你把飯錢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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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哥抬頭看我,明顯有點懷疑。


「放心,我專業的。」


帥哥相信了,他把手機交給我,還順帶讓了座位。


我在座位上撸起袖子開戰。


然而……


公交車行駛了七站過後,我又把手機默默地還了回去。


這下好,他欠兄弟五頓飯了。


2


那天下車時,帥哥是喪著臉和我道別的。


我於心不忍,提出要加他微信替他承擔一部分,被他拒絕了。


他單手扶眉,手指修長好看。


「算了,你也不容Ṭũ̂⁽易。」


然後他便下車了,留我一人在車上回味這句話。


那天,直到坐過站我都沒想明白,我到底是哪裡不容易。


活著不容易?


不知是不是那五頓飯給他留下了陰影,第二天的公交車上,我沒再遇見那位名叫王星辭的帥哥。


我有點失望,看來我們緣分太淺,還不如幾把鬥地主。


晚上拒絕了同事的約飯,我準備回家給自己準備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晚餐準備好了,家裡的喵主子卻忽然打翻了番茄汁,灑了我一身。


我拿了睡衣去衛生間洗澡,然而,洗了一半,熱水器壞了。


我裹著浴巾,拎著工具箱開始修理——


嗯,後來連涼水都不出了。


無奈之下,我隻能給房東大姐打電話。


她和我住同一小區,平時經常囑咐我家裡哪壞了就給她打電話。


房東大姐那邊有些吵,我說了問題後,大姐含糊地應了幾聲,最後匆匆說道:


「好,馬上就到。」


我給大姐泡了杯茶,正準備去換睡衣時,敲門聲忽然響了。


猶豫了一下,我直接去開了門。


本想著先讓大姐進來我再去換衣服,然而——


門開,外面站著的是一個男生。


3


我怔了幾秒,「周……周星馳?」


對方也愣了一下,隨即單手扶額,那隻手依然修長好看。


「是王星辭。」


害,都差不多。


據他介紹,他居然就是房東大姐的兒子,大姐忙著打麻將,便催他過來幫忙修理一下。


他拎著一個工具箱,看起來還挺專業。


來都來了,我總不能撵人,便拽緊了浴巾,側身讓他進來。


出於防備,我沒關入戶門。


「你先坐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我緊緊拽著浴巾,有點尷尬地說道。


王星辭卻特幹脆地拎著工具箱進了衛生間,「沒事,我先幫你看一下水管。」


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回房間三兩下換上了睡衣。


等我出去時,王星辭已經在衛生間撸起袖子開幹了。


不過,看著他挽起的袖口,我忽然想起那天公交上自己撸起袖子幫他輸了四頓飯的場景。


莫名地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


我剛在他旁邊蹲下,這人手中的扳手一抖,水管炸了。


我剛換好的睡衣瞬間湿透,湿漉漉地貼在身上。


我跑到門口,低頭看了一眼衣服,不由得舔舔唇。


按電視劇裡的情節,接下來……恐怕該發生點什麼了。


然而,我愣神的時候,便聽見一旁傳來王星辭的吼聲。


「別自我欣賞了,快關水閥啊姐姐!」


我急匆匆地跑去關了水閥,然後回到廁所門口,猶豫再三,低聲問道:


「你……比我小?」


這人抹了下臉上的水,哭笑不得,「剛剛著急,姐姐是個語氣詞,我比你大兩歲。」


睡衣湿了有些透,我雙手擋在身前,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中的 bug。


「你怎麼知道我多大?」


他怔住了。


半晌,我眼睜睜看著花灑下這人耳根漸漸暈紅,「我媽隨口說的。」


4


他媽……隨口給他說我的年齡?


嘖。


結合他暈紅的耳根,這話的可信度實在是很低。


我更願意相信,他是對我的美貌驚為天人,然後主動找房東大姐詢問的年齡。


於是,我挺了挺胸,坐直了身子。


「你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暗戀我吧?


然而,我話說了一半,忽然被他打斷。


「好吧,我承認是我來之前,我媽叮囑我說你今年 25 了還沒對象,脾氣大,讓我說話小心點。」


我:??


