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最近挺累的,沒心情。」
女人長得漂亮就是有優勢,帥哥醫生被拒絕了也不惱,笑吟吟回復:「好,那下次吧,要注意身體啊,別太累了。」
二人闲聊幾句,然後男醫生就走了,全程沒再看我一眼。
2
我發誓我不是想喝姐姐的星巴克,我隻是有點渴。
但是當我尷尬地站在她面前,表示要借個杯子喝水,她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探究。
「你想喝咖啡?」
「沒有!」我趕忙辯解,「我想喝點水。」
然後她把自己的保溫杯推給了我。
「喝這個吧。」
什麼意思?我又不是彥俊,怎麼敢直接用她的杯子……
我強裝淡定問:「有一次性杯子嗎,我倒點出來。」
「沒有,直接喝吧。」
她頭都沒抬,聲音平靜,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我心亂如麻了。
許彥俊說他姐有潔癖,而且她又是當醫生的,怎麼感覺這麼不拘小節呢?
拿與不拿,我猶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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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姍姍突然看我一眼,目光詢視,我大為緊張,立刻拿走了她的保溫杯。
然後坐在一旁取下杯蓋,把水倒在杯蓋上,懸空地喝著,想著待會再把杯蓋洗幹淨好了。
「周蘊川,聽彥俊說,你大學畢業後就在家畫漫畫?」
許姍姍冷不丁地跟我說話,我險些被水嗆到,遲鈍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就、就隨便畫著玩,還挺多人看,後來幹脆就專職了。」
「挺好的。」
她隨口一句肯定,讓我恍惚了下。
好嗎?除了他弟許彥俊,好像沒幾個人說好。
連我媽都經常念叨,好好一個大學生,找份正經工作交五險一金不香嗎,非要在家畫畫……
我大學時期就開始接觸漫畫工作室,一開始給人坐班做助理,掙得很少。
這一行,完全是興趣在支撐,單純喜歡畫畫而已。
我媽總覺得大學生的身份有多了不起,其實遍地都是,而我又屬於其中混得不太好的,我在杭州工作的一段時間,很不順利。
後來網上連載的漫畫有了點起色,幹脆就回老家專職了。
其實說出去總是有點丟人,七大姑八大姨總問我爸媽:「蘊川還在家啃老啊,畫畫能掙多少錢啊,一個月能掙三千嗎?掙不到還是出去找個班上吧。」
尤其我小姑,總是故意拿我表弟辰皓來比較,「哎呀,我們辰皓大學一畢業就進了一家地產公司,在裡面做繪圖預算員,現在一個月工資都一萬了,同樣是畫畫,這能一樣嗎?」
還有我大伯母,每次都用鼻孔眼看人,壓根懶得搭理我們。
隻因她女兒——我堂姐張思夢嫁得好,姐夫家裡有錢,開大公司的。
哎,反正現實就這樣,直到今年我的漫畫小火了一把,一個月也掙一萬多,我小姑又說:「那能一樣嗎?辰皓公司交保險,五險一金,蘊川有什麼?將來能有什麼保障?」
大伯母慢悠悠地嗑瓜子,眼睛斜著看人,逮誰懟誰,「說來說去不都是給人打工的,男人窮不怕,早點娶到媳婦也是本事。」
我媽那剛冒出頭的自豪感,又被掐滅了。
我爸倒是挺支持我,他一個開出租車的,整天樂呵呵的,逢人就炫耀,「我兒子可會畫畫了,畫得可好,他在網上畫的,還能掙錢,上次掙了錢還給我買了個新手機。」
有句話說得對,不要去炫耀,最見不得你好的往往就是身邊人。
可是我媽就想爭口氣。
我爺爺奶奶從小就偏心大伯和小姑。
老兩口一輩子攢的錢都偷偷摸摸地給了大伯。
我爸有一年得了闌尾炎住院,他們就來醫院看了一眼,拎了一箱奶。
可是我小姑父骨折住院,老兩口直接給了五千塊錢,還三天兩頭地關懷。
他們還說,小姑父是外人,不給錢不像話,自己家兒子還給什麼錢。
上哪兒說理去?有些父母的偏心沒道理可言。
他們偏心大伯和小姑,自然也偏心他們兩家的孩子。
小時候我在奶奶家玩,堂姐堂弟也在,表弟辰皓也在。
一共四個孩子,他們煮了三個雞蛋,看到我才想起來——
「哎呀,蘊川也在呢,就煮了三個雞蛋。」
然後他們三個吃雞蛋,我在一旁眼巴巴地看。
直到我爸來接我,目睹了這一場景,大老爺們瞬間氣紅了眼,抱起我就走。
「走,回家爸給你煮。」
那天我爸給我煮了五個雞蛋,吃得我差點吐了。
然後他說:「今天這事別告訴你媽哈。」
可憐我老爹,我猜想吃雞蛋那事,肯定是觸碰到了他童年中的某種記憶。
我媽雖然心裡憋屈,但她真的很疼我,看我在電腦前忙,總是買一些藍莓、橙子之類的護眼水果。
有一次還買了兩盆仙人掌放我房間,說是防輻射。
相比那些親戚,我那群以許彥俊為首的初中好基友倒是不錯,個個吹噓我不打草稿——
「周蘊川可了不起了,首席宅男漫畫家,大漫畫家!我同學,小有名氣!」
「你們要趁著他火起來之前,趕緊要籤名,不然以後沒機會了。」
我正出神地想著,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就看到不知何時站起來的許姍姍,倚著桌子,神情淡淡地凝視著我。
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我又頭皮發麻了,結結巴巴開口:「幾、幾點了?」
她嘴角勾起,抬了下頭示意我,「手機在你手裡。」
我張了下嘴,趕忙低頭去看手機,十點半了。
「彥俊怎麼還沒來?我去門口等他。」
我故作鎮定,結果經過她身邊時,冷不丁被她擋住路。
「你很怕我嗎?」
