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必,公主隻需幫我一個忙。」外面一陣腳步聲,我剛想喊「救命」,他把燈一熄,我隻覺眼前一黑,下一刻就到了床上躺著,他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躺在我旁邊,那把劍放在我們中間,身體離著一段距離。
「噓!」他放開我。
我不禁淚流滿面,小聲說話:「你不要搞我啊,我可是你未來……弟……妹……」
話音剛落,又有一人翻窗進來,我與傅錦書在被子中面面相覷。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呼出來的氣噴到了我的臉上。
傅錦書握住了劍,輕輕把被子掀開,提劍就刺了過去,兩人一來二去,都默契地不出聲,借著月色和外面的燈光,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輪廓,我直覺自己要完。
他們顯然也認出了彼此,都停了下來。
啊……
傅錦書收起劍,有些詫異:「你怎麼來了?」
「之前見孫無遊的幾個親信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府外,我便知道事情有變,不承想他竟打的這個主意。」寂靜的夜裡,傅錦雲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兄長可有事?」
我默默地用被子蓋住頭,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錦書「嗯」了一聲,冷聲道:「我沒想到他有膽子在酒裡下藥,險些著了他的道。」
我心說,你們能不能回去談正事,這裡還有個想要休息的人欸。
「對了,那些人呢?」
「都殺了。」
「做得好。」他笑道,「走吧。」
我心裡一喜,好啊,快走吧,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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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書抬腳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轉過來衝我躬身道:「多謝公主。」
我掐著嗓子說:「公子認錯人了,奴家不是公主,奴家是趙家五小姐趙無。」
傅錦書好心提醒我:「這裡好像是吳家。」
我立馬改口:「哦,我叫吳辭仁。」
「傅錦雲。」我叫住要跟著一起走的傅錦雲。
他的身形一頓,沒有說話。
傅錦書也跟著停下來:「公主叫他做什麼?」
「關你什麼事啊!你能不能快點走!」我氣不打一處來。
傅錦書「嘖」了聲,看了我們一眼,翻窗走了。
我起來把蠟燭點上,他看了過來,又側過身溫聲道:「公主可有什麼事?」
「傅錦雲。」我看著他,想要問他為什麼避著我,想要問他為什麼對我態度大變,想要問他很多很多問題,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化作他的名字。
「公主?」他依然沒有正面對我。
「傅錦雲,傅錦書不是個好東西。」我抿著嘴唇,開始汙蔑傅錦書,「他剛剛威脅我,我可怕了。」
他說:「我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覺得他沒有抓住重點,加重語氣重復道:「我可怕了。」
「你可不可以陪著我,我害怕今晚還有人來,我一個弱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打不過他們。」
他淡淡道:「公主放心,不會有人來。」
我心道,我當然放心,外面的侍衛擋不住你們兩個主要角色,難道還擋不住那些路人甲嘛。
「可是我害怕。」我怕他不答應,又補充道,「不用真的陪我一晚上,等我睡著再走,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好。」
我躺在床上,得寸進尺:「你可不可以坐到我床邊?」
他遲疑道:「這樣於理不合。」
我垂下眼皮,失落道:「哦,我也不是很害怕,沒關系的,我最多就是怕得發抖,然後胡亂踢被子,第二天就高燒不退,燒成一個傻子。」我抬起頭委屈地看著他,「沒事的,你不用管我,你走吧,傻子挺好的,大家不是說傻人有傻福嘛。」
他最終還是吹了燈坐到了我床邊,我心裡樂開花,表面上卻不顯,乖乖地閉上眼睛。
三姐誠不欺我也,適當地裝可憐可以激起他人的保護欲。
躺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毫無睡意。
我睜開眼睛,傅錦雲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頭轉向窗外。
「傅錦雲,我睡不著。」我說。
半天沒人回答。
我小聲問:「你睡著了嗎?你怎麼不說話?」
他這才回:「沒有。」
「你可不可以講個睡前故事哄我入睡啊?」
他:「不會。」
「那會跳舞嗎?跳舞總會吧?」
他依舊搖頭:「不會。」
「你不是多才多藝嗎?連飯都會做,你莫不是在哄我?」我不信。
他抬起手揉了揉額角,語氣無奈,「我哪裡多才多藝,隻是有些事情小時候不得不做。」
「好吧。」我退而求其次,「那你會唱歌嗎?唱歌也行,隨便唱什麼都可以,我不挑的。」
傅錦雲忍住笑意,努力保持著平靜,「我也不會。」
「那我教你,你學會了再來唱給我聽。」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於是準備爬起來教他唱歌。
他突然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帶著笑意輕輕說道:「快點兒睡。」
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氣隨著動作撲面而來,盈滿我的鼻腔。
當眼睛看不見時,其他感官就會變得特別敏感。
「可我睡不著嘛。」我吸了吸鼻子,不自覺地同他撒嬌。
「睡不著也得睡。」這句話溫柔又強勢。
「哦。」
他把手拿開,我又睜開眼睛,「人家真的睡不著嘛。你會唱搖籃曲嗎?就是那種哄小孩子睡覺的歌謠,聽說很管用的。一首就好了,可不可以嗎?」
最後他還是拗不過我,哼了一段聽起來有些熟悉的調子。
溫柔而繾綣。
我開始胡思亂想,他的聲音真好聽,也不知道跑調沒有。
已是深夜,晚風習習,帶著一絲絲白日裡不曾有的涼意。
也許是長姐哄泓泓兒睡覺時哼過,也許是小時候母妃哄我睡覺時哼過。
一曲完畢,房間裡短暫的安靜,他正準備起身,我忙拉住他的手,說:「你唱歌真好聽,能再唱一首嗎?」
他說:「不行。」不容我反駁,甚至還威脅我,「你若再耍賴皮,我立馬就走了。」
「可是……」
「嗯?」
「好吧。」我不得不妥協。
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我記得原文中有這麼一段劇情,不過換了個人物,是傅錦書受了重傷躲進了林素的房間,兩個人正式確定感情,可現在劇情都偏了,傅錦書居然失憶加沒有受重傷。更可惡的是,居然不是傅錦雲受重傷躲進我的被窩!
