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晚上,我還聽見她言辭閃爍地找陸澤允借錢。
要知道,既便她現在不是陸家親生的,每個月零用錢也不會少於六位數。
一個學生而已,六位數零用錢還不夠花?
如果她是拿那些錢去補貼趙保林兩口子,那她就愚蠢至極。
因為那兩口子的欲望堪比大海,就是搬一座金山也填不滿。
不過,這些都不關我事,她要作死誰都攔不住。
正要轉身。
「爸媽去參加宴會了,哥哥說要在院子裡燒烤,你來嗎?」
趙嘉欣突然問我。
她會這麼好心?
「不用……」
話到嘴邊我又及時咽回去,隨後改口:
「好啊。」
24.
我換好衣服下來,來到後院,看到好幾張陌生面孔。
都是男生,很年輕,最多比我大兩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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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陸澤允,這位是……」
一個略顯玩世不恭的男生看見了我。
陸澤允正在烤肉,聞言抬眸。
一抹惡意在他的唇邊勾起。
「我們家阿姨。」
男生有點不相信。
「真的假的,你們家阿姨還挺好看的嘛。」
「哎呀,哥哥,你怎麼這樣說知知。」
趙嘉欣撒嬌似的瞪了陸澤允一眼,像是在替我打抱不平。
我有一種想學陳美娜翻白眼的衝動。
想掉頭就走,猶豫一下還是算了。
就這樣走的話,他們不定說我什麼壞話。
於是大大方方在藤椅上坐下。
陸澤允烤完了五花肉,裝到盤子裡。
「一航哥,佑任哥,江宇哥,烤肉可以吃了哦。」
趙嘉欣熱情地呼喊各位,唯獨沒有叫我。
眾人一哄而上,討論著烤肉的味道。
似乎完全了忘記我這個人。
趙嘉欣若有似無地朝我這瞄了一眼,眉梢處漾著得意。
用這種方式來給我難堪,未免太幼稚了。
趁他們吃東西的工夫,我摁滅手機,去了一趟洗手間。
那些人大概是以為我走了,返回後院時聽到他們在興致勃勃地議論著。
「陸澤允,你這個妹妹看起來還挺拽的。」
「確實,一點也不像從貧民窟出來的。」
「怎麼感覺你們兩兄妹的感情不太好啊。」
陸澤允滿是不屑的聲音響起。
「這種妹妹你們誰要就拿去,我可不稀罕。」
「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妹妹我倒是不需要,沒準可以做我女朋友,嘿嘿。」
「你口味還挺重。」
「幹嗎,不是挺漂亮的嗎?」
「那種貧民窟出來的女的有幾個幹淨的,你倒是一點也不嫌。」
「我去,她可是你親妹,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
「嘉欣說,那個鄉下有關她的流言蜚語可不少,奉勸你,玩玩可以,別當真。」
……
我感覺自己胸口跳得厲害,咚咚咚,就像在打鼓一樣。
太陽穴一突一突地。
手也忍不住在顫抖。
真是不知死活啊,非要往我的槍口上撞。
好啊,那大家就同歸於盡吧。
25.
我面無表情地走到陸澤允面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一腳踹翻前面的炭烤架。
陸澤允大驚失色,忙不迭往後退,卻不小心被旁邊的臺階跘了一下。
隨著眾人的驚呼,他摔倒在滿是炭火的地面。
「啊……」
陸澤允號叫著爬起來,狼狽得要命。
然而這還沒完,我又走到趙嘉欣面前,一個耳光狠狠抡過去。
「啪。」
清脆又響亮。
因為從小幹農活,我的手勁兒並不小,趙嘉欣被打得偏過頭去。
右邊臉上迅速紅腫起來。
另外幾個男生一臉蒙圈,目瞪口呆望著我。
我甩了甩手掌。
趙嘉欣捂著臉,眼睛裡迸發出屈辱仇恨的光芒。
「說來聽聽,到底是什麼樣的流言蜚語。」
她恨恨地看著我,沒有回話。
「趙知。」
陸澤允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你是不是瘋了?」
我朝他冷笑。,
「陸澤允,你忘記上次媽媽警告過你什麼,這回就自求多福吧,還有趙嘉欣,我正愁沒理由把你趕出去,你可真會作死啊。」
兩人同時一愣。
陸澤允神情荒謬。
「你不會,又錄音了?」
我搖搖頭。
他松了口氣。
「我拍了視頻。」
對方一臉黑線。
趙嘉欣瞬間變色。
她是真的害怕了。
「手機給我。」陸澤允冷冷道。
「你在做什麼美夢?」
「趙知,手機給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
搞得好像我求他原諒一樣。
我裝模作樣打開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幾下。
事實上,我剛剛根本就沒拍視頻。
「你做了什麼?」陸澤允面色凝重,難得地緊張起來。
「沒什麼,隻不過把視頻發給媽媽而已。」
趙嘉欣緊張地搖頭。
「媽媽一定會生氣的,哥哥,快讓她撤回。」
我朝他們倆冷笑。
「要我撤回?行啊,你們倆跪下,說不定我會考慮。畢竟造謠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更何況你們兩個剛剛算是在造黃謠吧。」
陸澤允惱羞成怒。
「你做夢。」
「不要算了。」
我起身就要走,趙嘉欣急了。
「趙知,你不能走。」
我懶得理她。
身後響起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憑什麼說我造謠,是周月娥告訴我的,說你勾引趙保林。」
腳步倏然頓住。
屈辱的回憶排山倒海地襲來。
26.
