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時差

深夜,腹痛難忍的我讓周臨送我去醫院。


他卻讓我忍忍。


「婧秋她們小區停電了,她帶著孩子害怕,我先過去看看。」


後來他一夜未歸。


第二天一早,許婧秋給我發了張照片。


照片裡的周臨穿著蠟筆小新的圍裙。


他拿著鍋鏟,滿臉無奈。


許婧秋說:【周臨將來肯定會是個好爸爸!】


剛失去孩子的我正躺在病床上。


我對她說:【送你了!】


1


520 碰上周六,不慶祝一下都對不起自己。


「我們先去看電影,然後吃飯,你想吃什麼?海鮮自助怎麼樣?」


我興致勃勃地說著。


周臨卻面露難色。


「怎麼了?」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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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秋說彤彤明天想去塞爾城,那裡好像有主題活動,婧秋怕她一個人看不住孩子。」


「她就不能讓她的父母幫忙?或者是她的朋友?就非得你去?」我心裡憋了一口濁氣,不吐不快。


周臨嘆了口氣。


「她父母年紀都不小了,哪裡有精力?而且明天是 520,又是周六,朋友們也有自己的事。」


「你也知道是 520?」


誰都有事,就你沒事?


周臨皺緊眉頭、提高聲音:「你跟一個孩子計較這些有什麼意思?她懂 520 嗎?」


我冷下臉,起身就要走。


周臨慌了。


他一把拉住我:「染染,你別跟我鬧了行嗎?我也沒辦法,你知道的,婧秋跟我開口,我拒絕不了。」


我心裡很累:「這件事什麼時候能到頭?」


周臨說:「等彤彤大了,婧秋適應了,就好了!」


他說得毫無底氣。


我卻不知道從何追究起,隻能再次妥協。


「算了,不過了!」


2


520,我的老公去跟別人過了。


我既不能生氣也不能不滿,甚至還要笑臉相送。


他們玩得開開心心,吃了我想吃的海鮮自助。


而我隻能在家裡啃泡面。


這讓我怒從心頭起。


於是我果斷下單了那個我心儀好久卻沒舍得下手的包包,刷的周臨的卡。


沒多久,周臨的電話就來了。


他聲音裡帶著笑意:「不生氣了?」


我硬邦邦地說:「我本來就沒生氣。」


「是是是,我們家小乖最大度了。中午吃的什麼?」


我看了眼泡面,剛想開口。


電話那頭傳來了許婧秋的聲音。


「周臨,我沒力氣了,幫我抱一下彤彤。小胖妞,是不是又長肉肉了?」


「哼,討厭媽媽!爸爸抱抱!」


一聲「爸爸」讓我的腦子嗡地一下炸了。


「周臨……」


「染染,我先掛了,回去再說!」


電話掛斷,我的心被擰成了一團麻花。


沒有多想,我直接回撥了過去。


無人接聽。


掛斷再打,還是無人接聽。


直到第四個,許婧秋接起了電話。


「染染?有事嗎?」


「周臨呢?讓他接電話!」


她就像沒有聽到我聲音中的冷意,繼續溫和地說:「周臨陪彤彤走索道去了,暫時沒有辦法接電話。你有什麼事嗎?等結束了我告訴他!」


這樣的對話讓我有一種身份對調的荒唐感。


就好像她才是周臨的妻子,而我隻是個沒有眼力見兒的外人。


許婧秋繼續說:「你不用擔心,周臨很好,我們玩得很開心。一會兒我給你發幾張照片吧,今天過節,你也感受一下……」


沒有等她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怕再不掛斷我會爆粗口。


3


現在的許婧秋讓我感覺無比陌生。


可明明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不過一年。


世易時移,滄海桑田!


