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

男朋友跟我求婚的當晚，我偷聽到了他和閨蜜的對話。

「我就要結婚了，你後悔嗎？」

閨蜜眼眶紅了，隨即吻上了他的唇：「後悔了。」

我從男朋友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無措，最後是驚喜。

仿佛大仇得報。

仿佛得償所願。

他要伸手摟她時，卻跟角落裡的我四目相對。

我沒有轉身離開，而是上前一步打了他一耳光。

閨蜜下意識要攔，我揚手準備打她時，男朋友擋在了前面，他紅著雙眼哀求我：「要打你打我，別打她。」

1）

跟程澈在一起的第五年，他給我準備了盛大的求婚儀式。

他把戒指套在我手上時，我笑著說了我願意。

可我最好的閨蜜姜昕卻紅了眼眶，淚流滿面。

她的目光從我的身上投向了旁邊的程澈，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沈悅，我真羨慕你啊，好羨慕.....」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開玩笑道：「我也羨慕你啊，男朋友天天換，我可真可惜，隻談過這麼一個就要結婚了。」

Advertisement

程澈卻意外地沒有吭聲。

眼睛直直注視著姜昕。

她繼續說道：「程澈居然跟你在一起 5 年了，如果當初.......」

她話還沒有說完，程澈從桌上撈過兩瓶酒打斷她：「祝福我們吧。」

姜昕伸手拿過他遞過來的酒，笑著笑著就流淚了：「沈悅，你說為什麼有的人會這麼容易忘記一個人呢。」

我以為她在說她這麼多來換過的男朋友。

於是笑著安慰：「那是你沒遇到對的人。」

她酒一杯又一杯，語氣悲傷搖了搖頭：「遇到了，可我錯過了。

然後起身搖搖晃晃去了衛生間。

我正準備陪她一起去，一直沒說話的程澈率先開口：「她好像喝多了，我去看看。」

我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

2）

半晌他們都沒回來，我有點不放心，還是跟了上去。

洗手間沒人，但是旁邊的樓梯往上是個小露臺。

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我聽到了姜昕低低的哭聲。

下意識的回頭，我抬腳走了上去。

一眼就看到程澈和姜昕站在一起。

程澈的手此刻放在了她的頭發上，像是在撫摸又像是在安慰。

「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當初是你拒絕我的，是你跟我說沈悅喜歡我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沒有帶任何的情緒。

可我分明從他的動作裡看到了不一樣的親昵意味。

「如你所願，我跟她在一起了，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後悔了嗎？」

「嗡」一聲，我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

隻覺得腳下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

可是下一秒，我看到姜昕的眼眶慢慢地，慢慢地變紅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程澈，你混蛋，你今天求婚就是故意來氣我的是嗎？你明明知道這天是我當年拒絕你的那天。」

程澈沒有說話。

而姜昕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一樣，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可我後悔了。」

她的眼淚落下，伸手在程澈的胸前拍打。

我從程澈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無措，最後是驚喜。

仿佛大仇得報。

仿佛得償所願。

我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重重敲打著，一陣又一陣，揪著痛。

鼻尖酸澀上湧，眼睛裡是控制不住的疼痛。

然後眼淚大段大段的流下。

這天，也是程澈說跟我在一起的那天。

我以為這是浪漫。

從開始到求婚，剛好 5 年。

沒想到，卻是他為了報復她而特意精挑細選的日子。

他怎麼能做到心安理得地的在我最開心的日子狠狠捅我一刀呢？

3）

眼前，跟我在一起 5 年的男朋友，跟我 8 年的好朋友。

雙雙背叛了我。

程澈要伸手摟她時，跟角落裡的我四目相對。

這個時候，姜昕也轉頭看到了我，她一臉淚痕。

而程澈居然有點驚慌。

他在驚慌什麼呢？

他喜歡的人，此刻回應了他的喜歡。

他應該很高興才對啊。

可是，那我算什麼？

這 5 年的歲月，我隻是他們感情經歷的見證者嗎？

如果他們沒有忘記彼此，何必要把我拉進兩人的情感糾葛中。

心痛過後又是無邊的憤怒。

我沒有轉身離開，沒有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沒有大聲質問。

而是上前一步重重打了程澈一耳光。

他的臉被打地偏向一旁。

我還要再抬手的時候，姜昕下意識要攔。

我沒說話，揚起手對準她，可下一秒，巴掌卻沒落在她的臉上。

因為我的手腕被程澈抓住了。

他擋在了她前面，低垂著眼對我說道：「要打你打我，別打她。」

4）

恍惚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高中畢業散伙飯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去找程澈告白。

