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青梅

竹馬失戀,讓­我­閉眼選一­張­­美女照片,他去追。

可­我­選到了自­己­­。

他­將­那­張照片­隨­­手丟掉,嬉笑著說「晦氣」。

後­來­許­家闊少­追­­我鬧得轟轟烈烈。

他­卻­又­剃了板­寸­­,一­身­幹淨­打扮站­­在雨裡求我。

「江知晚,你看看我,我不髒。」

1

顧­渝­野第十­八­次­­戀愛又宣告失敗。

他­約­我­出門喝­酒­­時,我­正­在實驗室­忙­­得焦頭爛額。

「轉轉,我­重­要­還是實­驗­­重要?」

我叫江知晚,他讀得快,就變成了江轉。

我呼出一口氣,用洗手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酒吧燈光灼眼,我擠著人群往裡走,看見顧渝野正在吧臺跟一個短裙靚妹推杯換盞。

靚妹伸手鉤了鉤他的下巴,他就笑著伸出手機,跟人家加了個微信。

我輕咳一聲,顧渝野才回頭看我。

他斂了笑意,劍眉微皺,做出一副委屈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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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轉,我又被甩了。」

靚妹聞言掃興離開,臨走還打量了我一眼:「這裡不是你這種乖乖女來的地方哦。」

顧渝野在她身後假意揮了一拳。

「我們轉轉一人能喝倒三個大漢,野得很,你懂個錘子!」

我曾經為他擋酒,喝倒過三個男人。

可當夜胃出血進醫院,顧渝野並沒有來看我。

回過神來,我開口打趣他:

「第十八個了。次次都被甩,你小子該不會是不行吧?」

他給我遞來一杯威士忌,搖了搖頭。

「她們不識貨。」

我看著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無可奈何地皺了皺眉。

他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摘下。

「說吧,這次怎麼玩?」

顧渝野眸子一亮,從兜裡掏出十張照片來。

一張一張在吧臺背著面碼好,讓我閉著眼睛隨機抽一張。

「抽到誰,我就去追誰。」

2

我笑他無聊,可等我閉眼照做,抽出來的照片卻是我自己。

我愣了愣,不知該作何反應。

氣氛尷尬了三秒。

顧渝野對上我的眼睛,抿了抿唇。

然後他將那張照片隨手丟在桌面,又嬉笑著同我說:「晦氣。」

我心上寒意四起,死死捏著手中酒杯。

他像是沒了興致,又將其他照片收好放進兜裡,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對他笑。

隨後起身,接著自顧自地往外走。

「江知晚!」

顧渝野叫了我一聲。

隻是這次,我不想再回頭了。

3

和顧渝野青梅竹馬二十來年,從出生我倆就在醫院暖箱裡隔空遙望。

因為他爸心大,差點將我倆抱錯,父母從此結緣。

他家從文,父母喜歡我安靜溫婉成績好。

我家經商,父母喜歡他腦瓜子靈光會做生意。

顧渝野十八歲以前隻是暗地裡野,大學以後就像出了籠的兔子,肆意張揚。

我得她媽媽的令,管著他不許胡鬧。

顧渝野總是乖巧點頭:「隻是談戀愛嘛,玩玩而已。」

他打架,我去給他賠禮善後。

他生病,我借民宿廚房給他做便當。

甚至他失戀,我也是召之即來的情緒垃圾桶。

身邊人總是驚訝於我對他的包容:「知晚,顧渝野救過你的命嗎?」

我也笑著答:「我還真欠他一條命。」

因此在恩情包裹的借口之下,我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喜歡。

隻知道我用滿腔溫柔等了他很多年,依舊沒等來浪子回頭。

更沒想到等來的,是兩個字——晦氣。

4

出酒吧時,我遇見幾個顧渝野的朋友。

「江姐,你怎麼來這?」

「還用問嗎?肯定顧哥在唄!」

他們發出意味不明的笑,有人開口勸我:

「我說江姐啊,真的,別太愛了。」

在他們眼裡,我是顧渝野的一號舔狗,可憐可悲也挺可笑。

可沒人知道,顧渝野才是那個最離不開我的人。

我站在公交站臺下,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突然就開始設想:

如果我們倆的世界突然沒有彼此,會變成什麼樣子?