許婧秋的丈夫叫李斯,他是周臨的發小。


一年前,他去世了。


很突然,毫無徵兆。


那一天和平常一樣,李斯下班後約著周臨去打球。


周臨惦記著給我帶鴨貨,提前離開了。


李斯卻還在興頭上。


可是,就在周臨離開後的半個小時,李斯心梗去世了。


這讓周臨陷入到了極端的自責和自我厭棄中。


「就半分鍾,但凡我為他爭取半分鍾,他可能就不會死了!」


周臨是醫生,他覺得自己本來可以救李斯的。


可是他偏偏在那一天提前離開了。


這樣的痛苦幾乎淹沒他。


我實在不忍心。


所以,在許婧秋因為下水道堵塞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我同意周臨去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李斯去世後的第三個月。


4


許婧秋說到做到。


她打包發給了我幾十張照片。


有周臨抱著彤彤的,有周臨牽著彤彤的,還有周臨給彤彤剝蝦的。


畫面裡周臨一臉溫柔,他看著彤彤的目光裡都是縱容和寵愛。


其中一張照片被我放大了,這是為數不多許婧秋出鏡的。


她和周臨把彤彤夾在中間,三人臉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竟然一點都不違和。


真像一家三口啊!


周臨直到晚上十點才回來。


他一臉疲憊,看見我張口就說:「好累啊!彤彤的精力真是太好了,我都已經累得不行了,她還能上蹿下跳。別看她是個小姑娘,鬧騰起來不比別人家兒子差!對了,今天有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周臨興致勃勃地跟我講述著關於彤彤的各個瞬間,就好像一個急於炫耀自己女兒的爸爸。


我靜靜地看著他。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周臨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怎麼了?生氣了?」


我問他:「你就沒有其他要跟我說的?」


周臨皺起了眉頭,滿臉的倦意都掩蓋不住他的不耐煩。


要是有旁白,他這時候的心聲應該是:又怎麼了?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我本就不暢快的心情再次添了一層堵。


「周臨,彤彤為什麼會叫你爸爸?」


周臨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她想她爸爸了,她說今天能不能叫我一天爸爸。你說,我該怎麼拒絕?」


沒有解釋,沒有安慰,沒有愧疚。


他把問題丟給了我,就像曾經很多次那樣。


我和周臨不歡而散,他被我趕去了客臥。


中途他一再想跟我好好談談,被我拒絕了。


最後他也生了氣,冷著臉轉身進了客房。


5


李斯在的時候很寵許婧秋。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妻奴。


後來有了女兒,又成了寵女狂魔。


當然,許婧秋有這個資本。


她足夠漂亮,又是高知。


為了和李斯在一起,她放棄了很有前途的工作,當起了家庭主婦。


李斯曾說:「這是我得加倍補償的!」


他說到做到。


就這樣,他把許婧秋寵成了一個廢物。


許婧秋不會繳水電費,周臨教她。


可是她說:「好難啊!」


周臨無奈:「那我以後給你繳!」


許婧秋不會做飯,有一次差點燒了廚房。


周臨隻能放下手中的工作趕過去。


後來他開始幫許婧秋點外賣。


「她不會自己點嗎?」


「順手的事!」


家裡的燈壞了,許婧秋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可以找修理工。」


「孤兒寡母的,讓陌生男人進去不安全。」


有一次我和周臨正在補交作業,我們兩人都動了情,許婧秋打來了電話。


「彤彤吐了,怎麼辦?周臨,幫幫我!」


周臨二話不說,穿上衣服就走了,連給我拉個被子的時間都沒有。


後來發現是許婧秋給彤彤吃了螺蛳粉。


半大的孩子,直接被辣進了醫院。


許婧秋沒辦法一個人帶孩子出門,不管是出去玩兒還是孩子生病。


周臨隨叫隨到。


他肩負起了李斯的責任。


這讓他的心態慢慢平和了下來。


我知道他在補償。


可是這個補償的過程卻讓我越來越難受。


我感覺我已經快到極限了。


6


我準備跟周臨談談。


可是早上等我起床,他已經走了。


桌上放著早餐,用保溫盒裝好了。


有粥有包子有雞蛋。


旁邊還有一張紙條:【染染,對不起,昨天是我脾氣不好,我不該那樣跟你說話。我知道你一直在體諒我、縱容我,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沉默許久,我默默地吃下了早餐。