他那個時候喝了一些酒，看我走近，淡淡掃了我一眼：「你和姜昕是好朋友？」

「是的。」

然後他說：「沈悅，你喜歡我？」

少女暗戀的小心思被戳破，我臉都紅了，絞著手打算說什麼的時候。

程澈開口：「那我們在一起吧。」

「啊？」

他沒有理會我的震驚，站起身來走近我：「所以，要不要送我回家？」

原來，隻是因為當天她被姜昕拒絕了。

然後因為我和姜昕是好朋友，他才選擇我。

後來，我和程澈一個大學，姜昕在離我們一街之隔的師範大學。

剛開始約會的時候，程澈好像都會下意識的問一句，有沒有好朋友一起叫出來玩。

我就把姜昕一起叫了來。

所以，他也隻是借由跟我在一起這件事，得到順理成章能見到她的理由。

大學幾年，很多重大的時點好像我們三都在一起。

一起看電影，一起看演唱會，一起過生日，一起走過青春。

就連其他的朋友也在說，我們的感情真好。

我就笑著摟住姜昕的脖子對他們說，她才是我老婆，程澈都要靠邊站。

在我心裡。

她一直排在第一位。

而就是這第一位的好朋友，卻在我要結婚的時候覬覦著我的男朋友。

更可悲的是，我的男朋友也喜歡她。

這多諷刺。

5）

我奮力將手裡的戒指扔向程澈。

抓住他的衣領捶打著：「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們拿我當什麼了？」

我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聲音嘶啞。

他們是怎麼做到，將一個完全不知道內情的我瞞在鼓裡。

又是怎麼做到，能互相惦記著對方的同時，還要假意跟我要好。

這 5 年，我在程澈眼裡到底是什麼。

一個是我男朋友。

一個是我最好的閨蜜。

他們怎麼敢的啊。

姜昕哭著來拉我：「對不起，沈悅，是我當年拒絕了程澈，你們還沒結婚，我不想錯過了，你能把他讓給我嗎？」

我看著她，在程澈沒注意的時候，一巴掌扇了下去。

「你們賤不賤啊！」

沒想到我會打她，姜昕捂著臉含淚哭訴道：「我也愛他可以嗎，愛一個人，犯法嗎。」

我腦子都要氣蒙了，幾乎是歇斯底裡在喊：「是不犯法，但你們倆犯賤！」

程澈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戒指，向前一步要拉我：「沈悅，你冷靜一點。」

我躲開他的手，看著他一字一句：「程澈，我們結束了。」

6）

轉身要走，腳下卻一空。

我被程澈攔腰抱了起來。

他有點慌了：「沒結束，你聽我解釋。」

我在他身上用力拍打著，雙腿晃動尖叫著：「你放我下來！！程澈你王八蛋。」

可是他依舊牢牢抓住我的雙腿，讓我動彈不得。

姜昕站在原地，淚流滿面喊他：「程澈......」

他仿佛沒聽到一樣，一路扛著我，最後把我按在了車裡。

「程澈，你滾，你給我滾，我要下車，放我下去！」

他鎖住車門，不等我說話就開車衝了出去。

回到家的時候，我全身就跟散了架一樣。

一進門，我就直奔臥室開始收拾東西。

行李箱打開，我往裡面一件一件地丟衣服。

程澈攔住我：「我可以解釋。」

我甩開他的手，冷眼看過去：「別碰我，我覺得髒。」

他卻自顧自開始說：「我承認跟你在一起的理由不純粹。」

「高中我是喜歡過姜昕，確實是因為報復她才選擇你。」

「可是後來我慢慢愛上你了，沈悅，我現在愛的是你。」

「所以呢，因為你愛我，我要對你感恩戴德嗎？」

他舔了舔嘴唇，慌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剛才我隻是一時頭腦發熱，看她哭了有點可憐，突然覺得有點解氣才會說出那些話。」

我指尖狠狠掐著大腿，強迫自己要冷靜。

「那下一次她要是有事，你是不是直接就安慰在床上了？」

他皺著眉：「你沒必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見我沒理他，他又說道：「我不會再跟她有任何聯系了。」

「哦是嘛，那你是人格分裂了嗎，前一秒深情，下一秒絕情。」

窗外突然一聲驚雷。

「你看，連老大爺都不相信渣男的話。」

說罷我繼續收拾衣服。

他想來攔，又不敢。

隻是站在哪裡低低道：「悅悅，我是愛你的，我跟她什麼都沒有，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一次機會，讓你下一次把綠色直接種在我頭頂嗎？」

