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跟我也沒什麼關系了,我心情平靜,就當聽個八卦,聽個樂呵。
陳誠這一次應該是死心了,他不再煩我,隻是會讓人給我遞他精心準備的六級考試資料,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弄來我們專業的考試真題。
還有一次,他送了一張電影票,是我之前提到過說想上映就去看的電影。
宋熠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他就又買了一張票,死皮賴臉的拉著我去看電影,還拍照發了朋友圈。
陳誠要是知道,估計要氣死。
管他的呢。
這天夜裡十點多,宋熠的宿舍老大給我打電話,說他出了狀況,讓我趕緊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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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心一沉,來不及收拾,套個外套,穿著睡褲就出門了。
老大也沒說清楚,一路上我心裡忐忑不已,腳步越來越快,在校門口的時候還被絆了一跤。
到了地方才發現,是他們宿舍聚會,宋熠一不小心喝多了。
眼下正扒著飯店門口的大柱子,死活不肯走。
他們宿舍老大是個奇人,高中畢業後在流水線上幹了三年,幡然醒悟要好好讀書,復讀一年後,考上的我們學校。
比我們都要大幾歲,也更沉穩。他酒精過敏,所以滴酒未沾。
「其他幾個我都給整回去了,就剩他不肯走。」
老大叫住我:「讓他先扒那,林秋,你跟陳誠徹底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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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老大松口氣:「挺好,那你多跟宋熠處處,你別看他表面不著調,其實一直把你放心裡。」
「追他的妹子不少,可每次別人表白,他都要跟對方聊半個小時你,每個心儀他的姑娘都知道他有白月光,這擱誰受得了。」
我抿了抿唇,心情復雜。
難過那次半胸會說那樣的話。
「陳誠當時選學生會主席,宋熠也是候選人,陳誠隻贏了一票,是宋熠投的。他大概是看你一天天的給陳誠拉票,不想他落選後你難受。」
「你那次在校門口暈倒,也是宋熠背著你一路狂奔去的醫院,這事陳誠也知道,他沒跟你說過吧?」
「你分手那天碰到他,可不是偶然,他就開車繞著 KTV 一直轉悠呢。那盒糖,也是他老早託人從國外帶的,怕你不收,都不敢好好包裝。」
「你跟陳誠在一起那天,他喝醉了,哇哇的哭了一晚上,我們宿舍幾個被他吵的一晚上沒睡。第二天一早,他又爬起來去給全宿舍人買早飯,我知道,他是為了在食堂見見你。」
我記得我跟陳誠確認關系的的第二天,的確在食堂遇到了他。
他拎著一大袋早餐,輕松自在的對我笑。
我當時還想:這人果然是追著玩玩的,不然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他多少應該傷心才對。
老大嘆口氣:「我不是非要你接受他,隻是讓你多了解一下。他一直說他喜歡你是他自己的事,別搞道德綁架,可他憋在肚子裡,你也不知道他的真心。」
……
老大說了很多,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宋熠。
宋熠喝多了乖的像是個孩子,讓他站那別動,他就一直扒著柱子沒挪過窩。
我看著他滿面酡紅,眼神有點渙散的模樣,好氣又好笑:「幹嘛喝那麼多酒啊?」
「我不開心。」他語氣委屈極了,「我被女神拒絕了,我心痛的不行。」
說著,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靠著柱子慢慢滑下去。
我的心猛的一縮。
昨晚我如他心意抱了抱他,他得寸進尺說:「秋秋,你不討厭我了是不是,要不我們試試吧,我會對你好的。」
可我拒絕了。