周臨是真的很忙。


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是護士接的,她說周臨去手術室了,今天上午一臺,下午兩臺,按時下班是沒有可能了。


今天不忙,我準備做一點飯菜送過去。


我已經很久沒有給周臨送飯了。


不是不想,是我們最近的矛盾越來越多。


到了科室,我跟護士打了聲招呼。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說話甚至都結巴了。


一開始我沒在意,等到推開周臨辦公室的門,我終於明白了。


敢情她們以為我是來捉奸的。


隻見許婧秋脫了鞋窩在周臨的辦公椅上,她拿著手機玩遊戲,腿上蓋著周臨的外套。


辦公桌上放著一盒小蛋糕,已經吃了一半。


什麼心情呢?


不那麼驚訝,也沒有很意外。


隻是心還是忍不住往下一沉再沉。


「染染,你來了!隨便坐,不要客氣。吃小蛋糕嗎?周臨給我買的,他怕我餓!」


7


「婧秋最近心情不好,一人在家容易胡思亂想,她隻是想要有一個人陪她吃飯而已,我拒絕不了!」


這就是我等了一個小時等來的解釋。


我已經越來越看不清周臨的底線了。


「今天你可以帶她來辦公室,明天是不是就要帶她回家?後天幹脆我們直接讓一半床給她吧!」


周臨皺緊了眉頭,「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嘆了口氣。


有時候一些罪真是自己找的。


「你早上問我能不能給你一點時間,我的回答是:不可以!」


說完我起身就要走。


周臨一把拉住我的手。


「你什麼意思?」


「周臨,你要麼把許婧秋從我們的生活踢出去,要麼我把你踢出去,你自己選!」


他雙眼冒火,死死地盯著我:「你就非要這樣逼我?」


我咬緊牙關:「我逼你?你當初說要給她們孤兒寡母二十萬,我眼皮都不眨就同意了。這大半年因為許婧秋,我已經過上了喪夫式婚姻。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周臨,我已經隱忍得夠多了,現在是你作出取舍的時候了!」


「我不明白!」周臨低吼,「李斯不在了,我隻是想幫幫他而已,為什麼就讓你那麼難以忍受?我跟婧秋之間清清白白,你為什麼要小題大做?」


我失望地看著周臨。


我從來不知道他會這樣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


「放手!」


周臨冷著臉,抓著我的手卻加重了力道。


心裡翻滾起惡心感。


「我讓你放手!」


掙扎間我終於一偏頭吐了出來。


周臨緊張地摟住我:「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難受地喘息著,嘴裡惡毒地說:「我很好,隻是你說的話讓我惡心了!」


周臨的手猛地收緊,握得我的肩膀生疼。


8


我和周臨陷入了冷戰。


但他卻好像有了改變。


他依舊每天早出晚歸,我不知道他在醫院是怎麼樣的,至少在家,他不會再半夜出去,也沒有了一個又一個不間斷的電話。


而我卻並沒有感覺到好受。


心裡仿佛壓了一塊石頭,有時候甚至胸悶氣短到喘不上氣。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我不算一個情緒敏感的人,不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縱容周臨。


可是許婧秋竟然能把我逼到現在這樣的狀況,她也是有真本事的。


這天,我煩悶地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臥室的大門被打開,周臨走了進來。


過了一會兒,我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周臨隔著被子箍住了我。


我睜開了眼睛。


他把臉埋在我的背上。


悶悶地說:「別生我的氣了,我改!」


他說他不會再讓許婧秋去他的辦公室,他不會再幫許婧秋訂餐,他不會再一個人去許婧秋家,如果非去不可他會跟我一起去。


他保證,他會讓許婧秋從我們的生活裡退出去。


於是,在許婧秋又一次給他打電話,說家裡水管爆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我跟著周臨去了她家。


許婧秋開門很快,她渾身湿漉漉的,穿著火紅色的真絲吊帶,因為被水浸透已經貼在了身上,就連面前的凸起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環抱住自己尖叫了起來。


就好像我才是那個需要被防備的異性。


我冷著臉,拉起周臨轉身就走。


「這是第幾次了?」


「什麼第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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