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的視線看向床頭隻剩下渣滓的碗。
這個時候才想起問這個問題也太晚了……
我老實地把包裝拿給他,梁遠看了眼藥名,拿出說明書,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抿著唇,一臉的不爽。
「你覺得我需要嗎?」
我有點兒慫,但依舊點了點頭。
什麼叫山雨欲來,我想我大概有點兒懂了,我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你以後就知道我需不需要了。」
說完從櫃子裡又拿出衣服,往浴室裡走,不一會兒浴室響起水聲,留下一臉懵逼的我。
我以後上哪兒知道去?
14
過了會兒,梁遠出來了,身上帶著水汽。
不知怎麼的,寬闊的臥室突然顯得逼仄起來,我的臉有點兒發燙,心也跳得有點兒快。
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陌生感覺。
我有點兒害怕,不明白自己這莫名的情緒是怎麼回事,為了甩開這種情緒,我又發揮了我的無賴屬性。
「我照顧你這麼久,是不是該……」
我努了努嘴,示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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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拒絕。
我不死心。
「絕對不可能嗎?」
梁遠朝我走來,一向冷淡的神色似乎有些裂痕。
「絕對。」
「是絕對的絕對嗎?」
下一秒,我被推出了房門。
「絕對的絕對。」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冷冰冰的,一如它的主人。
好吧,今天依舊是做生意失敗的一天。
15
走出梁遠家,我上了電梯按了一樓。
電梯卻到某個樓層停住了。
「陳煙,你怎麼在這裡?」
聲音帶著欣喜,還有點兒熟悉。
我抬頭,是林周,我曾經舔過的某個「客戶」,合作還算愉快,他給錢也痛快。
唯一不愉快的是,他入戲太深,舔著舔著他突然對我說。
「陳煙,我走出來了,我們談戀愛吧。」
當時我就是一整個大無語,我不過才舔他三天,就看上我了?
怪我,太過優秀,配不上這個舔狗的身份。
於是我把錢原原本本地退給了他,告訴他不收費了,偶爾好心,普度眾生。
沒想到他不收錢,天天堵在我宿舍門口,還恰巧落了兩滴鱷魚淚,被人拍了發到了表白牆。
從此,我就成了學院的渣女,辣手摧草的惡毒女人。
這個名聲,九成是拜他所賜。
想到這兒,我擺不出笑容了。
他也不管我有沒有回應,走進電梯,拉住我的胳膊。
「你是不是回心轉意了?
「你是來找我的,對不對?
「我就知道你遲早會喜歡我的。」
「……」
像個機關炮,噼裡啪啦地說個不停。
我搞不懂他為什麼那麼普通,卻又那麼自信。
哦,不對,他不普通,也是個長得不錯的主,隻不過腦子不知道被啥踹了,偏喜歡個有男朋友的人。
天天在人男朋友面前給女神端茶倒水,存心給人對象找不痛快。
「你能讓我說話嗎?」
我打斷他,他總算閉了嘴。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也沒喜歡你。」
林周癟了癟嘴,眼眶有些發紅。
又來了,就是這種樣子讓我成了壞女人。
「不許哭。」
我有點兒兇,我承認,但不至於讓他一副小媳婦樣吧。
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樣子。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聽得懂我說話?」
林周拽著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晃了晃。
「你現在還做生意嗎?我想要續費。」
我真是服了這個老 6 了,神他麼續費,當是充會員呢?
「不做了,你已經被我拉黑了。」
好不容易過了一陣清心的日子,這個人有多遠我就躲多遠。
「都是賺錢,為什麼我的錢就不賺?」
「因為覺得別扭。」
因為不想把感情扯上金錢,盡管我還沒有過那樣的體驗。
隻是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張冷淡的臉。
16
我可能最近去遊泳了,腦子有點兒進水,晃了晃腦袋,把那張臉擠出去。
「賺錢的同時談戀愛,不好嗎?」
「我很有錢的。」
電梯終於到了一樓,我也活了過來。
「不再見。」
腳步頓時都輕快了很多,隻是還沒走幾步。
「那我當你的舔狗。」
我被這句話給炸裂了。
要說林周有病,他真的有。
他就喜歡不喜歡他的。
他的女神後來分手了,轉頭追他,結果他居然拒絕了……
還和我說。
「好馬不吃回頭草。」
不是,你也沒吃到過啊。
想到這個人我就頭疼,還好把他拉黑了。
沒想到洗漱後,我看到支付寶賬號的消息。
「寶,今天我去吃甜品了,但是我還是最喜歡你給我做的獨家甜品——閉門羹。」
頭像儼然是林周,而這還是我人生第一次用支付寶聊天。
使用支付寶的新體驗……
我「?」
不過這個消息,倒是可以借鑑一下,於是我復制、粘貼,發給了梁遠。
梁遠:「?」
不愧是價值五十萬的男人,回復的消息和我如出一轍。
「你把我刪了,我看著紅色感嘆號,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我明白了,紅色代表熱情,你想跟我結婚。」
林周的消息,真是沒眼看。
我退出了支付寶界面,不再理他。
「怎麼還不睡?」
我沒想到梁遠會主動地消息給我,這說明什麼?