當時他僵了下,不過很快又恢復笑臉:「被女神拒絕也是舔狗的人生必修課之一。秋秋,別不好意思。」
「女孩子就應該學會拒絕。」
他當時姿態那麼輕松,我還以為他一點事也沒有。
卻沒想到……
我伸手去牽他:「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走,我要等我女神。」
我臉色微紅:「我就是你女神!」
他抬起霧蒙蒙的眼盯了我一眼:「騙子,我女神是長發。」
分手後,我為了表示自己會從頭開始,所以把頭發剪短了。
我沉默了幾秒,輕聲問:「那她一直不來,你就一直等下去嗎?」
「恩!」
「那你準備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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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低垂,睫毛上蓄著淡淡的一層霧氣,嘴角上揚,是幸福的弧度:「就等一輩子吧。」
原來舔狗隻是他的皮囊,深情才是他的靈魂。
可我理不清自己的心意,不能因為感動就跟他在一起,這樣反而是對他深情的褻瀆。
不過,我可以試著多跟他相處。
以前跟陳誠在一起,去哪裡玩,如何安排行程,基本都是我的活。
可跟宋熠相處不一樣,他精力充沛,且有很多新奇的點子,我隻管開心,其他的瑣事都是他來處理。
這樣真的會輕松很多。
而且他有車,不用擠地鐵擠公交,出去玩也會精力充沛一點。
期末考試完,他要我別急著回家,他開車帶我去隔壁的 B 市玩玩。
他為了表示自己沒有壞心眼,還特意提前定好了兩個房間。
這是我第一次來 B 市,作為一座歷史文化名城,它的氣息跟 A 市全然不同。
我們是傍晚到的,在酒店休整了一晚,吃過早飯後,開開心心的開車出門。
我昨晚入睡前洗了頭,可能是還沒幹透就睡了,結果一早起來,有一根是翹起來的。
我早上抹了點冷水壓下去了,結果那一绺頭發幹了,又開始悄摸摸的冒頭。
我拿著手機當鏡子正要鎮壓,前面恰好是紅燈,宋熠抬手,在我的頭上揉了幾把。
清晨的日光燦燦,落在他的眼睛裡,讓他的琥珀色眼珠燦燦生華。
我在那塊琥珀裡,看到了橫眉冷對,眼裡卻帶著笑意的自己。
宋熠眸子裡的寵愛像是要流淌出來,在這北方冬日的暖陽之中,他說:「林秋,等寒假過完,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隻聽得「彭」的一聲巨響。
巨大的火光「騰」的在我們左前方燃了起來,濃煙滾滾,聲浪隆隆。嘭嘭嘭的爆炸聲不絕於耳,視線前方ṭūₓ一片模糊,隻有濃煙和火光。
爆炸帶起了很多碎裂物,爆炸帶起的牆面混凝土狠狠砸在了擋風玻璃上。
我本來就被聲浪弄得腦子嗡嗡,這一砸,車子狠狠一震,我更是頭暈目眩,雙眼發黑。
宋熠比我更慘,他的額頭血淋淋的,車門被砸的凹陷,從裡面打不開,而且現在在外面亂跑,不見得比車裡更安全。
暈倒前的那一刻,我模模糊糊看到他傾身過來,將雙手緊緊的捂在我的耳朵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很多嘈雜的聲音。
有人聲,更多的是濃濃的嗡鳴。
像是千萬隻蜜蜂盤踞在你耳邊一眼,耳朵還有刺痛感。
我努力想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很沉重。
在一幹的嘈雜之中,我捕捉到宋熠的聲音:「先,先救她。」
「我們稍後會救的。你傷的比較嚴重。」
「我沒事,先,先救她!」他哭了,聲音抖的厲害,「她一動不動,她不會是……不會是出了意外吧?」
救援人員說了幾句,大約是安慰的話,我聽不清。
隻聽得最後有人說:「別緊張,按照你們跟爆炸現場的距離,應該不會有性命危險,我們一定盡全力救治你媳婦的。」
迷蒙間,我聽到宋熠急急說:「她不是我媳婦,但她是我唯一的愛人,你們一定要救她。」
我想說話,想告訴他們我沒事,先救宋熠那個蠢貨,可嗓子發不出聲音。
我想睜眼,看看他到底傷的如何,眼皮卻怎麼都抬不起來。
在他沙啞的ƭú⁺一聲聲「秋秋」的呼喚裡,我再度陷入了昏迷。
ẗů₎再度醒來是在醫院。
我一睜開眼就對上宋熠灼灼的目光。