「你別這樣。」

他有點手足無措，眼圈發紅：「別走好嗎，你都答應我的求婚了，我們馬上就可以結婚了，就當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行嗎？」

7）

行嗎？

他怎麼能大言不慚說出這種話！

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是一個隨便就可以跟他在一起，然後隨便就可以丟下的人嗎？

是哪怕知道他和我閨蜜背叛我還能無事發生原諒他的怨種嗎？

外面突然一道閃電。

然後暴雨落下。

我看著窗外平靜地說道：「程澈，你傷了我。」

「我錯了......我錯了。」他反復重復這句話。

我看著臥室正中央還掛著我跟他的合影。

心裡堵得厲害。

那個跳動的地方在一抽一抽地疼痛。

那口氣呼不出來咽不下去，讓人難受。

真的太難受了。

我看著他，然後抓著床頭櫃上的遙控器奮力砸向相框。

「啪」一聲，玻璃碎了，連帶著裡面的照片一起掉了下來。

我拿過旁邊的剪刀，上去把照片剪碎，再剪碎。

程澈突然衝過來抱住了我，把我緊緊按在了懷裡，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承諾，聲音低沉嘶啞：「沈悅，我愛你，我隻愛你。」

我推開他，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恨不得直接把他掐死。

哭地上氣不接下氣。

仿佛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抽幹。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臉上。

他沒有反抗，隻是沉默的看著我。

他的臉慢慢變紅變紫。

他依舊沒有吭一聲。

然後我松開他。

我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你傷了我，所以剛才我也傷了你，程澈，我們扯平了。」

他卻突然慌了：「不要。」

然後拉住我的手，拼命要把戒指重新戴在我手上。

我明明想哭的，可是我哭不出來了。

我明明想去推開他的，可是剛才仿佛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隻是靜靜看著他顫抖著手把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聲音低不可聞：「程澈，我不想看到你，你讓我覺得惡心。」

而姜昕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8）

我忘了，她有我Ťū́₇們家密碼鎖的指紋。

真可笑啊，當初我按著她錄指紋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這個人會跟我搶男朋友。

她身上還穿著剛才薄薄的吊帶裙。

此刻全身被淋湿了，身材曲線若隱若現。

頭發貼在臉上，嘴唇發白。

她站在門口，看著我和程澈，聲音在顫抖：「沈悅，你別怪他，是我作，是我下賤。」

我看過去，平靜的說道：「姜昕，為了一個男人，你真的要這樣嗎？」

她眼神閃躲了一下，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我不想錯過，我跟他也相處了 5 年......」

「好，很好。」我冷笑兩聲。

原來友情確實是比不過愛情了。

這麼多年，我看著她一個個不停換男朋友。

以為她隻是沒遇到合適的那個人。

卻沒想到，這 5 年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裡。

她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自己當初拒絕了程澈。

還讓程澈跟我走在了一起。

可如果沒有他們倆。

我隻可能會因為告白失敗傷心一陣子。

上了大學後，我可能就會釋懷，就會忘記。

然後找一個真心喜歡我的人，談一段幹幹淨淨的感情。

沒有報復，沒有藕斷絲連。

哪怕最後他們倆又走到了一起我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不會像今天一樣，被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狠狠插上一刀。

我攥緊了拳頭，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那我祝你們天長地久，永遠背負著背叛者的罵名，活在黑暗裡，被人唾棄。」

程澈不知道何時眼角流下了淚。

他伸手要來拉我，我又揮起手給了他一耳光，戒指上鋒利的一角劃過了他側臉。

一道深深的血痕從眼角到下颌，此刻正在冒血。

姜昕尖叫一聲撲了過去，找紙巾要去幫他擦。

我趁機拉著行李箱出去。

卻聽到程澈突然開口：「沈悅，除了我這裡，你還有家可以回嗎？」

9）

腳步一頓。

他果然知道怎麼朝我捅刀子是最痛的。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跟他這樣惡語相向。

也沒想過，程澈會在我心裡最痛的傷口上撒鹽。

以前我跟程澈吵架鬧脾氣還能去姜昕家找她抱怨。

然後我們躺在一個被窩裡回憶高中歲月，回憶青春往事。

那個時候真好啊。

有愛人，有朋友。

而我最愛的兩個人，現在卻是傷害我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