如果是他受重傷,我完全可以想到會發生什麼。
我救了他,然後對他說:「你看啊,之前你救我,現在輪到我救你,是不是很有緣啊?既然這麼有緣,不如你以身相許啊。」
如果他不答應,我就說:「哦,騙你的,那我以身相許吧。你不說話就代表著答應了,你說話也就代表著答應了啊,你說呢?」
那麼,傅錦雲勢必會被我的個人魅力所折服從而答應這件事,然後成為我的人。
可惜啊……
我想,要不要找些人假裝去打他,然後在他打不過的時候我再帶著人去救他。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趙應,趙應聽完回我兩字。
「有病!」
然後他下午就找了很多人過來,十分興奮地問我傅錦雲在哪裡,他怕打不過,所以叫了三十幾個人,個個都是練家子,他就不信傅錦雲能一次性打得過這麼多人。
我回他:「有病!」
35
昨夜下了場雨,將多日的燥熱降了下來。清晨空氣清爽,青石板上水漬未幹,我撐著傘沿著臺階慢慢往上走,侍衛們在山腳下等著我們,趙應跑跑跳跳的,很快就沒有了蹤影。
趙應的師父住在半山腰的竹屋裡,這次來宛明,一半是為了避暑,一半是趙應過來看看親人。
如今已經立秋,父皇多次催促我們回宮,趙應去向他師父道別。
左邊是長著雜草樹木的巖壁,右邊是欄杆。趴在欄杆上往下看,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走完臺階,是一道兩尺寬的青石板路。兩邊盛放著各式花草,各種花香交織在一起,有菊花,美人蕉,月桂,茉莉,還有許多我不知道名字的花,色彩豔麗,層次不齊。顯然沒有特意打理,各長各的,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凌亂美。
趙應的師父姓陳,是一個神秘的江湖人,神秘到我隻知道他姓陳,是趙應母親生前的至交好友。趙應的武功就是他一手教的,以前他也是隨趙應住在宮裡的,後來趙應離開了,他也就離開了。
遠遠地就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竹屋快步走出,頭發未束,披散在腦後,至腿彎處。
「師父,您怎的知道我要來?」趙應伸手去接陳師父手裡的盆。
「我不知道。」陳師父手一抬,看都沒看他,飛快地從他身邊經過。
「師父,您在做什麼?」
陳師父一邊蹲在菜園子裡摘菜葉,一邊冷著臉指揮他:「幫我看下鍋裡的面。」竹屋裡飄出來一陣陣焦味,陳師父動作一頓,「還有,火。」
「您不會又一邊看小說一邊做飯吧?」趙應哀號一聲,「我說了多少次了,做飯的時候不要看小說,不要看小說。面都能煮焦,您真是個人才……」趙應撸起袖子,立馬從一個翩翩公子哥化身嘮叨老媽子,罵罵咧咧地衝進了廚房。
他摘完菜這才看到我,稍稍驚訝了一下,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啊……公主,吃了嗎?」
我說:「哦……吃了吃了,陳師父。」
「那就好。」陳師父松了一口氣,「要去房間坐會兒嗎?」
我說:「好的好的,您忙您忙。」
陳師父點點頭,轉身往廚房走去。
沒多久,廚房傳來他們的談話聲。
「您就不能請個人來給你做飯嗎?」
「我不習慣陌生人。」
「之前的那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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