他左手打著石膏,臉上還包著紗布,神情憔悴,眼窩深陷,胡子拉碴。
平日裡他一直愛耍帥,絕不會以這樣的面目出現在我眼前。
看我醒來,他黯淡的眼裡亮起光芒,我以為他要說什麼感天動地的話,結果他舉起三根手指,問:「秋秋,你告訴我,這是幾?」
「二。」我低低咳嗽幾聲,眨了眨眼問道,「你誰啊?」
宋熠呆住了好幾秒,突然歡天喜地地說:「我是你未婚夫啊,我叫宋熠,你特別愛我,我們約好了一畢業就結婚的。」
這壞蛋,居然想趁機騙我。
他不顧自己渾身的傷還打著吊瓶,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拉開床頭櫃,從裡面取出一個盒子。
他打開藍色絲絨盒,露出裡面的一雙铂金對戒:「你看,我們戒指都挑好了。」
戒指中央有碎鑽,折射出耀目的光,可還不及此刻宋熠眼裡的光芒。
這光芒刺的我眼睛發澀,心裡脹脹的。
我動了動嘴唇,正要說話,這時,病房門被推開,陳誠急匆匆的進來,他一把撲到我床邊,顫抖著手去碰我包扎著紗布的額頭,啞聲道:「秋秋,對不起,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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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有日子沒見過陳誠了,幾乎不敢認眼前這個男人。
他瘦得脫了相,眼睛深陷,颧骨高聳,頭發長而凌亂。
他直接跪在了我的病床邊。
「秋秋,對不起,過去是我太傻,是我自尊心太強,是我不懂珍惜。」
「我來的路上,每一秒都在煎熬,我怕你出事。我怕自己會後悔一輩子,我怕來不及跟你說我的心意。」
陳誠眼裡的炙熱快將我燒起來:「秋秋,以後我的生命裡最重要的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女王,是我的一切,我們和好吧。」
我眼尾的餘光看到宋熠眼裡的光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
像是熊熊燃燒的火,驟然被一大桶冰水澆透了一樣。
我耳朵還是嗡嗡嗡的響。
真奇怪,剛才跟宋熠對話的時候,這種嗡嗡聲好像沒有影響到我。
我扶著床,慢慢站起來。
陳誠高興壞了,伸手要來扶我:「秋秋,你先好好躺著。」
我甩開他,笑盈盈將手遞給宋熠:「還愣著幹嘛,還不給女神把戒指戴上。」
宋熠怔住了。
大約過了五秒,他才反應過來,眼裡的歡喜和熱烈像是燎原的火,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他將戒指取出來,往我手上套。
因為太過激動,手在發顫,套了好幾下都沒成功。
「別動!」我握住他的手,幫著他把戒指套入我的指縫之中。
嚴絲合縫,宛若定制。
宋熠眼眶通紅,喉頭哽咽,竟說不出話。
反而是我笑著揚起頭,噙住他的唇:「你走了九十九步,這最後一步,交給我吧。」
番外
大學畢業後,宋熠跟著我回了長沙,我們雙方家境相當,父母的理念也很相似,彼此都對我們的結合十分滿意。
籌備婚禮的時候,陳誠聯系了我。
他媽染了重病,問我是不是有法子能聯系到某某醫院的教授,為他媽動個手術。
我把消息給宋熠看了,他酸裡酸氣的:「前男友都開口了,人命關天,你也不能袖手旁觀啊!」
他媽入院那天,我跟宋熠以同學的身份過去看了看。
陳誠看到了我中指上的婚戒,頹然又落寞的說了恭喜。
走的時候,他送我們到醫院門口,宋熠去拿車,陳誠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低聲道:「林秋,我現在才徹底清醒,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夏日的陽光那麼烈,卻照不進他灰撲撲的眸子裡。
是!
你錯過了少奮鬥幾十年的機會,也錯過了我全部的真心。
我揚起嘴角,坦然的對他揮揮手:「車來了,我先走了。陳誠,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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