臨近畢業季,又要下雨了。

5

原計劃拍畢業照的日子,因為天氣原因被迫延期。

恰巧有人提議進行一次最後室內聯誼,室友阿芽便興衝衝地替我報了名。

被她逼著精心打扮一番,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愣神。

「顧渝野個不ṱũ̂⁴長眼的,要是看到……」阿芽沒說完,看到我的臉色不好,沒再說下去。

今天被延期拍畢業照的班級不多,又本著自願參加的原則,聯誼活動大概有三四十人。

恰巧顧渝野也來了。

他手裡拿著兩根烤腸,說是要為上次的不禮貌道歉。

我神色冷漠。

「謝謝,但我減肥。」

他皺了皺眉:「有人說你胖?誰啊,我去給他揍開花。」

我站定。

側頭仔仔細細盯著他的眼睛。

他仿佛忘了,是他在我為了慶祝實驗順利加餐時說:「轉轉你好胖了,少吃點。」

也是他拿其中一個白骨精女友和我比:「你腰頂她倆了都。」

可我一米六七,體重 52kg。

顧渝野不知道,曾經因為他的話,我餓到在實驗室暈倒過。

此刻他卻面露疑惑,絲毫看不懂我眼神裡的諷刺。

我選了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聽臺上組織者發布聯誼會的小任務。

「在場所有人,上衣顏色、花紋最為相近的異性結成小組,互相交換一個秘密!」

他聲音一落,大家的視線都紛紛落在各式各樣的衣服上。

阿芽和一個穿著奶黃色短袖的害羞小伙結成組。

而與我的湖藍色短 T 顏色相近的,有兩個人。

一個是顧渝野,還有一個是經濟系學霸許譽塵。

按照規定,接下來該我從中二選一。

顧渝野環著臂,一副遇到老搭檔的欣喜:「轉轉,這還用選?」

而許譽塵周身清冷,像是被隔絕在喧囂之外。

他看出我眼神中的冷漠,反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江同學,做選擇吧。」

顧渝野提前做出勝利的姿態,堅信我會一如既往把他當作第一選擇。

「我選,許譽塵。」

我聲音直接幹脆,顧渝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接著滿是不悅地皺了皺眉。

「不會還因為照片生氣呢吧?」

我回過頭去,認認真真盯著他的眼睛。

「顧渝野,人和人之間,從來都沒有誰會是誰的必選項。」

6

選好組的人按規定坐在一起,而像顧渝野一樣被選剩下的,隻能在一旁觀望。

阿芽離我不遠,她看見我身邊的許譽塵,滿臉壞笑地朝我豎了個大拇指。

大學四年,許譽塵一向是學校裡最矚目的存在。

禁欲風、真少爺、鐵學霸,一向不愛熱鬧,能出現在聯誼會本身就是個奇跡。

此刻他坐在我身旁,乖巧如貓。

我抿了抿唇,小聲開口:

「你也是被朋友叫來的嗎?」

他側過頭,薄唇微啟,說話的聲調帶著一絲害羞:

「我主動來的。」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慶幸負責人恰好將紙和筆發到眼前。

許譽塵沒再說話,提筆開始唰唰地寫起來。

雖說是互相交換秘密,可他絲毫沒有猶豫的樣子,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

筆筒在指腹摩挲,一道幽怨的目光從我的左側傳來。

我抬頭望去,顧渝野又狀似不在意,移走了目光。

等我寫完的時候,周圍有不少小組已經在開始交換紙條了,時不時發出「哇哦」的驚嘆聲。

許譽塵在打開我的紙條時,抬頭看了一眼顧渝野。

而我打開他的紙條那一瞬,卻驚得有些發蒙。

他說:「小酒瓶,我找到你了。」

我錯愕抬頭,看向眼前的清冷男生。

他勾勾唇,露出一抹笑意。

7

我和許譽塵十年前就見過。

隻是印象裡那個被我護在身後的小男孩,小小瘦瘦的,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長成了 185 清冷帥哥。

