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念川是向著我的，但我吃晚飯時總覺得心裡憋著一股氣。
都怪他，誰叫他這段時間對我的態度那麼好，搞得我現在什麼飛醋都吃。
「萱萱，怎麼不夾菜，是有什麼心事嗎？」
「啊？」
我驀地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吃了半碗白米飯。
「沒，沒有，我能有什麼心事。」
我尷尬地笑著，隨手夾的魚塊掉到桌上，心裡一慌，夾碎了也沒夾起來。
江念川重新夾了一塊放到我碗裡，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今天一整天你都心不在焉，是我在你旁邊讓你感到有壓力嗎？」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睛：「我隻是覺得蘇馨婉給你介紹了幼兒園，你應該提前和我說一聲，畢竟……我才是旭旭的媽媽。」
沉默片刻後，他移開視線：「抱歉，是我沒有調查清楚，給你造成了困擾，她早上給我發的消息我沒看，這個幼兒園是另一個朋友介紹給我的。」
是這樣嗎？
可是他們今天走過來的時候明明有說有笑來著。
閨蜜怎麼說來著？
男人的話最多信三分。
「哦。」
我撇撇嘴，繼續挑魚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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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以為這件事就要過去時，江念川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不僅溫柔，還帶著說不清的曖昧。
「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對她笑就生氣了？」
「那是因為她祝我新婚快樂，我想到了你，才忍不住笑的。」
我臉上一陣滾燙，剛猛扒兩口飯，又想到魚刺還沒挑幹淨，全都吐了出來，咳得很劇烈。
他手忙腳亂地幫我拍背：「怎麼了？是不是卡到了？」
我接過他的杯子喝了口水，才緩過來。
旭旭在一旁幸災樂禍：「媽媽，你的臉好像西紅柿，好紅啊。」
江念川把他抱到腿上，神情嚴肅：「剛剛媽媽的情況很危險，我們是男子漢，以後要一起保護媽媽，好不好。」
旭旭耷拉著小腦袋點點頭。
「我知道了，可媽媽以前跟我說，她是不需要王子的公主，有我保護就夠了。」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深情款款地說：「傻孩子，現在爸爸回來了，媽媽以後也是爸爸的公主。」
我感覺我的臉已經快燒起來了。
傻崽，你媽現在墜入愛河了，做夢都想被王子吻醒。
9
晚上給旭旭講睡前故事時，我抓住機會給自己謀福利。
「旭旭，你想不想爸爸也來陪你睡覺啊？」
「爸爸唱的催眠曲比媽媽好聽多了，爸爸還會講好多故事。」
旭旭翻了個身，用後腦勺對著我。
「不要，爸爸每次和我在一起都會問我好多問題，煩死了？」
我有些疑惑：「爸爸都問你什麼了？」
「就，媽媽今天開心嗎？媽媽去哪兒了？還有，媽媽喜不喜歡爸爸？」
雖然沒有親耳聽到江念川說，但心裡還是甜蜜蜜的。
我湊過去，用鼻尖蹭了蹭旭旭的臉頰。
「我的好旭旭，快和媽媽說說，爸爸還問了你什麼。」
他用被子把頭蒙住。
「問問問，就知道問，你們大人怎麼都這麼煩。」
旭旭睡著後，我輕手輕腳走出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口。
我的嘴角還來不及放下，就對上江念川深邃的眼眸。
不得不說，孩子他爸確實長得帥氣。
因為剛從浴室出來，絲綢睡衣隻隨意扣了兩顆，大片的胸肌露在外面，發梢上還有沒蒸發的水汽。
可惜燈太暗，不知道他三年前的腹肌還在不在。
「你餓了嗎？」低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為什麼一直咽口水。」
我局促得腳趾抓地：「我……我有點渴。」
「我去幫你倒水。」
「不用！」
我的心跳加速：「如果，我是說如果，剛剛旭旭說想要一個妹妹，你會給他嗎？」
江念川的無聲回應每一秒都在折磨我。
我感覺我快碎了，連尾音都在顫抖。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指腹輕輕摩擦，聲音微沉。
「你的脈搏很快，林瑾萱，你在撒謊。」
他篤定的語氣使我的大腦宕機，整個人定在他的目光裡，一動不動。
下一刻，頭被一隻修長的大手託起，視線也被剝奪。
唇上一片涼意。
江念川的攻勢很猛，我被逼到牆角，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才得到喘息的機會。
他看到我羞憤的樣子，反倒笑了起來。
「萱萱看著我，你想要了，是嗎？」
他把我的手按在腹肌上，還帶著輕喘。
「隻要你說想，我就給你。」
我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氣。
聲音微不可聞：「想。」
他迅速抱起我，往房間走，我的視線正好落在他微動的喉結上。
10
生過孩子，體力終究是不如從前，腿足足抖了三天。
自從那晚，我和江念川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比如，他搬到了我的房間，說是為了方便我想……