近在咫尺,美豔的臉直勾勾盯著我……這強大的壓迫感包圍著我,她的聲音很有女人味,很好聽,還含著隱約的誘人。
我渾身都麻了,傻狗似的笑兩聲。
「姐你誤會了,沒有的事。」
「那就好,不然我會以為你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面對。」
她目光直直地看著我,我的耳根霎時間就燒了起來,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懵了。
在這關鍵時刻,診室的門被人推來了,我的救星許彥俊終於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我們的好基友——程悅同學。
上次吃燒烤被救護車拉走時,她就在場,聽許彥俊說她哭得死去活來的,上演了一幕生離死別。
而且我住院的時候,別人都買水果,這丫頭竟然捧了一束玫瑰過來看我。
她還安慰我:「沒事的蘊川,誰能不得痔瘡啊?割掉就好了,我不會瞧不起你的。」
我當時大為惱火,「我得個痔瘡就要被人瞧不起了?」
她笑得跟鐵憨憨一樣,「誰能想到你這樣的絕世大帥比也能得痔瘡啊?在我心裡你都不拉屎的。」
「總之我的意思是你別有心理負擔,無論你得不得痔瘡,拉不拉屎,影響不到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周圍人人哄笑,我被氣得屁股隱隱作痛。
「g——u——n——滾!」
話說回來,我大學是在外地上的,畢業之後才回了老家,通過許彥俊跟以前玩得好的幾個初中同學又混在了一起。
其實我還挺喜歡他們。
程悅家境不錯,她老爸開了好幾個修車廠。
她以前上學時整天就知道裝病逃課,沒想到如今還挺上進,經常在自家修車廠幫忙進貨算賬,偶爾幫修車師傅遞工具什麼的,抹了一身的機油也毫不在意。
大概也跟興趣有關吧,許彥俊說她喜歡汽車。
曾經的吊車尾差等生,成長為如今的大好女青年。
還有慧子,上學時的乖乖女,戴著厚厚的近視鏡,誰能想到如今在酒吧駐唱,還有一波兒小粉絲。
小宇同學整天頭梳得整齊,皮鞋锃亮,一身西裝,給我們講理財,講保險。
我們每個人都在他手裡買過保險,這次我割痔瘡,數他最得意,「看吧,蘊川就是聽我的買了住院醫療附加險,這次手術基本不用花錢,都說保險是騙人的,怎麼可能騙人呢……」
程悅的表弟也經常跟我們混在一起玩,我們加起來六個人,時常一起吃吃喝喝,去體育場打羽毛球。
話說回來,許彥俊說半路經過程悅家的修車廠,聽說他要來找我,這丫頭貨都不盤了,換了身裙子就過來了。
她興高採烈的說:「我們中午吃完飯,下午去看電影吧。」
我和許彥俊都沒異議,反正他請假了,闲著也是闲著。
許彥俊順便意思地問了下他姐:「姐,你中午跟我們一起吃嗎?」
「沒空,你們去吃吧。」
果不其然,意料之中,我們都沒當回事,誰知說完這句話,許姍姍又突然勾起嘴角,說了句讓我們晴天霹靂的話。
「電影買晚上的,我下了班一起去看。」
我去!
3
中午吃完飯,程悅非要開車帶我和彥俊去兜風。
路上我們順便討論了下能不能放許姍姍鴿子。
結果肯定是不能,彥俊把我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還是人嗎你們,我姐好不容易想看個電影,你們居然不想帶她!」
「蘊川你這沒良心的,手術還是我姐給動的,怎麼翻臉不認人,早知道讓我姐多給你剜一刀……」
我特麼被他說得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結果就是我們溜達了一下午,到了飯點又去吃了頓肯麥雞。
這次是徹底長教訓了,不敢亂吃。
電影是晚上八點的,我們三個早早地去兌了票,程悅還買了爆米花。
到了七點五十,許姍姍才匆匆趕來。
我很少見她穿日常衣服,但不得不承認是真的氣質絕佳。
白色蕾絲上衣,黑色裙子,隨手搭了件針織衫在手上,她從影院門口走來,個子在女生中算高的,身材窈窕,氣質絕佳,人群之中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她太過惹眼,幹淨柔軟的長發,漆黑的眼眸,鼻梁翹挺,嘴唇紅潤。
便是電視上的明星出現,想來也不及她耀眼的。
我已經注意到好幾個來看電影的男生偷偷地打量她了。
入座的時候,四個連續的座位,我和彥俊坐了中間,程悅坐在我旁邊,許姍姍坐在彥俊旁邊。
但是許姍姍說中途可能會出去接電話,所以跟坐在邊上的程悅換了一下。
我又開始緊張了,潛意識裡不想程悅換位置,程悅看樣子也不太想換,但彥俊一直喊她:「悅悅你過來啊,快點,電影要開始了。」
最後一切歸於平靜,電影很快開始了。
我捧著一桶爆米花,其實注意力根本放不到電影上。
上午那個帥哥醫生明明約了她去看電影,她說沒心情,結果轉眼又跟我們來了。
如今又跟程悅換了座位……
我隱隱地感覺不對勁了,這像是衝著我來的?
果不其然,黑暗之中,我拿了一顆爆米花塞到嘴裡,結果還沒塞第二顆,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是許姍姍,那隻溫軟細膩的手,徑直覆蓋在我手上,在黑暗之中緊緊握住,滾燙灼人,手指還有意地摩挲了下我的虎口。
沒人知道,我的臉白了,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卻被她握得更緊,態度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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