從十二歲開始,趙保林就開始用莫名其妙的目光打量我。
無論我在做飯或是寫作業,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如影隨形地跟在後面。
令人毛骨悚然。
有一次晚上周月娥出門去了,我在浴室洗澡,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正試圖打開浴室門。
我嚇得魂飛魄散。
隔著毛玻璃,依稀能看到趙保林蠻橫的身影。
我趕緊穿上衣服將門頂住。
好在自己提前上了鎖,加上鋁合門有夠牢固,否則不敢想像那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從那之後,我像防賊似的防著趙保林,每天睡覺前都把門鎖得死死的,枕頭下面還要放一把菜刀。
幸虧周月娥性格強悍,趙保林不敢太明目張膽。
後來開始上初中,我毫不猶豫地申請住校,即便周六日也待在學校。
怕被老師發現我沒回家,就提前買些面包放在宿舍,整個周末就靠那兩片面包度日。
再後來,趙保林見我久久不回去,竟然以切斷我的生活費來要挾,還要逼我退學。
我當然不想退學,哪怕心中恨不得殺了他,周末也隻能乖乖回去。
可能周月娥也覺察到什麼,周六日把趙保林看得特別緊,這倒讓我松了口氣。
但事情總有意外,有段時間周月娥摔斷腿住院,我以為趙保林要在醫院陪護,一時大意,晚上睡得比較沉。
結果就出了意外。
半夜,當我意識到有人在用鑰匙開房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還未等我下床,趙保林像頭兇狠的餓狼一樣撲過來,接著就開始扯我的衣服,全身上下亂摸。
我用力大叫,甚至癲狂尖叫,企圖激起左鄰右舍的注意。
但他立刻拿枕巾揉成一團,塞住我的嘴巴,死死將我壓在身下,自顧自地解皮帶,脫褲子。
那一刻,我以為自己要完了。
這輩子都完了。
可就算死,也不得落個這樣的下場。
那樣太便宜趙保林了。
於是我發瘋似的亂踢亂踹,用盡全身力氣,就像人死前的最後掙扎。
趙保林一個大意,松開手要去按我的腿。
我像隻狗一樣咬住他的手臂。
那一刻的我像是要吃掉他的肉一般,所有力氣都使在牙齒上。
趙保林疼得大叫。
然後,我眼疾手快拿起枕頭下的菜刀朝他砍過去。
正中目標。
趙保林的肩膀頓時鮮血直流。
他終於停住了手。
那天之後,周月娥應該是猜到什麼,她開始肆無忌憚地罵我,指責我勾引趙保林,什麼難聽她就罵什麼。
很久以前,我總是在想,要是自己是孤兒就好了。
哪怕我出生在孤兒院,也比生在趙家強。
就在我快要認命的時候,卻不想人生在十七歲的時候出現了轉折。
原來我並不是他們親生的。
那麼多年的悲慘生活,自己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當我被接回陸家,看到一身錦衣華服、打扮得如同公主一般的趙嘉欣。
心裡有恨意嗎?
當然是有的。
這個女孩頂替了我的人生,享受著全家人的寵愛,每天錦衣玉食、陽春白雪。
她被我的父母寵成公主。
而我被她的父母當成豬狗。
此時此刻,她還在口不擇言地叫囂著,拼命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是可忍,孰不可忍。
27.
我猛地轉身,走到趙嘉欣跟前。
「啪,啪。」
兩個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趙嘉欣裝不下去了,氣得要命,本能地想還手。
可我根本不給她機會,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那個親媽可真會給我潑髒水,就你爸那副德行,你覺得我會勾引他?」
「你們一家人是魔鬼嗎,一個個都不放過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對吧。」
「一屋子陰險狡詐、卑鄙骯髒的貨色,簡直比老鼠還不如。」
趙嘉欣逐漸呼吸困難,開始翻白眼。
這一刻,我真的想掐死她。
陸澤允衝上來把我推開,大聲吼叫:
「你是不是瘋了?!」
趙嘉欣喘過氣來,一邊咳嗽一邊崩潰大哭。
我冷冷看著他們倆。
突然一個男生看著外面,語氣嗫嚅:
「陸,陸夫人。」
我回過頭,原來是母親莊雅蘭回來了。
她正看著我們這邊,神色平靜淡然,不知道站了多久。
陸澤允和趙嘉欣有點慌張。
「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才到家。」母親邊說邊走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又吵架了?」
「沒,沒有,不小心撞翻的。」
趙嘉欣迅速擦幹眼淚,朝我看了一眼,想必是不想鬧大。
「還不叫佣人過來打掃一下,萬一起火了怎麼辦?」
「好的,媽媽,我這就去叫劉管家。」
那幾個男生識相地和母親一一道別,各回各家去了。
我也打算說點什麼然後上樓去,卻看見母親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有些不同以往,看起來好像很悲傷、很心痛,也很遺憾。
「媽媽。」
我情不自禁叫了一聲。
她輕輕斂眸。隨即朝我笑了笑。
「知知,早點上樓休息,明天還要上學。」
我聽話地點點頭。
「好。」
28.
隨著趙嘉欣偷偷摸摸接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不隻是我跟陸澤允,就連母親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嘉欣,你最近到底在幹嗎,是在學校惹了什麼麻煩嗎?」
趙嘉欣沉默良久,終於忍不住,怯怯開口:
「是趙保林他們倆在問我要錢,還說如果不給就把我從這帶回去。」
陸澤允聞言,一臉憤慨。
「什麼,他們居然問你要錢?你隻是個學生,又沒有上班,難道他們自己沒有長手腳嗎,還得問你要錢?」
趙嘉欣難過地縮了縮鼻子,眼眶開始泛紅。
「他們就是兩個無賴,媽媽,我真的不想跟他們回去。」
母親坐在落地窗邊,喝了口咖啡,想了想。
「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你問問他爸媽要不要來我們家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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