可我腿間到現在都隱隱作痛，哪敢想！
所以秘書打電話說他回不來時，我忍不住笑出聲。
不用交作業的日子就是爽。
我直接帶上閨蜜去泡溫泉。
「所以說，你連著拒絕了你老公三天，今天他幹脆不回來了？」
「可以這麼說。」
聞言，閨蜜往我這邊靠過來。
「男人在家裡吃不飽，你猜，他們會去哪兒吃？」
我聽完笑了起來：「不能夠，江念川不可能幹這種事……」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連我自己也聽不見。
閨蜜勾了勾唇角：「我還以為你忘了三年前的京華酒店呢。」
當然沒忘，那天我看到江念川和蘇馨婉前後腳進入酒店。
我在霧氣裡把頭埋下去。
如果我現在告訴閨蜜，我愛上同一個渣男兩次，她一定會把我的頭按進溫泉池裡的。
她見我窩囊的樣子搖了搖頭。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今晚去幹什麼了嗎？」
我搖頭又點頭：「我應該怎麼做，直接問他嗎？」
她無語地彈了下我的腦門。
「把手機拿出來，打給蘇馨婉。」
我猶豫了半分鍾才打出去的電話，一秒就被接通了。
蘇馨婉像是在洗澡，周圍水聲很大。
「萱萱，你這麼晚打給我，是找念川有什麼急事嗎？」
我按照閨蜜的口形說：「旭旭有點不舒服，江念川是在你那兒嗎？」
「他喝醉了，是助理把他送過來的，等他醒了，我就讓他回去看孩子。」
「我能和他說句話嗎？」
「行，我現在就穿衣服把手機拿給他。」
……
「你老婆的電話。」
「我不接，煩死了。」
明明還在溫泉裡，我的心卻越來越涼。
閨蜜伸手幫我掛電話時，眼淚正好滴在屏幕上。
「好了好了。」她輕輕幫我拭去眼淚，「下次注意點就行，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別相信男人會變好。」
晚上睡覺前，我把江念川的備注由「旭旭爸」，改為「大豬蹄子」。
看到他給我發的晚安，也狠下心沒回。
11
江念川回來時，我和他媽媽在餐廳吃飯。
他的心情似乎不錯，把西裝外套搭到椅背上，在我旁邊坐下。
阿姨瞟了我們倆一眼，淡淡道：「我看最近旭旭適應得也差不多了，念川，你給萱萱在市中心置辦套房子，她一直住在我們家也不方便。」
我搶在江念川前開口。
「謝謝阿姨體諒，這裡確實不太方便，我原本也打算這兩天搬出去。」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眉頭緊蹙。
「林瑾萱，你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謝謝江先生這段時間的照顧。」
他用手按了按眉心，眸光微斂，臉色一下沉了下去。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江太太？」
一句話，把他媽媽驚得連筷子都掉到地上。
「兒子，你剛剛說什麼？」
「你們結婚了？」
「什麼時候領的證，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和媽媽講一句。」
他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我，除了憤怒，眼底還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你告訴咱媽，我們哪一天領的證。」
在他的威逼下，我怯怯地開口：「阿……阿姨，就是來這裡的第二天。」
阿姨興奮地拉過我的手，就要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了送給我。
「還叫什麼阿姨，該喊媽啦。」
在我為難之際，江念川牽起了我的另一隻手。
導致我是難上加難，聲音隻有蚊子大小。
「雖然媽給的錢很多，但我是個現代人，實在是接受不了兩女共侍一夫。」
江念川愣住了，把頭湊過來。
「你說什麼？」
他媽媽一巴掌拍在他腦殼上。
「你個渣男，媽都聽懂了，萱萱說你出軌了。」
「不可能。」他旋即擺擺手，「我就算出家，也不會出軌。」
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萱萱，你也別怪媽替你老公說話，念川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自從你不告而別，他折磨了自己三年，媽看得怪心疼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江念川默默地在桌子底下扣緊我的十指。
「媽，你說這些幹嗎。」
阿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看著我幹嗎？還不跟你老婆解釋解釋。」
他挑眉：「我能解釋什麼，昨晚為了項目睡在公司，她也沒給我打一個電話關心一下。」
看他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我不禁開始懷疑昨晚電話的真實性。
「你說一句『我不接，煩死了』。」
他雖然困惑，但還是照做了。
「我不接，煩死了。」
說完，他把頭趴在我的腿上蹭來蹭去：「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可昨晚我聽到的就是江念川的聲音沒錯。
「昨天晚上，蘇馨婉在電話裡跟我說你喝醉了在她家，我還聽到了你的聲音。」
他歪著腦袋，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不可能，我昨天根本沒喝酒，再說，我跟她又不熟，跑她家去幹嗎？」