十年前,許譽塵在一個富豪的宴上,被另一個男孩推倒在玻璃碴裡,罵著「野孩子」。

他手上染滿了血,哭哭啼啼,抖著嗓音卻又不敢還口。

是我適時出現,把他護在身後,雙手拎著大酒瓶一通亂揮,把那小男孩嚇得去找媽媽了。

原本不算什麼大事,沒想到許譽塵記了這麼些年。

「都要畢業了才知道那個小男孩是你,好像有點晚了。」

我面露鬱色,他卻微微搖了搖頭。

「隻要能再見,都不算晚。」

許譽塵說完,抬起手,往我的右臉頰處微微扇了扇:「有隻蚊子。」

突然,「咣」的一聲!

角落處發出極大的聲響。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顧渝野望去,因他猛地起身,凳子已經被掀翻在地。

「你小țù²子幹什麼呢?」

他怒氣衝衝,朝許譽塵吼道,周身的寒意像是能把整間屋子冰凍起來。

許譽塵的手停在半空,露出疑惑的神色。

從顧渝野那個角度看,大概是誤會他在觸摸我的臉。

我微微掃了顧渝野一眼,語氣冰冷:「顧同學,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一向桀骜的他被我當眾拂了面子,愣在原地。

「行。」

他走後沒多久,給我發來一條微信。

四個冰冷的大字中滿是憤懑:

【見色忘義。】

我神色無虞,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

8

拍畢業照那天,人人都洋溢著笑,也依舊掩不住即將離別的愁緒。

阿芽卻同我坐在石階上,拉著我討論昨天許譽塵的事兒。

「你就不好奇,他那麼高冷一個人,為什麼會去參加聯誼會?」

我搖搖頭:「人家興許就是不想給大學生活留遺憾唄。」

阿芽急紅了臉。

「知晚你就沒有想過……」

一道嗓音打斷了阿芽的話,我像是沒聽見,依舊坐在階梯上擺弄學士帽。

「轉轉!」顧渝野站在我面前時,眸子裡帶著委屈。

「你為什麼拉黑我?」

阿芽知趣離開,臨走時還搖頭嘆了口氣。

「煩了。」

我站起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因為照片的事兒?不至於吧,你可沒這麼小心眼。」

他沒心沒肺地笑了笑,然後微微沉思了片刻。

「還是因為昨天我吼了那個姓許的?」

見我不說話,他便當作默認,隨即嗤笑一聲,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

「轉轉,別被騙了。他那種出身的大少爺,是不可能看上你這種普通乖乖女的。」

我聽著他的語重心長,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每次有人笑我是個木訥的乖乖女,他都要跟人反駁。

可私心裡,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要瞧不上我。

「顧渝野,謝謝你的好心提醒。

「我在你身邊做牛做馬這些年,欠你的命債應該能抵了吧。」

我揉了揉手腕,看著他的笑容一點點僵在臉上。

「還有,別再碰我了,你真的很髒。」

9

我和顧渝野鬧得很僵。

因此後來我媽和對門顧阿姨給我倆張羅畢業宴的事兒,我倆都斬釘截鐵選擇了拒絕。

「知晚,你和小野鬧矛盾了?」

我媽把我拉到一旁問話。

我正欲開口,她卻滿是幽怨地看著我。

「從小就教你要讓著他,救命之恩不說,人家顧家書香門第,到時候覺得你氣性大,都要瞧不起我們的家教了。」

小時候我和顧渝野打架,她總是先把我一頓罵,然後再拉著我去給顧家道歉。

在她眼裡,顧家知書懂禮,我們隻是有點小錢的暴發戶,她生怕被對方看不起。

我有些麻木,隻能敷衍地點點頭。

餐桌上氣氛很微妙。

可我媽剛一開口,就把這頓飯變得意味頗多。

「小野,談女朋友沒?」

顧渝野看我一眼,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緊張。

他那十八個前女友,是我替他瞞下來的,他興許怕我現在全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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