「那你耳朵紅什麼?」


他一手拎著扳手,另一隻手將潤湿的頭發隨意捋起,露出好看的眉眼。


「……想起我媽說你壞話,替她臉紅。」


我說不出話來。


僵持了半晌,我認輸,悻悻地道:「我再回去換身衣服。」


「好。」


可能是心虛,他應得特痛快,站在花灑下方,渾身湿漉漉地,一臉乖巧。


我轉身回房間,然而,剛走出兩步,卻隱約聽見身後傳來了王星辭壓得很低的嘀咕聲。


聲音模糊,隻能隱約聽清話音:


「對不Ṫū⁺住了,老媽……」


5


我懷疑,王星辭自帶掃把星體質,我剛換好衣服出來,忽然——


頭頂的吊燈一閃,滅了。


水用不了也就算了,電還停了。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撲了過去。


我自小怕黑,尤其是這種突如其來的黑暗。


面前人身子似乎僵了一下,然後,我便感覺到……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他浸湿了。


真是個冤家。


他身上的冰冷水汽也讓我回過神來,我後退了一小步拉開距離,手卻還緊緊拽著他衣角。


「這咋辦?」


他沉默了一下。


「那……我送你去小區隔壁的酒店開個房間?」


「……行。」


沒水沒電,我也隻能自認倒霉,出去花錢住一晚了。


但是……


還有個致命問題。


我身份證落在公司了。


我和他說,便見他沉默兩秒,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身份證來。


借著手電筒的光亮,我掃了一眼,證件照都眉清目秀,果然是天生的帥哥。


就這樣,我緊緊揪著他衣角下了樓梯。


整棟樓都一片漆黑,可能是線路故障,臨時停電。


不得不說,他倒還算貼心。


知道我怕黑,他便緊緊跟在我身後,始終與我保持一級臺階的距離,手電筒的光照在我面前。


到樓下時,他衣角都快被我攥幹了。


王星辭陪我去了小區旁邊的酒店,用他身份證替我開了一間房,然而——


剛拿到房卡,我們一轉身,便遇見了一行人。


為首那位,正是我的房東大姐。


6


我和王星辭愣住了。


對面一行人也停下了腳步。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房東大姐身後的幾位姐妹,她們一臉姨母笑,語氣興奮。


「雅芝呀,你兒子……」


「什麼兒子,你們麻將打糊塗了。」


說著,房東大姐拽著幾位牌友姐妹走了。


走了……


我們甚至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四目相對,我無奈極了。


「這算什麼事啊……」


「往好處想。」王星辭掃了掃湿漉漉地衣服,低頭看我,「說不定我媽把你當成兒媳婦,你之後的房租就免了。」


我眼前一亮。


有道理呀。


於是,我拿起房卡,歡喜地和王星辭告了別。


然而……


這人就是個騙子。


期待了幾天,我沒等來大姐減免房租的消息,反倒等來了王星辭的電話。


電話裡,他簡單明了地訴說了來意:


大姐準備退休了,以後,家裡十幾套房子收租的事都交給他了。


所以,他現在是我的新房東。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貨第一把火就要燒了我。


房租非但沒減免,反而漲了一大半。


瞧瞧,這還是人嗎。


7


我可能是第一個因為爛桃花而被迫漲租搬家的倒霉女。


然而,在我暗自痛罵他幾十遍後,王星辭又打來了電話。


雖然這個房子要漲租,但是,他家還有一套三室的房子招合租,同小區,但是是樓王的位置,最好的樓層,且裝修也比我租的這間好了許多。


最主要的是,和我之前整租的開間一個價錢。


我同意了。


王星辭自告奮勇幫我來搬家,我沒客氣,故意指揮他搬這個抱那個。


眼睜睜見著那張帥氣的臉蛋被汗濡湿,暗暗出了口惡氣。


然而——


把所有東西都搬完,他非但沒走,反而在我新家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喝了一口水,委婉地提醒:「時間不早了。」


「嗯。」


他應了一聲,歪著身子倚在沙發上,「你餓嗎,我去做飯?」


見他一副裝聾作啞的樣子,我索性也坐在沙發上,拄著下颌看他。


「王星辭。」


「你這麼晚還不走,會讓我覺著,你是想佔姐姐的便宜。」


他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然後側頭看我,糾正道:


「我比你大。」Ṭūₗ


「好。」我搶過他手裡的遙控器,「哥哥,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他忽然笑了。


將身子微微後倚,他看著我笑,「我已經在家了。」


「什麼意思?」


我皺眉,卻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他笑,指了下客廳的角落,「忘了和你說,我們倆是你的合租室友。」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一隻英短銀漸層貓咪。


我怔了幾秒,不敢置信地轉頭看他。


王星辭倚在沙發上,朝我挑了下眉,明亮燈光下,那張臉好看得不像話。


……我的新房東,居然又成了我的合租室友。


8


在我怔神的片刻裡,王星辭已經接連介紹了許多他的優點。


比如:會做飯,無比熱愛做家務,還比如——


他這人特大方,每次喝多了都有一個愛好:


愛給他媽那些房客ṭūₓ減房租。


等他絮叨完,我已經倒了水遞過去,「哥哥喝水,合租愉快。」


這哪是什麼合租室友,簡直是我的老 baby。


他微微挑眉,滿意地接過了水。


喝了一口,卻眉頭大皺,指著手裡的水杯,「你你你……」


我愣了,「放心,這是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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