他開始關心我了,這就是舔狗生涯前進的一大步,我熱情地回復。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禿頭小寶貝。
「你也可以稱呼我為小寶貝。」
我可能對浪漫過敏,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抖什麼機靈。
果然,梁遠又不理我了。
17
林周把當初追女神的那股勁兒用在了我身上。
天天像顆狗尾巴草似的,走哪兒跟哪兒,搞得我出門都像做賊似的。
「陳煙,林周在樓下等你呢。」
舍友上樓,不經意地提了一嘴。
我往下看,林周果然在樓下等著。
六月的天,日頭高懸,分外刺眼,又是沒有空調可能會沒命的大中午。
「你真不喜歡他嗎ẗũ̂₇?」
我點了點頭,喜歡是什麼我可能不懂,但不喜歡是什麼,我絕對知道。
見了想躲,隻適合活在回憶裡。
舍友惋惜了一句。
「我看他好深情,你就不會被他感動嗎?」
自行車棚旁的林周,不時地伸出手擦擦汗,過往不少女孩子都偷偷地看他,他卻抬頭看向我的方向。
一不小心視線對視了,我移開。
我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但他對別人深情的時候,我也是見過的。
不管別人有沒有男朋友,一日三餐地送;不管想吃什麼,多遠、貴都會整來,甚至送電影票都是送雙人情侶連座的,真正地的把「舔狗的體貼」做到了極致。
可就是這種人,三天就移情別戀了。
換誰會信他這種品質叫作「深情」?
我還是下了樓。
「林周,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他比我還不要臉。
「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你改啊。」
多麼惡俗的對話。
「要是我真的喜歡你了,你的喜歡又能維系多久?一天、兩天?」
林周支支吾吾,沒回答出來。
看吧,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你隻是喜歡不喜歡你的人罷了。」
「你給我機會喜歡我,不就知道我會喜歡你多久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不再和他扯,轉身走了。
愛在太陽下曬多久曬多久吧。
18
當舔狗的第四課,放棄主動。
於是在連續舔梁遠一個月後,我不動了。
一天看了八百次手機,沒有梁遠的消息。
狗男人,你快失去我了……
該理我的不理我,不該理我的在我面前不斷地晃悠。
「陳煙,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喜歡你了。」
我:……
懷裡被塞了一瓶水,眼前是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林周,你到底ẗũₕ要怎麼樣才……」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懷裡的水突然被拿走了。
抬頭,梁遠已經擰開了瓶蓋咕嚕咕嚕地往下灌,知道的是口渴,不知道的以為是在酗酒。
「你喝這個。」
說完遞給我一罐一模一樣的。
我:……
我抬頭看看梁遠,又看看林周。
兩人的視線相交,似乎都帶了兒別的意思。
「她不需要你的水。」
梁遠突然攬過我的肩,帶著些不容置喙的強勢。
「你憑什麼管她?」
梁遠卻沒理他,低下頭,聲音有些啞。
「小寶貝,你的衣服還在我家呢。」
話是對我說的,聲音卻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我第一次聽到梁遠用這種膩死人的語氣和我說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整個人設就是大崩塌。
不僅林周一臉的震驚,我也一臉的震驚,梁遠被人下蠱了?
「陳煙,你們到底什麼關系?他為什麼叫你小寶貝,你的衣服又為什麼在他家?」
大哥,不僅你好奇,我也好奇。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我對梁遠說過的話。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禿頭小寶貝,你也可以稱呼我為小寶貝。」
小寶貝……不會就是這樣來的吧?
肩上的力度越發重了,帶著隱隱的威脅。
「啊……就是你想的那樣,所以你也別纏著我了。」
不敢反駁的同時,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把林周擺脫了。
林周愣住許久,終於回過神。
「陳煙,我等你分手。」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把梁遠手上快要喝光的水拿走。
「這不是給你的。」
我:男人真是一種神秘的東西,有的時候你永遠也猜不透他的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你這不就是給人扔垃圾嗎?
19
隻剩下我和梁遠後,我後知後覺地對「小寶貝」這幾個字眼有點兒無措。
為什麼從我的嘴裡講出來那麼正常,從梁遠的嘴裡聽到這三個字卻顯得那麼奇怪……
「什麼衣服?」
梁遠瞥了我一眼,搭在我肩上的手終於放開了。
「外套。」
聽他這麼說,我才想起自己去給他送藥的時候好像是穿了一件防曬衫去的,後來也確實是找不到了,可因為我不止這麼一件防曬衣,也就沒想起來去找。
「在哪兒呢?」
他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在我家,你自己去拿吧。」
怎麼會有人這麼惡劣?不過就是順手的事。
顧不上他的嗓音有多好聽、多撩人,我隻感受到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戰爭帷幕被拉開了。
論沒臉沒皮,我陳煙還能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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