阿姨率先反應過來，指了指我桌上的手機。
「你現在給蘇馨婉打一個，就說念川還沒回來。」
電話接通，甚至沒等到我開口。
蘇馨婉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
「萱萱，念川剛醒酒，非要喝了我煮的魚頭湯才肯回去。」
江念川奪過我的手機。
「蘇馨婉，你要不要臉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我看在我們是兒時玩伴的分上，才沒跟你撕破臉。」
「念川，念川，你聽我解釋。」
「滾，我還要跟我老婆解釋。」
12
江念川跟我解釋著，解釋著。
就解釋到床上去了。
憑借著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我帶著哭腔問他。
「三年前的京華酒店，你去那幹嗎？」
「你說我去那幹嗎？」
他的動作越來越猛，我隻能發出幾個支離破碎的音節。
「我還不是為了在那兒向你求婚，結果你不僅沒來，還收拾行李跑了。」
我咬牙：「可我看到蘇馨婉也跟著去了。」
他突然停下。
「老是提她幹嗎？都說了，我跟她不熟，我哪知道她去幹嗎。」
不枉我耗費了半條命，心裡的結總算打開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婆婆為我們做好了早飯。
她給我倒了一杯溫牛奶，眼含笑意地看著我。
我隻覺得心裡發怵。
難道昨晚的痕跡沒遮蓋好？
用手扶在脖子上尷尬地笑了笑：「媽，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她搖搖頭，笑意不減：「媽就是覺得你和旭旭來了之後，這個家裡哪兒都變好了。」
「逆子，聽到沒，對你老婆好點。」
江念川把咖啡放下，不顧我的躲閃，捏了捏我的臉。
「媽，快去陪你的寶貝孫子吧，等他上幼兒園，你又該念叨了。」
「那媽先上樓了，萱萱，你昨晚辛苦了，多吃點。」
這都什麼虎狼之詞。
我戰術性地喝了一口牛奶，猛咳起來：「咳咳。」
江念川無奈地用手拍著我的背：「別裝了，媽都走遠了。」
吃完早飯後，他說要給自己放一個婚假。
我們倆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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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肘頂了頂他：「老公，充。」
他把身子側過來，玩味地看著我：「江太太，你現在可是身價過億，給你老公充個會員也舍不得嗎？」
我心下一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靠旭旭賺了一個億。」
他靠過來，用鼻尖觸碰我的鼻尖。
「傻媳婦，你猜那一個億裡有多少是我的錢？」
所以，從最開始這就是一個戀愛腦給一個財迷設的圈套？
好吧，這個當我上得心甘情願。
13
我們的婚禮上，蘇馨婉並沒來，隻託人帶了一個紅包。
裡面除了錢，還有一封信。
【念川，我從小就喜歡你，出國留學前向你告白時, 你身邊卻突然多了一個不起眼的女人。她處處不如我，可你在提起她時, 聲音都會不自覺地繾綣。起初，我以為你隻是一時興起，玩玩罷了, 直到我回國從朋友那聽到，你打算向她求婚。我徹底慌了，不能接受失去你的事實，才會做下那些錯事, 如果你能原諒我, 下個月我訂婚, 你帶著萱萱一起來吧。】
我把信拍照發給了江念川。
【蘇馨婉下個月訂婚，你去嗎？】
他以為我生氣了，秒回。
【老婆別搞我，我真跟她不熟。】
半個小時後, 他提著一個人來到我的化妝間。
「還不快跟你嫂子說說，你當年幹的好事。」
陌生男人頷首站在我面前。
「嫂子, 對不起，當年的那條短信我發錯了, 江哥讓我發的是『京華酒店, 1826。親愛的, 我在這等你。』我覺得這個太肉麻了，不符合江哥的氣場, 就擅自改成了『不來你會後悔的』。」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念川, 重重地點頭。
「嗯，我的確還是喜歡肉麻的。」
晚上，我果然聽到了無數句情話，其中一些用江念川清冷的嗓音念出, 簡直犯規。
睡著後，我夢到了生旭旭那天。
醫生把我推出產房，原本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我看到了江念川的身影。
他激動得跑過來握住我的手，眼角閃著淚光。
「是個男孩，我當爸爸了！」
那段我不敢回憶起的經歷, 最終在夢裡被江念川撫平。
人生很短，遇見他已經花光了我所有運氣。
半夢半醒間, 我感覺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如雲朵般輕輕託住我。
14
結婚的第二年，我又懷孕了。
「阿姨，三年前生的還算數嗎？」
「（嘿」「你放心生，我答應的事一定做到。」
江念川握緊我的手，哭著替我搖頭。
「我們不靠這個賺錢了，老公有錢, 老公養你。」
當夢裡的場景與現實重疊, 酸楚與甜蜜交織。
我明白了感情裡最重要的東西，是信任。
其實，他從最開始就想養我一輩子，可我卻把自己當成虐文女主, 白月光的替身。
摸了摸手中的卡，心中一下被填滿。
嘿嘿，我明明就是爽文女主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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